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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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瑟大開眼界。 孟中原指著簡易肩輿笑呵呵地道:“小娘子病體未愈,行走不便,我讓人送你回去?!?/br> 瑟瑟疑慮地看著這副簡易肩輿,這個可靠嗎?隨后她看到了孟中原叫來抬肩輿的兩人,差點(diǎn)沒繃住表情。 這兩人赫然都是熟人,靖元朝的平江府通判徐藏弓和內(nèi)廷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祝歸箭。便是上輩子她貴為貴妃,也沒享受過讓這兩個人給她抬轎的待遇。然而此刻,兩人卻還只是蕭思睿的貼身小廝,身份卑微。 貼身?等等。瑟瑟心中一動,回頭看去,果然看到不遠(yuǎn)處楊柳樹下,一人負(fù)手而立,姿態(tài)睥睨。 月上柳梢,清輝皎皎,照亮了他端凝如岳的高大身形,冷漠無波的狹長眼眸。 瑟瑟心頭一跳,真想裝作沒看見他,他的目光卻已掃了過來。她深吸一口氣,再次提醒自己,現(xiàn)在她是“愛慕”他的,調(diào)整好情緒,眉眼彎彎地朝向他。 蕭思睿面無表情,烏沉沉的眸光落在她身上,鋒銳異常,仿佛能叫她的一切心思都無所遁形。 瑟瑟心跳如鼓,忽地生了怯意,恨不得馬上逃離??赡膫€女孩兒見到心上人會舍得走?何況她向來不是羞怯退縮的性子,要是敢走,不是明擺著告訴蕭思睿她有問題嗎? 以蕭思睿的性子,若是知道她欺騙了他,她的下場她簡直不敢想象。 瑟瑟不敢冒險,只得硬著頭皮,一瘸一拐地向他走去,努力回想當(dāng)年見到他時的心情,催眠自己,她依舊是愛慕他的。 她一直知道,騙人的最高境界便是連自己也能騙過,只有連她自己也信了,才能叫他看不出破綻。 當(dāng)年……她微微恍惚:對蕭思睿的戀慕是她少女時期唯一一次愛戀,曾經(jīng)的甜蜜與酸澀一點(diǎn)點(diǎn)從深埋的記憶中翻出,當(dāng)初的感覺盡上心頭。 又羞又喜,患得患失,心如鹿撞。 她曾經(jīng)那么喜歡他。 心仿佛泡在溫水中,又酸又軟,她望向他,雙頰如火,目光氤氳,兩手背在身后,踮起腳,輕輕在他耳邊道:“恩公,多謝你又救了我一次?!?/br> 少女又甜又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溫?zé)岬臍庀⒎鬟^他耳邊,帶著淡淡的香氣。 蕭思睿垂下眼,恰能看到她如墨的青絲,細(xì)膩如瓷的肌膚,微微揚(yáng)起的下頜線條柔美,小巧飽滿的菱唇如初摘的櫻桃嬌艷欲滴。 十六歲的她還沒有日后嫵媚撩人的風(fēng)姿,然而眉目如畫,肌膚如玉,嬌憨明麗的模樣處處皆合他的心意。 負(fù)于身后的手下意識地動了動,又克制住。他神色冷漠,不動聲色地和她拉開了距離。 瑟瑟有些難為情,長睫微顫,背在身后的雙手緊緊絞在一起,飛快地道:“恩公,我是江西安撫使燕佪的女兒,尚,尚未許人?!闭f到最后,語速快得幾乎聽之不清,烏溜溜的眸子卻帶著期盼,大膽地直視著他。 他望著她,熟悉的灼熱之感從心頭升起,仿佛有細(xì)微的火苗灼燒著心臟,又熱又痛。 記憶中的場景與眼前重疊。 那一次,他沒有將她帶回住處,在湖邊,他救了她的地方,她鼓起勇氣,在問了他是否婚配,他沒有回答后,告訴了他同樣的話語。剩下的話她沒有說出口,他卻完全明白:她在隱晦地告訴他,她心悅于他,愿意嫁給他。 再活一世,同樣的事還是發(fā)生了。那時他是怎么回應(yīng)她的? 他察覺到了自己對她不同尋常的情緒,卻覺得這是小女孩的一時沖動,再加上自己也無心婚事,強(qiáng)迫自己不理會她,直接走開了。 事實(shí)上,這的確是小女孩的一時沖動。 她喜歡他,可建立在救命之恩上的一時喜歡實(shí)在淺薄得很,來勢固然洶洶,卻去得更快,很快就被她忘諸腦后。不久之后,她就會將同樣的熱情交付給另一個男兒,最后甚至為了另一人毫不猶豫地毒殺他。 他的目光冷了下去,想到她最后對他說的絕情話語,想到她歡喜地望著陳括的模樣,似有千百條毒蛇同時噬咬著心臟。臨死前的怨憤、絕望、悲傷紛涌而上,一時間,幾乎壓制不住幾欲噴薄的情緒。 瑟瑟何等了解他,立刻察覺,心里一個咯噔:剛剛還好好的,怎么忽然又不對勁了?這人原來沒這么陰晴不定啊。 她暗叫不妙:蕭思睿對她的恨意似乎比她想象中更深,她的小命好像還有點(diǎn)兒懸?雖然她完全能理解,畢竟她是殺了他的仇人,換了她是蕭思睿,燕瑟瑟早就死了十七八次了,但隨時隨地小命會玩完的感覺實(shí)在不怎么好。 眼見他散發(fā)的冷意幾乎要化為實(shí)質(zhì),她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他的袖子,目光脈脈地喊了聲:“恩公。” 蕭思睿身子微僵。 晚風(fēng)徐徐,月色如幻,有美一人,杏眼彎彎,柔情脈脈地看向他,粉白的面頰紅撲撲的,也不知是因?yàn)闊岫葲]退還是因?yàn)樾邼?/br> 她玉白的手緊緊攥住他素色繡著回紋的衣袖,因用力,青色的筋脈微微凸出,卻襯得那手越發(fā)如玉雕就,纖細(xì)精致。 這是他曾經(jīng)愛不釋手的一雙手,每一根纖細(xì)的指兒都曾被他含在口中細(xì)細(xì)品嘗,柔膩細(xì)嫩的觸感輕易便能叫他血脈賁張…… 蕭思睿的目光倏地移開,落到她面上,瑟瑟笑渦淺淺,眸中仿佛有星光搖曳。 心頭的火苗仿佛壯大了些,越發(fā)灼熱而疼痛,冰冷黑暗的情緒卻在不知不覺中一點(diǎn)點(diǎn)冰消瓦解,他冷著臉,沉聲開口道:“我對你的來歷不敢興趣,還有,離我遠(yuǎn)一些。” 瑟瑟眼中的光一下子黯淡了下去,咬住唇,露出受傷的表情。 蕭思睿的心中又煩躁起來,鬼使神差般添了一句:“為了你好?!?/br> 瑟瑟的眼睛驟然一亮,唇邊梨渦隱現(xiàn),整張面容都變得生動起來。 蕭思睿更煩躁了,別開眼,猛地甩開她手。瑟瑟猝不及防,一個踉蹌,膝蓋的傷處卻在這時刺痛起來,頓時穩(wěn)不住身形,向下倒去。 蕭思睿臉黑如鍋,一把抓住她,見她穩(wěn)住了身形,拔腿就走。 全程圍觀的孟中原等人看得目瞪口呆:大人這是怎么了?這位燕小娘子好生了得,居然能將大人逼得情緒外露,落荒而逃。 抱月卻是憂心忡忡,欲言又止,看了看旁邊的孟中原等人,再看看瑟瑟的臉色,終于還是什么都沒敢說。 瑟瑟并沒有注意到小侍女的不安。她望著蕭思睿背影消失的方向,杏眼含情,唇角帶笑:若是前世的她,被蕭思睿這么發(fā)作一通后,自然不免沮喪;可和他相處三年,她對他的性子不能說了如指掌,至少也是知之甚深。他不過是別扭罷了,因?yàn)樗麑λ能浟恕?/br> 她暫時安全了!只要她今后足夠小心,不露出破綻,他應(yīng)該不會再起殺心。 想到這里,劫后余生的喜悅更盛。唯一糾結(jié)的,蕭思睿已經(jīng)說了讓她離遠(yuǎn)些,她也想離他遠(yuǎn)些以策安全,可這樣一來,實(shí)在不符合她不撞南墻不回頭的性子。十六歲時的燕瑟瑟,怎么可能因?yàn)樗p描淡寫的兩句話放棄對他的愛慕? 上一世,若不是因?yàn)楹髞硪贿B串的變故,她也根本不可能下決心斬斷情絲。 她只能期盼夏天趕快過去,她做完上一世曾經(jīng)做過的追求他的蠢事,就可以真的離他遠(yuǎn)遠(yuǎn)的了。 對了,差點(diǎn)忘了,還要找機(jī)會還了他這一世的救命之恩,了卻這段因果。 作者有話要說: 瑟瑟:開心,順毛成功!很快就可以安全地和您拜拜嘍。 某人冷哼:想得美。 感謝以下小天使,群么~ 小鯉魚扔了1個地雷,小鯉魚扔了1個地雷,陳晗嫣然扔了1個地雷,大柱扔了1個地雷~ 灌溉營養(yǎng)液:“卿清” 1,“小鯉魚” 10~ ps:圣誕快樂,明天雙更^_^ 第7章 追究 瑟瑟不喜歡欠人恩情,尤其是蕭思睿的。只是,前世她可以通過從陳括手中救他來報恩,這一世,他既有前世的記憶,陳括想必?zé)o法再算計他,她倒不知該如何來報答他了。 不管了,走一步看一步,總會找到機(jī)會。而之后,她將擁有新的人生。 重生以來,她第一次覺得未來充滿了希望。 只是,想起剛剛回憶起的少女心事,她心情不由有些復(fù)雜:上一世,她斬斷情絲后,就把這段記憶埋葬起來,再也不敢觸碰。如今被迫重新憶起,她似乎沒有想象中的傷心欲絕,反而有些懷念? 她也曾有過那般年少輕狂的歲月,不管最后的結(jié)果如何,卻是她短短的一生中最快樂,最恣意的歲月。不需背負(fù)燕家的命運(yùn),沒有初入宮闈的勾心斗角,也沒有被囚禁,被強(qiáng)迫的絕望與仇恨,那是她真正為自己而活的日子。 如今,她回來了,回到了一切不幸還未發(fā)生的現(xiàn)在,老天終究是厚待她的。 她的眉目柔和下來,坐在簡易肩輿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向藏弓和歸箭打聽他的事。藏弓和歸箭嘴巴緊,什么也不說,她也不在意。反正只要他們明白她對他的心意便可。 很快,她們一行到了別院。遠(yuǎn)遠(yuǎn)的,她便見到別院門口燈火通明,圍著一群人,分成兩方,似在爭執(zhí)。 面向她的一方人數(shù)眾多,這次受邀前來游玩的幾家小娘子都在,簇?fù)碇粋€滿頭珠翠,神態(tài)傲慢的貴女。那貴女不是旁人,正是推她入水的懷義縣主陳縈。 背對著她的另一方則只有一主一仆兩人,主人穿一身火紅的騎裝,手執(zhí)馬鞭,身材窈窕,個子高挑。光看到那個熟悉的背影,便讓瑟瑟心中涌起一股熱流,高聲喊道:“阿姐。” 聲音驚動眾人,紛紛向她看過來,有人嚷道:“好了好了,正主回來了?!?/br> 騎裝少女霍地回身,露出一張極為英氣的面孔,長眉入鬢,明眸璀璨,山根筆挺,一看便是個爽利的姑娘。正是瑟瑟的堂姐燕晴晴。 燕晴晴如一陣風(fēng)卷到瑟瑟旁邊,激動地問:“瑟瑟,你沒事吧?” 瑟瑟下了簡易肩輿,眼眶微熱,對著她笑:上蒼憐憫,讓她回來了。上一世,阿姐因?yàn)橐獮樽约河憘€公道壞了名聲,前途盡毀,又所嫁非人,最后被休,回到娘家,卻在蕭思睿破城之日與燕家其余婦孺一起被亂兵所殺。如今,能有機(jī)會再見到她,真好。 這一次,自己無論如何都要護(hù)住她。 燕晴晴讓侍女將燈籠挑高了些,借著光亮仔仔細(xì)細(xì)地打量瑟瑟。見瑟瑟臉色緋紅,紅唇干燥,她臉色一變,伸手探了探瑟瑟的額頭,頓時又氣又急:“你受了風(fēng)寒。”再看瑟瑟身上的衣裳皺巴巴的,顏色也蔫了,臉色越發(fā)不好,“你果真落水了,究竟怎么回事?” 瑟瑟沒有馬上答她,抬眼看向人群中心的陳縈。燈火的照耀下,她瞥見陳縈抬起下巴,不屑地哼了一聲。 瑟瑟笑了:見慣了后來卑躬屈膝,低聲下氣的懷義縣主,重新又見到如此趾高氣昂的她,還真是有些懷念呢。 燕晴晴見她心不在焉的,著急起來,又問了一遍:“你怎么會落水?” 陳縈邊上有人陰陽怪氣地幫腔道:“怎么落水的?自然是她自己貪玩掉落的,難道還能怨得別人?” 瑟瑟目光掃過,隱約記得她是陳縈的忠實(shí)跟班,至于是哪家的姑娘卻沒有印象了。 燕晴晴大怒,回過頭去,伸手一揮,手中馬鞭劃破空氣,發(fā)出尖銳的嘯聲:“齊霞娘,你再說一遍!” 叫齊霞娘的小娘子嚇得倒退一步,隨即回過神來,強(qiáng)撐著道:“人不是好好的嗎,值得這樣小題大做?看你氣勢洶洶的樣子,會武藝很了不起嗎?剛剛還攔住縣主要說法。不知道的還以為縣主怎么著你meimei了呢?!?/br> 燕晴晴氣得渾身發(fā)抖,抬步就要往齊霞娘那邊走去,瑟瑟一把拉住她,委屈地叫了聲:“阿姐?!?/br> 燕晴晴立刻擔(dān)憂地看向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嗎?” 瑟瑟睫毛輕顫,仰著臉告狀:“我不是自己掉水里的,是有人推我。”這話便是駁齊霞娘剛剛的話了。 一句話,石破天驚,在場的人臉色全都變了。 陳縈的目光如利箭射向瑟瑟。 瑟瑟恍若未覺,一副小女兒態(tài),拉著燕晴晴的手猶有余悸地道:“阿姐,我差點(diǎn)再也見不到你了?!?/br> 燕晴晴一陣后怕,隨即又是心疼又是氣憤,咬牙道:“是誰推的你?” 瑟瑟偏頭,又看了陳縈一眼,陳縈目光閃了閃,唇邊卻掛著冷笑,一點(diǎn)兒也不害怕的樣子。 燕晴晴催促道:“你別怕,告訴阿姐,阿姐為你做主?!?/br> 陳縈暗含警告地道:“燕二娘子,你貪玩便貪玩,我們又不會笑你,可休要信口雌黃,胡亂污蔑人?!?/br> 她一開口,旁邊的小娘子們紛紛應(yīng)和,大意都是說瑟瑟自己貪玩,害怕被長輩懲罰,胡亂找借口。 瑟瑟現(xiàn)在能理解上一世堂姐找她們說理時,為什么會氣到失去理智,大打出手了。這些人,為了討好陳縈,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事可真大呀。陳縈想必也早就想到了這一點(diǎn),才表現(xiàn)得有恃無恐。說到底,還不是因?yàn)樗齻兘忝蒙矸莸匚坏停腥似圬?fù)起來都毫無顧忌。 陳縈真是好算計??上В降资莻€被寵壞的小姑娘,比起陳括后宮中那群女人的道行還是差遠(yuǎn)了。 上一世,瑟瑟沒有尊貴的身份,也沒有強(qiáng)有力的娘家,卻能在陳括的后宮中獨(dú)得恩寵,經(jīng)受過的明刀暗槍可不少。陳縈這點(diǎn)子手段還真不夠看的。她心念電轉(zhuǎn),有了計較。 燕晴晴已經(jīng)氣得臉色都變了,催促著瑟瑟將推她下水的兇手說出來。瑟瑟搖搖頭,為難地道:“我也沒看到是誰?!?/br> 陳縈露出得意的笑容:算燕家的小妮子聰明,知道即使說出是自己推的她,也無人會采信,反而會落個胡亂攀誣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