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jié)
容音收回了落在葉子上的目光,繼續(xù)望向海面:“你說過,從王宮到諸神島大約只需要三天的航程對不對?” 夏清羅點點頭:“嗯,估計今晚就能到了。” 容音撿起唐刀,轉(zhuǎn)身離開:“那我先去睡覺了。雖然有巫女的祝福,但諸神島意味著神的力量,神的領(lǐng)域不容侵犯,在進(jìn)入諸神島之前,但愿我們的船會一直平安。” 在四個玩家通過最后的房間后,其他人也都照葫蘆畫瓢地通過了王后的考驗,最后一關(guān)并沒有死傷。 如今在船上匯聚了各種各樣的勇士,包括那個給容音留下深刻印象的黑袍男人和他的同伴金發(fā)女人,還有許多看起來就比較勇猛的大漢。 把船長和船員算在內(nèi),船上有很多人,這艘船很大,但甲板上的建筑只有兩層,還有一部分房間在甲板以下,人們分散著住。張傲玉和吳克住在船上,容音和夏清羅住在下面。 容音掀開甲板上的方形門,順著豎直的梯子爬了下去。雖說船上的食物非常簡陋,而且從來沒有生過火,但船上仍然有廚房,路過廚房的時候,容音走進(jìn)去拿了小半截紅腸。 她打開房門,面前是一個麻雀雖小但五臟俱全的小房間。一只銀毛狼正趴在她的小床上,用被子包住自己,只露出一只狼頭,看起來有些惆悵。 “吃東西嗎?” 容音坐到床邊,耐心地把紅腸外面的薄皮撕了下來,露出里面干凈的、沒有被碰過的部分。她把紅腸湊到銀毛狼的嘴邊,輕聲道:“你從昨天開始就沒有再吃過東西了?!?/br> 銀毛狼嗷嗚了一聲,把頭縮進(jìn)了被子里。 見它態(tài)度如此堅決,容音也就不勉強,她把紅腸放到床頭柜上,掀開被角躺了進(jìn)去:“那你出去吧,我要睡覺了?!?/br> 銀毛狼低低地嗷嗚起來。 幸而銀毛狼不像貓咪那樣有掉毛的習(xí)慣,而且它臨走前洗過澡,這兩天毛發(fā)仍舊保持著雪亮柔順的質(zhì)感。它在床上抱著被子翻滾了這么久,除了弄皺了床單和被褥以外,沒留下什么痕跡。 比起被它搶走半邊被子,聽著它在這里嚶嚶嚶對睡眠的傷害才更大。容音見它不想走,也沒說什么,只轉(zhuǎn)過身體背對著它,閉上眼睛睡了。 有時候,睡眠也是逃避現(xiàn)實的一種手段。 只要睡著,外界的事情便與她無關(guān),等到醒來,便又可以粉飾太平。 容音自幼便養(yǎng)成了快速入睡的習(xí)慣,且在她睡著的時候,身體很貼心地能夠自我控制,除非是與她自身有關(guān)的,否則外界的風(fēng)吹草動不會吵醒她。 大約是在傍晚的時候,容音的房門被敲響了。 容音揉揉眼睛,從床上爬下來,打開房門,門外站著夏清羅。她也剛剛睡醒,發(fā)型略微有點凌亂,不過似乎剛剛看到了什么怪異的東西,現(xiàn)在的她還蠻精神的。 “你快出去看看,我們應(yīng)該快要到諸神島了,外面的東西變得好奇怪?!?/br> 見容音出門,銀毛狼也跟著出去了。容音順著梯子爬到甲板上,剛伸手去摸甲板的邊緣,就感覺有冰涼的水流在指尖流過,她能感受到那股水的阻力。 她站到甲板上,抬起頭,看到了沒有星子閃爍的湛藍(lán)色夜空,許多色彩斑斕的游魚正在半空中愜意地游著。一條寶藍(lán)色的小魚游到了甲板上方,在她的眼前來回游蕩。 她伸出指尖,微微動了動,那條小魚以為是蟲子,便湊了過來,容音借機摸了摸它的身體,指腹與滑膩的魚鱗刮蹭。 不是幻覺。 天空是深邃無比的深藍(lán)色,無數(shù)游魚在其間穿梭。人們的呼吸沒有受到影響,也沒有感受到身體漂浮的感覺,但是走在甲板上,就能感覺到那股屬于水流的阻力。 航船行駛于一片漆黑之中,在那片漆黑里閃著星星點點的白,那些閃爍著的白色光芒連起來,就能構(gòu)成他們印象中熟悉的星座。 一輪圓盤躺在漆黑之中,散發(fā)著銀白色的柔和光芒。 天空與海洋顛倒了過來。 “看來我們馬上就可以到諸神島了?!?/br> 周圍的魚看起來都沒有什么攻擊性,夏清羅在甲板上盤腿坐了下來,不知又從哪兒掏出了幾只香水梨啃。 大多數(shù)玩家也都走了出來,準(zhǔn)備好了武器和要帶的食物與淡水。 夏清羅有淚痣空間,在上船之前,她就帶了各種各樣有用的東西,自然無事一身輕。其他三個玩家又各自回到房間,整理好裝備,才又回到甲板上坐下。 不得不說,眾多魁梧大漢團團坐在甲板上的樣子還挺搞笑的。 最開始的時候,所有人都是正襟危坐,有的還把手放到了武器的把手上,只要有異動就會立即暴起,到了午夜時分,那些睡眠不那么足的玩家就開始困了,眾人開始輪流守夜。 最后的結(jié)果是,他們從深夜等到下面的天空都變白了,所有的人都變得有些困倦的時候,才看到了諸神島的影子。 那是一個距離他們還很遙遠(yuǎn)的,霧蒙蒙的小島。 這座島嶼被灰白色的霧氣層層籠罩,遠(yuǎn)遠(yuǎn)看去有些模糊,他們這邊的天和海是顛倒的,島的正上方卻仍舊籠罩著層層烏云,紫色的電流在云層間穿梭著,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劈下來。 容音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身上的各個關(guān)節(jié)。她的動作似乎給其他人都下了心理暗示,其他人也都紛紛站了起來,朝越來越近的諸神島望去。 就在所有的人都在觀察諸神島的時候,一道龐大的黑影忽然朝整艘船沖了過來! 哐當(dāng)! 黑影帶著強烈地惡意撞向了船,一時間整艘船都朝左側(cè)傾斜了過去,船上的酒桶紛紛滾落,朝人們砸了過來。船身傾斜得太厲害了,容音立刻摔在地上,朝下方滑去。 她立刻用雙手貼住甲板,利用吸附力穩(wěn)住身體。 一回眸,目光對上了一張血盆大口。 那個巨型生物有著灰色的滑溜溜的皮膚,三角形的鼻子,以及鼻子下方那鑲滿利齒的嘴巴,那些利齒甚至比她隨身攜帶的大馬士革刀都要大,只要它張嘴,半個船身都會被它咬下來。 巨齒鯊。 她原本以為那個生物是從右側(cè)來的,船身因為受力向左側(cè)傾斜,可是她忘了那條鯊魚來自于天空,鯊魚直接從左側(cè)落下,巨大的頭部拍在甲板的邊緣,于是整艘船便哀嚎著左翻過去。 所有滑下去人和物都滑進(jìn)了它的大嘴里,一個男人的腰部正好卡在它的牙齒間,那些巨大的牙齒貫穿了他的腰部,穿透了他的衣服,冒出血淋淋的尖兒。 慘叫聲,哀嚎聲不斷地傳出來。 容音立刻四處張望,終于在桅桿那里找到了她的銀毛狼。由于船身側(cè)翻,桅桿的角度離水平也不遠(yuǎn)了,銀毛狼騎在桅桿上,一臉的生無可戀。 掉下去的人只是少數(shù),更多的人都反應(yīng)過來,抽出匕首插在甲板上,讓身體懸掛起來。 吳克吊在匕首上,目不轉(zhuǎn)睛地朝巨齒鯊看著。 越大的生物通常越緩慢笨拙,這個鯊魚的每次張嘴閉嘴都有很大的時間間隔。 又一個人不慎滑了下去,巨齒鯊貪婪地張開大嘴,等到男人的雙腿完全落進(jìn)它的嘴巴,它才咔嚓一聲收攏牙齒。 它似乎很喜歡將人類攔腰咬斷,感受他們身體的戰(zhàn)栗與痙攣。 就像被忽然壓爆的番茄醬袋一樣,猩紅的血液朝四周噴散開來,濺了最下方的男人一身。 那個男人是在馬上就要掉下去的瞬間拔出匕首的,他的雙腳距離巨齒鯊的牙齒不超過半米,此刻他與巨齒鯊冰冷的眼瞳對視,感覺手臂都在微微發(fā)抖。 男人顫抖地拔出另一只匕首,想要爬得更高些。 巨齒鯊一邊狠狠地咬著嘴里的人,一邊用泛著金光的瞳盯著他。 就是現(xiàn)在! 吳克一把薅出匕首,朝下方滑落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巨齒鯊的靈感來自于各種大白鯊電影。 第79章 水聲 吳克用后背貼著甲板,快速地朝巨齒鯊的方向滑落。 他屈起雙腿,在快要接近鯊魚牙齒的時候忽然彈出,兩只穿著厚底鞋的腳狠狠地踹上了鯊魚的尖鼻子。雙腿感受到劇烈的震動和麻痹感,吳克借助反作用力彈起身體。 不到半秒的滯空時間內(nèi),他立刻拔出了后背上綁著的大砍刀,在落回去的時候,將刀快狠準(zhǔn)地插進(jìn)了鯊魚的齒縫內(nèi)! 這把刀的刀型很像是殺豬刀,但要更大更細(xì)更窄更長。刀身很厚,是石頭般帶著紋理的黑色,刀刃則被磨得銀亮非常,泛著漣漪般的波紋,看上去就像是沾了水。 夏清羅挑選武器的時候,看到吳克選了這把殺豬刀,還取笑過他,在此刻,這把其貌不揚的刀終于發(fā)揮了它的威力。渾厚鋒利的刀尖深深戳進(jìn)了鯊魚的上牙膛,帶著魚腥味的血水噴濺出來。 吳克沒有戀戰(zhàn),一擊命中后,他沒有把刀拔出來,而是立刻松開了手,抬起手肘對著鯊魚的鼻尖來了個力道十足的肘擊! 砰! 人類rou體和鯊魚皮膚撞擊的悶響被來自上空的海浪聲淹沒,借助那拼勁全力的肘擊,吳克成功地把想要張嘴的鯊魚砸了回去。 趁著它因為劇痛扭動身體,他立刻移動到鯊魚的牙齒邊,一手握著刀把平衡身體,另一只手則握成拳頭,對著鯊魚的眼睛猛砸。 在閑聊的時候,吳克說過自己是地下拳擊手。 據(jù)他所說,曾經(jīng)他還是道上一哥,人送外號,青龍。 可以說是非常中二了。 吳克的出拳速度太快了,力量非常猛,鯊魚的眼睛都被打爆了。他還觸發(fā)了猛虎全套的虎牙效果,就連鯊魚眼部的皮膚都被他的拳頭戳出了無數(shù)血洞,汩汩地往外淌著血。 有一種疼,叫看上去都疼。 一番cao作猛如虎,他的舉動把其他人都驚到了。 短暫的震驚過后,幾個彪形大漢也都拔出匕首滑落下去,拿出斧頭砍刀加入了他的隊伍。在眾人的圍攻下,鯊魚的頭部被劃出了道道鮮血淋漓的傷口,它不忿地甩動尾巴,浮到了半空中。 現(xiàn)在天空和海洋顛倒,下面才是魚肚白的天空,魚都在空氣中游動。那只巨齒鯊的龐大身體盤旋在船的上方,腥味的血水從它的傷口滑落,如血雨落在甲板上,打濕了眾人的衣服。 幸運的是,船只總算是恢復(fù)了平衡。 左側(cè)的巨大壓力忽然消失,整條船又往右邊傾斜起來,搞得所有人異常狼狽。容音站起身,扶起了旁邊的夏清羅,她抬眸望向頭頂,發(fā)現(xiàn)在深藍(lán)色的空中游來了許多淡粉色的光點。 那些光點的顏色非常好看,是桃花般的粉色,微微亮著。 等到那些東西距離她更近些,她才看清那是無數(shù)只水母。 有著柔軟頭部和綢緞般的飄逸長足的水母。 夏清羅也看到了那些東西。她倒抽了口涼氣,對吳克和不遠(yuǎn)處的張傲玉喊了聲小心,立刻拽著容音跑回了甲板上層的建筑。 “那水母有毒,被蟄到的話整個人就廢了?!?/br> 夏清羅帶著容音躲進(jìn)了二樓的某個房間,透過玻璃朝甲板張望。 粉紅色的水母大軍如同春日的桃花瓣,紛紛揚揚地落在甲板上。剛開始眾人還只是稍微有些警惕,但在第一聲慘叫炸開后,所有人的情緒都變成了恐慌。 那些水母的數(shù)量太多了,游動的速度非???,人們躲過了這只,一回頭就會發(fā)現(xiàn)又有一只粉紅色的水母正在自己的背后。 他們還未來得及反應(yīng),那些水母的柔軟觸手就朝臉伸了過來。 輕輕地,像柳絮般落在他們的臉上。 啊啊啊啊—— 無聲的慘叫似乎穿透了玻璃,刺進(jìn)了兩人的耳朵里。 容音看到一個被蟄的男人正張大著嘴巴在地上打著滾,表情極其痛苦。他的皮膚開始蠕動起來,鼓出了一個個葡萄粒大小的圓包,那些圓包還在不斷增生,遍布于他的全身。 那些圓包自動破裂開來,流出了粉紅色的液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