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但是聞希小jiejie要回學(xué)校,剛好你開了車就順路送人家姑娘一下吧?”說完似是怕江礪拒絕,趙一愷趕緊補充,“你看上次她一個人打車多危險?我們?nèi)嗣窬觳荒苤萌罕娪谖kU中不顧吧?” 江礪算是聽明白了,合著這趙一愷是幫著聞希設(shè)了個圈套等他跳。 他沒說話,隨意地把玩著手里的車鑰匙。 在緊張的催化下,聞希剛剛喝下去的酒這會兒有點上頭,江礪的反應(yīng)落在她眼里讓她覺得沮喪,果然有些東西是勉強不來的。 或許趙一愷根本就是感覺錯了,她在江礪那里和那些以前被他拒絕過的女生一樣根本就沒什么特別的,唯一的不同可能就是他認為她有是個朝三暮四的女生吧,都有了“男朋友”還招惹他。 咬著唇,聞希閉了閉眼。 再睜開,她大大方方地看著江礪:“算了吧,我自己可以……” “回去”兩個字還沒有說完,就被江礪低沉的嗓音打斷。 他看著聞希,話卻是對趙一愷說的:“我送她?!?/br> 第8章 第八縷春風(fēng) “我送她?!?/br> 聞希望著比自己高出一個頭還要多的江礪,把這個三個字拆開揉碎,在心底里默默念了好幾遍。 剛剛心里的悶氣忽然間就煙消云散了。 江礪微微偏頭,揚唇無聲地笑了下,明明剛剛還一副要老死不相往來的樣子,這會兒眼底的笑意都快藏不住了。 小姑娘好像挺容易滿足。 見聞希半天沒有反應(yīng),林燭都替她著急,忍不住幫她應(yīng)下:“江警官,那我們家希希就交給你了?!?/br> “阿燭。”耳朵有些發(fā)燙,聞希拉住林燭,示意她別亂說話,“這樣太麻煩警察哥哥了?!?/br> “為人民服務(wù),不麻煩不麻煩?!壁w一愷趕緊接過話,用手肘撞了下江礪,“你說是吧?礪哥?!?/br> 江礪不動聲色地斂了笑,將視線重新落在聞希身上,在趙一愷曖昧的眼神里淡淡開口:“來都來了,也不差送你一趟?!?/br> 聞希很輕地“哦”了聲,小心翼翼地往江礪身邊移了一步,和他站在了同一邊,這樣的場景下,有點像一對兒。 “江警官、希希,拜拜!” 目的達到,林燭嬌俏地朝聞希眨眨眼,很有眼力見地拉著趙一愷去另一邊打車。 等目送那兩人上了車,江礪才朝停車場挑挑下巴,“走吧,車在那邊?!?/br> “那個……”就剩兩個人了,聞希反倒有點尷尬,明明有挺多話想給江礪說,卻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江礪一面往前走,一面留意著聞希的動靜,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也不催她。 這個時間正是酒吧、夜店生意最好的時候,和公路那邊燈紅酒綠的浮躁不同,停車場里安安靜靜的,每一輛車都像一只蟄伏在黑暗里耐心等待著主人歸來的小獸。 穿行在車輛之間,聞希甚至隱隱能聽到江礪清淺的鼻息。 江礪的車停得不遠,解了鎖,他紳士地替聞希拉開副駕的門。 聞希看了江礪一眼,像只兔子似的迅速上了車,在江礪要關(guān)上門的前一秒,她出聲叫住他:“警察哥哥?!?/br> 江礪挑眉。 “我有話想和你說?!边@句話像是花了很大的勇氣,說完聞希長長地呼了一口氣。 “上車說?!?/br> 話落,江礪“砰”地一聲關(guān)上門,繞過攬勝的車頭,坐到駕駛座上。降下車窗,他從中控臺的小抽屜里摸了支煙出來,沒點燃只是隨意地夾在指間。 做完這一切,他這才看向聞希,“有話就說吧?!?/br> “那個……”聞希有點猶豫。 狹小的空間里,江礪忽的笑了聲,他輕搖了下頭,對聞希說:“你有話直說,警校都是一群糙老爺們兒,我沒跟女孩子相處過,猜不到你們在想什么。” “其實,我沒有男朋友的?!?/br> 江礪摸打火機的手頓了下,他沒想到聞希要說這個。 聞希打量了一下江礪的表情,繼續(xù)解釋:“你之前看到那個來警察局接我的,是我舅舅的兒子,我叫他表哥的?!?/br> 微涼的風(fēng)從降下的車窗吹進來,將聞希的話一個字一個字吹進江礪的耳朵里,有點癢,連帶著心都癢了。 她說她沒有男朋友。 心里忽然就被攪亂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江礪將沒有點過的煙重新扔回中控臺,淡淡地“嗯”了一聲。 一旦開了頭,聞希也不再畏首畏尾,她側(cè)了身,面朝著江礪:“我不太想你誤會這個?!?/br> 難熬的安靜。 一秒、兩秒、三秒……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江礪忽的抬手輕輕覆在聞希的眼睛上,將她那雙望著人時總是濕漉漉的眸子擋住。 再開口,嗓音微啞:“知道了。” 許是常年訓(xùn)練的原因,江礪的掌心的有一層薄繭,觸在聞希微涼的皮膚上有些粗糙,似乎還帶著淡淡的香煙味道。 聞希怔了一下,卻沒有抬手挪開的江礪的大掌。 “那你以后別誤會我了。”她聲音軟得像是糯米糍里甜膩的餡。 感受到掌心里聞希小刷子似的睫毛輕輕掃過的,飄飄忽忽的,江礪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好像有點沖動,在大腦做出反應(yīng)之前身體已經(jīng)本能做出了選擇。 射擊格斗擒拿樣樣拔尖的人,就這樣被一個小姑娘輕輕松松拿捏住了,除了無盡的夜色,沒有人知道他的脖頸微微泛著紅。 半晌,江礪輕咳一聲,不太自在地收回手搭在方向盤上。 發(fā)動車子,江礪說:“先送你回學(xué)校?!?/br> 一般的大學(xué),非本校工作人員的車輛都禁止入內(nèi),尤其是晚上的門禁更嚴。 江礪在a大門口找了個停車位,泊好車后跟著聞希下了車。 “校門離寢室遠嗎?”在聞希之前,江礪先開口。 江礪停車這里是a大的南門,算是離聞希寢室最近的一個門了,正常走路不超過十分鐘就能走到。 聞希下意識就想說“不遠”,但話到嘴邊,她突然拐了個彎:“沒多遠,但是有點黑?!?/br> 江礪輕笑,“那我送你進去?!?/br> a大和隔壁海城公安大學(xué)的規(guī)整肅穆不同,聞希以前看過校史,據(jù)說a大剛修建的時候,校領(lǐng)導(dǎo)特地請了國內(nèi)著名的園林景觀設(shè)計師為a大設(shè)計,是以從校門進去,除了一條環(huán)校大公路,基本都是曲折的石板路。 聞希和江礪并肩走在路上,兩個人都不是多話的人,沒人開口,卻也安靜得恰好。 偶爾,聞希會悄悄偏頭,看一眼身旁的人,然后在夜色里悄悄彎彎唇。 江礪把聞希送到寢室樓下,望了眼跟前星星點點亮著燈的寢室樓,說:“應(yīng)該快門禁了,你上去吧。” 周圍還有學(xué)生陸續(xù)從外面回來,聞希和江礪都是那種格外引人注目的人,每個經(jīng)過他們的人都忍不住回頭看上兩眼,認識聞希的,再帶上一臉八卦的笑容。 聞希被看得有點不自在。 她抬眸迎上江礪的視線,輕聲應(yīng)下:“今天麻煩你了,你回去的時候注意安全?!?/br> 江礪點頭。 一直到聞希的背影消失在寢室樓里,他才慢慢收回視線,從夾克外套的口袋里摸出剛剛一直沒有點燃的煙。 點燃,半瞇著眼吸了一口。 寒風(fēng)呼嘯的夜里,江礪安靜站在聞希的寢室樓下,深邃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緒,一直到指間的煙燃盡,他才回了神,轉(zhuǎn)身離開。 聞?;貙嬍业臅r候,雷佳和張依依還沒睡。 見聞希開門,雷佳從手里的設(shè)計稿中抬起頭,朝她笑笑,“回來啦?” 雖說和雷佳算不上親切,但她每一次說話都和和氣氣,所以在寢室里聞希還能和她說上幾句話。 “今天回來有點晚了,還擔心你們都睡了?!闭f話的時候,聞希將背著的挎包隨意地掛在衣柜門上,略帶嫌棄地脫掉身上帶著酒氣的外套。 “年輕人誰睡那么早?!崩准褜⑹诌叺膸缀邪b精致的紙杯蛋糕順手遞給聞希,“喏!給你?!?/br> 聞希順勢接過:“什么?。俊?/br> “是你爸下午叫人送來的?!崩准岩馕渡铋L地打量了聞希一眼。 紙杯蛋糕的包裝上有一個燙金的花體英文標志,聞希低頭去看,是她挺喜歡的一家甜品店做的,而且這家店的東西不算便宜。 她和林燭偶爾會去吃,光這紙杯蛋糕,一盒就得上百。 “我看好像還給周圍幾個寢室都送了?!?/br> 周圍幾個寢室的人都是服裝設(shè)計系的,平時上課低頭不見抬頭見。 下午的時候,幾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被宿管阿姨領(lǐng)進寢室樓,從聞希在的宿舍開始一個門一個門地敲,每送一個寢室還不忘說一句“聞希爸爸很感謝你們對聞希的照顧”。 “有錢人就是大手筆,”張依依在陽臺上晾衣服,忽然陰陽怪氣地插了一句嘴,“隨隨便便送的東西都是我們一般人吃不起的?!?/br> 隔著十來步的距離,聞希沒什么情緒地瞥了她一眼,沒搭理她。 從進學(xué)校開始,聞希就很低調(diào),幾乎在學(xué)校里連朋友都很少交,也從不會和人談起自己的身世。 寢室的人知道她是聞家大小姐,還是因為聞家在海城實在出名,加上聞洪海喜歡在社交媒體上拋頭露面,所以隨隨便便檢索一下都能查出她的身份。 只是外面的人都覺得她是光鮮的聞家大小姐,沒人知道她其實是聞家上上下下都看不起的私生子,包括聞洪海在內(nèi)。 而這件事,她只告訴過林燭。 聞希盯著手里的紙杯蛋糕看了幾秒,隨手丟在了書桌上。 她拿著手機出了寢室,在門闔上的前一秒,她隱隱約約聽到張依依說了一句“大小姐脾氣還真是大”。 嘲諷地揚揚唇,靠著墻撥了個電話出去。 “爸爸?!?/br> “希希,忙完了?” 聞洪海的語氣難得地和善,聞希皺了下秀氣的眉。 “你今天叫人給我同學(xué)送東西了?” 許是聞希的語氣太直接,電話那頭頓了兩秒,才答道:“你說那些小點心啊?爸爸平時生意忙對你的關(guān)心不夠,多虧了你同學(xué)關(guān)照你,謝謝人家是應(yīng)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