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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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佩蕪也沒心力說話,她癱軟在四輪車上, 偷眼去看謝夫人的表情。 恰好李夫人看過來:“阿柔覺得呢?” 李夫人是楚明梧的母親。自從上次齊佩蕪想要將楚明梧推下懸崖后,李夫人心中對齊佩蕪就多了幾分成見。 在李夫人看來,齊佩蕪小小年紀就有這么惡毒的心思,實在是從心里就不是好人。 不過好在上次春華宴上, 楚明梧只是受了些驚嚇,并沒有太嚴重的傷,再加上墜崖的是齊佩蕪,謝夫人又登門致歉,李夫人念著兩府還有親事在,不好鬧的太難看,便沒有追究。 但這成見還是在心里的。 謝夫人也不是什么單純無知的深宅婦人。 她自然也想到了這層。當初她好心收留了張蕓秋,這些年來逢年過節(jié),張蕓秋倒也會來到國公府上。 可是卻沒怎么見到過張蕓秋的二女兒。只在齊佩蕪的及笄禮上見到過一次。 而那次,謝夫人是真心實意的喜歡那個瘦弱可憐的女孩子。 謝夫人想說什么,忽覺身邊有人拽住她衣袖。謝夫人看過去,就見齊佩蕪滿眼淚水的看著她。 齊佩蕪忍住內(nèi)心的惶恐,道:“娘……我真的不是你的親女兒嗎?” 想到春華宴上,在崖下找到齊佩蕪時張蕓秋的反應(yīng),謝夫人心中一動,她安撫齊佩蕪道:“乖,不要亂想?!?/br> 卻沒說齊佩蕪一定不會抱錯的話。 齊佩蕪低頭伏在謝夫人膝上,遮住目光里透出的陰涼。 謝夫人輕輕撫著齊佩蕪的頭發(fā),轉(zhuǎn)頭去看了眼后面被嚇得發(fā)抖的張蕓秋,對李夫人說:“莫要亂想?!?/br> 李夫人抿唇,看著謝夫人腿上的齊佩蕪道:“是不是亂想,你應(yīng)該也有數(shù)。” 趴在房頂上的韓云觀咋舌:“李夫人倒是看得清楚。只是謝夫人似乎不是太信?”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饼R斐暄輕聲道,“不過謝夫人也未必是心里沒有猜疑。” 她又看向張蕓秋:“齊佩蕪做的那些事,足夠讓謝夫人心涼生疑了。只不過現(xiàn)在沒有查證,謝夫人總不能直接一把推開齊佩蕪?!?/br> “說的也是。”韓云觀點頭,“謝夫人不能那么沒腦子?!?/br> 謝夫人和李夫人的話并沒有影響到什么,戲臺上的千金記還在繼續(xù)唱,齊佩蕪卻聽不下去了。她借口難受,說想要出去走走。 謝夫人讓丫鬟們推著齊佩蕪離開,又對李夫人道:“莫要再說了,阿蕪會多想?!?/br> 李夫人才不在提此事。 只不過,李夫人不提,并不代表這件事過去了。 張蕓秋還在害怕。戲臺上唱的戲,甚至和她當初想的是一樣的。 換了孩子,她的女兒就是金貴的縣主,換了孩子,她就能讓她的女兒享福…… 而且她也確實對齊斐暄不好。 可當初的事,她只告訴了齊佩蕪!還只是前幾天說的,這天底下知道這件事兒的,除了她和齊佩蕪,恐怕就沒有別人了! 換孩子的事情,張蕓秋連齊魏都沒告訴。就連一直在她身邊伺候的馮嬤嬤、劉嬤嬤,當初也是被她支開的。 會告訴別人這件事的,也就只剩下齊佩蕪了。 但是齊佩蕪為何會把這件事告訴別人?對于齊佩蕪來說,留在國公府才是最好的,她沒道理把這件事告訴別人! 但是為什么,為什么這戲班子唱的戲會和當初的事那么像? 這會兒張蕓秋已經(jīng)陷入恐懼,她開始疑神疑鬼,生怕下一刻國公府的人會沖進來將她抓走。 雖說榮國公府的家訓是不能仗勢欺人,可張蕓秋明白,若是謝夫人知道了所有的真相,那榮國公府絕對不會輕饒了她! 到時候,恐怕齊魏也不會護著她了。張蕓秋手腳冰涼,就連和她一起的夫人叫她,她都沒聽到。 “阿蕓!”那夫人皺眉,“你這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她聽到周圍的動靜,問:“難不成她們說的是真的?你真的換了孩子……” “怎么可能!”張蕓秋心里有鬼,聽到這話立刻反駁,“這么離譜的事,也就是在戲里唱唱罷了,怎么可能會是真的!” 因為情緒太激動,張蕓秋的聲音不自覺高了些,她這話一出,引得旁人紛紛往她這邊看。 那說話的夫人連忙坐回去。張蕓秋忍住顫抖,強行讓自己平靜下來,解釋道:“這世上怎么會有這種事?怕這戲班子的人也只是道聽途說,硬生生將好事給編造成了這種故事?!?/br> “也是,若是真有人做了這種事,豈不是禽獸不如。”有夫人就道,“怕是要累及子孫后代?!?/br> “誰說不是呢?!狈蛉藗儾⑽串敾厥?,接著看戲了。 而低著頭在心里安慰自己的張蕓秋卻沒有注意到,謝夫人轉(zhuǎn)頭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戲臺上還在唱。 因為齊斐暄的目的是讓張蕓秋露出馬腳,所以千金記這出戲的時間并不長,不過是夫人們議論一會兒的功夫,千金記就已經(jīng)唱到了真千金尋母的情節(jié)。 即便是被關(guān)在后院不能出門,那真千金也是氣質(zhì)非凡,若是和假女兒站在一起,當真是把假女兒襯得如同地上的野草一般。 國公府也查清了當初的事情,的確是那商戶的張氏換了孩子,便派人去將張氏抓了起來送去官府。 官府自然是站在國公府那邊的,張氏被下了大獄,她的幾個孩子也沒有善終,那假女兒被逐出國公府,不過幾年就郁郁而終。 也虧得這會兒齊佩蕪不在這里。她若是在這里,定然會驚叫出聲。 因為她也是被逐出國公府幾年后郁郁而終的。 戲臺上的內(nèi)容倒是讓張蕓秋害怕起來。 她已經(jīng)想到了將來事情敗露后,她的兒女們會遇到的事。 就像是戲臺上唱的那樣,所有欺負過那真千金的人都會被國公府投入大獄,而穎欣伯府則會被暴怒的國公親自參上一本,穎欣伯府被抄家滅族…… 張蕓秋的氣息一個沒上來,直直的撅了過去。 嚇得一直在旁邊伺候的馮嬤嬤喊:“夫人!夫人您這是怎么了!您沒事?” “夫人昏過去了!”劉嬤嬤在張蕓秋身邊聽了那么多夫人們的話,這會兒也知道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她道,“天太熱了,夫人似乎是熱昏過去了?!?/br> 安成侯府的人也趕過來,幫著把張蕓秋送到客房休息。 若說剛才夫人們只是猜疑,這會兒張蕓秋昏過去,在夫人們看來就是坐實了這件事。 說什么天太熱熱昏過去?沒見上了年紀的老夫人都好好的坐著呢嗎?旁的夫人也都沒事兒,再加上現(xiàn)在也不是盛夏,怎么就張蕓秋她嬌氣,偏她熱昏過去了? 再想想剛才張蕓秋的反應(yīng),夫人們心里都已經(jīng)有了數(shù)。 只不過換孩子這種事太驚悚,夫人們只是在心里猜測,再和相熟的人使個眼色,等著私底下說這些事兒。 這下就算謝夫人不多想,也由不得她不想了。 張蕓秋的反應(yīng)實在是可疑,謝夫人垂下眼睛,坐在位置上沒有動。 房頂上的韓云觀道:“張氏她嚇昏過去了,這下謝夫人可不會當她是無辜的了。” “以后可就有好戲看了?!饼R斐暄坐起來,將衣服上的灰塵拍落,“咱們出去,估計過不了多久,夫人們就聽完戲了?!?/br> “別啊?!表n云觀拉住齊斐暄,“過會兒可還有好戲呢?!?/br> 想到前幾天的事,齊斐暄挑眉:“你二叔?” 韓如南被錦衣衛(wèi)抓起來的事兒,馮老夫人可還不知道呢。 韓云觀點頭:“對啊,就是他。” 先前他就告訴手下的人,讓他們不要再壽宴之前打攪馮老夫人,而現(xiàn)在…… 他手下的人也不傻,能夠理解他的意思,所以離他們過來也沒多久了。 果然沒等多少時候,外院就傳來嘈雜聲。 韓云觀抬頭笑道:“來了?!?/br> 第94章 錦衣衛(wèi)很快就包圍了安成侯府。 因為侯府里有各家夫人的緣故, 錦衣衛(wèi)并沒有貿(mào)貿(mào)然的沖進來。 畢竟錦衣衛(wèi)再怎么權(quán)勢無雙, 也不能一次把滿朝文武全都得罪了。更何況韓云觀也是錦衣衛(wèi),抓人這種事,總要留幾分情面的。 領(lǐng)頭的錦衣衛(wèi)千戶派人進到府內(nèi), 告知各家夫人錦衣衛(wèi)辦案, 讓各家夫人快些離去。 “諸位夫人恕罪?!边M來的錦衣衛(wèi)這么說,“韓如南欺君罔上, 罪無可恕, 今日錦衣衛(wèi)要帶走韓如南的家眷, 請夫人們先行離開?!?/br> 錦衣衛(wèi)這么客氣,夫人們也不想惹事上身。謝夫人趕緊旁人尋了齊佩蕪回來, 要帶著她回國公府。 而韓馮氏聽到這話, 目瞪口呆的說了句:“不可能!” 之后便昏厥過去。 韓如南的妻子小馮氏也在后院,這會兒韓馮氏昏過去,后院沒有管事的人, 她嚇得六神無主,撲倒在韓馮氏身邊哭泣。 夫人們看著于心不忍,但奈何錦衣衛(wèi)已經(jīng)到了安成侯府, 不能再留下去, 也就只能懷著重重疑惑走了。 夫人們都打道回府,戲班子的戲也唱不下去了, 連忙收拾東西,和安成侯府的管事說要回去。 這會兒管事也焦頭爛額的。 韓馮氏昏過去,又找不到韓云觀, 整個侯府沒有能夠主事的人,他想了半天,才想到要去找安成侯韓謹凇。 這會兒韓謹凇并不在府上。 韓謹凇和韓馮氏這個繼母的關(guān)系并不好,韓馮氏過壽,他只是來看了韓馮氏一眼就借口公事繁忙走了。至于大長公主…… 大長公主又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兒,她是先帝的jiejie,又是皇上的親姑姑,她沒必要受婆母的磋磨。韓馮氏做壽她不來,也沒人敢去指著鼻子說她不孝。 至于旁人私底下的議論,大長公主也不在意。 在大長公主看來,那些人議論也就議論了,她并不在意那些。 皇家的公主,還從來都沒有因為顧慮旁人嘴碎就委屈自己的呢。 大長公主府離安成侯府遠,管事的忙派人去告知大長公主。 安成侯府的丫鬟去請大夫,嬤嬤們要將韓馮氏送去房里歇下,小馮氏不知如何是好,她連著韓如南的嫡子庶子都被錦衣衛(wèi)抓了起來。 安成侯府頓時一片亂糟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