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希月,一起去吃飯”同樂團的幾個女孩子圍了過來笑道。 “我才來定城,這里有點膩了,想去外面嘗嘗有什么特別的?!秉S希月露出煩惱的模樣。 “這樣,那我們一起吧,我也膩了這周圍的餐廳了。”一個女孩提議道。 黃希月一僵,迅速笑得甜美:“好啊。” 在華恒道的人基本沒有缺錢的,即便是后備役也不會缺錢,他們有不少家境本身就好,剩下一般的,也能靠自己的外出演奏掙些外快,這導(dǎo)致這條街道里的商店消費不會低。 黃希月自己在以前樂團的工資都用來買衣服和化妝品了,雖然她父母會定時供錢給她,可也熬不住在華恒道這一帶消費,尤其楓葉樂團還沒到發(fā)工資的時候。說要請謝易之吃飯也不過是咬牙下的決定,想著討好指揮比錢重要多了。 而同樣沒有工資來源,又不知餐廳情況的黃啾啾,今天去了華恒道最高檔的一家餐廳。 “拿這卡可以打五折,我朋友的餐廳,味道確實不錯?!惫瘸蔷唇裉煸诳诖揭粡埧?,順手給了黃啾啾。但他沒想過五折過后,價格依舊不菲。 谷城敬這朋友愛好音樂,可惜自己不會,故專門建了個餐廳,意為熏陶。餐廳掙不掙錢倒是不在意,為了吸引這里的音樂家以及未來的音樂家來自己的餐廳,還專門請了不少大廚來保證飯菜口味。 “小朋友,你是谷城敬的……?”老板一聽有人用了那張卡,連忙跑過來。 實在是黃啾啾臉嫩,看起來又呆呆的,說她十八.九歲也有人信。在老板一個中年男人看來,確實是小朋友。 “指揮讓我過來的?!秉S啾啾來之前并沒有想過餐廳的價格,只當(dāng)谷城敬推薦她來吃好吃的,畢竟谷老爺子就總是很貼心地給她介紹定城一些好地方,價格也能接受。 老板小眼睛一揚,似乎明白了什么,前幾天他才和好友說自己這里鋼琴師辭職了。這邊可是未來各類音樂家的誕生地,他不好貿(mào)然請一個人來餐廳,搞不好就出丑了。問他團里有沒有人能來兼職的,這就把人推薦過來了。沒想到平時他對自己的要求嗤之以鼻,這次居然這么快。 “你會彈鋼琴嗎?”為了確定,老板還特意指了指餐廳中間那臺鋼琴。 黃啾啾茫然看了看鋼琴點頭:“會的?!币恍┗镜拿€是會的,于她而言樂器都是相通的,只要學(xué)過一段時間便能會,當(dāng)然除了二胡。 老板撫掌:“太好了,能現(xiàn)在開始嗎?一個小時就可以?!彼妓愫昧?,每個樂團的休息時間不同,他已經(jīng)找了幾個鋼琴師,周五的還沒找到。 “……我還要吃飯?!秉S啾啾不知道老板何意。 “哎呀,那你先吃先吃,我讓他們給你把招牌菜全上上來?!崩习宀焕⑹枪瘸蔷吹呐笥?,對黃啾啾可比之前幾個鋼琴師殷勤多了。 這樣一頭霧水用完餐后,黃啾啾便被推上去彈鋼琴,連賬都沒來得及付。 “老板,錢,飯錢?!秉S啾啾一步三回頭,指著自己剛才的桌子。 “嗨呀,什么錢,不用,你快去彈鋼琴?!崩习蹇粗蛷d越來越多的客人,笑呵呵道。 鋼琴架上放了譜子,大概就是要彈奏的曲子,黃啾啾翻了翻,不算特別難,便開始彈起來。 餐廳里的曲子主要是個背景,沒太多的技巧,不能影響客人吃飯。謝易之對這類聲音并不在意,只要他們不讓自己耳朵難受便可。結(jié)果在等待上菜時,他余光掃到上面的人,眼神一凝。 片刻后謝易之蹙眉,鋼琴彈得不錯,怎么二胡拉得那么難聽? 一曲過后,站在旁邊的老板很滿意,卻看到黃啾啾要下來,連忙上前:“怎么了,不繼續(xù)?” “為什么要繼續(xù)?”黃啾啾愣住。 “小朋友,周五你在這里表演一個小時,時薪我不會少給你的?!崩习逡詾樗粷M意這里的環(huán)境。 “什么表演?”黃啾啾無措道,“我只是來吃飯的。” “老谷不是推薦你來這當(dāng)鋼琴師嗎?”老板‘啊’了一聲,疑惑道,他以為黃啾啾是素竹樂團的后備役。 “指揮只是推薦我來這吃飯的?!秉S啾啾也明白過來中間有誤會。 正說著,谷城敬正好打電話過來,餐廳老板連忙接通:“老谷,你有啥事?” “一個女孩子有沒有拿著卡去你那餐廳吃飯?”谷城敬看著怒目而視的老爺子連忙問著。 “有的,我以為她是你推薦過來的鋼琴師,還讓她去彈了一曲?!辈蛷d老板一頭霧水道。 谷城敬一愣,仔細回想后怒道:“想什么呢!啾啾她是我們樂團的成員,你請的起嗎?” 餐廳老板也有些尷尬:“這不是誤會嗎?” 谷城敬也不多說,直接表明自己的來意:“她的賬我來付,你讓她吃了先回去?!?/br> 回來后老爺子在家中說起黃啾啾,結(jié)果他一說自己讓黃啾啾去這家餐廳吃飯,谷鴻良便火了:“啾啾哪里來的錢,你讓她去那里吃飯?” 老爺子雖然和黃啾啾相處時間不長,但是啾啾那孩子什么都擺在臉上,特別乖,肯定不會拂了谷城敬的好意。老爺子雖然自己家庭環(huán)境好,不代表沒見識,何況這么多年他又喜結(jié)交朋友,自然明白這家餐廳不是黃啾啾能負(fù)擔(dān)的起的,立刻敦促谷城敬趁人還沒吃完把錢給墊了。 “你還把我當(dāng)陌生人呢?”餐廳老板無奈道,黃啾啾就在他面前,老板也不好說這種事情,三言兩語打發(fā)掉谷城敬,“知道知道。” 掛掉電話,餐廳老板立刻道歉:“真不好意思,我誤會了。小姑娘你今年多大了,居然就是老谷樂團里的人啦?!?/br> 黃啾啾看了一眼老板,覺得他殷勤的過分了些,但還是好聲好氣道:“ 二十二?!?/br> “哎呀,年少有為,年少有為?!辈蛷d老板錢多,沒別的愛好,就是特別尊敬這些音樂家。 老板不收錢,黃啾啾無法只能離開,沒走幾步,一道好聽的男聲忽然響起:“為什么你二胡拉得那么難聽?” 謝易之抬頭看向黃啾啾,他向來不是個多事的人,甚至黃啾啾于他還是個陌生人,他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名字。只是這人……謝易之再一次仔細看著黃啾啾,她既負(fù)責(zé)素竹樂團的定音鼓,就代表天賦不差,至少過得去?,F(xiàn)在聽來鋼琴也彈得不錯,怎么二胡那么難聽,已經(jīng)脫離了正常難聽的范圍。 “我天賦不好?!秉S啾啾認(rèn)認(rèn)真真道,眼中一片真摯。 “……”天賦不好,能進素竹?謝易之只當(dāng)黃啾啾是故意的,便不再開口。 黃啾啾也不在意,重新往外走去,等出了餐廳又回頭看了一眼。她覺得這幾天老是看到謝易之,就是不知道希月怎么樣了。應(yīng)該過得不錯,黃啾啾感覺這里的樂團很好,希月又討人喜歡,又有這么多厲害的人,一定很開心。 而另一邊掛掉電話的谷城敬才反應(yīng)過來:黃啾啾不是打擊組的,怎么還會彈鋼琴? 第8章 大部分即便是夜里十點,華恒道依舊熱鬧,聲樂飄揚。這里待遇好,黃啾啾無需做其他雜活,因此多出許多空閑時間,她便坐在陽臺上聽畢朱給她的mp3,里面有很多交響樂曲。 之前被謝易之敲門警告后,黃啾啾不太敢晚上練習(xí),即便練習(xí)也只是鎖好門,關(guān)上窗之后??伤謵蹣O自然的微涼風(fēng)聲,總要站在陽臺上。 一眼便能望到對面的陽臺,謝易之沒有站在外面,應(yīng)該是在練小提琴,黃啾啾看著玻璃上的人影想。 自己是學(xué)過一段時間小提琴的,那時候叔叔和嬸嬸還算待她好。希月要學(xué)小提琴,叔叔便讓自己也一起去學(xué),說是兩個人有照應(yīng)。 黃啾啾那時還小,不過才九歲。叔叔出錢讓她去學(xué)小提琴,她自然會全力學(xué)習(xí)。因此教小提琴的老師在嬸嬸來接他們的時候,總會夸上黃啾啾幾句,說她未來前途不可限量之類的話。 一次兩次,嬸嬸倒也正常的笑著,等到了后來從沒聽說過老師夸獎黃希月后,一切就變了。 黃啾啾本來便寄人籬下,對大人的情緒相當(dāng)敏感,學(xué)小提琴時便不再用心,有時還會故意學(xué)不會。后來老師也漸漸不再提之前的話,反而是黃希月被老師看到了。 這樣不到一年,叔叔便為難的對黃啾啾說道,家里要供兩個小孩讀書,如果要在供兩個人學(xué)小提琴,實在負(fù)擔(dān)不起,只能是誰學(xué)的好就供誰。 黃啾啾自然答應(yīng),寬慰叔叔自己喜歡二胡,可以練二胡。 “學(xué)二胡也要錢?!币慌缘膵饗鸩唤櫭?。 “可以自學(xué)的?!秉S啾啾指了指自己的二胡,“mama以前教過我?!?/br> 如此,這事便了了一段。 大半個月過去,足夠時間熟悉樂團的風(fēng)格以及華恒道周圍環(huán)境。 “啾啾,啾啾……”畢朱收拾好東西正想出去,發(fā)現(xiàn)黃啾啾站在訓(xùn)練室門口發(fā)呆,忍不住喊了幾聲。 華恒道一樓的訓(xùn)練室大部分只有一條走廊,直通外面街道。 “……畢朱學(xué)長?!秉S啾啾回神,“怎么了?” “你站在這干嘛呢?”這不是畢朱第一次看見黃啾啾發(fā)呆了。 “笛聲?!秉S啾啾兩眼彎彎,顯然很開心,連嘴角處的梨渦都笑了出來。 畢朱探出頭仔細聽了聽,疑惑道:“哪里?” 華恒道白天更熱鬧,什么聲音都有,就現(xiàn)在畢朱已經(jīng)聽到鋼琴,圓號,小提琴還有架子鼓的聲音。 “可能太遠了?!秉S啾啾極其自然說道,長大一些后她便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和他一樣,聽清楚很多聲音。 畢朱也不在意:“啾啾,我聽指揮說你不是定城本地人,不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嗎?” 黃啾啾除了每周四上午雷打不動去公園練二胡,其他時間一直呆在華恒道,畢朱都替她憋得慌。 “這里的聲音很好聽。”黃啾啾指了指周圍說道。 “好聽也沒必要天天聽,再說以后有的是機會聽?!碑呏觳粩鄳Z恿黃啾啾出去轉(zhuǎn)悠。 素竹樂團年齡普遍在24以上,在黃啾啾沒來以前,畢朱是團里最小的人,總是被看成小孩。如今黃啾啾一來,局面瞬間轉(zhuǎn)變,畢朱看著黃啾啾就美滋滋的。同時還想做一做大哥的樣子。 黃啾啾向來不會拒絕人,最后只能被畢朱忽悠著出去。 “等過了一段時間,你肯定會膩歪華恒道的。”畢朱在傳授自己的經(jīng)驗之道。 兩人離得近,畢朱又手舞足蹈的,旁人看了自然認(rèn)為他們很熟悉。 至少在黃希月乍一看是這樣的。 黃希月雖練琴勤奮,但也避免不了女孩子愛玩樂的心,尤其定城又比她之前去過的地方要繁華不少。這些日子她和團里的女生總是約著一起出去,父母也打了不少錢過來,讓她不要節(jié)省錢。 和團里的人約著出去玩了一上午,正說說笑笑往公寓走去,黃希月一抬頭便看見兩人朝他們方向走來。 原本以為只是路人,結(jié)果兩人走近之后,黃希月卻發(fā)現(xiàn)其中一個人像極了黃啾啾。 黃啾啾正轉(zhuǎn)頭看著畢朱講話,并未注意到對面的黃希月。 等到兩撥人靠近后,黃希月震驚的開口道:“啾啾?” 黃啾啾聽到有人喊她名字,不禁扭頭看過去,臉上立刻露出驚喜:“希月?” 黃希月心中卻只有驚沒有喜,她冷靜下來:“啾啾,你怎么在這?” 不等黃啾啾回答,周圍楓葉樂團的成員開口打招呼:“畢朱去哪?” “帶我學(xué)妹出去溜達?!碑呏斓靡獾溃@里的樂團習(xí)慣性叫學(xué)長學(xué)妹的,現(xiàn)如今好不容易來了一個比自己年紀(jì)小,又后進的黃啾啾,他恨不得在整個華恒道都炫耀一遍。 “哦——”楓葉樂團的一人拉長了聲音道,“新進來的定音鼓手吧,你也就會占別人便宜?!?/br> “認(rèn)識認(rèn)識,我們團超強定音鼓手,黃啾啾。”畢朱得意的恨不得將鼻孔朝上天。 “下次賽場上見。”楓葉樂團的人撇嘴。 黃希月聽得一陣糊涂:“啾啾,你怎么成了定音鼓手?你會敲嗎?” 在她心里黃啾啾不過是個只會敲敲三角鐵,學(xué)了十幾年二胡也學(xué)不好的音樂廢柴。 “這你什么人?。俊碑呏烨那目拷S啾啾耳邊問道,“說話什么語氣?” “我meimei?!秉S啾啾扭頭對畢朱說了一句,又看向黃希月,“希月,你換手機號碼了?電話總打不通?!?/br> 這些天黃啾啾一直想告訴黃希月,自己留在了定城,也在華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