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陸致疑惑地問她:“夕影,你怎么不笑???那丫頭平時(shí)不是總欺負(fù)你嗎,上回還把墨水倒在你書包里,你看看她現(xiàn)在,惡有惡報(bào)!” 平日里嬌生慣養(yǎng)長大的富家小姐哪里能忍受自己身上沾染污穢,當(dāng)即尖叫一聲扔下刀,紅著眼睛跑上樓。 容父皺著眉,面色不悅,管家及時(shí)出來打圓場,眾賓客也知趣,只當(dāng)做沒看見。 待人聲再次沸騰起來時(shí),容思思終于換裝完畢,重新?lián)Q了一條嫩黃色的蓬蓬裙,帶著一幫小姐妹氣勢洶洶地沖過來。 阮悠抬眸,慵懶地打量她一眼,這丫頭品味真是堪憂,整日離不開花花綠綠。 待她行至面前,韓予瞳先發(fā)制人:“這么快就換完衣服了?” 容思思橫她一眼,恨聲道:“是不是你們干的?” 阮悠正欲開口,陸致攔住她,語氣輕佻:“是我干的,怎么,要報(bào)仇啊?隨時(shí)來??!” 容思思卻不去看陸致,只牢牢盯著歐夕影:“是不是你挑撥的?” 歐夕影眼神飄忽,埋下頭,低聲道:“我沒有?!?/br> 陸致好看的眉微微蹙起,不耐道:“你聽不懂嗎?是我做的,你吼她做什么?” 容思思聽了這話,面上戾氣愈重,竟倏地伸出手,狠狠朝歐夕影扇了下去。 似是用了極重的力道,歐夕影被打得往后一踉蹌,腳順勢一崴,朝后倒去,撞上正巧從她身后經(jīng)過的人。 阮悠見容思思動手,面色大變,待回過頭去,見著被歐夕影撞到的那人,臉色愈發(fā)不好。 是他。 那位江姓帥哥…… 第3章 chapter 02 江崢衡被撞得身形一歪,這倒沒什么,只是手上的香檳全灑了,盡數(shù)倒在禮服外套上,很快畫出一片污漬。 他本是過來放酒杯,卻不料此處正在起爭執(zhí)。 單手扶住那位撞到自己的女生,待她站穩(wěn),隨即松開,那女生明顯被嚇傻了,卻還不忘連連說抱歉,聲音哽咽。 阮悠見他抬起頭來,眸中無甚喜怒,只是在看見自己身上的酒漬時(shí),微微挑了挑眉,眸中滑過一絲難以察覺的不耐。 他掃視了一圈周圍的人,眼底卻沒什么異樣的情緒,似乎并不將他們這場鬧劇放在眼里。 真是奇怪,明明是年齡相近的人。 阮悠心虛地轉(zhuǎn)移目光,走過去將歐夕影扶住。 她并不是怕這人抖露她們所做的惡作劇,這是不想把多余的人牽扯進(jìn)來。 而江崢衡只是舌尖頂了頂左腮,平靜地收回目光,兩只指尖勾住高腳杯的尾部,另一只手插進(jìn)西褲兜里,邁著步子走遠(yuǎn),他并沒心情多管閑事。 陸致瞥一眼歐夕影,瞬間火大,上前握住容思思的手腕,隱忍怒意道:“你他媽的動手?!” 容思思身形抖了一抖,不自覺后退一步。 “干什么呢!” 有大人發(fā)覺情況不對,高聲詢問。 走過來的人里有容父以及歐父。 容思思見狀,立即掙脫陸致的束縛,撲到父親懷里。 “怎么回事?”容父問,目光掃一圈周圍的人,隱有凌厲之色。 容思思立即哭訴著:“爸爸,她欺負(fù)我!” 指尖所指的方向,正是歐夕影。 她從來都只會挑軟柿子捏,打人也只會打能打的那一個(gè)。 歐父聞言,幾不可察地皺了皺眉,問:“夕影,是這樣嗎?” “不是!叔叔?!比钣铺嫠隣庌q,“是容思思動手打人!” 歐夕影只是埋頭不語。 是時(shí),又有幾位夫人聞聲圍過來。 為首的是歐太太,歐夕影的母親,后母。 她掃視一圈,尖聲道:“夕影,我平時(shí)怎么教你的?越長越蠢了是吧?還不快向思思道歉!” 阮悠一向看不慣歐夕影這位后媽,冷聲道:“都說了是容思思先動手,阿姨你沒聽見嗎?” 圈子里一向是論家世背景說話,歐太太自然不敢責(zé)罵阮悠,可面子上又過不去,只得轉(zhuǎn)向歐父道:“我們家……” “夕影?!睔W父沉聲道,“向思思道歉?!?/br> 阮悠和陸致不敢置信地看向歐父,韓予瞳無語地張大嘴,三人皆愣住。 歐夕影頭埋的更低,良久,沒什么溫度的聲音響起:“對不起?!?/br> 容父見狀,也不好再說什么,只適時(shí)打圓場:“好了,都是小孩子,我們大人就別摻合了,讓她們自己玩吧。” 圍觀眾賓客一哄而散,唯有歐太太臨走前睨了一眼歐夕影。 待眾人散盡,韓予瞳不忿道:“夕影,你怎么這么聽話?又不是你的錯(cuò)。” 歐夕影勾了勾嘴角:“有什么分別嗎?!?/br> 陸致正欲開口,忽聞她低聲道:“我們家的雜志社需要他們家的贊助,一開始……我就輸了。” 幾人突然沉默。 這場宴會不歡而散。 阮悠從容公館走出來,司機(jī)李叔候在一旁。 她坐上車,頭抵著車窗,望著窗外一閃而過的風(fēng)景。 似乎跟她想的有些不一樣。 大人的世界原來也并不自由。 究竟小時(shí)候?yàn)槭裁磿w慕大人呢?又為什么會急著長大?那個(gè)時(shí)候的我們都不知道,彼時(shí)的光陰是那些過盡千帆的大人們再難以握住的歲月。 車開得并不快,路過橫江大橋時(shí),阮悠瞥見一個(gè)身影。 禮服外套脫下,被他挽在臂間,指尖忽明忽暗,紅色火光點(diǎn)綴在其間,他在抽煙。 江邊的夜風(fēng)將他的頭發(fā)吹得有些凌亂,步履閑散又從容,天色太暗,距離太遠(yuǎn),她看不清他面色,但猜測是疲倦。 難道要這樣徒步走回家嗎? 阮悠默默地注視著他,心中疑惑,究竟叫江什么呢? 這個(gè)疑問很快被她拋之腦后,左右不過幾天便要開學(xué),屆時(shí)便能知曉。 她回到家時(shí),何嫂正好端著東西從廚房里出來,笑著道:“小姐回來了。” 她點(diǎn)點(diǎn)頭,問:“爸爸回來了嗎?” 何嫂道:“回來了,在書房?!?/br> 她看了一眼何嫂手上的東西,說:“何嫂,給我吧,我端上去。” 何嫂欣然之至,笑著將東西遞給她。 阮悠端著醒酒湯上了二樓,在書房前停下,輕輕敲了幾下門。 得到應(yīng)允后,推門而入。 阮仲林從文件中抬起頭,見得來人,眉目舒展,語帶笑意:“悠悠回來了?!?/br> 阮悠走過去,將醒酒湯放在書桌上,埋怨道:“又喝了多少酒?” 阮仲林面露赧意,眸中俱是柔色:“好了,下次不喝這么多?!彼畔鹿P,問,“今天玩得開心嗎?” 阮悠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搖搖頭:“不開心。” “哦?”阮仲林面露詫異,“這是怎么了,跟爸爸說說?!?/br> 阮悠擺弄著桌上的筆盒,正欲開口,忽而又嘆一口氣:“算了?!?/br> 話雖是這樣說,可不過片刻,又躊躇道:“是不是所有的母親,無論是親媽或是后媽,都是……” 她一時(shí)找不到貼切的詞語來形容,頗為泄氣。 阮仲林忽而面色難看,溫聲道:“悠悠,爸爸……” 阮悠突然站起身:“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要說什么,我回房間了?!?/br> 她從書房里出來,回到房中,聽見衛(wèi)生間里有響動,知道是何嫂在替自己放洗澡水。 她走過去,靠在衛(wèi)生間的門檻上,柔柔地喚了聲:“何嫂?!?/br> 何嫂并未回頭,只溫聲道:“洗澡水馬上就放好了?!?/br> 阮悠默默地看著她的背影,突然道:“你明天是不是要回家?” 何嫂應(yīng)聲答是。 阮悠直起身,從柜子里拿出兩盒巧克力,折返回去遞給她,道:“我從瑞士帶回來的,女孩子應(yīng)該都挺愛吃的?!?/br> 何嫂面露赧意,為難道:“小姐你這……” 阮悠打斷她:“反正我也吃不完?!?/br> 何嫂深知拗不過,無奈接過,又道:“小姐,你放在樓下的衣服都是要扔的嗎?” 阮悠頷首。 何嫂面露笑意,問:“那讓我?guī)Щ厝バ袉???/br> 阮悠略有糾結(jié):“行是行,只是,露露真的不介意嗎?” 何嫂擺手笑道:“她有什么好介意的,小姐的衣服都那么好看,買都買不到?!?/br> 阮悠不好意思地笑笑。 是時(shí),手機(jī)響起來,來電顯示:小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