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種田不如撒嬌、論圣父的垮掉[快穿]、步步逼婚:梟少寵妻入骨、裙上之臣、今日宜喜歡、所有重生者都被我救過、你是一顆甜牙齒、被炮灰的天命之女[快穿]、成為備胎之后我被反派和男主同時盯上了、不秀恩愛就得死
穆瓊卻有些感慨。 他meimei連吃口rou都能欣喜若狂,這些少年呢?一頓飯能吃掉十角錢。 這三個少年剩下了一些炒菜,在他們離開后被跑堂的收起來當加菜了,而穆瓊又去了閣樓上,下午,他將自己寫的那一萬字修改好,然后謄抄了其中五千字。 抄到后來,他手都麻了。 他今天沒在店里吃晚飯,將自己的稿子放進朱婉婉幫他縫制的布包之后,就背著布包離開了,早早回了家。 回家的路上,他還花三個銅元買了三個rou包子放在懷里。 懷里的rou包子熱乎乎的,除此之外,還有兩筒沉甸甸的銀元,穆瓊的心情挺好的。 但他的好心情,在回到自家租住的地方之后,就完全消失了。 離著姚家的院子還有一段路,他就聽到了朱婉婉的聲音:“這錢不是我偷的,是我兒子給我的!” “你兒子出去干活,總共也就一個月,你家又這么亂花,能存下這么多錢?”一個穆瓊沒聽過的聲音道:“這錢你不是偷來的,又是哪里來的?” 雖然只聽到了兩句話,但穆瓊對眼下的情況,卻也已經(jīng)有所了解,他臉色一沉,推開姚家的大門就走了進去。 姚家的院子里聚攏了不少人,還雜亂無章地堆放著他們屋里的一些東西,至于朱婉婉和穆昌玉兩個,這會兒正站在院子中間,漲紅了臉一副氣憤的樣子。 “我們沒偷錢,你們不要血口噴人!”穆昌玉剛說完穆瓊昨兒個教她的成語,就聽到了開門聲,轉(zhuǎn)過頭來,便借著夕陽的余暉看到了穆瓊。 “哥!”穆昌玉之前還挺胸收腹,握緊拳頭一副要上去跟人拼命的樣子,這時卻突然哽咽起來。 “到底是怎么回事?”穆瓊看向站在朱婉婉和穆昌玉對面的人。 那里人挺多的,之前說他閑話的人差不多都在,而站在最前面的,是個滿臉皺紋,耷拉著眼皮嘴里沒幾顆牙的老太太:“你就是朱婉婉的兒子吧?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東西,天天早出晚歸的不知道在干什么……你們不許再在我家住了,立刻給我滾出去?!?/br> “憑什么?這個月的房租我們都付過了……而且,你把我們的錢還給我們!”穆昌玉道,又看向穆瓊,“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哥,他們誣陷我們偷錢,還把我們的錢拿走了?!?/br> “昌玉,你慢慢說。”穆瓊看向穆昌玉。 “什么誣陷?我的錢丟了,不是你們偷的又是誰偷的?”那沒牙老太太道。 “就是啊,我看到這個小丫頭往姚太太那屋去了?!敝敖栌偷奶飲鹱有覟?zāi)樂禍地說道。 其他人也紛紛幫腔。 也就趙嬸子幫著朱婉婉說了一句:“姚老太太,那錢說不定是你放在別的地方忘了……你要不要再去找找?” “我的錢放在哪里,我還能不知道?”姚老太太瞪了趙嬸子一眼。 前幾天朱婉婉給趙嬸子送了個漢堡之后,趙嬸子對穆家便又親熱起來,但她不敢得罪房東,這會兒姚老太太生氣,她便不說話了。 姚家的房子雖說一般般,但勝在便宜,她是不想搬走的。 穆瓊根本就不去管這些人,只聽穆昌玉的解釋,這才知道,原來是房東姚老太太丟了兩塊錢,怎么都找不著,然后就懷疑上了他們家。 至于原因……在他們搬來之前,從沒出過丟錢的事情,而且他們家的人最近手頭很松,買這買那的。 朱婉婉和穆昌玉今天下午一起出去買菜了,等她們買菜回來,姚老太太已經(jīng)打開他們的房門,搜查過他們家了。 他們這些日子添置的東西都被搬到了院子里,姚老太太還從朱婉婉的箱子里搜出了五元錢。 穆瓊工作第一天曾拿回家一個銀元,朱婉婉又當了自己的玉佩,當時他們家就添置了一些東西,后來穆瓊得了十個銀元的賞錢之后,朱婉婉就留開了一些沒動,以備不時之需。 結(jié)果就是這錢,現(xiàn)在被搜了出來,成了他們偷錢的證據(jù)。 穆瓊早就想搬走了,因著暫時沒錢,一時間又沒找到合適的地方,才沒有搬,卻怎么都想不到,就因為沒有早點搬走,竟然遇到了這種事。 第28章 姚家人 這種房東直接帶人抄了租戶的屋子, 誣陷租戶偷錢的事情,在現(xiàn)代基本是不可能發(fā)生的, 就算發(fā)生了也好解決, 只要報警就行了。 但在這個時代……穆瓊知道報警肯定沒用。 甚至于,他們一家跟姚家對上,絕對會吃虧。畢竟姚家一直生活在這里, 左鄰右舍肯定都是幫著姚家的,就連租住在這里的租戶,也都站在姚家那邊。 他們一家卻孤立無援。 但他還是咽不下這口氣,更不愿意讓這些人拿了他家的錢。 “你憑什么說是我們偷的?”穆瓊冷著臉看向姚老太太。 姚老太太只剩下沒幾顆牙齒,說話有點漏風, 但這并不影響她大聲嚷嚷:“今天有人看到這小丫頭往我們那屋去了,不是你們偷的又是誰偷的?你們要沒偷錢, 這銀元又是哪里來的?” 她說著, 便指向地上一個被打開的小箱子,箱子里放著一疊折好的報紙,報紙上頭墊了一塊布,放了五個銀元并幾個銀角子。 原本的話……朱婉婉是用那塊布包了錢, 然后將之藏在報紙里面的。 “我只是在門口看看,根本沒進去,更沒有偷錢!”穆昌玉哽咽著道。 “我知道你沒偷?!蹦颅倢δ虏竦?,他是相信穆昌玉的人品的, 更何況就算真要偷……“你說我meimei偷錢……呵,你家的門整天關(guān)著, 家里又一直有人,我meimei去你家翻箱倒柜偷銀元,你家沒人發(fā)現(xiàn)?” 姚老太太面色一僵,狡辯道:“她那么小一個人,爬窗進來我們沒看到也正常!” 穆瓊冷笑了一聲:“那銀元呢?你丟了兩個,這里可不止兩個!” “興許剩下的也是你們從別處偷來的?!币咸馈?/br> “哎呦,我家不久前也丟了一個銀元呢,我之前只當是被我家那口子拿去買酒喝了,現(xiàn)在想想,指不定就是被偷了。”田嬸子突然道。 朱婉婉聽到田嬸子這話,氣得不行,趙嬸子則諷刺道:“姓田的,誰不知道誰啊,你真要丟了錢,早就嚷嚷地滿大街都知道了,哪能不聲不響的。” 田嬸子瞪趙嬸子:“我沒聲響咋了?姓趙的你也不是什么好貨色,把女兒送去給人做小的換錢……” “都閉嘴!”穆瓊道。 “你個小赤佬嚷嚷個什么?你……”姚老太太聽到穆瓊的話,很是不滿,張嘴就罵。 “我家的錢都是從你們那里偷來的……呵,這些難道也是偷來的?”穆瓊說著,把自己今天帶回來的兩筒銀元拿出來拆開,扔進了自家那個被打開的箱子。 銀元落在箱子里,噼里啪啦的一陣響,那閃著的白花花的光芒,讓眼前這些人的眼睛都直了。 姚老太太原本想要罵人,瞧見這些,罵人的話頓時就堵在了她的喉嚨口,她張著沒幾顆牙齒的嘴巴,表情極為怪異。 院子里突然就沒了聲響。 過了一會兒,朱婉婉才看向穆瓊:“瓊兒……”這里有二十來個銀元吧?她兒子是從哪兒弄來的? 二十個銀元在這個時期的購買力,其實也就相當于現(xiàn)代的八千塊錢,并不算多,甚至于租界那邊有些人隨隨便便吃頓飯,幾十個銀元就花出去了——這時買瓶洋酒,就要六七塊錢。 但同樣的,因為貧富差距大,這時的普通人普遍是沒有什么積蓄的,他們賺的錢,一般吃過用過就不剩下什么了。 比如說趙嬸一家,他們家日子算是寬裕的,但一年到頭也攢不下幾個錢,便是姚家……他們家雖有房租收入,但花銷也大,同樣是沒有積蓄的,如若不然,姚老太太也不會為了兩個銀元大動干戈。 對這些人來說,二十個銀元帶來的沖擊力不可謂不大。 穆瓊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子,身上竟然帶著這么多錢…… “娘,陳叔早就讓我們搬走了,偏你不想麻煩他……現(xiàn)在這地方我是絕對不住了!”穆瓊看向朱婉婉。 院子里的這些人的心理,他約莫是能摸清楚的,也知道她們這樣子的人,最是欺軟怕硬,而只要嚇住了他們,那后面的事情就好辦了。 他拿錢出來就是為了震住這些人,提起“陳叔”則是為了讓他們知道自己一家在這邊,也不是孤立無援。 “瓊兒……”朱婉婉有點呆呆的,她其實也被震住了。 “娘,我們從小到大,哪里住過這樣的地方!要不是路上不小心遇到了匪盜我又病了……現(xiàn)在陳叔已經(jīng)幫我們給父親寫信了,父親很快就會來找我們……我們完全可以先住到陳叔那里去!”穆瓊道。 “啊?”朱婉婉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她知道自己兒子管西餐館的老板喊陳叔,他們一家落到這地步確實是因為被人搶了錢的緣故,可是自己兒子把這些連在一起說,她怎么就聽不懂了?還有……給穆永學寫信?當初她兒子生病的時候,她也想過要不要想辦法聯(lián)系穆永學,但她兒子不是說,寧愿餓死也不愿意聯(lián)系他們嗎? “走吧!”穆瓊抱起地上裝錢的箱子,就往外走去。 朱婉婉和穆昌玉下意識地跟了上去,而姚老太太這些人,竟然沒敢去攔。 其實姚老太太雖然一開始氣急了,又聽了別人的讒言搜查了朱婉婉的屋子,但看到朱婉婉的那幾個銀元的時候,她就知道那不是自己丟的了。 她丟的兩個銀元是她老早以前攢下的鷹洋,但朱婉婉箱子里的銀元,卻是清一色的嶄新的袁大頭。 但她確實丟了錢,她又早就看不慣朱婉婉母子三個了,干脆就趁機發(fā)作,打算把自己丟的錢從朱婉婉那里找補回來。 至于她為什么看不慣朱婉婉……朱婉婉長得妖里妖氣的就算了,還見天兒給自己買好吃好喝的,一看就知道不是正經(jīng)持家的女人。 只是,她之前敢空口白話地誣陷朱婉婉,是因為覺得朱婉婉一家三口沒有靠山,隨隨便便就能欺負,可現(xiàn)在…… 穆瓊一個半大小子,能拿回那么多銀元,還張口陳叔閉口父親…… 她原本囂張的氣焰早就沒了。 “朱婉婉不是說他們一家是從鄉(xiāng)下來的嗎?”田嬸子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道。 “她還說她男人被拉壯丁拉走了?!庇钟腥说?。 “什么鄉(xiāng)下來的,什么拉壯丁!”趙嬸子道:“朱婉婉和她那對兒女細皮嫩rou的樣子,像是從鄉(xiāng)下來的嗎?她兒子還識字……哪個鄉(xiāng)下人能讀書?” 田嬸子不吱聲了。他們這邊,除了姚家也就趙嬸子的兩個兒子上了學堂,但趙嬸子也只讓他們念到三年級……趙家那兩孩子認的字,肯定沒有能在院子里抑揚頓挫地念報紙的穆瓊多。 “而且穆瓊那小子,還會洋文,朱婉婉說她兒子就是因為會洋文,才能找到好工作,見天兒往家里拿錢的?!壁w嬸子又道。 穆瓊會洋文這事兒,是她女兒告訴她的,她女兒還讓她對朱婉婉一家好點,說不定以后能有個大造化。 可惜她因為心里不舒服,一度疏遠了朱婉婉,最近雖因為朱婉婉送漢堡的事情跟她關(guān)系又好起來,但今天也沒怎么幫她說話…… 趙嬸子心里一陣郁悶,但想到自己好歹從朱婉婉得過好處,這些人卻什么都沒有,就又舒坦了:“前幾天,朱婉婉還送我一個他兒子從西餐館帶回來的洋人的包子呢,我切開了,全家都嘗了嘗,特別好吃?!?/br> 洋人的包子?田嬸子這些人,很多是連租界都沒去過的,生活區(qū)域就只有家附近這一片兒,現(xiàn)在聽到趙嬸這么說,一個個就后悔起來。 早知道穆家那小子這么有本事,他們就跟朱婉婉搞好關(guān)系了,興許他們家里的孩子,還能跟著穆瓊學點洋文,或者讓穆瓊介紹個工作。 但現(xiàn)在什么都來不及了……穆家人的東西還在院子里堆著呢,都是他們給翻出來的。 “對了,之前朱婉婉好像說過她是來上海投親的,他們是不是還找著他們親戚了?我們怎么辦?”田嬸子擔心地說道,一邊說一邊看向姚老太太。 姚老太太抿了抿因為沒了牙齒,往嘴里陷進去的嘴唇:“哪用得著怎么辦?我又沒打了他們!就算是巡捕房的人來了,也不能抓了我?!?/br> 巡捕房是租界那邊才有的,其實在外面只有警察局,不過大家叫慣了,總叫警察局為巡捕房。 姚老太太這么一說,大家的心就定了下來,田嬸子的目光這時又落在從朱婉婉屋里翻出來的那些東西上面:“那這些東西……”她家被子正好破了呢,而朱婉婉這被子……她當初是親眼看到朱婉婉買了新棉花做的! 還有那鍋子也是新的,碗碟也是新的,還有煤爐……一個煤爐要五角錢呢! “搬回去吧!”姚老太太道。 要是朱婉婉一家是被他們趕走的,這些東西自然可以瓜分了,可現(xiàn)在這樣……想想穆瓊走之前說的那些話,姚老太太便不敢拿那些東西了。 院子里的亂糟糟的,姚老太太懶得管這些,先回了家,一進家門,就看到自己的兒媳婦點了蠟燭,正帶著她的兩個孫女兒做針線。 “天還沒黑下來呢!點什么蠟燭!”姚老太太一口氣吹滅了蠟燭,突然又盯住了自己的兒媳婦:“對了,我的銀元,是不是你偷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