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jié)
兩人屏住呼吸,圍著吊床找了一圈,最后看向吊床支架,他們不敢置信地對視了一眼。 林道行立刻說:“來!” 佳寶跟著他,繞到支架一邊。 支架頂部的螺帽可以打開,林道行個子高,他轉(zhuǎn)開了螺帽,佳寶一直墊著腳看。 “空心的?!绷值佬姓f。 他手大,根本伸不進去,鈴聲卻愈發(fā)清晰,佳寶激動地說:“我來!” 林道行讓出位置。 佳寶個頭小,她伸長了手也夠不著,來不及去搬凳子了,林道行掐著她的腰肢,將她一把托起。 佳寶趕緊伸手進去,她小心試探,緊張地心臟都快要蹦出來。 “慢慢來?!绷值佬卸?。 “嗯。”佳寶繼續(xù)往里伸了點,終于摸到了一角,似乎是一塊布料。 她往上抽,發(fā)現(xiàn)布料卡得很緊,她大著膽子加了點力道,嗖一下,整塊東西全都出來了。 是一塊巾布,把什么東西包扎地嚴嚴實實,鈴聲就從這里面?zhèn)鞒鰜怼?/br> 佳寶打開結(jié),終于露出了里面的東西—— “電話!還有信號彈!”林道行看向佳寶,驚喜地說。 *** 沖鋒舟在海面搖搖欲墜,舟上的人冷得嘴唇發(fā)白,哆嗦不止。 顧浩抱著自己躺在那兒,范麗娜不停摸著兒子的額頭,兒子額頭guntang,她心急如焚。 “巴布羅,巴布羅,我兒子病了,我求你想想辦法,我把我的命給你,我求你救救我的兒子!” 巴布羅臉上的血漬早已被雨水沖刷干凈,他又餓又渴,為了保存體力,他一直沒有開口說話。 范麗娜話音一落,他忽然站了起來。 “啊——”沖鋒舟搖晃,范麗娜緊張地扒住船身。 “這里有人——”巴布羅大聲對著遠處船只吼道。 *** “嗖——” 一枚信號彈,從游艇發(fā)射升空,絢麗的光芒像煙花一樣奪目,佳寶從沒見過這種直沖天際的色彩。 林道行掛斷電話,一把將人摟進懷里。 佳寶笑著把眼淚擦在他胸口。 樓梯上噔噔噔,不一會兒眾人都跑了上來。 “救援?!救援到了?信號發(fā)上去了?”船員們嘰嘰喳喳地問。 林道行把佳寶松開,卻仍死死握著她的手,他回答眾人:“對,信號彈發(fā)出去了,這是衛(wèi)星電話。” 眾人瘋了一般狂歡呼喊,他們不敢置信,喜極而泣,這是真正的劫后余生! 甲板快被眾人震破,過了很久,大家終于冷靜下來,紛紛下樓等待救援。 誰都不想再回客廳,他們就守在甲板上,一直眺望著遠處。 海浪依舊翻滾,佳寶把外套衣領(lǐng)收緊,搓著自己的手臂,林道行緊緊摟著她,把溫度傳遞給對方,迎著海風,他們渴盼地望著天空和海洋。 不知過了多久,螺旋槳的聲音逐漸清晰放大,大伙兒跳了起來:“這里——這里——” 佳寶拼命朝天空招手。 直升機沒降下繩索,喊話讓他們稍等,軍艦已經(jīng)駛向這里。 佳寶緊緊抱住林道行,燦爛地朝著他笑,林道行忍不住親了一下她的鼻尖。 遠處軍艦朝這里駛來,眾人急切地等待著,突然一聲尖叫破空而出。 “爺爺——” 佳寶和林道行回頭望向船艙,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幾人互相看了看,立刻朝里面走去。 “爺爺——爺爺——” 一入內(nèi),林道行立刻把佳寶扣進懷里,不讓她看。 施開開也尖叫一聲,下意識地捂住了嚴嚴的眼睛。 佳寶把頭掙出來。 “別看!”林道行說。 “我看見了。”佳寶臉色發(fā)白,轉(zhuǎn)頭看向血泊。 朱老先生手一松,滴著血的尖刀咣當墜地。 “我這身體,怕是熬不了多久。我看不到法律制裁他們,我死不瞑目。對不起……對不起……你們都是好孩子,對不起……” 他腳邊的地上,萬坤和羅勇勤躺在血泊中,不省人事,不知生死。 朱老先生顫顫巍巍地走出客廳,望向抵達的軍艦,顫抖著聲音,說—— “審判,結(jié)束了?!?/br> 第35章 四十八小時后。 行李已經(jīng)搬上快艇, 佳寶回頭遙望島嶼。 拉加厄斯帕群島的白天, 一半喧囂,一半寧靜, 這里有著碧海藍天,動物才是島嶼的主人,達爾文的進化論在這里誕生。 世界本該是這種模樣, 美好又溫柔。 “佳寶?” “來了。”佳寶上前,扶著林道行的手登上快艇。 快艇速度飛馳, 船頭會被浪花高高頂起,容易導致暈船,佳寶這回自覺地坐到船尾。 她這兩晚幾乎沒闔眼, 眼底黑眼圈濃厚,但她不是個例,其余人統(tǒng)統(tǒng)面容憔悴。 來時熱熱鬧鬧, 走時少了許多人。 鮮血淋漓的萬坤和羅勇勤當場被直升機送走, 巴布羅和范麗娜都已獲救,兩人同殷虹和朱老先生一起被e國警方帶走, 朱老太太和朱筱尤都陪著一起去了。 她們余下的人這兩晚在島上過夜,被帶到當?shù)鼐鹄锝?jīng)歷了數(shù)次審問, 期間辦理好離島手續(xù), 今天飛回e國首都亞基, 再轉(zhuǎn)機回國。 早晨的時候當?shù)鼐礁嬷麄?,羅勇勤搶救無效死亡,萬坤已經(jīng)度過了危險期。 佳寶的心登時一沉, 她心想萬坤怎么會沒有死,那把刀這么長,地上的血又紅又多,他憑什么逃過這一劫! 后來她又想,羅勇勤真的死了,朱老先生該怎么辦。 她心中充滿矛盾,這一上午她粒米未進。 “喝了?!绷值佬羞f給她牛奶。 佳寶沒胃口,同樣喝不進東西,“你自己喝吧?!?/br> 林道行不容拒絕地將牛奶塞進她手里,“把這先喝了,加了燕麥,能填肚子。” 佳寶勉強喝了幾口。 林道行抱著雙臂,閉眼靠在椅背,稀稀疏疏的水霧揮在他臉上。嘬吸管的聲音停住了,他眼皮動了動。 “殷虹和巴布羅是在這里犯的事,e國的法律對持槍持炸|藥是不是會比國內(nèi)判得輕?” 林道行沒睜眼,他回答:“e國持槍合法,炸|藥沒傷到人,量刑應該不會太重,我不了解這個?!?/br> “朱爺爺呢?” “e國沒有死刑?!?/br> “……范麗娜和萬坤呢?” “他們兩個在這里算是受害者,要審他們,只能回到國內(nèi)?!?/br> 等了等,沒再聽見提問,林道行睜開眼。 今天是個艷陽天,七月的拉加厄斯帕群島常溫二十三度左右,氣候宜人,太陽卻還是刺目。 林道行雙眼適應了一下,才看清佳寶的臉,她垂著眸,濃密的睫毛輕輕一扇,似乎有陰影投落在眼下。 哪是陰影,也不知道她多久沒睡過。 林道行望向大海,再過一會兒,他們就將離開太平洋,回到陸地,重拾平靜的生活。 他忽然叫人:“佳寶?!?/br> “嗯?”佳寶無精打采地看向他。 林道行后仰著把頭伸出快艇,指著天空說:“看那。” 佳寶側(cè)身扒住護欄,朝天上看:“鳥?好大……”她盯著展翅翱翔的巨鳥,靈機一動,“是信天翁?” 林道行看了她一眼,“對,是信天翁。你見過?” 佳寶搖頭:“我做過攻略?!?/br> “那你知不知道信天翁的某種含義?” “什么含義?” “傳說每一個在大海中不幸喪生的人,他們的靈魂會化成信天翁?!绷值佬休p輕地說。 佳寶一愣,她放下牛奶,探出身子,目光追隨已經(jīng)遙遙遠去的信天翁。風吹浪卷,在碧空之上,它沖破時間和地域的枷鎖,肆意翱翔在這人世間。 佳寶的長發(fā)被海風托起,她的心也隨之遨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