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jié)
此次海戰(zhàn)他立了大功,朝野上下都對他這位橫空出世的未來皇后十分好奇,大衍朝開國兩百余年來的第二位男后,身世離奇,又膽識謀略過人,雖說是皇后,可如今還有誰不知太子是皇帝陛下親自為他生的,能令皇帝主動雌伏身下并甘心受孕的能人,那能是一般人嗎? 只無論外頭的人對他有多好奇,梁禎都我自巋然不動,安心在這一方小院里養(yǎng)傷。 這日午后,祝云瑄過來時,梁禎正用書蓋了臉,在廊下的躺椅上小憩。祝云瑄沒有出聲,揮退了院子里的下人,走過去,在梁禎身旁的矮凳上坐下,小心翼翼地將他臉上的書取下,隨手翻了幾頁,是民間流傳的話本,還算有些意思,便接著看了下去。 直看到眼睛有些酸澀時,他才將書反扣在膝頭,靠向梁禎,挨著他沉沉睡了過去。 再醒來是因為聽到了暥兒的笑聲,梁禎早就醒了,正讓小孩兒坐在他的腿上,父子倆親密無間地玩鬧。祝云瑄坐起身,見暥兒笑得前仰后合,擔(dān)心他一個不小心栽進梁禎懷里會碰到他的傷口,趕緊伸手將人抱了過來。 “爹爹醒了!”暥兒脆生生地喊他,“暥兒剛才來的時候爹爹和父親都睡著了,暥兒很乖,沒有吵你們。” 祝云瑄笑了笑,沒說自己就是被他給鬧醒的:“你乖?!?/br> 梁禎剝了個荔枝,順手喂進祝云瑄的嘴里:“好吃嗎?” 祝云瑄點了點頭,提醒他:“你別吃,傷口還沒好呢?!?/br> 梁禎笑道:“嗯,我不吃?!?/br> 他又接著剝了喂給祝云瑄,祝云瑄張口接住,于是一個喂一個吃,四目相對,眼中盡是濃情蜜意。 暥兒眼巴巴地瞅著他們,好半天才小聲說道:“暥兒也想吃……” 祝云瑄愣了一下,這才想起自己竟把兒子給忽略了,一時間窘迫無比,梁禎笑吟吟地捏了捏小孩兒的下巴,將剛剝好的荔枝rou送到他嘴邊:“給你,小饞貓?!?/br> 小孩兒好哄得很,有了吃的便高興了,半點沒覺察出自己十分多余,窩在祝云瑄懷中吃得滿嘴都是汁液。 祝云瑄給他擦了擦嘴巴,笑著嘆氣,與梁禎說道:“我已經(jīng)下了旨,給你父親追贈了一個爵位,回京之后便可與你爹合葬在一塊了?!?/br> “謝陛下厚愛,”梁禎不客氣地應(yīng)下,又厚著臉皮問他,“如此說來,這爵位豈不是便宜了我?陛下其實是想給我封爵吧?” 他知道的,他的陛下就是這樣,對待認定的自己人一貫大方,當(dāng)初對兄長是如此,如今對他亦是如此,總想把最好的都給對方。 祝云瑄笑著默認了,想了想,又躊躇問他:“你如今姓蕭,既是你爹千辛萬苦給你父親留下的蕭家血脈,總不能后繼無人吧?……暥兒他是太子,只能姓國姓,你是如何打算的?” 梁禎倒是沒想到這一層,輕聲笑了起來,看著祝云瑄眨了眨眼睛:“那不如陛下你再給我生一個?” 祝云瑄微怔,目光飄忽了開:“……說什么呢你。” “我說笑的,”梁禎不以為意道,“蕭家子嗣單薄,我父親沒有兄弟姐妹,家中二老又去得早,遠房族親倒是有幾門,真想要祭祀香火的,從他們當(dāng)中過繼一個來就是了?!?/br> 至于他爹,名字記上了蕭家族譜,日后一樣有蕭家后人祭祀供奉,不必再與那已經(jīng)徹底散了的梁家扯上任何關(guān)系,最好不過。 祝云瑄微蹙起眉,猶豫了許久,捏了捏暥兒的手,低頭問他:“乖寶寶,你想要弟弟meimei嗎?” 小孩兒愣了愣,大眼睛里瞬間涌上了一泡眼淚:“你們有別的寶寶了,不要暥兒了嗎?” 祝云瑄無奈道:“怎么會,你大爹爹父親有了你和銘兒,不也一樣疼你元寶哥哥?你不想要多些人陪你玩嗎?” 小孩兒淚眼汪汪委屈道:“我不要,我就要爹爹父親?!?/br> “好好,那就不要了,不哭了。” 祝云瑄手忙腳亂地將人哄住,沖梁禎道:“你看到了,不是我不生,你兒子不讓?!?/br> 梁禎笑著捏了捏暥兒rou嘟嘟的臉:“小機靈鬼?!?/br> 他其實也壓根沒打算要祝云瑄再生,第一次就受夠了苦頭哪能再讓他折騰第二回 ,更何況自己早就答應(yīng)了暥兒,只沒想到他隨口一句玩笑話,祝云瑄卻當(dāng)真動了心思,當(dāng)初視作屈辱的事情如今都能坦然面對、大方承認,這個世上又有幾個人,能做到像他的陛下一樣這般坦蕩直率。 得夫如此,他何其有幸。 入夜,梁禎身上的傷口換了藥重新包扎了一次,祝云瑄的手指搭上那新纏上去的布帶,輕輕摩挲著,低聲呢喃:“總算好起來了,再過個四五日,我們就能啟程回京了?!?/br> 梁禎捉住他的手,笑問他:“陛下到底是希望我趕緊好起來,還是希望早一點回去?” 祝云瑄不答,雙手摟住他的脖子,靠進他另一側(cè)懷中,輕閉上了眼睛。 梁禎低頭親了親他頭頂?shù)陌l(fā)旋:“阿瑄……” “嗯?” “我的傷已經(jīng)養(yǎng)得差不多了,方太醫(yī)說適量動一動,不會牽扯到傷口?!?/br> 祝云瑄皺眉,聽出他這話里的弦外之音,輕嗤了一聲:“不行?!?/br> “為何不行?” “你傷得這么重,哪里是這十天半個月就能全養(yǎng)好的,別總想著那些有的沒的,等你痊愈了……” 祝云瑄話沒說完,就被梁禎抱著翻身壓了下去,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推,剛觸到梁禎的胸膛又想起他身上的傷,不敢再亂動。 梁禎雙手撐在他身體兩側(cè),低垂下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他。對上他晦暗幽深的目光,祝云瑄怔了怔,眼睫輕輕眨動著,呢喃道:“你這么看著我做什么?” 梁禎貼下去,舌尖緩緩描摹著他唇瓣的形狀,祝云瑄的鼻音里輕輕哼出一聲,側(cè)過了頭去:“別……” 梁禎又捏著他的下巴將他的臉轉(zhuǎn)過來,雙瞳微瞇,深深凝視著他:“阿瑄,叫句好聽的來聽聽。” “……什么好聽的?” 梁禎輕笑,手指摩挲著他潤濕的唇,拖長了聲音:“例如相公、官人、夫君……” 祝云瑄抬手捶了一下他的肩膀:“你才是朕的皇后,應(yīng)該你這么稱呼朕才是?!?/br> 梁禎笑著撇嘴,手指已經(jīng)伸進了祝云瑄柔軟的口腔中,模仿著交 合時的動作,不斷進出,另一只手亦從他的衣擺下滑進去,揉捏著他敏感的腰臀處,灼熱的吐息就在祝云瑄的耳側(cè):“阿瑄再說一遍,誰是妻,誰是夫?” 祝云瑄低低喘著氣:“……混賬?!?/br> “嗯?” 他的手越摸越情 色,祝云瑄很快招架不住,被逗得一句多的話都再說不出來,貼在梁禎耳邊含含糊糊地吐出一句:“夫君……” 梁禎滿意地親了親他的面頰:“好乖。” 在人前,他的陛下是萬人之上的皇帝,天下之主,他甘心做他的皇后,他背后的男人,唯有在床上,他必須讓祝云瑄知曉,什么叫做“以夫為綱”。 祝云瑄的雙手扣在他的肩膀上,隨著他的動作起起伏伏,再沒了說“不”的力氣,嘴里只有不斷吟哦而出的甜膩聲響。 汗涔涔的身體緊貼在一起,梁禎將祝云瑄抱起身,讓他坐到自己腿上,放慢了動作,低頭吻上了他白皙的胸膛。 祝云瑄受不住地叫了出來,發(fā)紅的眼角有在極樂中被逼出的眼淚,又被梁禎盡數(shù)吻去。 他早該知曉,從最開始便是如此,在床笫間,他永遠都占據(jù)不了上風(fēng),這個男人牢牢掌控著他,從身到心,都叫他不能自拔。 祝云瑄趴在梁禎的肩上,恍恍惚惚間,再次喊他:“夫君……” 梁禎頓了頓,啞聲笑了起來,更扣緊了他的身體,帶著他一再沉淪。 第八十五章 皇后其人 翌日早晨,天色剛亮,祝云瑄便掙扎著起了身。昨晚折騰到后半夜才睡,估摸著他最多就只睡了兩個時辰,這會兒渾身都還是酸軟著的。 被窩下面伸出一雙手臂來將他攬了回去,梁禎溫?zé)岬纳碥|從背后貼上,臉貼著他的臉啞著嗓子問道:“在外頭也要這么早上朝嗎?” “我去去就回來?!?/br> 梁禎笑著捏了捏他敏感的腰側(cè),換回祝云瑄的倒吸氣聲:“你做什么?” “陛下還動得了嗎?” 祝云瑄反手拍了拍他的臉,堅持將人推開,坐起了身。 高安帶人進來伺候祝云瑄洗漱更衣,梁禎也坐了起來,懶洋洋地倚在床頭,笑望著他。 在外頭上朝沒有那么多講究,祝云瑄換了身赤色常服,更襯得他顏色如玉。白皙脖頸上還有昨晚留下的曖昧痕跡,隱在衣領(lǐng)間若隱若現(xiàn),梁禎輕瞇起眼睛,眸中帶笑,并未提醒他。 出門之前,祝云瑄走到床邊,俯身在梁禎的面頰上印上一個吻,提醒他:“你再睡會兒,還早。” 梁禎笑著眨了眨眼睛:“臣妾恭送陛下?!?/br> 祝云瑄:“……” 轉(zhuǎn)身欲走時他復(f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吩咐人去將東西取了來,正是那串他先前一直戴在手上,后頭被梁禎看到又摘下來了的佛珠。 祝云瑄接過佛珠,在手心里摩挲了一下,遞給梁禎:“物歸原主?!?/br> 梁禎沒有接,笑看著他:“阿瑄喜歡,送給你了?!?/br> “……這不是你爹留給你的遺物嗎?” “你戴著也一樣,就當(dāng)是我爹送給兒媳婦的?!?/br> 梁禎都這么說了,祝云瑄便也不再推辭,重新將佛珠戴回了手上,輕輕撥了撥,去了前頭。 出巡在外,祝云瑄依舊隔幾日會召見一次隨行的朝臣議事,昨日爪哇島的番邦人又派了人來求和,要求放回俘虜,今日他們要議的便是這事。 “我大衍是天朝上國,禮儀之邦,此番大捷,已使這些番邦人得到教訓(xùn),定不敢再來犯,既然他們有心求和,不如將人放回,以彰顯我朝氣度?!?/br> “這些番邦蠻夷留在我朝亦無大用,我朝歷來沒有殺戰(zhàn)俘的先例,何必白養(yǎng)著這么多張嘴?!?/br> “待到這事了了,我等也好盡快返朝,海戰(zhàn)已經(jīng)平息,戰(zhàn)俘的處置不過是些細枝末節(jié)之事,陛下不如全權(quán)交給閩粵水師去辦就是了?!?/br> 一眾朝臣七嘴八舌地議論,紛紛勸起祝云瑄趕緊把人放了,談和抑或投降,不過就是個說法而已,了了事情,他們才好早日班師回朝。在這些人看來,一個遠在萬里之外的蠻夷小國而已,實在不足掛齒。他們甚至都不清楚那日的海戰(zhàn),大衍的水師贏的到底有多不容易,只以為為患多年的??芤呀?jīng)盡數(shù)剿滅,旁的不過是順帶的小事而已。 祝云瑄微蹙起眉,對這樣的言論十分不滿,海戰(zhàn)那夜,他親眼見識過那些番邦人的艦船火炮之厲害,若非他們早有準備,又有梁禎這個內(nèi)應(yīng)里應(yīng)外合,結(jié)果如何,還未可知。 “明明是我大衍水師贏了,結(jié)果卻要談和,這么便宜就把人給放了,看在外人眼中,還道我大衍朝廷好欺負?!?/br> 張口教訓(xùn)人的卻不是御座之上的皇帝,聲音是從外頭傳進來的,由遠及近,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誚之意。在場眾人俱都下意識地轉(zhuǎn)過了身去看,背光而來的身影緩步踱進門來,待到他在堂中站定,眾人才都看清楚了他的樣貌。 無數(shù)雙驚疑不定的眼睛落到他的身上,梁禎笑了一笑,望向祝云瑄:“臣蕭念,叩見陛下?!?/br> 祝云瑄擰緊了眉,頓了頓,沉聲下令:“賜座。” 座椅就擺在祝云瑄的左手下方,梁禎謝過恩便大大方方地坐了下去,且還坐沒個坐相,斜靠進座椅里,目光漫不經(jīng)心地掃過在場之人。 大多數(shù)都是老面孔,此次祝云瑄出巡,幾乎帶了一半的朝臣來,光六位內(nèi)閣輔臣就跟了三位過來,首輔留京坐鎮(zhèn),如今站在最前方的是次輔,當(dāng)年還排在內(nèi)閣末幾位時,就沒少在朝堂之上被梁禎氣吐血過。 先頭勸祝云瑄把人放了,便是他起的頭。 堂上沉寂了一瞬,隨即而來的是眾臣交頭接耳的私語聲,所有人看向梁禎的目光都變得驚愕、疑惑,甚至是不知所措。 祝云瑄心下無奈,只得低咳了一聲,叫眾人安靜了下來。為首的次輔幾乎要將眼珠子瞪出來,咬著牙根質(zhì)問梁禎:“你是何人?” 梁禎轉(zhuǎn)過頭去看向了祝云瑄,眼中帶笑,回答對方道:“我方才不是已經(jīng)說了,姓蕭名念,家父蕭君泊。” ……?。。?/br> 蕭念是何人,那是未來的大衍皇后,是太子他的親生父親??!可眼前這個明明就是三年前已經(jīng)伏誅了的逆王梁禎??!別說什么人有相似,再相似也不可能長得一模一樣,更別提那囂張的語氣和模樣,活脫脫就是當(dāng)年那個昭王,化成灰他們都不會認錯!?。?/br> 之前突然冒出來一個小太子,他們還私底下感嘆陛下不容易,當(dāng)年既要偷偷懷孕不被人發(fā)現(xiàn),那段時日還要與那逆王斗智斗勇,稍有差錯就是一尸兩命,可結(jié)果,人家懷的壓根就是那逆王的種!什么蕭念,什么因為一些原因化名在京中,呸! 一眾朝臣的臉色紅了白,白了紅,一肚子牢sao不知該從何出,憋得實在夠嗆。欣賞夠了他們的變臉表演,梁禎好笑道:“方才不是在議論番邦俘虜之事嗎?繼續(xù)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