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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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恩伯府。 永恩伯才將將從衙門里回來,他都沒急著洗漱,就去問妻子,謝君嫻松口沒有,他這次的語氣比上次還要絕情,因為謝君嫻典當永南郡主鐲子的事叫他知道了,他險些要打死謝君嫻,幸好叫韋氏給攔住了。 韋氏痛心疾首道:“……能不同意嗎?” 她的嫁妝為了只鐲子就花出去八千兩雪花銀,這本來是留給謝君行娶婦的錢,眼下現(xiàn)錢所剩無幾,現(xiàn)在謝君嫻在家里是狗都嫌,她若不答應(yīng)配合,永恩伯只怕真想要捂死她。 謝君嫻又得知了顧淮是她親哥哥,更有些心灰意冷,死是不敢死的,不答應(yīng)也要答應(yīng)。 永恩伯等不及了,他道:“后日就準備動手吧,年前最好定下來,省得夜長夢多。我永恩伯府一個嫡女,配舒家一個嫡三子,也盡夠了?!?/br> 韋氏第二天就去安排了人手。 顧淮這日抽了個空去見舒三,他將永恩伯府的事告訴了舒三。 舒三早知道身邊有人要算計他,但沒想到竟然是算計他的婚事,他氣得在酒樓的雅間里錘桌子,道:“他謝家憑什么替我做娶婦的主兒!誰稀罕他們家姑娘!姓謝的連我表妹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顧淮冷眼掃著舒三。 早知道不來勸了。 舒三悻悻地坐下,同顧淮道:“我表妹自幼孤苦,我是憐惜我家妹子才這么說的,妹夫你不要往心里去。說實話,我看你對我表妹不錯,我還是很放心你的?!?/br> 畢竟自顧淮上次離開舒家,他和沈清月恩愛的傳言就沒消停過,舒三心里多是憐愛沈清月,倒也不是男女之情,也就對顧淮沒有什么芥蒂了。 顧淮瞧著舒三就像看見學堂里的學生,還不至于跟他計較這些小事,便趕緊跟他說了正經(jīng)事。 ☆、第154章 第 154 章(一更) 第一百五十四章 舒三早對身邊人有了提防之心, 眼下看那窮書生,便覺得處處都是陰謀, 他將自己的各種疑慮都告訴了顧淮。 顧淮聽舒三說完, 斷定道:“舒家族學還有書齋都人多, 他不會挑那里對你動手, 估摸著是在你們集會的時候, 引你去偏僻處?!?/br> 舒三一琢磨,瞪著眼道:“我們集會向來是每逢‘五’日在凌云山下曲水流觴, 然后再去山上王秀才家的別院……雖然人多,但山上草木繁雜,的確容易掩人耳目,若逢人多,有人混進園子里也未可知。” 顧淮道:“是那里不錯了?!?/br> 舒三將凌云山上院落布局說給了顧淮聽, 顧淮閉上眼眸, 腦海里就出現(xiàn)了庭院的大致形狀, 他的瘦白的手指頭在桌子上寫寫畫畫,很快就推敲出了適合躲避人的地方和最佳路徑。 顧淮睜開眼后, 便叮囑舒三在他所言之處多多警惕,勿要著了人的道。 舒三信心滿滿, 還說:“我母親說讓父親的常隨陪我出行,妹夫你盡管放心吧!” 顧淮起身告辭。 舒三一邊送顧淮,一邊謝他。 顧淮讓舒三留步, 隨后便吩咐福臨使喚個小乞丐給張軒德傳信, 信上是看不出筆記的臺閣體, 上書“若要得永恩伯女謝君嫻,十五日凌云山,喬裝上山,藏身于庭院里,臨禾風亭的石子道上的假山后面”。 張軒德正是人生失意的時候,乍見字條,先驚后喜,隨后又不知道真假,整得自己徹夜難眠。 次日,錢氏又拿著女子半遮面的畫像給張軒德看,還苦口婆心地說:“兒啊,這個你總該不挑剔了吧?她嫁資也豐厚,與你八字甚合?!?/br> 張軒德隨便一瞥,道:“丑陋!” 錢氏氣不打一出來,叉腰道:“哪里丑了?眉毛是眉毛,眼睛是眼睛!” 張軒德今日與錢氏爭執(zhí)頗多,不耐煩道:“若不丑,遮面做甚!不是歪臉就是有疤,再不就是長了一顆痣?!?/br> 錢氏沒了話說,此女果真長痣,而且是兩顆,臉上一邊一顆,綠豆大小。 張軒德推說要去讀書,躲開了錢氏。 十五的時候,張軒德心癢難耐,清早就上了凌云山,躲過了溪水邊講學的讀書人,混進了山上別院。 如張軒德所愿,謝君嫻竟真的出現(xiàn)在別院里,他從假山后面跟過去,他一進去,門就被人反鎖了。 兩人一相見,大眼瞪小眼。 謝君嫻幾乎嚇壞了,尖聲質(zhì)問:“怎么是你?” 張軒德不解,問道:“嫻表妹,你難道在等別的男人?” 謝君嫻想要出去,張軒德?lián)踉谕饪?,不讓她出去,一頓表白,海誓山盟,拖延時間,憑她怎么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他自巋然不動。 隨后又來了“人證”舒三和他父親的常隨,以及混在舒家族學的那個窮書生,謝君嫻才得以順利脫身,但事情也敗露了。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張軒德回了家還飄飄然,不敢相信這是事實,他管不了那么多,便將此事告訴了家里人。 錢氏母女大喜,錢氏喜永恩伯府家資豐厚,張寶瑩則想要個仙女表姐做嫂子。 錢氏趁熱打鐵,厚著臉皮去永恩伯府提了親。 韋氏氣得臉都綠了,謝君嫻整日不進水和食物,已經(jīng)瘦得臉色蒼白。 錢氏本就厚顏無恥,她見韋氏不應(yīng),便大吵大鬧,韋氏只要先虛應(yīng)下,打發(fā)了她先離開。 永恩伯回府,知道事敗,便猜到舒家已有提防之心,兩家是如論如何不可能再做親家,而謝君嫻名譽有損,已是廢子一枚。 韋氏同他哭鬧,問他如何是好。 永恩伯雖覺得可惜了好好兒的一個嫡女下嫁張家,但若任由錢氏鬧大此事,糟蹋了謝家名聲,更是得不償失,便道:“她想嫁就嫁,不想嫁讓她剪了頭發(fā)做姑子或者……” 韋氏幾乎暈厥,躲在房里偷聽的謝君嫻也是泣不成聲。 永恩伯發(fā)現(xiàn)了謝君嫻,反而問她:“你既發(fā)現(xiàn)了張家那小子,當時為何不躲?” 謝君嫻煞白著臉,絞著帕子,流淚道:“他這登徒子攔著不讓女兒出去!” 她早知道張軒德愛慕她多年,在凌云山上看到他的那一刻,那就知道完了。 兩家定親的消息不脛而走。 沈清月回沈家的時候,也從方氏口中聽到了這個消息,她詫異得很,隨后又想著,倒是讓張軒德如愿了,娶了他前世今生摯愛之人,只是不知道他真娶了心頭rou,和她過上柴米油鹽的日子,會是怎么樣。 京城里秋雨連綿,老王妃下葬也有月余,天子精神好轉(zhuǎn),民間也開始談婚論嫁,大行酒宴。 沈清妍和蘇言序的婚期也定了下來,沈世興雖然請了方氏在中間說和,但兩家聘禮、嫁妝一應(yīng)庶務(wù)商議,皆有他親自出面。 蘇家可不是好纏的主兒,沈世興膝下還有三個剛出生的孩子,為了沈清妍嫁妝的事兒,他跟她還有蘇家,不知道吵鬧過多少次了。 沈清妍機靈,氣惱過后,不斷哭求,沈世興到底心軟,多許了她些嫁資,奈何她不知足,還妄想將康哥兒的那份要去。 沈世興才真的惱了,咬緊牙不松口,直接給蘇家遞了話,同意就同意,不同意一拍兩散,送了沈清妍去做姑子! 蘇家本身已經(jīng)開始有些不好的流言蜚語,又盯著沈家出了個翰林,沈世興大女婿前途無量,便妥協(xié)了。 沈清妍夾在中間,也是兩頭受氣,很脫了層皮。 沈、蘇兩家的婚事定在了年后,出了正月,過了龍?zhí)ь^的日子,立刻過門。 沈清月聽說之后,有絲絲意外,前一世沈清妍可沒這么早嫁給蘇言序。 不過也沒什么奇怪的,前一世她還沒嫁給顧淮呢。 冬月下旬,天氣寒冷,早晚又濕又冷。 沈清月手里的鋪子經(jīng)營得如火如荼,有顧家的照顧,不說日進斗金,卻也是日“富”一日,有靠譜的大掌柜打理,她只經(jīng)常送花樣子和繡品過去,月底查一查賬,便可做個甩手掌柜。 明年的時候,她打算過十六歲生辰,閑暇之余,便開始預備生辰上要準備的東西,以及賓客名單。 顧淮下了衙門,穿著嶄新的官服回家。 沈清月并沒注意顧淮官服有何不同,畢竟他的官服一直是青色。 顧淮坐在羅漢床上,主動和沈清月說話,他問她在看什么冊子。 沈清月說:“我明年十六歲生辰,我考慮請哪些人來……” 顧淮問她:“這有什么好為難的?” 沈清月盯著冊子有些失落道:“我外祖蔡家有個姨母在安慶府,她丈夫是安慶知縣,我很想請她來,但我是正月間的生辰,大雪封路,她肯定來不了,便是來得了,也嫌路途遙遠吧……” “你和蔡家姨母不曾見過面吧?” 沈清月一笑,道:“是不曾見過,但蔡家外祖母年事已高,膝下只有蔡姨母一個女兒,我是想替她了一樁心愿?!?/br> 顧淮手指輕輕敲著桌面,道:“你是想蔡姨母能夠上京來經(jīng)常照顧蔡家外祖母?” 沈清月點了點頭。 她又道:“我托人打聽了,吏部文選司薛郎中本是京城人士,想來多找一找關(guān)系,也能走通一些,若能蔡姨母能離京中近一些,倒也可以慰藉蔡家外祖母的思女之苦?!?/br> 顧淮道:“知縣只是個四品以下的外官,若朝中有人,調(diào)動的確不是難事?!?/br> 沈清月道:“讓舒家辦當然不是難事,讓沈家辦卻難?!?/br> 她不想動用舒家的關(guān)系,朝廷里人脈關(guān)系錯綜復雜,透出一點點,便容易走路風聲,舒家樹大招風,她不想自己的身世往后被人挖出來公之于眾。 顧淮玩味地笑道:“你就只想到舒家和沈家嗎?” 沈清月微愣,道:“你是說還有顧家?” 顧淮搖了一下頭,說:“我是說——還有我?!?/br> 沈清月一雙妙眸瞪圓了,她問道:“你和吏部文選司薛郎中認識?” 顧淮繼續(xù)搖頭。 沈清月泄氣了一般,雙肩一軟,不解道:“……那你有什么主意?” 顧淮笑吟吟道:“你難道就沒打聽到,新任吏部文選司薛郎中的兒子,曾經(jīng)在沈家族學里讀過一個月的書嗎?” 沈清月茫然道:“這個還真沒打聽過……”她雙眼一亮,問道:“你是說,吏部文選司薛郎中的兒子是你的……” 她可算腦子轉(zhuǎn)過來了,顧淮勾著唇角點了點頭,說:“是我學生?!?/br> 沈清月道:“他怎么會只讀了一個月?” 顧淮道:“他原是在別處讀書,只是聽說了我的名聲,過來借讀一月,后來就考上了舉人,你我成親的時候,他還過來送過禮,不過是以學生之名,且他父親剛上任沒有幾月,所以你不知道這一層關(guān)系。” 沈清月嘴角翹著,這太好了,她說:“如此我倒好意思上門去請托了。” 顧淮望她,笑著用沙啞的聲音道:“你倒也不用刻意上門,過些日可請他和他的妻子來家里作客。” 沈清月蹙眉道:“不好吧……請人家辦事,還要別人登門?沒有這樣的道理?!?/br> 顧淮眼角眉梢都是笑意,道:“我這么說,自有緣故,你可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