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節(jié)
陸嘉行拍拍他的肩,帶著許梨離開。 許梨滿心疑惑,但看著秦昭臉色不好,也沒繼續(xù)問。上了車,陸嘉行闔著眼養(yǎng)神,冷不丁開口,“你想問什么?” 車?yán)锍怂緳C,還有上車就睡著的許安歌,許梨知道他在說自己,往他身邊湊,嬌嗔道:“你怎么知道我有想問的?” “因為比你多吃八年的飯。”陸嘉行聲音冷,嘴角卻勾著,眼沒睜說,“想問吳朗?” 許梨輕聲笑,故意夸張說道:“陸總多吃八年飯就是厲害啊!” 陸嘉行知道她是哄自己玩,但挺受用,礙著車上有司機在,簡單回:“情路不順,又被家里逼婚,那小子脾氣躁,直接跑到廟里做了俗家弟子?!?/br> “就為這個?”許梨腦子飛快的轉(zhuǎn),說,“聞澈之前說有個吳大師給他看命,該不會就是吳朗哥吧?” 陸嘉行手撐著頭,這次是真的笑了,搖頭嘆,“吳朗是神神叨叨瞎說,聞澈是腦子不好全信?!?/br> 許梨知道陸嘉行有些話不想當(dāng)著司機的面講,等把許安歌送回去,下樓時才問:“吳朗哥跟秦助理……” 陸嘉行喉結(jié)輕動,沒什么情緒的嗯了一聲,他余光瞄到一邊,“怎么,很稀罕嗎?” “當(dāng)然不是!”許梨這一聲很明朗,陸嘉行笑了笑,說,“秦昭想得比較多,吳朗也不是糾纏的人,所以就成了現(xiàn)在這個樣子?!?/br> 話說完陸嘉行打了個噴嚏,許梨眼神動了動,攔腰抱住他,小聲說:“著涼了吧,那你抱著我就不冷了。” 陸嘉行身體一直算不錯,大冬天也習(xí)慣穿得不多,邊抱邊嘀咕道:“不應(yīng)該啊,好好的打什么噴嚏?!?/br> …… 與此同時,得了假的秦昭沉沉坐在家里,看著電視柜上他和父親的合照。自父親走后,他亦是一個人,若不是逢年過節(jié)陸嘉行帶著他,他都不知道閑下來能做些什么。 他想起兩年前吳朗父親住院那次,全家人大年三十被迫擠在醫(yī)院,吳朗給他打電話,嘻嘻哈哈說:“反正你也一個人,要不來醫(yī)院給我當(dāng)苦力吧!我爸太煩了,我都被折騰的三天沒睡覺了!” 秦昭去了才發(fā)現(xiàn)病房里熱熱鬧鬧的擠了一大家子人,吳朗他爸扎著點滴,跟小孩子似的鬧:“我不要打點滴,過年打點滴,寓意一年都要打點滴!” 吳朗扒拉著自己雞窩似的頭,“秦助你終于來了!我爸快把我煩死了,走走走你陪我去天臺跳個樓!” 吳朗mama笑得眼褶子橫飛,“要跳你自己跳,人家小秦一表人才,跟你跳我都嫌虧!” 那天一大家子在病房守著墻上色調(diào)不正的電視看了個春晚,兩位老人還給他發(fā)了紅包。秦昭看到吳朗mama看自己的眼神意味深長,他便想得更多了。 那一家子人那么好,他舍不得去破壞。 如今他事業(yè)有成,可這諾大的房間仿佛只容得下他這一聲嘆息。 陸嘉行放假這一招也太誅心了。 過了會兒,秦昭的電話響了 ,他猶豫到最后一秒才接起來。 那邊是吳朗一本正經(jīng)的聲音:“你好,在下戒色,施主可聽說過‘酒rou穿腸過,佛祖心中留?’嗯……在下的意思是,施主那可有酒rou,給我送點來,可否?” 秦昭聞言,低頭苦笑不語。 ****** 那邊陸嘉行帶著許梨到了舊城區(qū)的一個修車廠。 “在這里?”許梨問。 停車場簡陋廢舊,里面要不是橫著幾輛車,都看不出來正在營業(yè),加上他們來這一路,挨著的門面房也都這副模樣。許梨知道李韻家并不在本地,有此一問,也是應(yīng)該。 “這是她表哥的修車廠。”陸嘉行讓司機在外面等著,帶著許梨進去,里面出來個絡(luò)腮胡子男人,看到陸嘉行客氣的伸手,“陸總,您來了?!?/br> 陸嘉行絲毫沒嫌棄他那一手污油,回握上,說:“這是許梨,許教授的女兒?!?/br> 絡(luò)腮胡子人一凜,自我介紹,“我、我是李韻的表哥,孫云?!?/br> 他帶著兩人進了旁邊的屋子,陸嘉行之前跟他已經(jīng)溝通過,所以他也沒廢話,從床邊的柜子里翻出個藍色的硬皮本子,撣了撣給許梨,“你看看吧,應(yīng)該有用?!?/br> 本子一看就是女生的物件,書頁上有個被撬壞的密碼鎖。 許梨問:“這是什么?” 孫云拿出根煙,看到陸嘉行沒點,掛在耳朵后面,說:“李韻的日記?!?/br> 許梨感到吃驚,瞪大了眼。 孫云說:“我表妹家南方的,她出了事家里人難受,當(dāng)時流言也聽到了,但沒替許教授說話,對不住了啊?!?/br> 許梨端詳著本子,沒翻開。 “家里就指望這個女兒,養(yǎng)這么大人沒了,受打擊很厲害,他父母回家之后跟親戚都斷了聯(lián)系,也就跟我這邊還能說上話?!睂O云坐在床邊,停了停說,“李韻有個暗戀的人,那人并不知情,而且一直還有女朋友,李韻為這個心情一直很不好,加上論文什么的出了問題,可能好多事湊一起,她才想不開跳的樓。不過她在日記里有寫,許教授對她很好,就像父親一樣?!?/br> 聽到這,許梨心里悶悶的,陸嘉行走過去,什么都沒說,只是牽起她的手。 愛人的體溫是最無形的力量,許梨吸口氣,對上孫云的視線,“你現(xiàn)在把這個日記交給我是……?” “我尋思著這東西是李韻親筆寫的,你們學(xué)??隙ㄓ袑W(xué)生的留檔作業(yè)什么的,做個比對就行,這方面我也不懂,你拿走看著辦,反正用這個肯定能洗清許教授身上的污水。”孫云說罷往外走,“你想想吧,反正日記我給你了。陸總我外面有活,先忙著?!?/br> 孫云不是忙,是想給許梨留思考的空間。 這日記里不僅記錄了李韻有男朋友,在感情上跟許澤只有師生之情,還有她背著許澤論文造假,心里一直很愧疚。 日記是很私密的東西,若不是死者已逝,活人的清白還要明了,許梨怎么都不會翻開去看。 陸嘉行站在一邊,淡淡看著他,直到見她合上本子才說:“要怎么辦都看你。” 修車廠的房子四處露風(fēng),許梨鼻尖紅紅的,縮了縮脖子把筆記本放了回去。 …… 孫云在外面抽煙,看到出來的兩人沒拿著日記本,“你們……” 許梨問:“東西是李韻的父母給你的吧?” 孫云把煙扔地上踩滅,“嗯?!?/br> 許梨又問:“他們當(dāng)時不肯拿出來,現(xiàn)在又為什么給你?!?/br> 孫云瞄了眼陸嘉行,腳踢了踢地上的煙頭,“他倆沒什么經(jīng)濟能力,靠我接濟不少,我想要,他們就給了。” 至于孫云為什么要拿出來,那就更不言而喻了?!懠涡幸恢辈幌嘈旁S澤是亂搞師生關(guān)系的人,他知道許梨也為這個難受,為了讓她能釋然輾轉(zhuǎn)多年才找到這個被李家人捂得很好的線索。 若李家人當(dāng)時拿出來,許澤不至于離開學(xué)校。 陸嘉行是用了手腕,不過他沒施什么壓,而是在這里要被惡意強拆的時候提前給孫云露了信息,一整條街的人聯(lián)合起來提前做了防備,采取了措施,才沒被惡意強拆成。 陸嘉行對孫云說過,他不想強人所難,但許澤跟李韻是清白的,李家這邊不愿出面,他也會找到別的證據(jù)。 許梨對孫云說:“麻煩你告訴李韻父母,我父親一直很愧疚,覺得不管什么原因,他如果教好李韻,都不會讓她走向歧途。還有,李韻生前參加學(xué)校的志愿活動,她走的前一天學(xué)校發(fā)了獎狀,我父親再也沒機會給她。過歸過,功歸功,這個獎狀幫我轉(zhuǎn)交給她父母吧,希望他們也能釋然?!?/br> 獎狀是許梨剛才回家從許澤書桌里翻出來的,當(dāng)年李韻死后,許梨看到許澤??粗@張獎狀流淚。 孫云拿著獎狀,怔愣片刻追出去,“你們,你們?yōu)槭裁床荒米呷沼浌_?” 公開了,當(dāng)年那些子虛烏有的留言就會徹底被擊垮,那些像陳西北一樣落井下石的人就會被打臉,但是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同樣李韻那些深藏的秘密也會被公開。 李韻是不想讓人知道的,否則她不會給日記本上上鎖。 而許澤,也不會想用這種方式。 許梨淡淡笑,人顯得很溫婉,她說:“李韻是我父親的學(xué)生,我要叫她一聲師姐,師姐從圖書館跳下來那一天我剛好看見了,她當(dāng)時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我很難過,我和我的家人都不想她死后還要攤開了被人非議?!?/br> 許梨不想用這種公開日記的方式,她知道自己父親也不想。 孫云腳下似被釘住般沉重,直到陸嘉行的車消失出視線,他才緩緩拿起電話打給遠方的李韻父母。 ****** 回去的車上許梨好久都沒說話,到了家也不肯上樓,陸嘉行讓車等著,陪她在家屬院里散步。 過了會兒許梨才開口,“謝謝你幫我們家?!?/br> 陸嘉行很淡定,“岳父的事也是我份內(nèi)的事?!?/br> 許梨是真沒想到這話能從陸嘉行嘴里說出口,頓時瞪眼看他,男人面容還是一貫的冷傲。 她揉揉鼻子,“……對不起,好像讓你白忙活一場?!?/br> “我無所謂的。”陸嘉行知道許梨心里肯定一直梗著這個事,他只是想讓她釋然。至于要怎么做,陸總心里嘆,孩子大了總要讓她自己放手做事,給她自由決定的權(quán)利。 許梨其實看完李韻的日記就釋然了,她相信許澤知道后也會的。——至少對錯不論,許澤身為老師,在學(xué)生的心中是得到肯定的。 …… 兩人繞著家屬區(qū)走了好久,許梨偷瞄陸嘉行,也猜不出對方什么心情。 “你怎么都不講話呀?”許梨問。 陸嘉行擰眉,“講什么?” 兩個都不是來話的人,許梨想起奶奶教她的,對待陸嘉行要主動點,有什么說什么。 風(fēng)刮過,樹葉吹落,許梨生怕他覺得自己沒領(lǐng)情,鼓足勇氣說:“陸嘉行,你對我也太好了,我真的好愛你呀!” 說完漲紅著臉,羞憤的想自己剛才到底在說什么! 陸嘉行頓了一下,轉(zhuǎn)過身饒有興致的看著她,視線灼灼像要燒起來,末了扣著她的頸部往懷里摁。 “哎呀,你別在這,這可是教師家屬區(qū)……” “我上學(xué)的時候就不怕老師,何況是現(xiàn)在。”陸嘉行唇往她臉上湊,“自己作死,那就別掙扎?!?/br> 許梨跟他講道理,“我又沒說什么……” “你說得很好?!标懠涡杏H了一下她的臉頰,許梨臉紅得更厲害了。 這片家屬區(qū)她從小溜達,從沒想過有一天能跟打小喜歡的人在這里打情罵俏,也豁出去了,閉上眼,溫柔的等著對方的吻。 陸嘉行的這個吻很淡,輕輕落在她的唇上,很快分開,然后環(huán)著她,溫聲說:“我在q大附近看了套房子想買下,你要真愛我,等考完試就搬來跟我住,每天早上,我送你和安歌上學(xué),晚上再來接你倆下學(xué),以后我都守著你們母子倆,好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 陸總一人帶倆娃! 放心吧,下一章大結(jié)局甜飛啦! 第83章 小甜梨 聽完陸嘉行的話, 許梨把臉埋在陸嘉行帶著淡淡薄荷香氣的衣服上, 悶聲哭了。 陸嘉行不知道該怎么哄,拍著她的背, “怎么了?” 許梨吸吸鼻子, 輕不可聞的說:“雷峰塔前的愿望實現(xiàn)了,我高興的?!?/br> 四年前她去考察, 遇到一個負責(zé)人惡意刁難、sao擾, 陸嘉行帶著人追去杭州,幫她解圍出頭。她那時失憶癥狀沒好,西湖邊遇到個算命的騙子老頭,算說她失憶前受過許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