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jié)
書名:嬌嬌(重生) 作者:紀開懷 文案: 燕家嬌女,殊色傾城,寵冠后宮, 一朝國破,跌落塵埃,被新帝強占,屈辱不堪。 一杯毒酒恩仇兩訖,再睜眼,她回到了十六歲。 曾經的冤家一個個你方唱罷我登場, 燕瑟瑟眼波橫流,笑而不語:前世的賬正好一并算一算。 孰料,被她毒死的那位也重生了。 燕瑟瑟:?。?!藥丸t﹏t 為了活命,燕瑟瑟不得不扮演前世的自己。 然而,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 真相大白, 那人狠狠鉗住她的下巴,目光冰冷:敢騙朕,嗯? 奉爾入掌,嗜爾入骨 因愛生恨黑化大佬vs美貌動人心機嬌嬌,架空,雙重生甜寵向,1v1,he。 內容標簽:宮廷侯爵 情有獨鐘 重生 甜文 主角:燕瑟瑟 ┃ 配角:蕭思睿 第1章 深宮 芳草第一次來顯陽殿。 巍峨富麗的宮室,朱門漆柱,鏤刻著龍鳳天馬的圖案,藍色的琉璃瓦在夕陽的余暉下閃閃發(fā)光,更顯出這座后宮第一殿的華麗與威嚴。 芳草想到如今住在里面的那位,想到宮中的種種傳說,手心微微汗出,提著紅漆螺鈿牡丹食盒的手又攥緊了幾分。 顯陽殿如今的主人,是前朝廢帝寵冠六宮的燕貴妃。 當今靖元帝本是廢帝養(yǎng)母蕭太后的族弟,前朝先帝在時,便以弱冠之身掌天下兵馬,屢敗北朝,深受倚重。廢帝即位后,對這位名義上的舅舅極為忌憚,幾次削爵收權,幾致靖元帝于死地。最后一次,恰逢北朝大舉入侵,朝中無人,廢帝無奈,只得重新啟用他。 結果,北朝被當今打退了,他卻沒有再次交出兵權,直接揮師殺回臨安城,逼得廢帝自請退位,禪讓于他。 廢帝被貶為安樂侯,留下傳國玉璽,搬出了這座窮奢極侈的宮殿。同時留下的還有備受寵愛的燕貴妃。不久,當今便臨幸了燕貴妃,并下了一道旨意,依舊封她為貴妃,命她從原先住的承香殿搬入了歷來只有皇后能住的顯陽殿。 當時朝廷就炸開了鍋,當今卻只頒了一道旨:“妄議此事者,斬?!焙敛涣羟榈財貧⒘艘幻犊ぐ海闯饷郎`國,力主處死惑國妖妃的御使。 當今武將出身,殺伐決斷,積威日久,經此一出,再無人敢議論此事。群臣憂心忡忡,擔心他會為美色所惑。哪知他雖然留下了燕貴妃,絕大多數時間卻依舊住在勤政殿,鮮少踏足后宮。燕貴妃更是從不露面,所居的顯陽殿漸漸成了后宮的禁地,宮人若非宣召,不得靠近一步。 芳草今日過來,還是顯陽殿傳話,說娘娘想吃御膳房做的棗箍荷葉餅。顯陽殿每月總有一兩次來要點心,御膳房不敢怠慢,忙忙地做了,叫剛分配到御膳房的芳草送了過來。 芳草等了一會兒,便見一個穿著碧色窄袖短襦,面目柔和的姑姑走出來。小宮女介紹道:“這位是淺秋姑姑?!狈疾菝π辛硕Y,將食盒遞過去,淺秋姑姑卻不接,只對她點點頭道:“且跟我來?!?/br> 芳草驚訝地看了淺秋姑姑一眼:派了她差事的管事姑姑交代過,只需留下食盒,到第二天再來拿空食盒便好,怎么還要進去? 淺秋姑姑也不解釋,向里走去。 芳草只得跟上,晃眼間,但覺四周金碧輝煌,耀人眼目,不敢多看,低頭只盯著淺秋姑姑的步子。不一會兒,便見一道水晶簾子攔在前面,小宮女打起簾子,水晶清脆的撞擊聲中,露出里面精致奢華的景象。 芳草但覺一股暖意襲來,四周香氣氤氳,中人欲醉,心中越發(fā)緊張。她不敢抬頭,學著淺秋姑姑脫下翹頭履,踩上前面雪白柔軟的地毯,眼角余光隱約瞥到四周紗幔飄揚,根根殿柱都以彩繡輝煌的錦緞圍裹,說不盡的奢靡富麗。 兩人又穿過兩道紗幔,水晶簾子的撞擊聲消失在身后,再不聞任何聲響。芳草正當忐忑,忽然聽到一陣清脆的銀鈴聲,叮鈴叮鈴,不急不緩。隨即,一對如白玉雕成的足兒映入她眼簾。 饒是芳草身為女子,也不由生生看呆了:那玉足小巧可愛,趾上染著鮮艷的蔻丹,雪白的肌膚仿佛透明般,隱隱透出青色的筋脈,卻更添了幾分誘惑力。 那對玉足在她面前停下,叮鈴鈴的銀鈴聲也跟著停下。芳草這才發(fā)現(xiàn),來人左腳的腳踝處系著一根細細的銀色鏈子,那鏈子上綴滿了銀色的小鈴鐺,一動便會發(fā)出聲響。一根鐵鏈扣在銀色鏈子上,延伸出去,鎖在一根柱子上。 這對美麗得不可思議的玉足的主人,竟是被囚禁在這里的! 芳草心驚,便聽到先前領她入內的姑姑下拜道:“娘娘,人領進來了?!?/br> 什么,來的就是燕貴妃? 芳草下意識地抬頭,一張絕色傾城的面容頓時撞入她的眼中。 眼前人身姿纖裊,膚光勝雪,芳草一眼望去,但見云鬢霧鬟下,那一張臉兒宛若粉雕玉琢而成,黛眉如畫,杏眼流波,嫣紅飽滿的菱唇邊帶著淺淺的笑渦,說不盡的嬌憨嫵媚,一時竟看得呆在了那里。 那是一種極致的柔媚動人,一顰一笑宛若天成,令人一見之下便不由心旌搖曳,愛憐橫生,恨不能將她捧在掌心,將世間一切美好之物盡奉于她。 芳草有些理解當今冒天下之大不韙,留下前朝妃子的舉動了,換了她,這樣嬌軟柔媚的玉人兒也恨不能留在身邊天天寵著慣著。 淺秋姑姑在旁邊輕咳了一聲,芳草回過神來,慌忙下跪道:“奴失禮了,還請娘娘恕罪?!?/br> “無妨?!毖噘F妃的聲音亦如珠落玉盤,調子卻是懶懶的,別有一種韻味,“起來說話吧?!鳖D了頓,聲音染上了些許惆悵,“我這里已經很久沒有外人來了。” 芳草想到剛剛的失禮,兀自不敢,淺秋姑姑道:“娘娘讓你起來就起來。”芳草這才站起。 燕貴妃轉身在美人榻上坐下,賞了芳草一個錦墩。自己懶洋洋地靠著墨綠織金如意紋錦墊,一手支頤。繡著金銀線的輕羅廣袖因著她的動作落下,露出一截宛若凝脂的雪白手臂,以及臂上瑩潤無瑕的羊脂玉鐲子,兩相輝映,竟不知是哪個更為動人。 芳草眼角余光看到,不由又看呆了。耳邊聽得燕貴妃漫不經心地問著她叫什么名字,什么時候進宮的,在御膳房當差多久了…… 芳草先還緊張,見燕貴妃唇邊始終含著笑意,漸漸放松下來,暈暈乎乎的,話不由多了起來。等到該說的不該說的統(tǒng)統(tǒng)竹筒倒豆般說了個遍,燕貴妃好奇地問道:“宮外的事你也知道嗎?” 芳草剛進宮不久,何況,御膳房每日都要進食材,可以說是宮中和外界接觸最多的地方了。 芳草笑道:“娘娘這可問對人了?!闭獑査胫朗裁?,一道威嚴的聲音突兀插入:“瑟瑟若要知道外界的消息,何妨來問朕?” 淺秋姑姑立刻跪倒,恭敬地道:“參見陛下。”芳草大驚,從錦墩下滑下,匍匐在地。眼角余光瞥見繡著層層疊疊云紋的絳色袍角從她身邊閃過,徑直往燕貴妃的方向而去。 不是說陛下極少來顯陽殿嗎,怎么這么巧,就被她撞上了?芳草從沒見過靖元帝,然而對于這位陛下的事聽說得并不少,想到關于這位陛下上位時血流成河的種種傳說,無形的恐懼瞬間攫住了她的心臟。 燕貴妃卻依舊一副嬌憨模樣,聲音帶笑:“我想問安樂侯的消息,陛下也愿意告訴我?” 安樂侯,那不是廢帝嗎?芳草心臟驟然一縮。 下一刻,“砰”一下,美人榻上,那張金絲檀木的小方幾驀地四分五裂,隨即“嘩啦啦”,如驟雨紛落,小幾的殘骸,幾上的青玉樽、蓮花銀盤、她剛剛帶來的食盒、里面的荷葉餅……滾落一地。 帝王之怒,雷霆萬鈞。 芳草害怕極了,以頭抵手,大氣都不敢出。燕貴妃卻不疾不徐,輕嗔道:“瞧您,怎么這么大的脾氣?我好不容易問御膳房討來的點心?!?/br> 芳草聽得膽戰(zhàn)心驚:燕貴妃好大的膽子!還敢責怪陛下。 四周一片死寂,許久,靖元帝聽不出喜怒的聲音響起:“你想吃什么點心,曹七娘不會做嗎?” 芳草聽說過曹七娘,原是靖元帝潛邸時的大廚,廚藝高超。靖元帝性子嚴苛,口味更是出了名的挑剔,入主禁宮后,御膳房怎么都做不出他滿意的膳食。尚膳監(jiān)的掌事太監(jiān)急得瘦了一圈,原想找曹七娘討教一番,卻無論如何都找不到人。原來,人竟被送來服侍燕貴妃了。 偏燕貴妃并不領情,嘟囔道:“可我就想吃御膳房做的?!?/br> 靖元帝靜默片刻,竟然收斂了怒氣,淡淡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叫御膳房再做就是?!?/br> 燕貴妃卻變了主意:“不必了,橫豎您在這兒,我也是吃不下的?!?/br> 芳草差點沒嚇暈:這么大逆不道的話,燕貴妃居然也敢說,她就不怕陛下盛怒之下殺了她? 靖元帝久久沒有說話,四周的空氣仿佛凝滯。芳草一動都不敢動,總覺得有什么可怕的事將會發(fā)生。 靖元帝終于開口了,聲音冷得如冰塊一般:“你不必故意惹怒朕。朕知你一心求死,可朕說過,不會如了你的意。你既吃不下,我們便做些別的事好了?!?/br> 話音方落,裂帛聲響起。燕貴妃一聲驚呼,怒道:“放開我……唔……”聲音似被什么堵住,銀鈴聲亂響。芳草還沒反應過來,淺秋姑姑忙扯著她急急往外退去,直到退出水晶簾子外,才對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外面烏鴉鴉地候著一群人,為首的正是陛下身邊最得用的管事太監(jiān)張懷禮。芳草駭了一跳,想問的話也不敢問出口了。但聽里面銀鈴叮叮當當之聲伴隨著有力的撞擊聲不絕于耳,隱約聽到靖元帝含怒的聲音,卻不聞燕貴妃的任何聲響。 芳草的心揪起來了,聽這動靜不小,難道陛下竟在打燕貴妃? 芳草心中不安,想走又不敢走,悄悄詢問淺秋姑姑。淺秋姑姑還沒說話,張懷禮先開了口:“陛下和娘娘還沒發(fā)話,這位現(xiàn)在可不能走。” 芳草只得繼續(xù)等。 淺秋姑姑退了出去,不一會兒,領著一列同樣穿著短襦,披著披帛的宮女走近。宮女們或端盛著熱水的銅盆,或捧著巾子,或拿著藥膏,或端著漱盂……居然還備了酒菜,安靜地候在外面。銅盆里的水冷了,立刻有人換上一盆,行動間不發(fā)出一點聲息。 也不知過了多久,芳草站得腿都酸了,里面?zhèn)鱽韨鲉韭暋?/br> 淺秋姑姑領著宮女魚貫而入。不一會兒,她走了出來,臉色復雜地看著芳草道:“陛下讓你進去伺候娘娘?!?/br> 芳草心中忐忑,再次跟著她走進去,只覺里面的暖香似乎更濃郁了。這次淺秋姑姑領著她又往里多穿過一層紗幔。芳草眼尖,看到原本鎖著燕貴妃的鐵鏈子垂落在地,顯然已經解開。 兩人一直走到龍鳳雕花拔步床前,芳草跪下行禮。 靖元帝正耐著性子哄著懷中人:“別氣了,我把人叫進來了,你想問她什么都成,嗯?”他的聲音有些喑啞,不復先前的威嚴冷漠。 芳草竟從中聽出了幾分憐愛之意,不由大為訝異:這位陛下軍中出身,素以鐵血著稱,竟有這般柔軟的時候? 卻沒有聽到燕貴妃的回答。芳草大著膽子向上偷看了一眼,心頭頓時撲通亂跳。 靖元帝只隨意披一件中衣,姿態(tài)適意地倚在床頭,將燕貴妃以趴伏的姿態(tài)整個人扣在懷中。他身材高大,容貌英武,燕貴妃在女子中本算不上矮小,在他懷中,竟顯得嬌小異常。 燕貴妃的模樣卻和方才十分不同,美目半闔,鬢角汗?jié)?,面色潮紅,嬌媚異常。唯獨那唇色慘白,小巧的貝齒死死咬住唇瓣,咬出一道血痕,再不見笑渦。 兩人的身上搭著一床薄被,芳草匆匆一瞥,但覺燕貴妃露在外面的一截玉背白得晃眼,心跳得越發(fā)厲害,慌忙又低下頭。 靖元帝的心情卻似不錯,有一下沒一下摩挲著她柔滑如脂的肌膚:“真是個嬌嬌,才一回,說話的氣力都沒了?”他忽地“嘶”了一聲,低笑道,“朕錯了,你還有力氣咬人?!?/br> 懷中佳人連眼睛都沒有睜開,虛弱無力地喊了聲:“睿舅舅。” 靖元帝身子微僵,唇邊笑意斂去。 燕貴妃輕聲道:“讓她走吧?!?/br> 靖元帝搖頭:“還是這么心軟?!?/br> 燕貴妃問:“你答不答應?” 靖元帝揮了揮手,淺秋姑姑會意,默默行了一禮,示意芳草跟她一起告退。 芳草倒退著往外走,隱約聽到靖元帝低沉的聲音道:“朕依了你,你要怎么謝朕?”燕貴妃似說了句什么,聲音有如貓叫,又細又軟,隨即一下子變了調,斷斷續(xù)續(xù)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