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陸嘉行抬抬下巴,許梨乖乖的拿起桌上的粥繼續(xù)喝起來。 “嘖嘖嘖,你這養(yǎng)閨女呢,管得寬不寬??!”聞澈撈著衣領(lǐng)子,有一搭沒一搭的用話拿趣人。 一會兒又跑到許梨旁邊看她吃飯,問東問西的。 陸嘉行在失去耐心的邊緣,沒什么好氣的說:“不是演車手,你帶什么頭套?” “???哦,我這是穿越劇,皇上穿越成賽車手,是不是挺狗血?”聞澈手托著下巴看他,“嘉行哥,這劇還有更狗血的呢,我演得男主啊穿越前是個渣男,有個親梅竹馬的小媳婦男主不喜歡,大婚后啊男主把她虐身虐心,貶為暖床丫鬟,冷在一旁不管,再后來啊這丫鬟撞到頭什么都不記了,醒來問男主她是誰。男主玩心起了,說她是自己的寵妃,圈在宮里好一通寵,寵得自己都以為是真的時候了,你猜后來怎么了?” 陸嘉行的臉已然冷得嚇人,聞澈歪過頭,“他不猜,小梨子你猜。” 許梨昨天都沒睡,抗到現(xiàn)在腦子都是木的,根本就沒聽進去,咽下嘴里的粥,茫然的抬起頭,“???” 她都沒看清怎么回事,陸嘉行已經(jīng)拎著聞澈往外走。 “好幾次了,是不是以為我是豆腐做的?挑釁什么?”陸嘉行把他拽到外面的安全通道里,壓著聲發(fā)狠問。 聞澈后退了幾步,站在窗口的位置,風(fēng)從敞開的窗戶里灌進來,讓他終于涼快了些。 沒了剛才的調(diào)侃,他聲音平平,卻毫不示弱,“嘉行哥,是你到底想干什么吧?” “我怎么了,少跟我不陰不陽的說話?!?/br> “呵?!甭劤豪湫?,“那小丫頭不記事,你就想玩她是不是?裝的真跟合法丈夫似的,她知道你倆之前是簽了合約結(jié)婚的嗎?知道你讓她這輩子都要把你當(dāng)哥嗎?” 陸嘉行手垂在身體兩側(cè),愣了片刻才說:“你怎么知道的?” 倆人簽?zāi)欠莶痪邆浞尚?yīng)的合約時,根本沒有旁人在場,他也沒對任何人提起過。 “就是碰巧看到了。”聞澈似在回憶那天的場景,他回老宅看奶奶,路上就發(fā)現(xiàn)被私生飯跟蹤了。老宅四周有圍墻,按的有警報系統(tǒng),他進去后想看看私生飯走了沒,剛到墻邊就看到許梨來找陸嘉行,兩人在后院里說話。 ——“就跟你鄰居家哥哥一樣,許梨你記好,我從前是你哥,現(xiàn)在是,以后也是?!?/br> ——“好,嘉行哥哥。” 對話中,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這兩句。 那天許梨穿了件白色的連衣裙,頭發(fā)搭在肩上,挽起半層發(fā)絲,在頭后扎了個小丸子,旁邊還戴著個嫩黃色的小卡子。 他從小就招女人,又是在娛樂圈混的,這點心思他一眼就能看出來,小丫頭看著是來“談判”,其實是精心打扮來見心上人的。 明知是條死路,也抱著最后一絲掙扎的心。 可惜被陸嘉行傷得透透的。 聞澈在陸家待得時間不長,后來又去了韓國,他沒見過許梨,也從沒聽陸嘉行提起過,那一天是第一次見。 原本只是想藏著好好看場戲,但是聞澈低估了私生飯的瘋狂度,他們?yōu)榱送蹬乃?,誤拍到了陸嘉行和許梨這段場景。 畢竟是家人,聞澈當(dāng)時怕他們到網(wǎng)上亂發(fā),才出去向她們要視頻,為了這個還被兩個私生飯各親了一口做交換。 視頻他留著,一直誰都沒提起過,最后自己都快忘了。 哪知道許梨后來失憶,才把這段翻了出來。 安全通道間,安靜的能聽見落針的聲音,兩個男人各懷心思,誰都沒說話。 末了還是聞澈先開口,“嘉行哥,你真不想知道戲里女主恢復(fù)記憶之后會怎么樣嗎?” 陸嘉行靠墻站,頭枕著墻,看著有些頹,他說:“我不想。” “你是就不想讓女主恢復(fù)記憶吧?!甭劤盒α?。 聲控?zé)魷缌耍挥型饷娴男枪庹者M來。 半晌,陸嘉行跟著笑了,這一笑,笑出了無可奈何的意味。 他說:“你拍得什么垃圾劇。” “穿越劇唄?!甭劤旱皖^摳著自己手心,他的顏值再娛樂圈絕對是一線水準,可清秀,可色氣,這會兒只剩落寞,他說,“這都是我自己瞎編的,編劇不敢寫這么虐,不賣座?!?/br> 聞澈扒拉自己的頭套,齜牙咧嘴的薅下來,他原本的頭發(fā)濕透了,特別殺馬特的乍在頭頂。 他的聲音很淡,“嘉行哥,什么時候你都是眾心捧月的焦點,所以你應(yīng)該不知道被人拋下的滋味,我知道,所以心疼她?!?/br> 后面的話說不下去了,聞澈把臉背過去。 風(fēng)吹落滿身的汗,透心的涼。 不知過了多久,溫?zé)岬氖终坡湓陬^頂,陸嘉行揉了把他那煙花般紛飛的頭發(fā),“回去老實拍戲,少惹事?!?/br> 聞澈身子一僵,動動嘴發(fā)不出聲來。 陸嘉行已經(jīng)收了手,“她失憶,是病人,對病人是不能刺激的,阿澈,扭過來看著哥哥?!?/br> 哥哥…… 聞澈機械化的轉(zhuǎn)身,不可思議到瞳孔都放大了。 多少年了,陸嘉行都沒在他面前說過那兩個字。 6 陸嘉行單手按住他的肩膀,捏了捏,“嗯?” 兩雙漆黑的眸子相對,陸嘉行挑了下眉,過了兩秒,聞澈跟著點了點頭。 “帶上口罩走吧,別被拍到了?!标懠涡型刈?,又被拉住。 “對了嘉行哥,你認識喬星辰嗎?” 陸嘉行身子一僵。 “不認識嗎,他說認識你的啊,還說是生死之交呢。”聞澈跟在后面,“跟制片關(guān)系挺好的,來探班,見我說認識你,好像是剛從英國回來的,你真不認識?” 橫店一年四季都很熱鬧,數(shù)不清的劇組和熙熙攘攘的游客,多少故事在這里上演。 陸嘉行揉著額頭往前走,沒什么情緒的說:“嗯,認識?!?/br> ****** 翌日起了大早,陸嘉行戴著許梨返程,他是拋下工作來的。 昨天早上還拍著桌子說自己絕對不會來杭州,中午就買了票過來,公司那邊聽說他這打臉行程,都覺得一言難盡。 既然來了,他決定順路去杭州處理下工作,秦昭開車,見著他倆也沒多問,只把新手機遞給許梨,“陸總吩咐給你買的?!?/br> 許梨皺著眉頭,接過去說:“謝謝,回去我把錢給您?!?/br> 陸嘉行沒吭聲,秦昭看氣氛尷尬,笑呵呵的說:“沒事,你這才壞了一支,陸總這月都摔壞兩支了。” “???” “哈哈,沒有,沒有?!鼻卣迅惺艿胶笈帕鑵柕囊暰€,實相的沒再說下去。 昨晚上兩人是分開睡的,可畢竟是一個套間,從早上起床起,許梨臉上的紅就下不去。 陸嘉行沒睡好,做了一夜的噩夢,在車上又補了一覺,到了地方他下車,對許梨說:“你們同學(xué)住哪?” 許梨扒著車窗,露出顆小腦袋,“如家?!?/br> “好,秦助送你去拿行李,然后你回來跟著我,今天下午我們就返程?!?/br> “等等,等等!”許梨急了,“我跟您走???” 陸嘉行托住她下巴,“你說呢?” “不是,我……我還沒去看西湖呢,還有雷峰塔,還沒見著法海呢。” 許梨一著急就亂動,下巴在他手心蹭著,癢到了心口,陸嘉行忍著笑,“法海你見不著?!?/br> 許梨微微嘟著嘴,陸嘉行看了眼天,嘆口氣,“乖一點,我忙完了帶你去,秦昭,你開車,別讓她瞎跑?!?/br> …… 送走了他們,陸嘉行跟著老曹檢查工廠,確實發(fā)現(xiàn)了許多問題。 他們的旗袍不是采用的普通的印花技術(shù),還是用純色的絲綢先制成成衣,然后讓藝術(shù)家在上面繪制圖案,每一件成本很高,但是效果也很驚艷。 可是衣服與畫作不同,它需具備多次洗滌的能力,當(dāng)前采用的繪畫顏料是丙烯,可是丙烯在熨燙的過程中會產(chǎn)生臭味。 雖然老曹的人通過復(fù)雜的處理可以避免這個味道,但買回去的顧客若自己熨燙,還是會產(chǎn)生臭味。 陸嘉行一直認為,再嬌貴的衣服,也應(yīng)是以人的舒適為第一要務(wù),如果買回去需要當(dāng)祖宗伺候著,就有偽他的本心。 腳不離地的忙了半天,最核心的問題還是沒能得到解決。 正說著,他手機響了,是顧欣打來的,說人就在外面。 顧欣見他出來,笑得嬌媚,她妝容精致,美得毫無破綻, “旁邊有個咖啡廳,去那坐會兒。” 陸嘉行沒動的意思,“就這說吧,還有工作沒處理完。” 顧欣是聽“盛世”的人說了昨天的事才追過來的,她對陸嘉行的心思,自家公司的人誰不知道。 “看你眼下都黑了,是不是沒睡好?!鳖櫺酪鏊魂懠涡袚趿艘幌?,他有點煩的說,“有事嗎?” 顧欣在來得路上告誡了自己無數(shù)次,千萬不要在他的面前提許梨,男人就是圖個新鮮感,她總計較,顯得不大度,可是陸嘉行的態(tài)度,讓她心里不是個滋味。 陸嘉行性子再冷,在英國時兩人也相處的很好,情分這東西,靠得是日積月累,那個小丫頭算什么。 顧欣問:“你怎么了?” “太忙,一堆事?!标懠涡懈緵]往別處想。 男人說忙,有真有假,顧欣卻品出了敷衍的意味,情緒也上來了,“還為昨天的事生氣啊,事我也都聽說了,袁肆劍是喜歡找小姑娘,不過都是成年人,她出來,就知道自己會面對什么?!?/br> 陸嘉行正在煩,聽罷也懶得兜圈子,直接問:“那袁肆劍你們怎么處理?” “什么怎么處理,嘉行,你也二十八,不是毛頭小子,吃個飯你情我愿的事要怎么處理?她一個小姑娘敢跟著人去飯局,你真覺得她單純?這種女孩我見多了,趁著有些姿色就想做躺平了就能賺錢的事?!?/br> 陸嘉行垂著眼看她。 顧欣在他的眼神里怯了,軟著聲音勸,“嘉行,我為了你好才說的。”她試圖用利益去提醒、捆綁他,“女人才最了解女人,她這種小女孩,專吃定你們這種。我是不會騙你的,咱們兩家的公司正要合作,就從工作伙伴的角度,我也希望——” “顧欣?!标懠涡写驍嗔怂?,他的語氣很淡然,卻字字涼透了,“從現(xiàn)在起,東尚不會再跟盛世有任何的合作。” 他說完毫無留戀的轉(zhuǎn)身要走。 事情發(fā)生的太突然,顧欣反應(yīng)過來就上去抓住他,“嘉行,你瘋了?!?/br> 陸嘉行抽出自己的手。 顧欣踩著高跟鞋,第一次覺得站都站不穩(wěn),她甚至還沒說到正題,陸嘉行就翻了臉。 她在原地站了很久,久到在英國的一幕幕像過電影一樣出現(xiàn)在腦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