第112節(jié)
“哪里,我們局長說多賴褚小姐仗義相助,必要當面親自謝褚小姐?!?/br> 褚韶華接了請柬,大紅燙金請柬,不知道的還得以為哪家辦喜事哪。不過,想來王局長如今官場平安。褚韶華客氣幾句,收了王局長的禮,也不忘給了這年輕人份小禮物。這是商行準備的,當時服裝展示會剩下的,里面有糖果、香水,都是高檔貨。 年輕人謝過,客氣告辭。 褚韶華打電話問聞知秋有沒有收到王局長的請柬,聞知秋道,“晚上我同市長一起過去,你早些過來市政,咱們一起走?!?/br> 褚韶華考慮到聞知秋已經(jīng)是張市長的跟班,她不好再做跟班的跟班,“這不太方便,我自己過去就行?!?/br> 聞知秋道,“你打輛車過來,到時與我們一起去就行。” 張市長對褚韶華印象不錯,先時便覺著褚韶華是個有眼力的姑娘,后來褚韶華重金捐助慈善,張市長便認為,聞秘書長眼光果然不錯。如今褚韶華過來,張市長道,“褚小姐與我們同乘就是?!?/br> 褚韶華笑,“我就擔心打擾市長。” “都下班了,沒什么打擾的?!?/br> 如此,聞知秋坐副駕,褚韶華和張市長在后排,張市長一把年紀,有這么位青春貌美的小姐陪著,說一說近來上海趣聞,也頗得樂趣。 張市長沒直接問褚韶華聞知秋的婚期,主要是知道褚韶華近來頗有喪事。張市長只是著重贊了一回聞秘書長的人品以及褚韶華的才干眼光。 褚韶華還是第一次到國際飯店,她平時請客多是在華懋飯店,國際飯店更多的是外國人與明星政客,裝潢也更加富麗堂皇。 頭頂流蘇型的水晶燈仿佛天上銀河,腳下黑白相間的意大利瓷磚典雅大方,來往皆衣香鬢影、當代名流,引路的男女服務(wù)生眉目清秀,態(tài)度恭敬。王局長在大廳等侯親迎,雙手握住張市長的手,親熱的仿佛失散多年的嫡親兄弟,“張市長,張大哥,趕緊的,咱們上樓?!?/br> 大家親親熱熱上樓,牡丹廳里已諸事咸備,褚韶華以為這次宴會怕要客人不少,不想只有他們?nèi)弧M蹙珠L請張市長上坐,彼此一番推辭后,張市長方坐了。王局長又與聞知秋握手,稱聞知秋為聞兄弟,然后才正色道,“這位必是褚小姐,我欽慕小姐久矣。一會兒我必要敬褚小姐一杯,沒有小姐深明大義,我王某人怕早叫小人害死了?!?/br> 褚韶華連忙道,“您真是過譽了,王局長您吉人自有天助,我也只是順應(yīng)天時罷了?!边€著一雙妙目只管往張市長那里看去,話里話外將張市長比做上海的“天”,張市長笑意更深。王局長也暗道褚韶華會說話。 王局長哈哈笑著請大家坐了,服務(wù)生開始上菜。 王局長其貌不揚,既沒有張市長的斯文,也沒有聞知秋的儒雅,但其豪爽絕對遠勝二人,酒菜齊備,王局長不必服務(wù)生服侍,悉數(shù)打發(fā)出去,親自為張市長斟酒,自己連飲三盞,張市長苦笑,“我這把年紀,酒量委實不成,我就隨意了?!?/br> 王局長連飲滿滿三高腳杯的洋酒,一亮杯底,“市長您隨便就好。” 聞知秋、褚韶華不必王局長勸飲,二人也不過陪在張市長身邊罷了。褚韶華向來會照顧人,很有眼力用公筷將每次美食放到張市長面前餐盤,有些不認識的,褚韶華還會問一問,態(tài)度坦然大方。因各個飯店的招牌菜不一樣,菜色各有講究,王局長對這些如數(shù)家珍,很細心解答,氣氛一時大好。 褚韶華第一次見識到政客的冷酷,就是在這次的飯局。 王局長敘過感激,大家說些閑事,王局長就問起張市長家的公子來,王局長道,“那天見張兄弟,真真人品出眾。我有一小女,容貌尚可,市長若瞧得上,說給張兄弟如何?” 張市長笑,“張老弟家的千金,自是百里挑一,只是小犬已經(jīng)成婚,如今兒女都有了。” “這怕什么,給張兄弟做小就是。”王局長渾不在意,仿佛給女兒結(jié)下的不是終身之托,更在意的自是他的政治鴛盟。褚韶華瞳仁一瞬間的收縮,把閨女給人做小,多是沒錢人家這么干,王局長在上海如此權(quán)勢,為了巴結(jié)張市長,竟能做出把閨女給張公子做小之事。 張市長哈哈一笑,“那再給小犬叫兄弟可就不合適的,咱們便是正經(jīng)親家?!?/br> 王局長立刻改口,舉杯道,“是是是,張大哥,親家,咱們得吃一杯?!?/br> 聞知秋給褚韶華遞個眼神,褚韶華與聞知秋一起舉杯,聞知秋道,“今日我和韶華見證公子小姐大喜,我們敬市長局長一杯?!?/br> 自清帝遜位,國家立憲,憲法規(guī)定一夫一妻,再沒有二房妾室之事。哪怕當今陋習,不少老派人或是權(quán)貴之家仍是妻妾成群,但在法律上是不承認妾室的。褚韶華心中極厭惡張王之流,面兒上卻是一派明快,“是啊,適逢兩家大喜,遙祝二位新人白頭到老,百年好合?!?/br> 張市長王局長都是一派喜悅滿意模樣。 燈影交錯間,席間氣氛愈發(fā)熱絡(luò),轉(zhuǎn)眼間,張市長與王局長已親若一人。 —— 難得晴空。 徐探長請王家兄弟邊走邊說,日影將人影拉長,王家兄弟頗有些忐忑,畢竟是捕快,不知道這人找他們何事。春風拂動春櫻,花瓣簌簌而落,沾人衣襟。徐探長在一處鋼橋邊停下,他指了橋下側(cè)一處隱蔽的地方,道,“令母就是在此地溺水而亡?!?/br> 王家兄弟臉色微變,徐探長順橋而下,繞過幾叢蕭蕭葉聲的夾竹桃,那里有幾個淺淺腳印,有些模糊,徐探長望一眼道,“這應(yīng)是昨天的腳印了,這個人的腳碼數(shù)在四零,年紀不超過三十五歲。”撿起一個煙頭給王家兄弟看,“抽的是老刀牌煙,不是特別好的煙,但也說不上壞,家境普通?!?/br> 徐探長隨手把煙頭拋到河水中,浮沉幾下,轉(zhuǎn)眼消失不見。 徐探長拿出一包香煙,三人葉脈青青的夾竹桃畔抽煙,徐探長道,“我平時的職業(yè)就是經(jīng)手探查各類案件,以前在國外學(xué)的專業(yè)也是這個,如今算是學(xué)有所用。褚小姐是城中名人,她的親人遭黑手溺亡,這件案子便是我接手,最終成為我職業(yè)生涯中不多見的懸案?!?/br> 王大力猛的吸了口香煙,一支剛剛點燃的煙燒進大半截,他隨手一掐,道,“徐探長你有話不妨直說?!?/br> “我與聞知秋認識多年?!毙焯介L問,“你們認識聞知秋么?” 兄弟二人沒否認,徐探長繼續(xù)道,“不知道這些話應(yīng)不應(yīng)該跟你們講,我在英國讀書時認識的聞知秋,我的專業(yè)是刑偵方向的法醫(yī)學(xué),他在劍橋大學(xué)求學(xué)。我們的家境都不富裕,有兩年的時間一起在外合租一間公寓,可以節(jié)省花銷。他真是個天才?!?/br> “他打過很多工,在外國人的飯店洗過盤子,拉小提琴掙面包。那時候英國的汽車也很少,他的專業(yè)是經(jīng)濟學(xué),我親眼見他晚上看機械相關(guān)的書,有一天,他買了半車舊零件,自己組裝了一輛汽車。你們不了解那種難度,就是真正機械專業(yè)的學(xué)生,恐怕也沒幾個有他這樣的本事?!毙焯介L聲音悠遠漫長,仿佛帶著王家兄弟回到了那個記憶中艱難又燦爛的留學(xué)時光。 “我們住在一起,我的專業(yè)極有趣味性,曾到當?shù)厣鐓^(qū)警察做助理實習,相處久了,彼此盡管非常忙,也會說到彼此專業(yè)上的事。他不懂醫(yī)學(xué),卻聽我講過許多案件,包括我們專業(yè)的公共課,他也聽過幾節(jié)。上海具有偵探素質(zhì)的人中,他是其中一個?!毙焯介L道,“當時,褚小姐夜晚未歸,程輝打電話給知秋。就是他帶著程輝找到這里,他由當時留在這里的腳印判斷出,褚小姐落水,然后,出一人一千塊大洋的價格,組織蘇州河上的船工打撈。” “天色未明,令母、令妹、令妹夫三人的尸身,便是由此地下游撈出?!毙焯叫揲L的左手在水面虛虛一劃,“聞知秋當即兌現(xiàn)諾言,撈人船只每位千塊大洋。直待天明,都沒找到褚小姐,待第二天九點鐘左右,黃浦江那里有青幫幫眾傳來消息,褚小姐被人從黃浦江撈出。因褚小姐還活著,知秋給了兩千大洋為酬謝?!?/br> 王家兄弟聽到此處,頗是感動。聞知秋出此巨資救人撈尸,就是他們王家的恩人。 徐探長牽動唇角,“如果沒有兩件我始終不能從邏輯上解釋,我?guī)缀跸嘈帕钣H是受了褚小姐牽連,被歹人襲擊,溺水而亡。” 不必王家兄弟問,徐探長已道,“我立志不放過一個惡人,這是我的職業(yè)理想,所以,恕我直言。第一件,知秋是我舊友,他有著偵探素質(zhì),能通過這里的腳印推測出有人落水,遂不惜重金撈人。我不能理解的是,破壞此處現(xiàn)場的也是他。是他踩壞了這里的腳印?!?/br> “第二件,我是公共租界的探長,我與他是舊交,當他的女友出事,他第一個找的不是我,而是隔壁法租界的探長。法租界探長不能越權(quán)行事,所以,我直待第二天才接到消息,過來接管這出惡性殺人案件??上沂サ谝皇仲Y料,一切憑褚小姐口述當場之事,除了褚小姐的話,并無旁證。” 王大力臉色暗沉,王二力沉不住氣的問,“你到底什么意思?” 此人話里話外明明是對聞知秋有所懷疑,如果是朋友,為什么會說這樣的話? 徐探長幽聲道,“褚小姐曾被人買兇刺殺,我在這條線索進行過細致調(diào)查,并沒有異常。如果我查不出異常,那么,便是真的沒有異常。我曾經(jīng)經(jīng)手過一個案件,一家男主人自天臺跌落,女主人哭到昏厥,他們是有名的恩愛夫妻。但是,在發(fā)喪時有一位女郎自稱是男主人的外室,并肯定男主人必是被謀殺。我接手此案后,發(fā)現(xiàn)這家公子是震旦大學(xué)的化學(xué)專業(yè)畢業(yè),天臺的欄桿有被濃酸腐蝕的痕跡,后經(jīng)審問方知,恩愛夫妻背后,男主人早有外室子,并要讓外室子認祖歸宗,夫妻多有爭吵,公子不忿,因父親有在天臺賞月的習慣,腐蝕了欄桿,父親就此墜亡?!?/br> “世上很少不能偵破的案件,因為,熟人作案的可能性遠遠高于買兇殺人?!苯馂跷鞔?,落日余暈染紅粼粼河水,晚風帶來一絲寒意,徐探長的聲音冷酷如春寒回溯,“褚小姐說,兇手先后將王太太、褚奶奶推落入水,當褚先生落水時,她伸手抓住褚先生,手由此被褚先生抓傷,二人一起被兇手推入河中。” “我設(shè)想一個場景,那天,他們四人喝了一壇兩斤紹黃,一壇兩斤汾酒,褚小姐依醉酒之名令車夫停車,隨即打發(fā)車夫離開。褚小姐的酒量尋常,王太太褚奶奶都是鄉(xiāng)下女流,喝酒的機會應(yīng)該不多,那么,她們的酒量除非天賦異稟,不然,不會超過經(jīng)常在外應(yīng)酬的褚小姐。褚小姐已有計劃在身,她站在這里,橋上雖有路燈,這里卻是橋下,且有密密的夾竹桃遮擋視線,這是難得的視覺死角?!?/br> “當時剛出正月,上海的夜晚還很冷,時間在九點左右,除了晚上出來應(yīng)酬的人,路上行人稀少,電車也已停運。就在這里,陰天,連月亮都沒有的晚上,河水無聲無息的流淌。先是王太太,其后是褚奶奶,褚先生因是男人,酒量略大,或者他還有神智,在殺手行兇之際,在他落入河水之際,他陡然抓住兇手的手,他抓的太急太緊,兇手被他抓傷,甚至,兇手力氣不及他,一時不防,被他拽入河中?!毙焯介L渾身散發(fā)著肅殺冷意,他伸出一只手,仿佛在重演那夜驚魂,“這里過了多久,大約一個多小時,有一位具有偵探素質(zhì)與偵探知識的先生帶人找到這里。那位先生是個極聰明的人,他能從那天褚小姐的行程找到這里,幸運的是,這里留下了案發(fā)現(xiàn)場的腳印,這位先生推斷出了落水真相,然后,這位先生立刻裝作無意的將現(xiàn)場破壞迨盡,花重金在水里尋人?!?/br> “這位先生與這租界的探長,也就是本人,有著極厚的交情。他了解我,知道我必不會徇私,所以,他沒有找我。他找的是法租界的探長先生,那位探長先生是青幫頭把交椅,徒子徒孫遍天下。既有助于打撈尋人,也能阻止案件立刻由我們巡捕房接手。因為,這位先生對兇手有著極深的眷顧,不論兇手是生是死,他都不愿意兇手背上惡名?!?/br> 徐探長話音剛落,王大力缽大的拳頭便狠狠砸在徐探長臉上,徐探長敏捷的后退兩步,仍是被王大力拳鋒掃過,撞上身后夾竹桃叢,枝葉折斷。徐探長笑著拭去唇角血跡,王大力眼中躥火,怒問,“你憑什么這樣說!” “我沒有證據(jù),這是我的推測。”徐探長平靜至極。 王二力逼上前一步,惡狠狠的盯住徐探長,“你沒證據(jù),就能亂編排我表妹!我表妹為什么要害自己親人!她這樣一個弱女子!” “第一次刺殺褚小姐的兩個匪徒,其中一個就是被褚小姐開槍打死。她僅限于知道怎么開槍,先前未開過一槍。如果她感覺到極大危機,她會毫不猶豫扣下扳機。”徐探長牽動唇角傷處,疼的微微皺眉,扣手揩去唇邊血跡,“恕我直言,就是兩位這樣的壯年男子,也不一定有她的膽量?!?/br> “據(jù)我所知,她與自己的親人關(guān)系并不好。據(jù)我所知,令母令妹令妹夫頗是貪婪。”徐探長站直,望向兄弟二人,“想必你們也知道褚小姐曾將四十萬大洋捐給慈善機構(gòu)的事,她當然不會為錢殺人。你們當然可以不信我的話,如果你們想知道真相,那么,今晚回家問褚小姐一句,她可敢以自己親生女兒起誓,她沒有對自己的親人下手!” “如果她敢,就算我徐真冤枉了她,我必將三跪九叩,在褚小姐面前負荊請罪!” 夜風刮過,徐探長擲地有聲的誓諾放下,遠處汽笛長鳴,電車鈴叮叮鐺鐺的自橋上駛過,夕陽徹底的隱入地平線,黑暗撲天蓋地來臨。 第190章 巨浪之十四 沒有來到上海前,褚韶華不只一次的聽人說起過上海的美麗與繁華。當她真正踏上這片生機勃發(fā)的土地,如同來到最適宜自己生長的土壤,褚韶華平生志向得以在這塊土地施展,成長。 在這個相信汗水的地方,她終于能一展才干。 她是這么喜歡這個可以讓理想肆意生長的城市。 今日,褚韶華才算見識到這座有“東方巴黎”之稱的城市的另一面。權(quán)力的媾和是這樣的赤果不帶半點遮掩,而她,是為權(quán)力媾和的見證與舉杯人。 當她千伶百俐的說出那些吉祥祝福話,心中未嘗沒有不適之感。 待宴會結(jié)束,褚韶華原是要跟著聞知秋送張市長回家,因王局長與張市長剛做了姻親,王局長主動送張市長,張市長無有不允,令聞知秋褚韶華自便。 張市長略有醉意,斯文面孔微帶酡紅,幾縷發(fā)絲垂落額際的遮去原本的嚴謹,張市長拍拍聞知秋的肩,給心腹鼓勁,“加油啊,小伙子?!?/br> 聞知秋體貼細致的扶張市長上車,看王局長張市長同車遠去,張局長的手下那位眉眼清秀的年輕人請聞知秋褚韶華上車,送他二人回家。聞知秋望一眼月色,道,“你們自便,我和褚小姐想走一走?!?/br> 諸人聞弦歌知雅意,自不會勉強,人家戀人說不定還有別的約會。 走出燈火輝煌的國際飯店,聞知秋與褚韶華漫步在植滿櫻花樹的步行道,夜晚的路燈下,春櫻的美麗朦朧不清,偶一陣夜風拂過,便有無數(shù)花瓣委地。 聞知秋的聲音是淡淡的輕柔,說出的話卻無比冷酷,“很多人的人生,就像這柔弱花瓣,經(jīng)不起一陣微風。” 褚韶華側(cè)頭望向聞知秋,聞知秋輕挽住她的手,問,“是不是很不習慣?” 褚韶華生意場上如何練達,官場仍是稚嫩的,“你經(jīng)常,嗯,這樣?” “什么樣?”聞知秋眼中浮起些許笑意,“看人做交易,還是與人做交易?” “都有?” 聞知秋道,“與你們經(jīng)商沒什么不同,各行各業(yè)都一樣。” “別把各行各業(yè)都拉下水。”褚韶華道,“我經(jīng)商也不這樣?!?/br> “你拉來的每一個新客商,必然是以前別家的經(jīng)銷商。你這里的料子多賣一尺,便有人少賣一尺。你進一步,便有人差你一步。”聞知秋道,“商界聯(lián)姻更不稀奇。” “王局長那也叫——”聯(lián)姻?分明就是把閨女送給人糟蹋。 “關(guān)外胡大帥為了鞏固與蒙古諸部關(guān)系,一樣把閨女嫁給蒙古王爺?shù)纳祪鹤??!甭勚镫S口便是褚韶華不知道的新聞。 褚韶華想到那位頗具紳士風度、有憐香惜玉美名的胡少帥,不禁無言。 聞知秋道,“這就是成年人的生活?!?/br> 這就是成年人的生活,并不完全是為了爭強爭勝,有時,只是需要活下去,不愿被微不足道的一陣小風吹落枝頭而已。 我們無時無刻不在與同類戰(zhàn)斗撕殺,或勝,或敗,此生不息,戰(zhàn)斗不止。 褚韶華默默行了一段路,方道,“我不想成為那樣的人?!?/br> “我也不想。”聞知秋握住她的手,“我確信我的人格還算干凈。不論我坐在哪個位子,我盡了心,也盡了力,縱有些內(nèi)疚之事,非不為,是力有不逮?!?/br> 褚韶華想到什么,莞爾一笑,如月破云,光華滿天。褚韶華問,“你家人是不是都這么喜歡自吹。” “哪里是自吹,我這是事實陳述?!甭勚飳W(xué)著王二力的口吻,“我這meimei,倘是個男兒身,若生在前清,怕是狀元都考出來了?!?/br> 褚韶華又是一陣笑。 兩人走了一不短的一段路,這樣的飯局,并不是來吃東西,雖然褚韶華借照顧張市長的機會吃了不少,還是與聞知秋在路邊小店一人吃了一碗清湯餛飩。 聞知秋叫車送褚韶華回家。 經(jīng)過蘇州河的外白渡橋時,褚韶華鬼使神差的看了眼蘇州河的河水。月色下仍是一片漆黑,偶有漁船上一二盞燈火明滅。 兩人到家的時間并不晚,聞知秋讓出租車在外等侯,他送褚韶華進去。 二人邁入客廳時就覺氣氛不對,王家兄弟面對客廳落立玻璃門坐著,面前兩杯茶水,未動分毫,看茶水未有水氣氤氳,應(yīng)是早已冷卻。 褚韶華的視線自王家兄弟臉上移開,劉嫂子從廚房出來,朝王家兄弟那里使了個眼色,褚韶華道,“劉嫂子,你先回房休息吧?!?/br> 劉嫂子上前接了褚韶華手里的包,給她掛到衣架上,輕手輕腳的回了房。 聞知秋想緩和氣氛,褚韶華已道,“表哥們怎么了,可是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