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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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奕想了想:“那就唱兩只老虎怎么樣?” “……”江元白難以置信:“你認真的嗎?” 莫奕真誠地點了點頭:“沒錯,能夠分散注意力的?!闭f畢,他一邊大聲地唱著兩只老虎,一邊開始爬樓梯,江元白一臉空白地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 只聽莫奕的聲音從頭上傳來:“你看,我上來了?!?/br> …… 該不該告訴莫奕,他的兩只老虎唱跑調了呢? 江元白認真思考了一秒。 然后決定把這個秘密藏在心理。 最終,他還是相信了莫奕這個不著調的理論,張口唱起了兩只老虎,一邊唱一邊爬,果然平安到達了四層樓。 不過,雖然平安,但絕不順利。 江元白蹲下身大喘了一口氣,背上泛起了一層次薄薄的汗。 果然這里的鬼怪不想讓他們上樓。 在剛才爬樓梯的過程中,他聽到了耳邊剛才有人在竊竊私語,緩慢地數(shù)著數(shù),仿佛在誘惑他在腦海中跟著數(shù)一樣,辛虧他的腦子被兩只老虎那洗腦的調子占據(jù),不然恐怕早就中招了。 江元白心里慶幸,抬頭正準備謝謝莫奕。 但卻看到這個一路上冷靜的過分的男人,一反常態(tài)地露出了吃驚的表情,瞳孔緊縮地盯著面前。 江元白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也愣了。 樓梯間被一整堵結實的墻壁死死堵住。一絲縫隙都沒有露出來,壓的人幾欲窒息。 江元白慌了神,舉起了消防斧劈了過去,但鋒利的斧刃卻在墻壁上滑了開來,一絲痕跡都沒有留下。 絕望的氣氛緩緩襲來。 ——這里根本沒有第四層樓。 第十章 江元白有些崩潰,他紅著眼睛,一遍又一遍地掄起了消防斧,向著那似乎堅不可摧的墻壁砸去:“……不可能,不可能的!” ——親眼看著希望在眼前土崩瓦解,沒有人能承受的了這種絕望。 莫奕深呼吸了好幾下,終于才壓下了狂跳不已的心臟和奔涌躁動的血液,他伸手搖了搖江元白的肩膀,竭力使自己的嗓音聽起來冷靜而理智:“別砍了?!?/br> 斧頭從江元白無力的手掌中鏘啷啷滑下,虎口已經由于用力而滲血,他伸手絕望地捂住自己的臉,聲音有些哽咽:“……不可能?!?/br> 突然,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沖動矍住了莫奕的心臟,只見他一個箭步上前,伸手扯下了江元白捂著臉的手掌,強迫他直視自己的眼睛: “你這樣改變不了任何事。如果在這里停留,一旦下課鈴打響,霧涌上來,我們都得死?!?/br> 江元白被莫奕眼眸中的神色震懾住了。 他愣了一會兒,眼神慢慢地發(fā)生了變化,江元白止住了抽噎,緩緩地站了起來,伸手抹掉了眼角滲出的淚水,聲音也恢復了平靜:“……那我們接下來該怎么辦?!?/br> “下樓。”莫奕放下手,恢復了之前的冷淡,但泛白的指尖卻透露出他此刻并不平靜的心緒:“我們肯定漏掉了什么重要的線索。” “可是……”江元白欲言又止。 可是距離下次打鈴只有不到15分鐘時間了……即使能找到什么重要線索又能怎么樣呢?不還是得死? “那又如何?”莫奕仿佛知道他要說些什么一樣,一雙冷而亮的眼眸仿佛要深入他的靈魂似的,將他整個看穿。然后,出乎江元白意料的,他的嘴角輕輕上揚,勾起了一個笑容:“你是寧愿坐以待斃,還是死在探索的路上?” 隨著他的話語,勇氣也瞬間注入江元白的心里,他點了點頭,也笑了:“當然是第二種。” 說完,他拎起被他扔在地上的消防斧,向樓梯走去,莫奕跟在他身后,也正準備下樓,但卻只聽身前傳來機械的數(shù)數(shù)聲:“一,二……” 莫奕一愣,突然反應過來,伸手扯了江元白一把,把他拉的一個踉蹌,江元白穩(wěn)住身形,茫然地看向他:“怎么了?” 莫奕面色蒼白,神情凝重:“……你在數(shù)數(shù)。” 江元白臉色大變,冷汗瞬間布滿了整個脊背:“不可能,我完全沒有印象!而且我心里還在哼歌!它不可能影響到我的!” 這時,莫奕似乎想起了什么,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十三節(jié)樓梯這個都市傳說,最初的版本,似乎說的就是——下樓的時候如果有學生數(shù)數(shù),就會被拉入另外一個世界?!?/br> 而在這里,即使是上樓的時候,就已經很容易受到樓梯的影響,從而不由自主地數(shù)出數(shù)來了——更別說如同傳說中一樣下樓了。 剛才江元白如同中蠱一般控制不住地數(shù)數(shù)的情景,已經足夠讓人意識到這樓梯的能力已經有多么強大了。 情形一時陷入了僵局。 江元白心有余悸地退后了一步,手掌也不由自主地搭在了冰冷的欄桿上,冷如冰的觸感順著他的掌心向骨髓中蔓延,使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一個想法突然閃過他的腦海。 “有了!”江元白大叫一聲,跳了起來,把莫奕嚇了一跳:“既然我們不能走樓梯,只要走樓梯就會忍不住數(shù)數(shù),那我們就不走樓梯好了!” 莫奕眼睛一亮,也把目光投向了欄桿。 沒錯!那我們不走樓梯就好了! 剛才上樓沒辦法,現(xiàn)在下樓,他們完全可以順著欄桿滑下去!雖然不知道可不可行,但是這是唯一的方法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然后各坐上了一邊的欄桿,向樓下滑去。 那樓梯仿佛也意識到了有人想鉆它規(guī)則的空子,開始劇烈地顫動了起來,樓梯一節(jié)一節(jié)地翻起,莫奕和江元白二人也不由得隨著樓梯晃動了起來,幾乎差點被甩下來。 手掌的形狀從融化般的樓梯中伸出來,拉扯著他們的腿,本就已經搖搖欲墜,此刻更是難以穩(wěn)住身形,眼看樓下的地面已經近在眼前,莫奕揚聲:“現(xiàn)在!跳!” 二人飛躍而起,再一次,灰頭土臉地栽倒在三樓的走廊中。 莫奕覺得渾身的骨頭都要被撞散架了,渾身酸疼地爬了起來,手掌撐在窗臺上,眼睛順勢向窗外看去: 還有6分鐘。 顧不上身體的疼痛,他站起身來,跑向三班的教室,腦海里只有三個字:找線索! 他們之前到底漏掉了什么! 莫奕一推開門,一股濃郁到令人作嘔的咸腥味撲面而來,待他定睛看去,只見教室中又多出了四具形態(tài)各異的尸體,面容蒼白而驚恐,身體上滿是被撕扯的痕跡,血淋淋地癱在課桌上。 莫奕用手掌撐著門框,看著眼前的情景,一時有些愣神。 不對…… 這些人明明是跟著沈磊走入二樓幻境中去了,但是現(xiàn)在才出現(xiàn)在教室里,說明他們剛死不久。 在剛上三樓時,莫奕以為他們應該都已經死了,因為那時迷霧已經蔓延上三層了,即使他們沒有死在幻境中,也會被迷霧吞噬了才對。 所以在看到教室里沒有尸體時,他并不怎么驚訝——因為被扯入迷霧之后的尸體是不會出現(xiàn)在教室里的。 但是!此刻他們出現(xiàn)在教室里了! 那這又說明了什么……? 一個大膽的猜測浮出水面:他們之前破壞了相片卻并沒有破壞幻境,而那個幻境中是迷霧無法侵入的,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什么這些尸體現(xiàn)在才會出現(xiàn)! ——那么,其他被帶入照片中,卻還沒有出現(xiàn)在教室之內的人,應該也并沒有死! 莫奕覺得自己激動的有些發(fā)抖,他轉身扯過江元白,聲音有些嘶啞:“走,我們去二樓,我知道怎么逃過迷霧了?!?/br> 雖然,等待他們的可能是更為凄慘的地獄,但是也總比坐以待斃強得多。 江元白雖然不解,但也不再多問些什么,現(xiàn)在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少問問題是最好的選擇,匆忙點點頭,跟著莫奕向樓梯間走去。 窗外藍幽幽的數(shù)字在提醒著他們:還剩三分鐘。 陰冷的風裹挾這血腥的味道從樓梯間內吹來,頭頂?shù)墓?jié)能燈半明半昧地閃爍著,發(fā)出輕微的“滋滋”聲,整個樓道都散發(fā)著不詳氣息。 剛才被怪物追逐的記憶仍然鮮明地烙印在腦海里,看著那黑洞洞的深淵,仍舊讓人忍不住不寒而栗。 但這是唯一的路。 二人向樓下走去。借著樓梯間里微弱的光,江元白看到,在其中一面墻壁的正中間,端端正正地掛著一張照片,淺銀色相框里是一個男人的肖像,他看上去大概三四十歲,正微笑著看著鏡頭,照片下面標著一行小字:年度優(yōu)秀教師。 不同于其他照片,漆黑濁臭的血液正順著銀色的相框向下緩慢地流淌著,仿佛是從照片中滲出來一般。 ——當初追逐他們的那張嘴應該就是從這里伸出來的。 江元白緩緩地吞咽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地靠著邊走,仿佛是在害怕那東西再一次沖出相框。 莫奕壓低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我猜,只有在下課鈴打過之后,這些怪物才能夠離開他們原先所在的環(huán)境。” 他的聲音成功地安撫了江元白緊繃的心弦,他皺著眉頭回憶了一下:好像確實是這這樣,打完下下課鈴之后,花子才從廁所離開,而那個之前追逐過他們的怪物的嘴,也是在打完鈴之后出現(xiàn)的。 江元白舒了一口氣,繼續(xù)向樓下走去。 但是,在他沒有看到的地方,身后那張照片里的男人,眼珠緩緩地移動了一格,仿佛在目送他們下樓似的,然后露出了一個詭異的微笑。 他們走出了樓梯間,整個樓道里面的樣子和之前他們離開時一模一樣,被砍成兩半的照片躺在地板上,樓道里彌漫著腐朽的陰冷氣味。 莫奕抬頭看了看窗外: 還剩兩分鐘。 他蹲下身來,拾起了裂成兩半的照片,然后把它拼在了一起。 詭異的景象發(fā)生了:照片緩慢地縫合在了一起,地上流淌著的腥臭血液也仿佛倒流一般地吸回了照片當中去,很快,照片和相框一同恢復如初,照片里的畢業(yè)生沖著鏡頭露出燦爛而模糊的微笑,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沒有發(fā)生過似的。 “你怎么知道能拼起來?”江元白忍不住插嘴。 “我不知道?!蹦忍а劭戳丝创巴獾臅r間,動作急切起來,以最快的速度站起身來,將照片重新掛到了墻上,一邊掛一邊說: “……我只是猜測罷了?!?/br> 還有一分鐘。 隨著照片被掛到墻上,眼前的景象仿佛出現(xiàn)了些許的變化。 江元白扭頭看了看,身后的教室變成了4班。 幻境又重新出現(xiàn)了。 莫奕和他對視了一眼,深吸一口氣,面色都有些凝重,莫奕沖江元白點點頭,然后二人一同跨入了幻境里的樓梯間。 空氣中泛起一陣詭異的波紋,如同將石頭丟到湖面上,水面漾開的紋路一般。下一秒,冗長而陰冷的走廊上已然空無一人。 與此同時,窗外的數(shù)字倒數(shù)到了2:25。 單調刺耳的下課鈴聲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