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還是小餛飩吧,晚上有些冷,吃熱的搪搪冷?!瘪疑厝A到底不是個小器人,反正她正好餓了,也就與聞知秋一道吃宵夜去了。當(dāng)然,她沒忘記同聞知秋打聽,“你認(rèn)識褚亭嗎?” “認(rèn)識,褚氏洋行的少東?!甭勚锏?,“你們不是嘀咕了半個晚上嗎?” “是啊,難得遇到個跟田家不對付的。” “你要這么說,就是是孤陋寡聞了。”倆人去了附近的餛飩店,一人要一碗雞rou餛飩,聞知秋在茶杯里燙了燙筷子尖兒,又洗過茶杯,倒了兩杯茶,不緊不慢的與褚韶華道,“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田家自我岳父過身,就一直在走下坡路。田家的產(chǎn)業(yè),眼紅的人多了,不只一個褚家。你要是細(xì)心結(jié)交,多的是人想從田家咬上一口,褚家只是其中之一?!?/br> “這么說,褚家是瞧上田家洋行的生意了?” 聞知秋道,“確切的說,不是田家的生意,是陸家的生意?!?/br> 褚韶華正聽到關(guān)鍵時候,聞知秋卻突然閉了,把褚韶華急的,“你還說不說,要是不說,也別這樣吊人胃口?!?/br> 伙計端來兩碗餛飩,聞知秋示意女士優(yōu)先,伙計取一碗先放到褚韶華跟前。聞知秋捏著白瓷勺攪了攪青花大碗里的熱騰騰的餛飩,先舀了一勺湯,見褚韶華還在倆眼瞪著他,道,“這還有什么不明白的,與陸家有關(guān)的,洋行的生意,自然是軍火?!?/br> 第127章 褚韶華愣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軍火的內(nèi)容,槍支彈藥。 褚韶華顧不得吃小餛飩,壓低聲音,不可思議的說,“政府買軍火,是通過洋行購買???” 聞知秋看她一眼,垂下眼眸,提醒她,“先吃餛飩,別涼了。” 褚韶華向來是個急性子,催道,“快別叫我急?!?/br> “說了也沒用,現(xiàn)在各國戰(zhàn)爭剛剛結(jié)束,剛剛簽定的對我國的軍火禁售條款,國外不會再對我國出售武器。”聞知秋不急不徐的說。褚韶華那顆心,就跟過山車似的,當(dāng)時那個泄氣啊,不過,她轉(zhuǎn)念一眼,褚亭做洋行的人肯定對此更加門兒清,若是真有此事,那褚亭還犯得上去搶田家的軍火生意嗎?褚韶華瞇眼盯著聞知秋,聞知秋忍笑,“當(dāng)然也不是所有軍火都禁售?!?/br> 褚韶華干脆悶頭吃餛飩了,她還不會讓聞知秋消譴,與其找聞知秋打聽,還不如打褚亭。術(shù)業(yè)有專攻,起碼在洋行上,褚亭是術(shù)業(yè),聞知秋的術(shù)業(yè)又不在洋行生意。 這餛飩必是大骨頭煮的湯,香濃極了,上面飄著金黃的油花,餛飩一只只的飽滿扎實,這種南方的大餛飩,比北方的餃子個頭兒不小,咬一口險被里面的rou餡兒燙了嘴。褚韶華忍不住說,“這家的餛飩真是百吃不厭!”悄悄同聞知秋說,“其實我覺著比晚上的那些自助餐好吃,那個高檔是高檔,不如這個實在。” 聞知秋眼中蓄滿溫柔笑意,不再逗她,與她道,“褚家的瑞和洋行在上海也算小有名聲,卻算不得一等一的大洋行,只是個中等。他家與田家要說舊怨,多是祖上生意相爭的事,三十年前,褚家是上海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洋行,田家后來居上,如今算是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了?!?/br> “對了,褚亭這個人可是全市有名的風(fēng)流人物?!甭勚锾嵝疡疑厝A一句,然后說,“不過,我相信憑他還入不了你的眼。” 褚韶華回聞知秋三個字,“吃餛飩?!痹趺闯远级虏簧献?!還是說,當(dāng)官的都這么愛叨叨! 聞知秋一笑,拿錢給伙計打發(fā)他出去買兩個包子回來,與褚韶華說,“這家的包子你嘗嘗,他是晚上出攤,一直賣到第二天早上。比平常的小籠包要大些,又鮮又香?!?/br> 褚韶華道,“有餛飩就夠了?!?/br> “看你近來瘦了不少,最近很忙?” “當(dāng)然忙了,老板總不會白開薪水。何況,對面永安一開張,給我們壓力不小?!瘪疑厝A道,“不過,我們二樓的生意,沒一樣不比他們好的?!?/br> 聞知秋再沒有見過比褚韶華更好勝的女子,不一時,伙計將包子買了回來,兩個包子用油紙包包著,還有些燙手,聞知秋要來兩個青花小碗,取一只包子放到碗里,讓褚韶華嘗味道。褚韶華平常對吃食也并不挑剔,何況是聞知秋特意推薦的包子,自然是極好吃的。結(jié)果就是,吃一碗大餛飩又吃一個rou包子,褚韶華有些撐了??梢彩菬o比的滿足,在這樣的深秋夜里,已經(jīng)有些冷了,肚子里吃的飽飽的,渾身都暖和起來。褚韶華又跟柜上要了兩小杯燙的熱熱的黃酒,一只遞給聞知秋,自己取一盞,仰頭喝了。 “真痛快!”褚韶華拿錢結(jié)賬,帶著聞知秋出門坐車,問聞知秋,“你要送我回去嗎?” 聞知秋覺著褚韶華不似河北人氏,倒更似山東人氏,特有晌馬氣概。聞知秋肚子里吐槽一回褚韶華,面兒上依舊風(fēng)度翩翩,“當(dāng)然,送女性回家,這是做為男人應(yīng)有的風(fēng)度?!?/br> 說到風(fēng)度什么的,褚韶華才想起什么問聞知秋,“今天那位胡公子,是什么人?” “他可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娜宋?,關(guān)外胡大帥的長子。只是人年輕,來上海也不多,你才不大知道的。你沒見陸大公子親自作陪嘛?!甭勚锏?。 “非但身份好,人也好?!瘪疑厝A道,“怎么沒見你去攀談一二?!?/br> 聞知秋直嘆氣,“我倒是想,只是這一晚上,胡公子身邊哪里斷了人,我是擠都擠不進(jìn)去呀?!?/br> 褚韶華咯咯直笑,見黃包車過來,褚韶華先上車,聞知秋跟著坐在褚韶華身畔,褚韶華很大方的說,“要是以后能有再見胡公子的機(jī)會,我引薦你們認(rèn)識?!?/br> 聞知秋在褚韶華耳邊說,“胡公子的風(fēng)流名聲多是在北面兒,可也著實不小啊?!?/br> “真是叨叨死了?!瘪疑厝A不耐煩道,“只要不下流,人家愿意風(fēng)流就風(fēng)流,兩廂情愿,現(xiàn)在不是講究自由的愛情嗎?成天叨叨叨,叨叨叨的,有沒有個完?” “我就給你提個醒?!甭勚镆环萌俗炷樀馈?/br> 褚韶華怒,“我又不會再結(jié)婚,你給我提什么醒!” “我這不是上回得罪了你,如今我已是改了以往的不是,想重新追求你,壓力有些大嗎?”聞知秋理由還挺充足,關(guān)鍵,說這樣不要臉的話,竟然還能一臉坦誠,褚韶華都覺著奇怪,想著這些留洋回來的人,說“追求”與“喜歡”仿佛吃飯喝水一樣自然,臉皮可真夠厚的。 好在褚韶華在上海日久,也逐漸習(xí)慣了這里人的開放。褚韶華正色道,“你得不得罪我,我也不可能答應(yīng)你的追求,我早說過不會再結(jié)婚了,你以后不要提這話?!?/br> “你結(jié)不結(jié)婚,與我追不追求你是兩回事。你有不結(jié)婚的自由,我也有追求你的自由?!甭勚镆彩且荒樀恼龤鈩C然,他還同褚韶華道,“上次的事,是我不對。我后來仔細(xì)想過了,你說的有道理,我先前說對女性的職業(yè)表示尊重,其實從內(nèi)心可能還是有所輕視。以后我會注意,凡事將心比心。韶華,咱們既是朋友,互相進(jìn)步也是可以的,你說對不對?” 褚韶華對聞知秋這三寸不爛之舌都麻木了,半點(diǎn)不上他這鬼話的當(dāng),“說的再好聽有什么用,得看你以后怎么做?!?/br> “成。那以后我再有什么不是,你只管給我指出來??资ト苏f,益者三友,友直,友諒,友多聞。韶華,我與你,今便是如此了?!?/br> 褚韶華問,“別欺負(fù)我讀書少,你是正直、誠實,還是博學(xué)多聞?” “咱倆都不是?!甭勚镄?,“咱倆屬于友便辟,友善柔,友便佞?!?/br> 褚韶華忍俊不禁,聞知秋道,“你要不生氣了,我找了好多書,明天給你送家去?!?/br> “送公司就行了?!?/br> “書比較多,有一些是我找朋友借的,應(yīng)該適合你看?!甭勚镎f。 褚韶華都覺著,聞知秋這人,不該廢話的時候廢話多的不行,該表功的時候反是話少了。褚韶華也說,“謝謝你啊?!?/br> “謝什么,我早想給你送,就怕你還在氣頭上再給我扔出來。就慢慢尋朋友多借了幾本,想著什么時候一道給你,要是你還沒消氣,我就當(dāng)賠罪了。沒想到你早不氣了,還叫我白賺個人情?!甭勚镄Σ[瞇地。 “我真是求你了,明明你順帶手的事,說得好像費(fèi)多大心力似的。就算人情,也只是個小人情,知道不?”褚韶華可是個恩怨分明的,她更不會叫人占了便宜去。 “知道知道?!甭勚锖闷獾恼f,“我先慢慢存著,咱們就按月四分利算,存?zhèn)€一年,我估計就能翻番兒了?!?/br> 倆人有說有笑,一路并不覺寒冷,待到容家門口,聞知秋叮囑褚韶華,“如今夜冷,屋里生炭火門窗不要太嚴(yán)實,晚上睡覺灌個湯婆子暖著些?!?/br> 褚韶華點(diǎn)點(diǎn)頭,“你也早些回吧。” 聞知秋依舊是看褚韶華進(jìn)門后,才坐車回自己家去了。 —— 聞知秋雖則口口聲聲在追求褚韶華,但兩人見面的時間并不多,聞知秋是市長身邊的機(jī)要秘書,必要在市長身邊鞍前馬后方好。褚韶華每天朝九晚八的上班,更不敢有半點(diǎn)懈怠。褚韶華在休息的時間去了一趟潘家拜望,她來上海日久,其實早該過來的,可褚韶華的性情中,既有八面玲瓏,又有些說不出的執(zhí)拗。她這人,最惜顏面,剛來上海時那樣的狼狽無依,何況,她不愿連立足之事都依靠朋友。 褚韶華有去北京潘先生家的經(jīng)驗,到潘慎府上也一樣自如,她這人,天生一種不卑不亢、言談自由的本領(lǐng),待褚韶華告辭后,潘太太道,“先時聽你說,二弟特意介紹她過來咱家,她都一直沒有來,我還以為是個拘泥人。如今看,褚小姐既大方又和氣,可不像那樣的人?!?/br> “年輕人嘛,各有各有脾性?!迸松鞑灰詾橐?。 潘太太好奇,“我聽褚小姐說她現(xiàn)在在先施公司做經(jīng)理助理,助理是個什么職位?”這位潘太太是個舊派人,很不能明白如今這些新式名稱。 “相當(dāng)于管事身邊打雜的吧?” “唉喲,那這工作可不怎么好?!迸颂f,潘慎則是說,“她一個女孩子,這樣的年輕,來上海后并無其他助力,如今工作才將將一年,就能做到經(jīng)理助理,這工作還不好?” 潘慎翻弄著一本棋譜,漫聲道,“這位褚小姐你莫小看了她,那天先施公司的舞會她也有參加,你是沒見到啊,田家老大想給她個難堪,倒叫她當(dāng)場給了個難堪。關(guān)外胡大帥的公子請她跳舞,舞會上那些人,沒有她不敢過去交際的。不要說一個女子,就是男人,在這個年紀(jì)也沒有這種膽色和手段的?!?/br> “我是說,既是褚小姐現(xiàn)在的工作不大好,何不給在咱們公司安排個體面職司,輕閑些拿錢多的那種?!迸颂?,“我聽阿玉說,當(dāng)初她與阿初成親,還是褚小姐幫著忙里忙外。況你又很欣賞她?!?/br> “要是只圖輕閑拿錢多,褚小姐何必來上海,在北京老二就能給安排了?!迸松麟S意的拈了一枚琉璃云子在掌中把玩,“這位褚小姐其志不小?!?/br> “一個女孩子家,我聽說她命苦的很,家里男人過逝了的,今看她生的這樣美貌伶俐,聽你說她又很是能干,要不,咱們幫褚小姐尋個好人家。” 潘慎擺擺手,“你就別替人cao心了。倒是阿初不是說接他父母過來上海團(tuán)聚么,阿弟他們畢竟不在上海,你備些東西,到時請親家過來坐坐,也是咱們的心意,且不失禮數(shù)。” “這個我早料著了。”潘太太立刻被轉(zhuǎn)移了視線,轉(zhuǎn)而與丈夫說起邵初家人的事,潘太太道,“把親家老爺太太接來上海也好,家里就阿初這一個兒子,平時親家沒有不記掛的,阿初心里也要牽掛爹娘,倒不如都來上海,也得團(tuán)圓?!?/br> 褚韶華也自潘玉那里知道邵老爺邵太太要來上海的事,潘玉道,“阿初說好幾遭了,先時一則有家里的生意,二則老爺太太也是故土難離。好容易磨了這幾年,總算應(yīng)下了?!?/br> 褚韶華道,“過來才好,一家人總該在一處的。邵伯伯邵伯母年紀(jì)也愈發(fā)大了,老家雖有族人,可誰也當(dāng)不了誰,人老了,還是要兒孫在身邊才好?!?/br> “是啊,我也這么說。”潘玉又請褚韶華去看了給公婆收拾的房間,與褚韶華說好,待公婆到了,可得過來一聚。褚韶華笑,“阿玉姐你就是不請我,我也要來的?!?/br> 褚韶華的社交經(jīng)過公司舞會步入了新的階段,如今她雖還是經(jīng)理助理,拿的已經(jīng)是副經(jīng)理的薪金。她是那樣的長袖善舞,在胡公子回關(guān)外的前一天,上海名流界的一大盛事就是陸府為了送別胡公子而特意舉辦的舞會了。褚韶華知道這事倒不是特別打聽,而是近來不少太太奶奶過來置辦衣裳首飾,褚韶華同這些人再熟悉不過,偶爾聽到只言片語,不著痕跡打聽出來的。 打聽出這事倒也不難,褚韶華的本事在于,她竟也拿到了一張邀請函。而且,她這張邀請函還是胡公子親筆所書。 第128章 沒想好 褚韶華為此特意調(diào)休一天,而且,這次的衣服褚韶華也頗是用心,她做了件墨綠色絲絨滾邊旗袍,頸領(lǐng)一粒貝殼花中間嵌顆小小珍珠,下垂一束墨綠流蘇,給這身老成衣裳頗了幾分別致。哪怕還未親至,也可以想像這一場酒會將有多少上流社會的小姐爭奇斗艷,褚韶華自己只要不得不失就好,她明白女人是一種多么具有嫉妒心的生物,褚韶華的身份,注定不能成為最閃耀的那個,可她也不想泯于眾人。 褚韶華到的很早,這樣的舞會,沒人會遲到。結(jié)果,倒也有個小烏龍事件。褚韶華將胡公子親手寫的帖子遞給門口的陸家管事時,陸管事有些為難,“褚小姐,你這張是……”這不是陸家派出去的請柬啊。 “胡漢卿,胡公子親書,怎么,陸叔,這張請柬不行?”褚韶華笑問,她時常過來陸家送東西,與陸家上下都是認(rèn)識的。陸管事聽說是陸督軍同族,在府里幫著管些事,聞此言立刻警醒,輕抽自己老臉一記,賠笑,“看我,人老就糊涂了?!彼彩顷懠乙坏纫坏墓苁拢伤纳矸?,較之胡公子也是天上地下,一時未想到胡公子字漢卿之事,連忙恭恭敬敬的雙手將請柬奉還,“褚小姐,里面請。” 褚韶華隨著引路的侍從進(jìn)了都督府,都督府已是燈火輝煌,褚韶華最喜歡上海的地方就在于上海的電燈是極多的,不論是她租住的容家,還是都督府這樣的地方,夜晚只要有電燈,就這樣的明亮。嘉賓已陸續(xù)到來,陸家在外迎賓的是陸管事,里面主人家則是陸大公子與陸大奶奶,另有四太太招呼來客。 用如今舊派人物的說法,如今世道崩壞,很不成個禮法。如四太太,論理這也只是個妾室,如此迎來送往,很是不妥。只是,陸督軍大太太是舊派人物,再不參加這樣場合的。陸家老太太比大太太更為守舊,所以,但有這樣的新式舞會,都是四太太出面。 褚韶華先同陸大公子夫婦打招呼,“聽聞胡公子不日就要回關(guān)外,我想過來送送他?!?/br> 陸大公子在見到褚韶華一人過來時,就知必是小胡憐香惜玉的毛病又犯了。陸大公子很清楚,陸家并沒有給褚韶華派帖子。當(dāng)然,這樣的場合,如果有來赴宴之人帶上一二女伴,也為常事。只是,褚韶華身邊也沒看到其他男士。真不知這論《天演論》陳太太褚小姐是如何進(jìn)來的。只是,人都來了,陸大公子自不會細(xì)究褚韶華進(jìn)來的手段。陸大公子道,“聽小胡說你們是半個同鄉(xiāng)?!?/br> “是?!瘪疑厝A笑,“我和胡公子都是北地人,上番相遇才曉得,說來竟是在上海認(rèn)識,也是有趣的緊。” 陸大奶奶笑道,“竟是這樣巧?!?/br> 略寒暄兩句,褚韶華再去尋了四太太說話,待馬老板馬太太過來的時候,褚韶華已經(jīng)在同胡公子說話了。馬太太與陸四太太素有交情,陸四太太悄與她道,“褚小姐真是本事不凡,胡公子見到她臉上的笑就沒斷過。” 馬太太道,“他們是同鄉(xiāng),異地相逢,自然高興。” 陸四太太知她因上遭俞小姐之事,對這些事素來謹(jǐn)慎,只是,這位褚小姐豈是那俞姓丫頭能比,別看褚小姐是個寡婦,陸太太看的清楚,這不是個簡單女人。 褚韶華也并沒有多少時間同胡公子說話,見有旁人過來,褚韶華便識趣的尋個理由離開了。褚韶華同四太太說,想去給老太太請個安。四太太挽著褚韶華的手臂,“我們老太太也一直念叨你,你總是忙,不肯多來,老太太想說經(jīng)時也找不到個可心人了。”輕輕的拍拍她的手,與她道,“你們老板老板娘也來了,要不要先去打個招呼,我再著人安排你去給老太太請安。” “看我這糊涂的,多虧太太您提點(diǎn)我?!瘪疑厝A懇切的說,便先去馬太太那里說話,她還真沒留意老板夫婦也來了。馬太太見到褚韶華也露出笑意,尤其褚韶華自來端莊,人又極為機(jī)靈,馬太太道,“這里有許多你們年紀(jì)相仿的年輕人,只管玩耍就是?!?/br> 褚韶華點(diǎn)點(diǎn)頭,說,“以前過來也常給陸老太太請安,我想去給老太太請個安?!?/br> 饒是馬太太也得對褚韶華另眼相待了,想自己當(dāng)初瞧褚韶華也不似尋常人才,卻沒想她能出眾若此。馬太太笑,“那就去吧?!?/br> 前面如此熱鬧,如四太太、如陸家小姐們都出來與客人應(yīng)酬,老太太那里自是冷清不少,以往褚韶華過來,想在老太太這里說句話得見縫插針,今天倒是不必,且一并見著了大太太。褚韶華微身一福,陸老太太叫她到跟前說話。褚韶華又同陸老太太、大太太問過好,陸老太太拉著她的手,看她衣裳不大厚實,遂問,“怎么穿這樣單薄,冷不冷?” 褚韶華笑道,“我穿了大衣來的,您這屋子暖和,并不冷。” 大太太說,“褚小姐是來參加舞會的吧?!?/br> “我與胡公子是同鄉(xiāng),他對我有恩情,聽說他就要走了,過來送送他,也是我的心意?!瘪疑厝A笑,“剛剛在前頭見過胡公子了,我就想著,過來給老太太、太太請安?!?/br> 陸老太太問她,“可吃晚飯了沒?” 大太太忙說,“褚小姐怕是還要去前頭玩兒吧?!?/br> 褚韶華知陸老太太這樣問就是有心留飯,她道,“除了胡公子和府上太太、奶奶們,我也不大認(rèn)識人。” 陸老太太果然很高興,“那正好,我這兒也沒傳飯哪,你跟我和大太太一起吃,前頭那樣鬧哄哄的,哪里能吃得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