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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野心家在線閱讀 - 第24節(jié)

第24節(jié)

    陳老爺接來瞧了瞧,見表盤中間是外國字,“是塊西洋表,既是小邵東家借你用的,你便用幾天就是?!本鸵€給褚韶華,陳二順道,“大嫂,能讓我瞧瞧不?”

    褚韶華一向大方,笑道,“二弟只管瞧就是?!?/br>
    陳二順很稀罕的瞧了一回,才還給了褚韶華。褚韶華剛要戴回手腕上,陳太太就發(fā)話了,說,“你性子毛糙,年輕,不穩(wěn)重。這樣的貴重東西,不如我替你保管著。”

    褚韶華顯擺歸顯擺,她可沒打算讓誰替自己保管,褚韶華道,“媽,我明兒還得用哪?!?/br>
    陳太太道,“我知道,明天用我明天再給你。”

    褚韶華知道陳太太是稀罕這手表,想留身邊兒自己瞧,可褚韶華也稀罕著哪,她道,“明天早上我想早點兒起床,五點鐘就起,正好得用這手表看時間?!痹揪拖腼@擺顯擺,結果,倒顯擺出事兒來了。

    陳太太臉板了起來,“明天五點我叫你?!?/br>
    褚韶華只得把手表給褚太太拿著,想著這事無趣,干脆明天還給小邵東家好了。

    陳大順說,“媽你可好生保管,這表很貴。西洋貨,得好幾百銀子?!?/br>
    “這么貴呀?”

    陳大順點頭,“這種手表都是有身份的人戴的,別看小,起碼值西直門一套四合院兒。”

    陳太太不禁咂舌,再三保證,“你們放心,我一準兒好好保管。這么貴的東西,更不能叫你們小輩收著了。”

    陳太太稀罕的摸了好幾下那手腳,小心翼翼的鎖床頭的箱子里去了。褚韶華哭笑不得,再值錢也是看時間的東西,這鎖箱子里還有什么用啊。要是陳太太收來自己戴,褚韶華還服她,結果,竟是鎖箱子里,褚韶華的郁悶心情登時一掃而空,心說,這好東西就是給了她這婆婆,她這婆婆也沒有享用的命。褚韶華笑嘻嘻地,“媽,那明兒你可記著叫我早起啊?!?/br>
    “記著哪記著哪?!标愄止?,“從來只聽過媳婦給婆婆請安的,沒聽說有婆婆給媳婦叫起的,你這排場,真不小。”

    “這不是媽你非要替我保管這手表嗎?要不你把手表還我,明兒我瞧著時間過來跟你請安?!?/br>
    “不用不用?!标愄€舍不得這稀罕東西,哪怕只是代為保管一夜,她也樂意。

    ——

    陳大順問起妻子今天去潘公館的事,中午飯都是在潘家吃的,想來事情不少。褚韶華難免又說了一回今天的行程,陳老爺陳大順還沒如何,陳二順先是不可置信,“大嫂你去六國飯店了?”

    “去了。邵東家他們現(xiàn)在住六國飯店,我得過去商量這新式婚禮的事?!?/br>
    “唉喲,嫂子你可真能!”說著,陳二順翹起大拇指,一副佩服褚韶華佩服的不得了的模樣,繼而驚嘆不已道,“六國飯店可是全北京最高級的飯店了!那里住的,不是高官權貴,就是富商大賈!唉喲,那是外國人建的飯店,也有許多外國人進進出出,要不怎么叫六國飯店哪!嫂子,你今兒去六國飯店了!你可真有本事!”

    褚韶華能明白陳二順這種情緒要表達的意思,說真的,要不是小邵東家住在六國飯店,要不是褚韶華先前對六國飯店完全不知道這是個什么樣檔次的地方,估計她去六國飯店前也會惶恐不安,也會覺著,那不是尋常百姓能去的地方??神疑厝A去都去了,非但去了,還在餐廳喝酸梅湯了。褚韶華深覺見了大世面,偏生她又是個會裝的,見陳二順這么乍呼,不覺就笑了,道,“哪里有二弟你說的這樣夸大,那飯店也沒規(guī)定說咱們沒錢的不能去。我看里頭的人挺客氣的,我去了還免費給我倒水,他們那里的水,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清香清香的。”

    “唉呀!嫂子你還喝六國飯店的水啦!好喝不!”

    褚韶華忍笑,“挺好喝的,跟咱家里的薄荷水差不離。那裝水的杯子尤其好,是玻璃的,挺金貴的。”

    陳二順跟褚韶華打聽,“大嫂,六國飯店里啥樣啊?我只聽人說是個極高檔的地方,還真沒去過?!?/br>
    “挺好的,里頭的人穿戴打扮都挺好的,那些伙計們也很客氣,去了有什么事直接跟他們說就成?!瘪疑厝A覺著陳二順也忒夸張了些,六國飯店雖是高檔地方,那也就是個飯店,又不是天宮。

    陳老爺看二兒子這一驚一乍的,說他,“行了,你大嫂是去辦事?!眴栺疑厝A,“婚禮的事兒如何了?”

    褚韶華道,“今天我上午去的潘公館,基本的流程跟潘太太潘小姐商議定了。下午去的六國飯店,把商議的流程跟邵家通了通氣。接下來就是確定婚期,邵東家的意思,婚禮的一些瑣事也交給我辦?!卑研∩蹡|家交給她的七八件事說了。

    陳家人都聽傻了,陳太太瞪圓了眼睛問褚韶華,“這是邵東家讓你辦的?”

    褚韶華點點頭。

    陳太太直接,“這你哪兒辦得來呀?什么做新式禮服、租車、布置宴會廳,還有人家宴會的菜式,這你哪里做得來?”

    陳太太這話倒也不只陳太太一人如此想,便是陳老爺也看向褚韶華,覺著這攤子事兒不小,不是輕易能做好的。褚韶華笑道,“這無非就是出去打聽打聽,做禮服這事根本不必與別人打聽,爸爸在北京這些年,哪家裁縫鋪做西式禮服最好,爸爸就知道。”

    陳太太道,“咱家做衣料子生意,你爸哪里知道做衣裳的事兒?!?/br>
    真愚鈍啊!陳老爺瞥老妻一眼,道,“既知咱做衣料生意的,認識幾家裁縫鋪算什么。西式禮服的話,還是得南方裁縫的手藝最好。隆福寺那里有一家,王府井那里也有一家,都是南邊兒過來的老手藝師傅。明兒你先去問一問,到時也讓小邵東家過去瞧瞧,看哪家合心意吧?!?/br>
    褚韶華應了,同公公道,“爸,這些事我以前雖沒辦過,無非也就是出去打聽的周詳些。待小邵東家的婚期定了,我立刻去把宴會廳定下來,除了宴會廳宴會,還要在小花園兒準備一場室外的婚禮,這個也得提前定下來。這兩樣確定了,再安排做衣裳、租婚車、買鮮花、請賓客的事不遲。要是有不好辦的,就得爸、大順哥、二弟幫我一起出出主意。我想著,這事兒也沒難到咱們一家子都辦不了的程度,這才把這差使接下來了?!?/br>
    叫褚韶華一說,便是陳老爺也覺著,這事可行了。褚韶華又說了小邵東家給錢的事,褚韶華道,“我想著,明天就單獨立個賬簿,以后哪樣事花多少錢,我都記賬上。待事情辦好,再跟小邵東家報賬?!?/br>
    陳太太又埋怨,“你怎么不跟家里商量一起,就接人家的錢?!敝劣诿澜鹗巧?,陳太太也不曉得,不過聽褚韶華說著,定是一種錢無疑的。

    褚韶華奇怪,“要辦這些事,都要錢的,咱們總不能倒貼啊?!?/br>
    “你能辦得了嗎,你就接人家這些錢,趕緊給人家退回去。”

    “我要辦不了就不接了!這也不是什么難于上青天的事,我就不信,我這么個大活人,連這點子事兒都辦不好了!”褚韶華平生最煩陳太太這種自己啥啥不行,便看別人啥啥不行的人了,以為世上人都跟她一樣哪!褚韶華道,“媽你就走著瞧吧,你看我能不能把事兒辦好!”

    陳太太險沒叫褚韶華噎死,梗著脖子憋出一句,“好!我等著!”她等著瞧褚韶華丟丑了!并且,陳太太打算晚上就給老頭子吹一吹枕頭風,讓當家的千萬不能幫著褚韶華打聽消息。

    結果,陳太太這枕頭風險沒吹成十二級大風把自己刮死,陳老爺聽這婆子說這蠢話,氣的沒忍住,翻身就把人摁床上捶了兩下子。陳太太張嘴要嚎,陳老爺先一步把手邊兒躺柜上的特貴的搪瓷茶缸咣的砸地上去了,把陳太太心疼的,當下也顧不得挨揍的事了,翻身下炕,連忙把搪瓷缸撿起來,怒道,“個死老頭子!你摔什么東西!”

    “再說那些不著調(diào)的混賬話,下回摔的就是你這敗家娘們兒了!”

    陳太太不急跟陳老爺吵架,先對著燈細瞧了一回搪瓷缸,見只是把底邊外頭的白瓷摔了一塊去,還好沒漏。陳太太這才放得心,又很心疼這缸子。這是新興起來的茶缸,非但大,盛水多,還特結實,不怕摔,很金貴的東西。尋常陳太太還舍不得給別人用哪,結果給陳老爺摔了一下子,陳太太氣地,“有事兒說事兒,摔什么東西!東西不要錢??!”

    陳老爺氣的,手心兒一個勁兒的癢,“我看你是聽不懂人話!你特盼著大順媳婦給邵家辦砸了差是不是?原來她竟不是咱家的媳婦,她竟是你的仇人了!”

    “我哪兒有這么說!”陳太太是再不能承認的,她道,“我就是想給她個教訓,讓她長些記性,她這也忒狂了些?!?/br>
    “你知道個屁!她在外頭給人辦事,就是長咱們陳家的臉。你做長輩的不說幫著小輩些,倒要給小輩使絆子,到時丟盡了我老陳家的臉,你就高興得意了是不是!”陳老爺?shù)吐暳R道,“做婆婆的,倒想著給兒媳婦下絆子,你可真說的出口!”

    “我就那樣一說,你也沒干呀?!?/br>
    “光憑這樣一說就該挨揍!”陳老爺歇一口氣,繼續(xù)訓斥這蠢婆娘,“你是不是傻呀,小邵東家得了這樣的一門好親事,他又是這樣有本事的人,將來前途不可限量!我是騰不開手,我要騰得開手,我親自給他跑腿幫忙。眼下老大家媳婦幫忙,說明咱兩家交情好。你倒盼著老大家的辦砸了,你說,你安的什么心!”陳老爺審問這蠢婆子道。

    陳太太覺著自己冤死了,陳太太道,“我真就這么一說,哪里安什么心了!就是安什么心,難道我不盼著家里好?我就是生氣老大媳婦那話,你瞧瞧她,我不過是擔心她辦不好,她就說什么,辦不了就不接了!你聽聽,這也是媳婦跟婆婆說的話,她這是跟我叫板哪!”

    “你歇了吧你!要是出半點差錯,我揍死你!”

    “這也不干我的事??!”

    “誰叫你念喪經(jīng)的!”

    ——

    陳太太委屈的直欲上吊,宋蘋也很委屈,因為陳二順吩咐她一句,“大嫂這些天要忙小邵東家成親的事,家里的事,能幫著分擔就幫著分擔些?!?/br>
    宋蘋嘀咕,“我也忙的很,上回從柜上給你拿的料子,正說給你做衣裳哪。再說,大嫂哪兒就忙的連回家的功夫都沒了不成?”

    “我衣裳不急。說的是這個道理,邵東家邵太太都來北京了,小邵東家這親事肯定不能拖著,近期就要辦的。你成天在家也沒什么事,多做點活兒可怎么了。聽到?jīng)]?”

    “不聾?!?/br>
    陳二順橫這胖媳婦一眼,心說,就吃飯沒夠,要本事沒本事,要相貌沒相貌的,瞧瞧大嫂,六國飯店照樣出入,他這媳婦,除了吃飯,還能做什么?

    ——

    陳大順正叮囑媳婦,千萬要把美金收好。陳大順悄悄說,“小邵東家這必是要大辦的!一千美金,他怎么給你這么多錢?。 ?/br>
    褚韶華問,“這美國錢很值錢嗎?我看這不是金不是銀,就是紙印的啊?難道比咱大洋都值錢?”

    “你可歇了吧。一美金起碼值二兩五錢銀子?!?/br>
    褚韶華嚇一跳,“這么值錢?天哪,小邵東家這是給了我兩千五百兩銀子??!唉喲,我的天哪!他怎么給我這么多錢啊!”

    “你自己接的,你問我?”陳大順好笑。

    “我不知道這紙玩意兒這么值錢,我當時就想著反正是給小邵東家辦事,便接了。唉喲,我要知道這美國錢這么貴,我不能接這許多的!”褚韶華主要是覺著,這著實是一大筆銀子。

    陳大順反是淡定,與她道,“接就接了,就像你說的,反正是給小邵東家辦事。小邵東家必是要辦的體體面面的,只是這賬目一定要清楚。再者,婚禮上所有東西必要上乘,你別自己拿主意,特別是花錢的地方,必要小邵東家點頭,你再去辦。六國飯店雖貴,也用不了這么些錢,肯定能剩下的?!?/br>
    褚韶華聽大順哥這樣說,方安心不小。她本就是個心腸寬大之人,只是將錢藏的更機密了些,雖說是在自己家里,褚韶華也是十分小心的,畢竟這樣的一筆巨款,倘有個差錯,就是大事。

    褚韶華跟大順哥抱怨,“你說婆婆是個什么想頭兒,她非得替我收著那表,好像我這么大人連塊兒表都收不好似的。在咱自家都這么不放心,那明天我要戴出去,她不知道要怎么提心吊膽的了?”

    陳大順笑,“娘就是見著稀罕東西,想多瞅瞅。別與她一般見識,明兒你干脆還小邵東家算了,實在要用的時候再找小邵東家借?!?/br>
    “我也這么想的,不然,見天兒回家晚上還得把表交給婆婆,這也忒費事兒了?!瘪疑厝A雖稀罕這東西,不過是稀罕以前沒見過罷了。如今見也見過了,明兒再戴一天,也就不新鮮了。

    小夫妻倆說些家常瑣事就早早睡下了。

    殊不知,陳太太這幫著保管手表的可是睡不著了,一宿醒了七八遭,就怕誤了褚韶華說的時辰鐘點兒,直待天亮才打了個盹兒,起床時褚韶華已經(jīng)在廚下做早飯了。陳太太還說呢,“什么時辰了?”想到箱子里收著的手表,陳太太喜滋滋開箱取出手表看時辰,結果,一看之下,陳太太手腳冰涼,使勁兒揉一揉眼,仔細盯著表盤瞧了一回。然后,又拉開窗簾對著窗戶透過來的天光瞧了一回!之后,又用火折子點起油燈,借著燈光看一回,陳太太險沒嚇死過去。

    這,這手表怎么不走啦!

    難不成,好幾百兩銀子的東西,壞掉了!

    第47章 人情債不好還~

    因手表壞了的事兒,當天早飯也沒吃好。

    陳太太身為把手表收藏壞的罪魁禍首,更是心懷愧疚的連早飯都沒吃。陳老爺也不能不管她,與褚韶華道,“一會兒去鐘表鋪子問問,看可有能修的地方。倘能修就給小邵東家修修好,若是不能修了,打聽一下城中可有賣的,再買一只新的賠給小邵東家就是?!标惱蠣斶@些年的老買賣人,雖則這表有些貴,但自家也不是賠不起。

    要是為陳太太,褚韶華非嚇唬陳太太一回不可,當著陳老爺?shù)拿鎯?,褚韶華道,“沒事兒,咱們又沒摔沒掉的,就擱一宿,不走了。這也怪不得咱家。爸,你只管讓媽放心,有我哪。”

    陳太太別看在家里橫,對外就是個慫包,她還擔心褚韶華得罪小邵東家,連忙道,“好好跟人家說,可別不講理啊。”

    褚韶華只得應了,用過早飯,又帶著宋蘋去菜場買了菜回來。因著褚韶華近來外差較多,偏生家里陳太太宋蘋這姑侄倆都是怕丟不能出門的廢物,褚韶華要出門就得先把菜給她們買好,她們才能做。要是按褚韶華的心性,就陳太太宋蘋這種不知好歹的蠢人,管她們敢不敢出門哪。可褚韶華自詡是個有大志向的,總不能老叫這買菜的事兒給拖著,干脆就得再煅煉煅煉宋蘋。

    褚韶華就讓宋蘋同她一道出門買菜,知道宋蘋膽小,褚韶華還耐著性子鼓勵她,“這怕什么,你多跟我走一走。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br>
    這么著,帶著宋蘋把菜買好,從陳太太那里拿了表,褚韶華換身碧水青的旗袍就出門去了。她根本沒找什么修理店,直接尋小邵東家問的,小邵東家就把這種手表要上發(fā)條的事兒跟褚韶華講了,還壞笑著打聽,“今早見著表不走了,是不是嚇壞了?”

    “勞您記掛著,昨兒我家太太瞧著新鮮,非得存她那里,今早見這表不動了,可險沒把她嚇死?!瘪疑厝A想到這前后因果都哭笑不得,說小邵東家,“還留學生哪,就知道作弄人,昨兒竟不跟我說一聲,明擺著要看我笑話。”

    小邵東家哈哈直樂。

    有時褚韶華都覺著,小邵東家雖說比她還年長,卻并不是個穩(wěn)重人,跟個大孩子似的,總愛開玩笑。

    把這事解決了,褚韶華就繼續(xù)忙小邵東家的婚禮了。她辦事是個極細致講究的人,就是給小邵東家找裁縫鋪做衣裳也是貨比三家,把三家的情況都細細的介紹給邵太太知道,又帶著邵家人一家一家的去看過,最后才確定下來。小邵東家是大戶,一家三口,每人都做了兩身體面衣裳。不同的是,小邵東家做的是西裝,邵東家邵太太還是中式服裝。

    待婚期確定后,賓客的數(shù)目也在致計算出來,褚韶華就找六國飯店的經(jīng)理商量婚宴的事了。那經(jīng)理很是打量了褚韶華兩眼,褚韶華道,“看什么呀,我是替主家跑腿兒的,放心,我不是主家?!币詾檫@高檔地方的人勢利眼來著。

    “不不,女士您誤會了?!苯?jīng)理連忙解釋,“是從沒有女士過來跟我談生意,我有些意外,意外而已!”經(jīng)理心說,這位少奶奶雖則身上并無貴重首飾,可就憑褚韶華的相貌,經(jīng)理也不會怠慢她。褚韶華心思純正,閱歷亦淺,她現(xiàn)在還不明白她這樣的好相貌對于女性而言是如何的一種武器與力量。經(jīng)理卻是見多識廣之人,深知女性容貌的重要性。

    是故,對待美麗的女士,經(jīng)理一向謙遜。何況,能在六國飯店舉行婚禮宴客的,自然不是凡流。

    褚韶華說了自己的要求,十桌客人,一個小廳就可以了,只是因是要大婚宴客,故此到時需要擺放些鮮花,對大廳進行一些私人布置。褚韶華道,“你只管放心,我們的布置就是成親時用。待婚宴結束,你這宴客廳該啥樣就是啥樣。我們放的擺設都會搬走,不會留待你們麻煩的?!?/br>
    經(jīng)理忙道,“我得先恭喜兩位新人了。鄙人在北京城也頗認識些朋友,不知陳女士您說的兩位新人是哪家的公子千金,說不得我還認識哪?!?/br>
    “新郎就住在你們這里,姓邵,邵先生是五年前第一批庚子賠款的留學生,去年剛剛學成回國,普林斯頓大學雙學士學位的高材生。新娘是潘家小姐,也是留學生?!?/br>
    經(jīng)理立刻就知道了,道,“原來是邵先生與潘小姐大婚之喜,潘先生潘太太我都是認識的。唉喲,我們是老朋友了,宴客廳的事好說,我再給陳女士打個七折,如何?”就是小邵東家的定的套房,經(jīng)理也是給打過折扣的。一則小邵東家是包月的,二則有潘家的面子,給的折扣還不低。聽說小邵東家要娶潘家小姐,經(jīng)理愈發(fā)恭敬客氣。

    “您給我這樣大的優(yōu)惠,我可是卻之不恭了?!瘪疑厝A笑道。

    經(jīng)理道,“有什么事,您只管說一聲,我就是為您這樣的美麗優(yōu)雅的女士服務的。”

    褚韶華謝過經(jīng)理,想著這些新派人說話就是叫人rou麻,熟不熟的就夸別人好看。褚韶華可是個正經(jīng)人,沒有半點說笑模樣,就事論事的繼續(xù)問起菜單的事,畢竟,菜單也是有不同檔次的。經(jīng)理令服務生拿出好幾份菜單和酒水單,仔細的告訴褚韶華這些婚宴單的不同的價格,還用酒水的價錢。經(jīng)理道,“倘邵先生有想添減的菜,只管吩咐,或者邵先生自己擬定菜單,我們報價,也是可以的。”

    褚韶華認真聽了,細心的用筆做過記錄,同經(jīng)理道,“這個我要問過邵先生,看他什么意思,我再來跟經(jīng)理您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