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安全?！?/br>
    她口干干的，一開口就疼，四個字都要停頓來說。

    陸少瑾捏著她手笑了笑：“口渴？”

    尹西懵懵點了點頭。

    “要不我?guī)湍銤櫇?？?/br>
    尹西微張嘴，還沒來得及回答，陸少瑾頭就靠了過來。

    他的氣息和別人的不太一樣，至少對尹西來說很有辨識度。

    她喜歡他的味道。

    陸少瑾親得很慢，一點一點的。尹西隨著他的慢節(jié)奏里漸漸平復(fù)呼吸。

    第四十八章

    “好點了嗎？”他貼著她臉輕聲問。

    尹西眼垂著看他鞋，點了點頭。

    “走。”陸少瑾牽她手, 帶著她往外走。

    “我要跟你說一些事情?！?/br>
    “你說?！?/br>
    尹西：“今天岑歡帶我去了一個地方。”

    陸少瑾停下腳步不走了。

    尹西看著他側(cè)臉, 輕聲：“今天陳老師也來了我家?！?/br>
    “然后呢？”

    “你能相信我嗎？”

    陸少瑾轉(zhuǎn)頭看她, 眼里帶著深沉：“尹西, 這件事我會解決?！?/br>
    “你的解決辦法是自己扛下一切？”尹西有些急了。

    “你知道了什么？”

    “那個人是宸年, 對嗎？”

    “你不要管這個。”

    尹西抓緊他的手，就怕他生氣甩下她就走。

    “那你打算怎么做？”

    陸少瑾看她許久，才道：“如果我這輩子都是這樣的狀態(tài)，尹西, 你還要跟我在一起嗎？”

    他這是誓死要保護那個人了？

    “陸少瑾?！?/br>
    “尹西，回答我。如果你不愿意, 我會遠離你。”

    尹西嚇到了，她緊緊抱著他的腰不松：“不要，不要?！?/br>
    陸少瑾將她摟緊，下巴靠在她頭頂，聲音低啞：“也許這輩子就這樣了。”

    以前他覺得無所謂, 可這幾日, 他頻頻回想起那時的情景。他不想承認, 但潛意識在追悔過去。

    “那個人是宸年嗎？”

    陸少瑾沒吭聲, 只是靜靜抱著她。

    “我代我mama向你道歉，她不應(yīng)該那樣傷害你。”

    陸少瑾深呼吸，“沒事?！?/br>
    尹西想到岑歡說的，人格塑造的事，想問他, 卻又不敢問。

    “岑歡怎么突然帶你去那個地方？”這是陸少瑾奇怪的一點。照理來說，那種事，沒人愿意提起，她怎么反其道而行？

    “我也不知道，本來你走后，我們也要回家的，她突然就帶我去了那個地方?！币髯ブ聰[，仰頭小心看他，“我看到你筆里面的紙條了?！?/br>
    陸少瑾眨了眨眼，說：“一又二分之一。”

    “嗯。”

    “那是代號?！?/br>
    “你是一又二分之一?！?/br>
    陸少瑾抿著嘴，似乎在考慮要不要告訴她，等待好一會兒，他說：“確切地說，是宸年?！?/br>
    “你是代替宸年去的？”

    “嗯。”陸少瑾找了個地方坐著，讓尹西緊挨著他。

    夜里涼，出來一會兒，尹西手都冷了，陸少瑾把她手揣兜里，給她取暖。

    宸年性格溫潤清雅，如果要進行人格改造，他們想把他變成什么樣的人？

    陸少瑾看出她的疑惑，道：“宸年性格懦弱，經(jīng)常被人欺負?！?/br>
    “所以，人格改造的目的是讓他變堅強？”

    “沒錯?！?/br>
    尹西不解，“可是——”

    可是當時和宸年在一起的女士看起來也不窮，雖然比不上陸少瑾家豪氣，但應(yīng)該不缺多養(yǎng)一個孩子的錢，陸少瑾怎么就跟著回了陸家？

    “我的親生母親去世后，宸年被一戶人家收養(yǎng)了。收養(yǎng)他的家人嫌棄他性格懦弱，把他送去了那里，進行人格改造。”

    尹西光是聽，都覺得難過至極。陸少瑾對宸年的感情如此之深，只怕更是心如刀割。

    “那里簡直就是地獄?！标懮勹此巯У难劬?，繼續(xù)說，“進去沒多久宸年開始出現(xiàn)精神問題，而我就替代他去了那個培訓(xùn)班。后來，發(fā)現(xiàn)我們倆進行了調(diào)換，他就轉(zhuǎn)而對我進行新的改造?！?/br>
    那就是去野營的時候，尹西在他帳篷里看到的代號為“一”的筆記本。

    他們想讓陸少瑾變成另外一個人。

    “出事那天我本來是要送他回家的，意外得知他被那個女孩請去了酒吧玩。宸年不喜歡去那樣的地方，我怕他又被人欺負所以就跟了過去。到那里的時候，人已經(jīng)死了。宸年坐在一邊滿身是血。我進來的時候戴著鴨舌帽，所以我覺得入口大門的監(jiān)控看不到我的臉。匆匆和宸年換了衣服后，我讓他從包廂附近的逃生通道走了?！?/br>
    尹西記得陳老師說陸少瑾有不在場證明，可如果他進了包廂，又讓宸年從包廂出去，監(jiān)控里怎么會沒顯示？而且確切的不在場證明，應(yīng)該是警方確定的女孩死亡時間在宸年進入包廂之前，這之間有間隔。

    “沒有發(fā)現(xiàn)你進包廂？”

    “我當時也擔心監(jiān)控拍到我進包廂，還和宸年串好口供，若是不小心找到他，他死活不承認來過包廂。而我，就是一口咬定人是我殺的。但我沒想到，那個包廂附近的監(jiān)控壞了，我和宸年調(diào)換的鏡頭沒拍進去，而宸年在衛(wèi)生間暈倒的那一幕自然也就成為了我的不在場證明?！?/br>
    “可如果宸年也是在女生死后才進的包廂，那么，女生的死就跟他沒關(guān)系。”

    “我們當時都慌了，而且宸年那會兒發(fā)病了，他口口聲聲說自己殺了人，我沒辦法?！?/br>
    “兩者時間有間隔，宸年怎么會說是自己殺的人呢？”

    “人，真的是宸年殺的嗎？會不會有別的情況？”

    尹西聽到他幾不可察地嘆口氣，“不知道，他那時，已經(jīng)崩潰了，我問不出什么。而且，他精神狀態(tài)很不好，歇斯底里?！?/br>
    他認為，當時的他完全有殺人的可能。

    兩人靜下來，各有心思。

    “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人并不是宸年殺的?！?/br>
    陸少瑾瞇起眼睛，卻并未說話。這樣的可能他不是沒想過，但無頭緒。宸年到達之前，有人進過包廂嗎？這點他無從得知。

    當時的案發(fā)現(xiàn)場他記得很清楚，一切都擺放整齊，女孩沒有反抗掙扎的跡象，很奇怪。

    “女孩在那里有關(guān)系不好，或者鬧矛盾的人嗎？”

    人格塑造實驗，光想都讓人雞皮疙瘩直起，其中有偏執(zhí)瘋狂的人殺人栽贓也不是沒可能。

    “我對那個女生沒什么印象。她很少說話，大多時候都是一個人待著，像空氣一樣。”

    “那她怎么突然請宸年去玩？而且宸年還答應(yīng)了？”

    陸少瑾迷惑搖頭：“不清楚?！?/br>
    尹西手伸過去，抓緊他手?！叭瞬灰欢ㄊ清纺隁⒌?，如果你就這樣認了，豈不是正中那個人的下懷？”

    結(jié)合岑歡的行為和高量達奇怪的話，尹西覺得這件事有蹊蹺，只不過她說不上蹊蹺在哪兒，總之她覺得，岑歡總是在無意地幫助陸少瑾脫罪，轉(zhuǎn)而言之，就是把矛頭指向宸年。

    陸少瑾看了眼手表，拉著她起身：“你該回去了?！?/br>
    “還沒說完呢?！?/br>
    陳老師和她媽的那番話讓尹西無比震驚，她沒想到她媽居然會對這種古怪的實驗產(chǎn)生認同，并且還叫實驗的主導(dǎo)人為“老師”。實在顛覆她的認知，若說她在大庭廣眾下扇她巴掌和揭穿陸少瑾是殺人犯的事讓她心生怯意，那么這種離經(jīng)叛道的事足夠毀了她在她心中的形象。

    人格塑造，聽起來就像魔鬼的詞語。

    “要不和我睡？床上說?！?/br>
    尹西服他這時候還有心思開玩笑。

    “瞎說什么。”

    “來吧，我送你回去?！标懮勹χ鹕?。

    還沒和她見面的時候，確實有種天塌了的感覺，今日兩次相見，感覺這些也不過如此，陸少瑾心情都輕松了很多。

    尹西說：“以后在外面我們就假裝不認識。”在學校裝作不認識，馬路邊見到了也裝不認識。

    “那私底下呢？”

    “你說呢？”尹西晃了下他手，對他這番話表示不滿。

    陸少瑾笑了笑。

    尹西媽的話在陸媽心里驚起了驚濤駭浪。從那棟小樓回來后，她就一直在查找那個地方的秘密，可惜什么也查不到，最后她又把目光投向宸年。

    照尹西媽的說法，陸少瑾曾經(jīng)代替過一個人去上過某個培訓(xùn)班，那么那個人一定是宸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