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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野心家在線閱讀 - 第50節(jié)

第50節(jié)

    “不要鋪子,大嫂子就是相中陳大奶奶這個人。”因是侄子的事,段太太十分心熱。

    看meimei這樣說,邵太太也不好再說什么。不過,段太太叫她一起去找陳家人詢問,邵太太卻是沒一道去。邵太太與meimei道,“韶華不見得有改嫁的意思,你問問就成了,若人家不愿意,就算了?!?/br>
    段太太笑,“這我還能不知道。我也是卻不過大嫂的面子,大姐你不知道,大嫂子可是相中了陳大奶奶,要不,她找個媒人就成了,也不能這樣千萬的請托我?!庇謫?,“大嫂子問jiejie沒?”

    “問了,我沒應(yīng)她。我瞧著韶華是個忠貞性子,不似那些不懂規(guī)矩的婦人?!?/br>
    “陳大奶奶行事自沒的說,她人品也端莊,我瞧著她委實不錯。原我也聽說她不欲再出門子的,不想應(yīng)承大嫂,可大嫂說的那樣可憐。我想著,陳大奶奶畢竟還年輕,她今年才二十歲,就這么一個閨女。眼下她家二房還沒兒子,若是二房有個兒子,以后算是怎么著呢?!币蝰疑厝A曾介紹王二力給段浩認識,雖說沒有幫上大忙,但是也給段浩介紹了一些王二力常去躉貨的一些染廠的情況。由此可見褚韶華性情,段太太也是個熱心人,同jiejie道,“咱娘家就大明這一個娘家侄兒,他偏生是個軟性子。要是有陳大奶奶這樣媳婦幫他掌家,以后也不必愁的。”

    邵太太笑,“這倒是。”

    段太太同jiejie說了一回,趁著裁新衣的時候,就委婉的同褚韶華提了提。段太太再三說自家侄子性情如何好,就是萱姐兒,帶過去也是一樣的看待。褚韶華卻終是未應(yīng)。段太太也只得罷了。

    段太太還與邵太太說,“我原說咱們大明的條件,在這縣里也是數(shù)得著的,家里七八百畝田地,縣里也有兩處鋪子。不少有未嫁閨女的人家都打聽大明哪,陳大奶奶怎么著也得考慮一二,不想她根本沒想就回絕了,看來,她真是一意要為陳大爺守著了?!?/br>
    “我說的沒錯吧?”

    段太太感嘆,“難得她這樣年輕,竟有這樣的志向?!?/br>
    這事于段家也就這樣過去了。段太太著實未料到,她娘家嫂子竟是托了媒人往褚家去說,叫段太太說,嫂子家的家境都擺這兒了,人家陳大奶奶不樂意,那就是真不樂意,就是往人娘家說也沒用。初嫁由父母,再嫁自由身。再者,現(xiàn)在的新派人連初嫁都講究自由身哪。

    果不其然,碰個釘子回來了。

    褚韶華無此事,段太太的嫂子李太太也只有罷了的。畢竟,家里條件優(yōu)越,不見得就找不著比褚韶華更好的。

    這原就是平平淡淡的一樁求娶提親,卻是由此引發(fā)了褚韶華生命中最大的一個轉(zhuǎn)折。當然,這樣說也未免不公道,因為,褚韶華在其后的許多年都認為,不論有沒有這個引子,卑鄙的人品都不會變得高貴起來。

    ——

    話說,李太太托媒人去褚韶華的娘家打聽褚韶華再嫁之事,雖則褚家半點做不得褚韶華的主兒,可李太太出手闊綽,媒人也很肯用心,在褚家說了一回李家的家境,褚韶華沒半點心動,倒是褚家先樂意的了不得。畢竟,在褚家看來,哪怕現(xiàn)在裁縫鋪子在紅火,那說來也大半是陳家的生意,如今李家現(xiàn)成的七八百畝田地,縣里兩處鋪面兒,家中就一獨子,那李大爺前頭媳婦還是生了個閨女去的,褚韶華嫁過去,一年半載的給李家生個小子,李家這些家業(yè)還不都是褚韶華的了。

    故,褚家大是心動,褚韶中王燕兒兩個又往縣里走了一趟,非但與褚韶華說這事兒,還與陳太太念叨了一回。與褚韶華說的時候,褚韶華直接就把兩人攆回去了,第二次過來,王燕兒留了心,只說與陳太太說話,她也是個會說的,“我meimei不好直接跟您老人家說,可她畢竟還年輕,您說是不是?她才二十啊,如今這家業(yè)也又給你們置起來了,她說了,這家業(yè)她半點兒不要,就帶著萱姐兒過去。以后,您還是她的長輩?!?/br>
    陳太太想叫褚韶華過來問問到底是不是這么回事,褚韶華卻是去了縣長家里給縣長家老太太送衣裳。王燕兒輕聲道,“就是meimei托我過來跟您說的,她哪兒好親自說的。”

    陳太太抱緊萱姐兒,硬梆梆道,“萱姐兒是我家大順的骨rou,哪里有給她帶別人家的理?!?/br>
    “不帶也成?!蓖跹鄡旱?,“您老人家若是愿意,我就跟meimei說了。”

    陳太太沒吭聲,臉色卻十分不好。

    別看王燕兒巧舌如簧,糊弄陳太太是小菜一碟,她這樣的本領(lǐng)拿到褚韶華跟前根本不夠看的。褚韶華一巴掌就糊到她臉上去了,不為王燕兒跟她說的“這事兒”,而是王燕兒這手段,她一聽王燕兒頭一句話,“你家老太太也允了的。”就能猜到王燕兒是如何與陳太太說的。

    褚韶華大怒,指著王燕兒的鼻子尖兒罵道,“我不撕破臉不過是給你臉,你還敢來我家里亂嚼咀,做這種兩面三刀的事!”

    王燕兒委實沒料到褚韶華會動手,她當即就要還手,王二順上前去攔,倒叫王燕兒撓了兩把。褚韶華見此人這般沒用,大喝一聲,“三妮、二弟妹!”三妮宋蘋一起上手,褚韶華也沒閑著,拿著量衣裳的竹尺把王燕兒直接一路從裁縫鋪抽到大街上去,要不是王燕兒跑的快,褚韶華非把王燕兒打個爛羊頭不可。

    褚韶華鬧出這般動靜,陳太太心下略安。褚韶華私下又問陳太太王燕兒過來是怎么說的,陳太太大致說了,褚韶華道,“我說會給大順哥守著就是會給大順哥守著的?!?/br>
    想了想,褚韶華道,“太太你以后不要跟我娘家人來往,也不要聽她們說這些話,大順哥待我的情義,我都記著哪。我想好了,我心里再如何忠貞,只咱們知道是沒用的。我想著,明兒去縣長家問問,可還有貞潔牌坊,在咱們門前建一個,哪怕是個小的,也是我的志向,也省得再有人過來擾攘?!?/br>
    陳太太一聽,頓時大為感動,拉著褚韶華的手道,“你若如此,叫大順下輩子給你當牛做馬,還你這恩情?!标愄允遣辉敢怦疑厝A出門改嫁的,不說別個,如今陳太太也是看明白的,她老人家倚重的二兒子在做生意上是不及褚韶華的。家里能再起來,全賴褚韶華支撐。

    “說這個做什么?!瘪疑厝A也是不勝其擾,才想出這么個主意的。一則可圖個清靜,二則也可安一安陳太太的心。

    原本,褚韶華第二天就說去到衙門打聽這事,結(jié)果,當晚陳二順與宋蘋大吵一架。宋蘋哭的跟什么似的,當晚著了涼,請醫(yī)延藥不說,也不知怎地那樣巧,宋舅媽又上門兒了,見著宋蘋病了,宋舅媽更是嘰喳個沒完,還到外頭買了宋蘋愛吃的rou包子回來。褚韶華真是無語,宋蘋身上不好,是做些清淡的還罷了,吃這么油膩就能好了?

    好在宋蘋不是什么大病,倒是心病居多,她與陳二順成親這好幾年,一直不見動靜。因這個,宋蘋在陳二順面前越發(fā)抬不起頭來。倆人昨兒個吵架,就是因著晚上睡覺時,宋蘋一抖擻陳二順的衣裳,陳二順衣裳里掉出個紅布包,打開來,里頭竟是一縷頭發(fā)。宋蘋當時就不干了,倆人還動了手,陳二順罵的那話,褚韶華現(xiàn)在想想都是大搖其頭。再想想陳二順的人品,宋蘋就是沒孩子,陳二順在外勾三搭四難道就有理了?

    再說,這沒孩子不一定是誰的緣故!

    褚韶華昨兒安慰宋蘋許久,陳太太也罵了陳二順幾句,如今宋舅媽過來,母女倆必要在屋里說些私房話的。

    說來,宋舅媽為人,褚韶華除了煩自己娘家人,就是神煩宋舅媽,心下是將宋舅媽與王大姨放到同等天秤上的攪屎棍。自陳家日子又興旺起來,且搬到縣里,宋舅媽偌厚臉皮,哪個月都要過來兩遭,還次次手里不空。她來得勤,憑陳太太說啥指桑罵槐的話,宋舅媽只管聽著,下次照來賠笑。

    這時間長了,陳太太宋蘋也是無法。

    如今宋舅媽聽閨女哽咽的說了陳二順在外頭有人的事,宋舅媽也難住了,宋舅媽問閨女,“給你的生子藥,你還吃著沒?”先前陳家敗落,宋舅媽就沒再給閨女送生子藥了。后來,陳家日子轉(zhuǎn)好,這生子藥又接著送了。

    宋蘋點頭,“一頓不落的吃,娘,你這藥到底有沒有用??!”

    “有用,怎么沒有?”宋舅媽愁道,“可你這吃好幾年也沒見動靜,蘋兒啊,別怪娘說話傷你的心,興許是你……”

    宋蘋眼淚落的更急了,宋舅媽給她擦淚,她自認是個有能為的,道,“哭有什么用,這得想法子。”

    “這能有什么法子,但凡我能生,哪怕生個丫頭也好。”宋蘋眼淚流的更急,因著一直沒動靜的事,她姑也沒少念叨,在丈夫面前更是抬不起頭,宋蘋只覺了顆心仿佛浸在黃連水里一般。

    宋舅媽倒是轉(zhuǎn)而有了主意。

    不過,宋舅媽沒與宋蘋商量,而是先在外打聽了陳二順的姘頭小婊子,同陳二順說的。

    宋舅媽這事辦的頗是機密,褚韶華只看她總是來裁縫鋪子,有些礙眼,想著怎么把人打發(fā)走,卻又覺著陳二順近來總時不時打量她是個怎么回事。

    ——

    陳二順對褚韶華的感覺很復(fù)雜,他與大哥是同一天成親,可各種的媳婦卻是這樣的天差地別。他娶的舅家表妹,要說以往也有表哥表妹的情分,這么說吧,要是單純的做表哥表妹,陳二順估計也能湊合著做個不怎么中用的表哥,看宋蘋還有些個表兄妹的情分??勺龇蚱蓿质桥c大哥同一天成親,自有所對比。

    成親頭一天的對比就是天差地別。

    先不說宋蘋與褚韶華的嫁妝之差,就是兩人,也是天上地下。

    褚韶華的美貌、能干,陳二順不是看不到,他對宋蘋是個什么態(tài)度,在褚韶華跟前卻總是恭敬客氣,做足了小叔子的本分。當然,也有那偶爾間的一瞥,不是不感嘆大哥的好運道。

    不過,自大哥去了,陳二順這些心反是收了。父親和大哥去的突然,大哥在時,待他沒有半點不好,就是父親過逝,他依舊想打理老鋪,當時他是存了私心的,可大哥二話不說就應(yīng)了。大哥去后,家業(yè)更是都傳到他手里。大哥臨去前,更是叮囑他不要與韓壽做生意,悔未聽大哥之言。

    可以說,陳二順對大哥是有感情的。如今,大哥去了,嫂子侄女,他也自當照看。

    可想想舅媽勸他的那些話,未嘗不在理,“我知道,蘋兒對不住你,我心里如何疼蘋兒,就是如何疼你。二順啊,你爹跟大順去了,你得多想想這個家啊。這些個日子,多少媒人往你家去,勸萱姐兒她娘改嫁,你也知道,如今這裁縫鋪,都是萱姐兒她娘打理,她要是一走。哪怕她不帶著鋪子走,可以后你家還能有這些個生意。你得想個法子留住你嫂子才是啊?!?/br>
    “不就是想要個孩子么,誰生不是生呢?與其你找外頭那些個圖謀你錢財?shù)膵D人,不如安安你嫂子的心。若是她有了,讓蘋兒裝個有身孕的模樣,也是你跟蘋兒一輩子的依靠。蘋兒那邊你放心,我去與她說?!?/br>
    陳二順當時的感覺,震驚的竟不能言語,反應(yīng)過來時剛要怒斥舅媽兼岳母,卻是被宋舅媽一把按住手臂,宋舅媽那張浸yin了大半個人生的油滑jian邪的老臉逗到陳二順面前,宋舅媽冷笑,“別急著發(fā)火,我就不信你沒想過你嫂子。她那相貌,她那身段兒,是個男人就得想著!你沒想過?!”

    第97章 家敗之四

    別看褚韶華死看不上宋舅媽這等樣人,可宋舅媽的才干,收拾陳二順已是足夠。宋舅媽一句話就點破陳二順那藏于內(nèi)心深處不能訴諸于外的念頭——

    你真的沒有想過她!

    你的嫂子!

    ——

    不提彼此間的倫理輩份,單論褚韶華個人而言,已有足夠的原始資本吸引男人的視線。褚韶華的相貌、身段兒,舉手投足間的美麗,哄孩子時那溫柔的語調(diào),低頭時頸間的雪白,恭維人時那恰到好處的聰明,以及她不輸于男人的決斷……

    陳二順怎會沒想過,他只是,他只是不敢想罷了。

    那畢竟是他的寡嫂。

    如今,卻有這樣的一個人,他的岳母,他的舅媽,親口告訴他,你可以想,你非但可以想,你還要讓她給你生個孩子。

    那一瞬間,陳二順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怕是除了陳二順自己,沒人能說的清。宋舅媽只是緊緊盯著陳二順的雙眼,看他鼻翼緊促的翕動,看他眼睛一剎那的驚訝、游移,最終望向自己。宋舅媽終于勾起唇角,兩道法令紋似被一雙無形的手向兩畔緩慢拉開,jian邪的臉上露出滿意的笑來。

    ——

    不要總覺著宋舅媽壞、惡心,其實,這人頗有自己的智慧。宋舅媽的盤算簡直是精明到了極點,閨女一直沒動靜,女婿在外有姘頭,要解決閨女以后終身有靠的法子,就是要給閨女弄一個兒子??砷|女不能生養(yǎng),這個兒子從哪兒來?與其叫姘頭生,不如讓褚韶華生!

    宋舅媽早便對褚韶華的裁縫鋪虎視眈眈,想打秋風(fēng)久矣。偏生這是褚韶華一手打理的生意,別看分紅上陳太太拿大頭,鋪子上的事,陳太太一根手指都插不進,宋蘋更是只懂干活的事,賬目就是給她她也看不懂。宋舅媽盤算許久,半點便宜都未占得。

    褚韶華已是守了寡,就算跟陳二順有了孩子,她敢養(yǎng)嗎?她敢認嗎?不敢!這孩子,正可明正言順的抱到閨女那里,正可明正言順的做自己的外孫!

    只要褚韶華與陳二順有了首尾,拿住陳家這般把柄的宋舅媽,一輩子的吃穿用度還用愁嗎?不要說自己這一輩子,就是自己子子孫孫的一輩子,也都有著落了!

    宋舅媽的算盤不可謂不精明。

    至于大姑姐陳太太,哼,宋舅媽再了解不過,如今鎮(zhèn)上時不時就有媒人上門打聽褚韶華改嫁的事,陳家哪里舍得褚韶華改嫁,褚韶華一旦出門子走了,陳家誰還有做生意賺銀子的本事?如何才能永永遠遠的把褚韶華留在陳家,只一個丫頭哪里拴得住她,叫她再多生幾個,女人嘛,孩子多了,自然就能拴住她的腳了。

    至于閨女,宋舅媽更是把握十足,與其讓女婿在外把姘頭,還不如將他留在家里。拿住褚韶華與陳二順的把柄,閨女以后再不必做這些針線活計,只管在家做奶奶就是,還怕褚韶華不掙得銀錢哄著閨女不要將她與小叔子的丑事說出去嗎?

    再說,以后拿捏住了孩子,自然就拿捏住了孩子的娘!

    所以,宋舅媽的算盤不可謂不精。

    除了……漏算褚韶華,褚韶華愿意嗎?

    ——

    宋舅媽這種狠毒的智慧,說來也是四十幾年人生精華的淬煉。只是,她的見識還是太淺,她的眼界還是太窄。褚韶華若是愿意改嫁,多少比陳二順強百倍的等著她點頭。褚韶華若是愿意同一個男人沒名沒份、不清不楚,北京的白廳長也稱得上有權(quán)有勢。陳二順憑什么能入褚韶華的眼!

    宋舅媽完全沒有意識到她的邏輯錯誤,她只考慮自己的好女婿好外甥陳二順的意愿,卻完全沒有想過褚韶華的想法?或者,在宋舅媽這等樣的婦人眼里,只要男有意愿,女人就該乖乖躺下憑男人予取予求?

    或者,宋舅媽是覺著,陳二順是個男人,褚韶華畢竟是個女人,男人對女人有著先天的力量型的優(yōu)勢?

    那就更錯了,人類之所以能成為地球上的統(tǒng)治者,不是因為人類的肌rou更強壯,而是因為人類在漫長的歷史中進化出了智慧。是智慧,將人類與其他的動物分離開來。也是智慧,讓人成為了人,而不畜牲。

    宋舅媽還沒有意識到她所犯的邏輯與智商上的巨大錯誤,她委實太過小瞧了褚韶華,也太高看了自己的女婿陳二順。

    ——

    人要做什么事,總會先露出一些形跡。

    風(fēng)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瀾之間,就是這樣的道理。而引起陳家徹底衰敗的一場家庭的大風(fēng)波,也正是由此而起。

    能做生意的人,尤其是裁縫鋪這樣的小生意,除了手藝好,察顏觀色的本事必然也不會差。褚韶華一步步走來,就是憑的這兩樣本領(lǐng)。何況,宋舅媽時常過來,褚韶華早有防備。所以,陳二順的眼神有些不對,褚韶華早便察覺了。她只是再想不到陳二順是起了這等齷齪心思,見陳二順時不時的便給萱姐兒買東西吃,褚韶華原還以為陳二順是想把外頭的姘頭接家里來,一時不好開口,先討好她呢。

    可轉(zhuǎn)念想又不對,褚韶華雖是守了寡,卻也嫁過人,知道男人看女人是什么樣的眼神。念及至此,褚韶華不禁大怒。她是個沉得住氣的,剛盤下旁邊的鋪子,現(xiàn)在的鋪子都是后頭帶個小院兒的,褚韶華就與陳太太商量著,“二弟二弟妹近來總是有些個口角,旁邊兒的院子跟這院子差不離,太太,我叫人收拾出來,不如叫他們小兩口搬那院兒里去,也好叫小兩口兒自自在在的過日子。”

    陳太太是愿意跟兒子住一起的,還說呢,“你原不是說把中間這墻打通了,擴成一個院兒么?!?/br>
    “原是那么想,可這不是他倆還別扭著哪,先讓他倆緩和緩和,不然亂糟糟的住一處,總這么膠著不是個事兒?!瘪疑厝A道,“再說,跟我這寡嫂中間就隔這么個小院兒,又有三妮是大閨女家,二弟二弟妹怕也不好意思。讓他們住那邊兒去,待情分好了,二弟外頭那些個事自然就斷了,也省得太太您總是為他cao心,是不是?”

    陳太太原就不是個有主意的,叫褚韶華這么說著,也便答應(yīng)了。宋蘋也沒什么意見,最意外的是陳二順,陳二順抬頭看褚韶華一眼,對他娘道,“我做兒子的,當奉養(yǎng)娘,怎么能我跟媳婦搬過去單獨另過,這叫人知道得怎么說我呢。”

    不待陳太太開口,褚韶華便道,“這算什么單獨另過啊,倆院兒挨著哪。二弟若不想太太cao心,就與二弟妹好生過日子。因著你不省事,太太這些天都沒睡好過,你跟二弟妹好了,太太就高興,我也高興。行了,這搬家的事也用不到你,二弟妹把你們東西收拾好,這就搬過去吧。”

    褚韶華直接把事情定了。

    陳二順心下暗暗叫苦,他連褚韶華一根頭發(fā)絲兒都沒摸到,就被打發(fā)到了隔壁院兒里,以后想要上手,豈不更是艱難。褚韶華給閨女夾一筷子炒雞蛋,同陳二順道,“昨兒我夢到大順哥了,大順哥說在地下不放心咱們,我買了些燒紙、紙錢,二弟你有空去墳上給咱爹和大順哥燒一燒吧?!?/br>
    陳二順作賊心虛,聽到褚韶華提起大哥,當下臉色都變了,連聲應(yīng)道,“好,好?!?/br>
    褚韶華心下暗自冷笑,愈發(fā)不恥陳二順為人。

    陳太太卻是連忙問褚韶華,“大順說什么沒?”

    “就是問我家里日子好不好過,我說都好哪,讓他別記掛。”褚韶華給陳太太夾了塊燉rou,道,“咱們在上頭好,先人在地下也就放心了。以后我都不大信這些事,如今卻是信了。”

    “怎么能不信,祖宗們都在下頭哪。”陳太太道,“買了多少燒紙,一會兒我瞧瞧,多買些,天兒冷了,別叫他們在地下受凍。”

    褚韶華點頭,萱姐兒突然說,“爸爸?!?/br>
    “來,再吃塊雞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