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公子?”貞珠悄悄掀開車簾,看外面趕車的車夫并沒有聽到什么才稍微放心,“您……” 大齊不像前朝那樣對女兒家有諸多要求,大戶人家的閨秀平日里出個門也不算什么大事,就算是穿男裝被發(fā)現(xiàn),頂多也就是被父母說兩句。 可齊斐暄不一樣,她是偷偷出門,家中父母又是那個樣子,這要是被發(fā)現(xiàn),那后果不可設想。 齊斐暄倒是不怕。她拍拍貞珠的肩,讓貞珠別著急:“別怕,大師可不像是要做壞事的人。只不過……”齊斐暄看向明徽,“您是怎么看出來的?” “老衲可不是那些有眼無珠的?!泵骰沼忠Я丝诎?,皺眉低頭,“這包子怎么沒餡兒?李府這么小氣,包子都不給揣餡兒?” “您剛才還說李施主客氣……”如寶小聲嘟囔了一句。 齊斐暄示意如寶別說話:“大師,這件事還請您別說出去?!?/br> “姑娘放心。出家人慈悲為懷,這種事老衲是不會往外說的?!泵骰疹D了頓,“老衲今日可是幫了齊姑娘一把。將來齊姑娘一飛沖天,可別忘了老衲?!?/br> “大師還是叫直接我齊眠吧?!饼R斐暄道,“大師說幫我是什么意思?” “張夫人同母姐的至親之人有難,需送一人離開方能解。想必明天你那邊就會有動靜。”明徽說罷,將手里的包子吃完,掀開車簾抬頭看向天空那已經隱約出現(xiàn)的明月,“時候到了,咱們下車吧?!?/br> 這可真是正想瞌睡就有人遞枕頭!老和尚不簡單吶。齊斐暄嘴角一挑,留心打量著正啃包子啃的起勁兒的明徽:“這里離舊廟還遠,這就下車么?” “下車。老衲走走,舒舒筋骨。”明徽讓車夫停車,然后拉著齊斐暄一起下去,“走吧,送我到西城城門口你就回去,也快宵禁了,快點吧。” “城西那么遠,等我們走到,城門應該就已經關上了?!饼R斐暄道,“您不用著急,先找個客棧住下吧?” 車夫也道:“老爺讓小的送大師到地方,小的怎么能讓大師走回去?!?/br> “放心,我有辦法出去?!泵骰蘸敛辉谝?,他讓車夫回去,又對齊斐暄道,“別說這么多了,快走吧?!?/br> 齊斐暄無奈,只能和明徽一起邁步往城門口走。 馬車停下的地方離城門口不遠,幾人走了一盞茶的功夫就到了城門。一到地方明徽就催齊斐暄離開。 齊斐暄并沒有聽明徽的話。有件事,她需要問清楚:“不知大師法號是?” “老衲明徽?!泵骰瞻咽稚险吹陌羽W擦到城墻上“施主不是早就知道?” 明徽!齊斐暄對老和尚身份不簡單這事兒早就有心理準備,可是現(xiàn)在挺他說自己是明徽,齊斐暄還是驚訝了一把的。 她想找個李鬼冒充一下李逵,哪兒想到就直接找到了李逵真人?還是說毀掉換命符之后命好到隨便抓個人就是高僧的程度?齊斐暄看著明徽往城墻上擦手的動作,眉頭跳了跳。 可這個樣子……他真是慧霖寺的那個明徽? 高僧都這么放浪形骸灑脫不羈的嗎?! 是她在現(xiàn)代的時候小說和電視劇里的浪蕩高僧看多了才會遇到這位高僧? 齊斐暄摸摸臉,確定這不是在做夢。 明徽見齊斐暄的表情,拉下臉來:“小姑娘,你是不是不信?” “不不不沒有?!饼R斐暄擺手,“我信?!?/br> “你就是不信!那李興平日里尋仙拜佛,光是慧霖寺就不知道去了多少趟,老衲雖不見他,但他也應該知道老衲是什么樣子!老衲若不是明徽,李興又怎么會信老衲的話!” 明徽氣道:“以貌取人,那是淺薄無知的人才會做的事!小姑娘你年紀也不大,這都是和誰學的!” 如寶不服氣的反駁:“是你不像大師!大師,大師哪里有你這樣的……吃了包子還……還往城墻上擦手!” 齊斐暄扶額:“如寶,不要無禮!在下御下不嚴,還請大師見諒?!?/br> 明徽正放在城墻上的手一僵,隨后連忙收回:“咳,沒事。老衲的事已了,是時候該到別處去了。齊施主請回吧?!?/br> 齊斐暄怕穎欣伯府那邊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也不多留,和明徽告辭后就離開。 夜里的齊京很繁華,有時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甚至比白天還要多。但是這里是城西,在城西住的多是平民,這里就沒有別處那么熱鬧。 城西連個行人都沒有。齊斐暄敲開一戶人家的門,找他們買了個燈籠照明。 如寶躲在貞珠身后,小聲道:“這里好黑啊。公子,我有點怕……” “怕什么。這里都住著人家。又不是在荒郊野外,有什么好怕的?!饼R斐暄讓如寶把許蠶給的小匣子拿出來,她將小匣子打開,安慰如寶道,“許夫人給了一盒首飾,等會兒回去我給你們和吉祥每人一個,你們自己挑……” 隨著小匣子打開,從里面泛出一陣白光,齊斐暄驚得忘記了接下來要說的話。 打著燈籠的貞珠也注意到這邊,她驚訝的問:“好亮啊。這是什么?” “是……夜明珠?!饼R斐暄把那顆發(fā)光的珠子拿出來,細細的看。 珠子只有拇指大,并不是正圓形,光亮也并不是多么耀眼,但是勝在稀奇。依照許家的財力,能拿出這樣的夜明珠也是非常吃力的。 小匣子里的東西也借著夜明珠的光輝閃閃發(fā)光。齊斐暄用夜明珠照著去看,發(fā)現(xiàn)小匣子里是未雕琢的羊脂玉和圓潤的珍珠。 不是首飾,但是比普通的首飾更貴重……尤其是在夜明珠的光亮下,顯得更為珍貴。 齊斐暄嘖嘖稱奇。 以前只聽說過夜明珠,一直也沒有見過,沒想到她幫了李息安一把,就等得到夜明珠當謝禮。 這夜明珠肯定值不少錢。 齊斐暄抬頭問貞珠:“貞珠,你知道當鋪在哪兒么?” “京城當鋪有很多家,奴婢只知道最大的幾家。”貞珠回答,“但是店大欺客,尤其是當鋪這種地方……” “沒事,你知道在哪兒就成。咱們明天去把夜明珠當掉?!饼R斐暄顛顛手里的夜明珠,“這應該能值不少錢。” 齊斐暄身上有一千五百兩銀子,這夜明珠怎么也能值個一千兩,當掉夜明珠之后,齊斐暄也就有可傍身的銀子了。 兩千多兩銀子,就算齊斐暄將來和伯府鬧掰,又回不去國公府,也足夠她吃穿無憂一輩子了。 齊斐暄摸摸胸口,感受到藏在懷里的厚厚一沓銀票,長長的深呼吸一口氣。 總算是不像之前一樣又窮又無助了。 不過大晚上的拿著這么多值錢的東西在外面走,齊斐暄也沒有安全感,她把匣子收起來,催促貞珠如寶快些回去。 城西不如別處好走,齊斐暄和貞珠如寶順著小路七拐八拐,走了沒多遠,就聽到前方有什么東西碰撞的聲音。 貞珠嚇了一跳,手中的燈籠差點落到地上:“誰?” 前方寂靜無聲。如寶往前探探身子,豎起耳朵聽了半晌:“好像沒動靜?!?/br> “可能是野貓野狗吧?!饼R斐暄道,“走吧,天黑了,咱們得快點回府。” 貞珠如寶答應一聲,繼續(xù)往前走。 齊京雖是京城,但狹窄小路也不少,尤其是在城西這邊,齊斐暄這次抄近路,走的就是最為偏僻的地段。路上有個野貓野狗的,也很正常。 路上沒人,小燈籠能照亮的地方也有限,貞珠已經被剛才的動靜嚇破了膽,齊斐暄干脆接過燈籠去前面帶路。 月亮被云遮擋住,風聲呼嘯,齊斐暄打個噴嚏,忽然察覺到一股寒意從脊椎骨竄上來。 她還沒有來得及細想這股寒意究竟是什么情況,身體便先于腦子做出反應,抬手就將燈籠扔在地上,然后閃身躲開。 面前一個人影倒下,燈籠被砸破后在地上滾了兩滾,火苗竄起來,隨后燈籠便被燒成灰燼。 齊斐暄借著火光,看清了地上那人的模樣。 地上的人面色蒼白,臉上沾著斑斑血跡,他身上被劃了一道口子,看上去血腥又猙獰。 貞珠如寶嚇得說不出話來。齊斐暄拉著她們后退兩步,看看周圍沒有動靜,便放下心來,摸黑拿出夜明珠去照那個人。 那人臉上都是血,齊斐暄走到近前,蹲下仔細看他的情況。 如寶顫抖著上前,想阻止齊斐暄:“小……小姐,這個人他是死了么?我們快走吧,不然、不然牽扯上官司怎么辦……” 話音剛落,地上那人便睜開了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摸著男主的頭)哇這個出場方式好丟臉!不過沒關系,丟臉總比丟命強! 男主:請你不要說話謝謝。 第16章 天上明月和夜明珠的光輝下,那人猛然睜開的眼睛就像是鋒利的刀劍一般充滿殺機。 如寶嚇得尖叫:“??!” “怕什么,他沒死?!饼R斐暄揉揉耳朵,往后退了點,問他,“你好?你沒事吧?” 那人聞言微瞇雙眼看向齊斐暄身后,忽然翻身站起一把將齊斐暄推開。 于是齊斐暄在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狠狠的摔了一把。摔的她頭昏眼花差點沒直接歸西。 貞珠如寶兩人快嚇瘋了,貞珠還好,年紀大沉穩(wěn)些,如寶卻嚇得抖如篩糠:“啊啊啊!你干什么!” 貞珠也顫抖著去扶齊斐暄,齊斐暄摔的厲害,她半晌才緩過來,揉著額頭爬起:“我說大兄弟,我好心問問你有事沒事,你居然摔我?!” “大兄弟”此刻正倚在墻上調息,聽到齊斐暄的話,便看了她一眼:“讓你的人閉嘴?!?/br> 那聲音年輕又清朗,和他那平庸的相貌并不相稱,齊斐暄卻聽出了幾分威嚴。 想必他不是普通人。齊斐暄阻止了叫嚷的如寶,無意間看向自己剛才躺著的地方。 那里,此時多了三把鋒利的匕首。 如果剛才齊斐暄沒有被推開的話,那三把匕首,現(xiàn)在就是在齊斐暄身上。 到時候……齊斐暄打了個冷戰(zhàn),對那個人道:“多謝。不知公子怎么稱呼?” “周容雅?!蹦侨宋嬷鴤?,輕瞥了齊斐暄一眼,“躲起來。” “?。俊饼R斐暄想問出了什么事,話未出口,便察覺到四周多了十幾個人。 這些人都穿著夜行衣,蒙著面。他們手里的劍還在滴血,隨著他們走動而帶過來的血腥味兒幾乎能凝成實質。 齊斐暄愣在原地。 顯而易見,他們是沖著那位周容雅來的。 所以說她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人??!齊斐暄把貞珠如寶護在身后,嘴里泛苦心口疼。 周圍黑漆漆的也沒有什么可以藏身的地方,這里又是城西,京城的官兵想趕來這邊還不定要多久…… 更要命的是,此刻齊斐暄手里的夜明珠就像是活靶子,簡直就是在招呼那群殺手往她身上打。 意識到自己所面臨的危險,齊斐暄也不敢再讓自己再這么顯眼下去。她把夜明珠塞到袖子里,拉著兩個小丫鬟躲到周容雅身邊。 四周沒有遮擋,這里又圍了那么多殺手,齊斐暄和貞珠如寶三個不會功夫的女孩兒,往外跑是絕對跑不掉的,硬剛又剛不過,只能躲在別人身后。 周容雅低頭看了齊斐暄一眼,看的齊斐暄心底發(fā)毛:“周公子,我躲一下,你別在意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