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jié)
她一望向齊淺意,就發(fā)現(xiàn)她立馬收起了心事重重的樣子,笑盈盈地望著自己:“阿嬈,你現(xiàn)在感覺如何了?” 說著,她又摸了摸齊半靈的額頭,輕輕松口氣:“還好,似乎沒昨兒那么燙了。” “你昨兒額頭燙得厲害,跟火上滾過似的,都嚇壞我了?!?/br> “jiejie放心,我好多了。”齊半靈不好意思地朝著jiejie笑了笑,又想起剛剛齊淺意的表情,忍不住問她,“jiejie,出什么事了嗎?” 齊淺意睜大了眼睛搖頭,又慢慢把齊半靈扶起來,靠在靠枕上:“沒什么事,你現(xiàn)在好好養(yǎng)病,別多想那些有的沒的。” 齊半靈伸手接過齊淺意遞來的水,喝了幾口潤了潤嗓子,看向齊淺意,目光中有些無奈:“jiejie,你過去從來都是直來直往的性子,我們姐妹之間也是無話不說的。怎么如今,jiejie卻變得遮遮掩掩起來了……” 齊淺意懵了,剛想解釋,又見齊半靈垂下眼眸,“jiejie若是瞞著我,我怕是更加心事重重了。” 齊淺意一遇上這meimei就沒轍。 她深深吸了口氣,坐到齊半靈床邊:“既然你都問了,我也不瞞你。我感覺,越王那邊可能有動靜?!?/br> “越王?”一提起他,齊半靈立馬想起昨天宮宴他并未出席,只有越王妃到場的事情來。 就算齊淺意已經(jīng)十年沒上過戰(zhàn)場了,可她的直覺一向很準。 比如去年年尾,齊淺意一聽說陛下在年假還揪著幾位重臣聽事,就猜出大宴可能北征的事兒來。 齊半靈不由問她:“jiejie,你怎么猜到的?” 齊淺意想了想,便答道:“我也不過是猜測罷了。近日大都格外風平浪靜,給我的感覺卻反而不太對勁?!?/br> 她瞟了齊半靈一眼,“再加上……今兒陛下似乎收了一封密報?!?/br> 齊半靈有些摸不著頭腦:“這些就能說明越王那邊有動靜了嗎?” 齊淺意點點頭:“所以這不過是我的直覺罷了……想當年,我就是憑著這股直覺,偷溜進了軍營,跟著虎威將軍去的北邊?!?/br> 齊半靈默了默,低聲問她:“jiejie,你想重新上戰(zhàn)場,對嗎?” 齊淺意不想再瞞著meimei,便不再猶豫,直接點頭承認了。 雖然她內心深處還是很向往軍營的生活,可她也有太多顧慮。 如今雖沒了武進侯府這么根刺,可若真拋下在宮里的齊半靈和住在趙國公府的母親跑去參軍,她又覺得有些放心不下。 “jiejie,你去向陛下請纓吧。” 正當齊淺意滿心糾結的時候,齊半靈的聲音傳來,她一怔,望向meimei:“可是……” 齊半靈卻笑了:“jiejie,你知道當年你偷偷跑去了北地,整個齊府都炸開了鍋。我跑到正堂去尋父母的時候,聽到父親對母親說了什么嗎?” 見齊淺意搖頭,齊半靈便接著說,“父親說,jiejie你是個有抱負的好孩子,是我們齊家孩子該有的模樣。他半點也不覺得丟人,反以你為榮。” 當然,那時候她們的母親林幼霞被氣得不輕,父親齊靖元哄了好幾日才好一些。 齊淺意怔住了。 當時她立了軍功,自北地而歸被封為昭勇將軍,父親雖然沒開口責怪過她,可也從夸獎過她。 沒想到,父親私底下竟是這么看她的。 齊淺意覺得眼眶有些發(fā)熱,忙看向一邊。 就聽齊半靈接著說道:“jiejie,去年我勸了你不要沖動,其實我自己心里一直都在后悔。如今,你沒了鐘家的束縛,若是心里想去,那便做好準備,這就去吧?!?/br> “你放心,我在宮里一定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娘那邊我也會隨時派人照看著。如今鐘家自顧不暇,想來也不敢再多事?!?/br> 齊淺意側坐在床邊,久久不言。 齊半靈便也默默陪著她,不再多說什么了。 過了好一會兒,齊淺意總算下定了決心,堅定地點點頭:“好?!?/br> 她心里有了計較,眉眼都舒展開了,又對齊半靈說:“你先靠一會兒,我去請應姑娘過來再替你把把脈。” 見齊半靈點頭,她便起身朝寢殿外走去。 倚綠正守在寢殿外,見齊淺意出來,便迎上前行了一禮:“大姑娘,方才平王爺去探望祥太貴妃,太妃聽聞娘娘病了,便讓平王爺陪著來看望娘娘,現(xiàn)下知道娘娘睡著,正在偏殿吃茶呢?!?/br> 齊淺意便告訴她:“阿嬈已經(jīng)醒了,似乎精神也好了不少。你去請應姑娘過來,再替她看看脈象吧。” 倚綠心里一喜,應了聲是,便小跑著去找應白芙了。 齊淺意緩了口氣,朝偏殿走去,卻見孫祿并沒有在里邊伺候,反倒守在了門口。 她有些疑惑:“孫公公怎么在外頭,太妃娘娘在嗎?” 孫祿朝著她行了個禮:“回齊姑娘的話,太妃娘娘被公主殿下請去她那邊喝茶說話了?!?/br> 齊淺意想起自己的決定,便又道:“孫公公,我想求見陛下,煩請您回稟一聲?!?/br> 孫祿想起半個時辰前齊淺意來了鳳棲宮,要他通報一聲,后來陛下出來的時候看他的表情。 他不由地一抖,可也半點都不敢怠慢皇后的這位jiejie,朝里頭低聲回道:“陛下,齊大姑娘求見?!?/br> “請她進來?!?/br> 裴亦辭低沉的聲音從里頭傳來。 孫祿忙不迭打開偏殿的門:“齊姑娘請?!?/br> 齊淺意便垂眸走了進去,朝著裴亦辭恭敬地行了一禮。 待裴亦辭叫起后,她才接著道:“陛下,臣女有個不情之請,還望陛下準許?!?/br> 裴亦辭遲疑了一下,才道:“你說?!?/br> 齊淺意橫了橫心,直接開口:“陛下,若是大宴將有戰(zhàn)事,臣女愿請纓披掛,望陛下成全?!?/br> 裴亦辭還沒答話,坐在一旁的裴亦昀搶先開口了:“齊姑娘,你怎么知道大宴將有戰(zhàn)事?” 齊淺意低著頭進來,沒四處亂看,沒料到平王也在,愣了一下,才答道:“臣女覺得最近越王似乎有些不對勁,故有此猜測?!?/br> 在裴亦辭和裴亦昀面前,她自然不會像對著齊半靈那般解釋得那么詳細。 聽到齊淺意這明顯敷衍的解釋,裴亦昀皺著眉頭,還要說話。 裴亦辭卻已經(jīng)開口了:“朕知道了,你且待朕考慮一番?!?/br> 裴亦昀有些震驚地看向裴亦辭,而齊淺意卻稍稍放下心來。 至少裴亦辭沒有直接拒絕,說不定她還能有些希望。 齊淺意告退出偏殿的時候,裴亦昀也跟在她身邊。 “齊姑娘?!?/br> 齊淺意本想回寢殿去看看齊半靈,卻被裴亦昀叫住了。 她愣了愣,回身朝裴亦昀行禮:“平王殿下?!?/br> 裴亦昀想了想,還是開口勸她:“齊姑娘,你我也算得上舊識。因為這個交情,我還是想勸你一句,越王此人城府深沉,手段毒辣,若齊姑娘想?yún)④娔险?,還是請三思?!?/br> 裴亦昀當然知道齊淺意當年馳騁北地的英名,可畢竟她如今圄于內宅多年,尋常武將多年不征戰(zhàn),突然要上戰(zhàn)場,也會遲鈍不少,更何況齊淺意還是個女子。 他猶豫一下,又補充道,“畢竟戰(zhàn)場刀槍無眼,還請齊姑娘三思而行?!?/br> 齊淺意抬頭看他。 他表情誠懇,但是齊淺意能從他眼中看出一絲不信任。 她當年看慣了這種眼神,當時的她意氣風發(fā),非要跟每個不服她的男人斗個高低。 可如今,她早已沒了當年的沖勁,也沒有和裴亦昀唇槍舌戰(zhàn),反而問他:“不知王爺是否也會出征?” 裴亦昀誠實答道:“皇兄命我屆時以督軍身份隨軍出征?!?/br> 這是裴亦昀第一回上戰(zhàn)場,自然格外看重。 齊淺意笑了笑,又問他:“王爺可知道,兔子和狼的區(qū)別?” 裴亦昀皺了皺眉,不明白齊淺意怎么會問起這個,但還是答道:“兔子吃草,狼吃rou?!?/br> “是了。”齊淺意點點頭,“兔子吃草,可是會被狼捕殺。而狼,則需要捕食兔子?!?/br> “是以,兔子的眼睛在面部的兩側,是為了更好地觀察四周,以便在遇到危險情況的時候,及時逃跑。而狼的眼睛則在面部最前方,因為他們的目標就是追蹤獵物。一旦找到獵物,狼就會緊緊盯住,直到抓到獵物為止?!?/br> “王爺與臣女的眼睛都在面部前方,都是天生就能捕殺獵物的人,不論是男是女都沒什么差別。” 裴亦昀震了震,卻見齊淺意朝他行了一禮:“王爺,若是臣女有幸能夠披掛上陣,便戰(zhàn)場見吧?!?/br> 說罷,她又行一禮,轉身去齊半靈的寢殿了。 聽說齊半靈醒了,祥太貴妃已經(jīng)到了寢殿看望齊半靈了,身邊還跟著一個插科打諢的八公主。 齊淺意進了寢殿,朝著床上被八公主逗得笑個不停的齊半靈眨了眨眼,便安靜地坐到了桌邊慢慢喝著水。 沒過多久,裴亦辭也走了進來,眾人紛紛起身請安。 裴亦辭說了聲免禮,又望了床上笑意盈盈的齊半靈一眼。 倚綠趕忙吩咐底下的小宮女去給裴亦辭看茶,又親自給坐在床邊的齊半靈和八公主太妃一起添了茶。 見倚綠添的茶還冒著熱氣,祥貴太妃好心提醒齊半靈和八公主:“你們仔細燙。” 齊半靈摸了摸嘴唇,笑著謝了祥貴太妃,又道:“說來也好笑,如今我精神好多了,可不知為何,嘴唇一直感覺有些發(fā)燙?!?/br> “咳咳……” 那邊本慢慢品茶的裴亦辭忽然嗆了一下,又猛地咳了起來。 侍立在他身后的孫祿大驚失色,連忙上前拍著他的背幫忙順氣。 齊半靈也朝裴亦辭看來,不免有些擔憂:“陛下的喉疾似乎還沒有大好,要不請周院判再來仔細診一診吧?!?/br> 裴亦辭咳了一會兒,臉頰都有些泛著紅暈。 他擺擺手:“無妨?!?/br> 八公主則仔細盯了裴亦辭一會兒,驚奇道:“皇兄,你害羞了!” 裴亦辭用拳頭捂著唇又咳了兩聲,才看了八公主一眼:“小孩子別瞎說。” 八公主委屈極了,纏著齊半靈要她幫忙一起對付裴亦辭。 祥太貴妃見狀,忙拉住八公主:“好了好了,昌寧,你皇嫂她還生著病呢。你陪著母妃一道再去玩你十一哥帶的孔明鎖好不好?” 八公主還是孩子心性,果然被祥太貴妃說的孔明鎖吸引住了,便扭頭朝著齊半靈抱歉道:“皇嫂,您好好歇著,我下午再來陪你說話?!?/br> 齊半靈忍著笑意點點頭:“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