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別跟我掉臉,這么多天你去看過人家姑娘嗎,我叫你顧著工作,可不是給你空子冷落人家?!标懻駯|壓著聲音,“我知道你倆是一直分開住的,但是你岳父岳母要去韓國,許梨這種情況不可能讓她自己住,你把人給我接回來就算任務(wù)完成。” 讓陸嘉行親自去接,是為了做足面子給許家人看,不能讓人家覺得女兒被冷落了。反正陸嘉行名下的公寓、別墅不止一處,人接回來,他也有法子避開。 去就去吧。 …… r大的教師家屬區(qū),一輛黑色奔馳停在樹下已經(jīng)十幾分鐘了。 吳朗墨鏡架在鼻頭上,挑著眼看人,“哥,跟許梨說話的小白臉是誰?。靠粗π〉?,是她同學(xué)吧?” 后座上的某人抱著臂,神色淡淡。 “講什么呢笑這么開心,還越來越近了,誒誒!哥他摸小梨子頭了!臥槽哥你說句話,要不要我下去揍他丫的!”吳朗像個亢奮的老媽子,“哥,你到底看見了沒?” 陸嘉行姿勢都沒動一下,薄唇上下開合,“我瞎啊。” 斯斯文文一個小男生,白t恤、藍(lán)牛仔褲,手里還抱著一摞子書,站在香樟樹下跟許梨已經(jīng)說半天了,小男生就是體能好,說這么久也不嫌嘴累。 吳朗卷著袖子,“哥,你倒是發(fā)句話啊?!?/br> “行啊,你上吧?!标懠涡刑裘?,“想被開除你就去?!?/br> 吳朗把開了一半的門拉上,端端正正的坐好說:“不想,揍人不文明?!?/br> 就他那學(xué)歷,要不是靠著太子爺,怕是去東尚集團(tuán)做保潔都不夠格。 倆人就這么聽著樹上蟬叫,看著男才女貌的兩個人說說笑笑,綠樹紅唇,連陽光下的影子都是成雙成對的。 男生走的時候把手里的書全給了許梨,跑出兩步又回頭使勁的搖手,“快上去吧,外面風(fēng)大別吹著你了!”跑出兩步又回頭,就這么跟袋鼠似的蹦來蹦去,腳還絆了一下,險些摔倒。 許梨捂著嘴笑,卡在耳后的碎發(fā)晃出來,跟著人輕輕的顫。她皮膚是真的白,陽光照著像是發(fā)光的瓷娃娃。鵝黃色的連衣裙掐著纖細(xì)的腰肢,腳下踏著一雙白色的拖鞋,就像是心儀的男生來找,雀躍悸動中連鞋都來不及換就跑下樓似的。 陸嘉行出來前被企劃部的柳姐拖著說了半天項目的事,出來急,他黑襯衣搭著垂順筆直的黑西褲,一身周正壓抑的顏色,奔喪都不用換裝。 單手扯掉領(lǐng)帶,又解開兩粒襯衣扣子,陸嘉行聲音有些不悅,“你沒開空調(diào)嗎?” “我——”吳朗轉(zhuǎn)過頭,話沒說完,臉上的墨鏡就被摘掉了,陸嘉行推了門跨出去,他做賽車手時養(yǎng)成效率就是第一的習(xí)慣,兩條大長腿邁出的步子像生著風(fēng)。 吳朗手摸著空調(diào)出風(fēng)口,打了個冷顫。 許梨聽到動靜正好看向這邊,她的反應(yīng)有些慢,等人都到跟前了才打招呼,“陸先生。” 陸嘉行襯衣袖子向上卷著,露出一截手臂,高鼻梁上架著個墨鏡,氣質(zhì)一下子就有些雅痞。 許梨無法從被遮住的心靈窗戶上窺伺到他的想法,直白問了句:“你怎么在這?” 陸嘉行頭都沒低一下,惜字如金,“接你?!?/br> 許梨在自己腦門上拍了一下,“我這腦子?!彼周涇浀谋е鴳牙锏臅?,仰頭說,“謝謝你,陸先生?!?/br> 陸嘉行動了動唇角,許梨意識到什么,解釋:“我沒別的意思,只是尊重你才這么叫的?!?/br> 女孩的聲音像是被頭頂?shù)奶枙襁^,軟趴趴的。 陸嘉行就受不了她這欲拒還迎的樣,他們許家都是這么個樣子,上趕子把女兒往他床上送,還偏要說一堆文縐縐的道理,好像他不娶就天理不容似的。 “尊重?”陸嘉行挑挑眉,“那你叫我叔叔得了,反正我也比你大八歲。” 他說完往樓上走,老丈人丈母娘還在樓上等呢,他能怎么樣。使勁戳了幾下電梯按鈕,勁發(fā)泄出來又覺得好笑,大男人跟個小丫頭叫什么勁。 “快點。”他在這個曾被“捉j(luò)ian在床”的故地失了耐心,一轉(zhuǎn)頭許梨還站在原地。 陽光分割出兩塊,他在暗,她在明。逆著光,整個人都像鍍著金的小丫頭正伸著拇指和食指比了個“八”,聲音不大,但足以讓陸嘉行聽清楚。 她說:“哇——!這么老哦!” 作者有話要說: 采訪時間 作者:陸總您心情怎么樣? 陸總:想把他們嘴都粘??! 作者:不是,我是說你看到小梨子跟別的男人上演摸頭殺,你心情怎么樣? 陸總:信不信老子把你嘴也粘??! 感謝“千秋墨雪”,“a東風(fēng)日產(chǎn)小周18931288703”,“weenie s”,“糯糯的媽咪”,灌溉的營養(yǎng)液! 第3章 小梨子 許梨發(fā)覺氣氛不對,“呀”了一聲懷里的書都掉了,她彎腰去撿,裙角被帶著翹起來,露出白色打底褲邊,還是蕾絲的。 陸嘉行沉冷的眸子隱藏在鏡片后,他瞇眼看著她懵懂慌亂的樣子,心里嘲諷,果然是個小孩子。 狹小的電梯里,兩個人站了半天誰都沒動。 “哎呀,我怎么又忘按樓層了?!痹S梨小幅度的跺了下腳,趕緊騰出手去按。 電梯直通向上,開了門她臉就紅了,“陸先生,你回來吧?!?/br> 已經(jīng)跨出去的陸嘉行偏頭看她,“嗯?” 許梨低著頭,聲音小小的,“對不起,我家不在這一層?!?/br> 統(tǒng)共十層的家屬樓,她家住三樓西戶,剛才心不在焉的想著事,鬼使神差竟按了第……八層。 陸嘉行冰著臉,在電梯門闔上的最后一刻扒開進(jìn)來,直到進(jìn)家倆人都沒再說一句話。 “嘉行來了,快進(jìn)來?!痹S澤熱情的招呼,“怎么總覺得你又瘦了,工作忙嗎,聽說你們‘東尚’在做新能源汽車的項目,怎么樣了?” 陸嘉行摘了墨鏡,恭敬禮貌的打招呼,照實說:“那個項目是別人在負(fù)責(zé),具體我并不清楚?!?/br> 許澤引他到沙發(fā)處坐下,扶著金絲眼鏡關(guān)切的問:“別人?不是你堂哥在負(fù)責(zé)嗎?堂哥就是一家人啊。”許澤笑著擺手,“真不懂你們生意人?!?/br> 陸嘉行語氣淡淡:“親兄弟,明算帳?!?/br> 許澤尷尬了一瞬,隨即又熱絡(luò)的接著說:“新能源項目好啊,國家現(xiàn)在大力扶植給了很多補(bǔ)貼政策,你看國內(nèi)的幾個老汽車品牌,現(xiàn)在都做這個。這也是利國利民的好事,普通汽車尾氣排放量太大,一到冬天就起霧霾……” 在老丈人教科書氏的家常談話中,陸嘉行視線慢慢飄到了墻上那幅國畫上,畫是許澤大年夜親自畫的,一枝頭上長著兩朵花——并蒂蓮。 用筆精到,畫面淡雅,是幅佳作。 “瞧我,光顧著跟你說話了。”許澤拍拍他的肩,“梨子在臥室收拾東西呢,你進(jìn)去吧。” 陸嘉行手指旁不可察的捻了捻,頓了半晌才說:“不了?!?/br> 畢竟他也不是沒進(jìn)去過。 陸家規(guī)矩多,每到節(jié)慶就要去老宅吃飯,尤其是年三十,一家人聚著守歲,聽奶奶訓(xùn)話,聽到后半夜,大家都可以睡了,陸嘉行還要被迫去二樓小祠堂跪到天亮,美名其曰“年終自省”。他八十多歲的奶奶就算是吸著氧,那天也要在一邊坐著看他跪,一邊看,一邊再給他回顧一遍陸家艱苦的創(chuàng)業(yè)史。 去年許澤很意外的邀他到許家過年,陸嘉行一方面心疼奶奶身體,一方面也是真受夠了那種以責(zé)任為名的強(qiáng)制“綁架”。借著奶奶看重許家這門親同意他去,陸嘉行樂得自在。 跟陸家沉悶的氣氛不同,許家過年熱鬧喜慶,年三十晚上,許澤、陳淑在本市的一些學(xué)生會到他們家吃飯,一桌人聚著碰杯、暢聊,還會酸溜溜的吟詩作對。 玩到興頭上,大家鋪氈?jǐn)[紙,拱著許澤作畫。許澤的國畫在畫界小有名氣,輕易不當(dāng)眾展示。 許澤隔著眾人問:“嘉行,想看嗎?” 陸嘉行的心情是好的,他很配合的走過去幫著擺鎮(zhèn)紙,笑容和煦,“非常想看?!?/br> 許澤大悅:“好!畫完了這幅送你!” 學(xué)生們吵著說許老師偏心,許梨跟著笑,偷偷給他塞了張紙條,紙上是一首她作的古詩。 小女生的把戲,陸嘉行平仄不通,掃了一眼就放在兜里。 新年鐘聲敲響,大家圍在許澤剛畫好的并蒂蓮前倒計時,“五!四!三!二!一!新年快樂!” 許澤親自給大家斟酒,陸嘉行從不飲酒,但架不住長輩使勁勸,還是喝了不少。后半夜學(xué)生們都散了,陸嘉行胃難受去衛(wèi)生間,途徑廚房聽到里面竊竊私語。 “……我看嘉行是真的不喜歡梨子,你費心把他弄來,一晚上你也瞧見了,不能說不喜歡,他是全當(dāng)她是個小孩子?!?/br> 許澤壓著聲音:“反正有婚約跑不了,這門親事我也不可能放,他不喜歡梨子,咱們還有瑤瑤,姐妹倆任他挑,喜歡哪個哪個給他?!?/br> 許家生完大女兒許梨,緊接著又生了小女兒許瑤,姐妹倆相差一歲,許澤讓他挑的時候,許瑤不過十九。 十九歲的丫頭片子一晚上就知道吃和追著他討壓歲錢,毛都沒長齊,就被親爹當(dāng)作白菜給男人挑了。 還真是一枝頭上兩朵花,好一株并蒂蓮! 陸嘉行胃里惡心,后來就斷了片兒,醒來的時候還是在許家,窗明幾凈,陽光普照,空氣中還留著煙花的味道。他胳膊發(fā)酸,低頭就看到睡在他懷里像乖貓一樣的許梨。 趕來的陸振東不由分說就給了他一巴掌,啪得一聲,把昨夜的歡聲笑語都打散了。 陳淑哭,許澤嘆。陸嘉行也不是認(rèn)慫的個性,指著道:“是他們給我下的藥,不信去醫(yī)院查!” 許澤差點沒站住,拿他從教這么多年的師德發(fā)誓,他絕沒干過這種下作的事。 原本要是戀人的關(guān)系,兩家也都不是保守不通情理的人,只是陸嘉行一直不肯認(rèn)這門親,讓許家始終不安。他頂著“東尚”太子爺?shù)纳矸?,若是這事鬧起來,就坐實了紈绔子弟的名頭,董事會那群人還不知會怎么拿此下刀。加上奶奶也病重,希望能親眼看到他娶了許梨,了了這樁心事。 那段時間各方對他施壓,什么saocao作都能用上,陸嘉行想不通這是為什么。 他不松口,倒是許梨拿著一紙合約找來,梗著脖子說:“硬碰硬只會兩敗俱傷,我們假裝在一起,然后再找機(jī)會分開就好了?!?/br> 許梨說這話時平靜又堅定,陸嘉行也沒憐香惜玉,他說:“就跟你鄰居家哥哥一樣,許梨你記好,我從前是你哥,現(xiàn)在是,以后也是?!?/br> 許梨指甲摳在手心里,說:“好,嘉行哥哥?!?/br> 回憶到這來了個急剎車,陸嘉行豁然起身,那紙合同放哪了? “我好了?!痹S梨背著雙肩包出來,手里抬著個透明箱子,里面裝的全是書。 “你這孩子,既然還沒好就不要看那么多書,傷腦子?!痹S澤送兩人出門,很自然的說,“爸爸給你講的新能源汽車,你有空了可以跟嘉行講講。” “啊?”許梨微張著嘴,顯得有些憨厚,想了想,“哦。” 陸嘉行戴上墨鏡,他不說話的時候通常沒什么情緒,有種自帶的高階距離感。 許梨不敢跟他搭腔,抱著箱子氣喘吁吁的。陸嘉行吊著眼從墨鏡下沿看到她額頭淌下的汗,單手拎走她的箱子,伸另一只手的時候,許梨捂著雙肩帶,“謝謝,這個我自己背就行了?!?/br> 吳朗早就下了車在外面伸腰,看到就跑著過來接?xùn)|西,提著聲:“小梨子!” 許梨鼓著嘴點頭,“您好?!?/br> 吳朗瞪眼:“還真失憶了??!不記得我了嗎?” “您是?” “得!在下吳朗。誒這感覺好奇妙啊,明明認(rèn)識卻又要重新來過,哥,你說是不是很奇妙?”吳朗把東西放副駕上,仰著頭看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