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節(jié)
屈眳站在那里,他一出來,原本攔在門口的武士紛紛讓開,給他讓出一條路。 屈眳徑直走到申女兄長的面前,他抬頭,看了一眼申氏的那些人,“你這是要干甚么?” “不干甚么!”申女兄長見到屈眳面上竟然沒有一分躲閃,理直氣壯到讓他目瞪口呆。申女兄長面色紫漲,他下來,指著大門,“我就是來替我的女弟討個說法,她來這里一次,為何要殺了她的馬?難道蘇己不知道立刻要有風雨了嗎?” 半夏的本事,郢都內的卿大夫們都知道。 屈眳臉上依然沒有半點愧疚之色,“申女到蘇己這里,語出不遜,言辭無禮至極。若是撞上一個脾氣剛烈的,恐怕她直接血濺當場,連淋雨的機會都沒有?!?/br> 申女兄長被說的一頓,一口氣哽在喉嚨里,好半日都沒說出一句話來。 貴族最好顏面,羞辱人,若是對方真的追究,拔劍而起血濺當場,傳出去,旁人也不會惋惜,反而會拍手叫好。 但這話怎么可能由他說出口,蘇己是外人,哪怕meimei做的再錯,作為兄長,自然維護meimei。 “那也不必如此待她!”申女兄長怒道,盛怒之下,拔出佩劍,“蘇己行事欺人太甚。我女弟也是左尹為你挑選之妻!你竟然如此對她?!” “父親沒有告訴我,為我擇選了正妻。何況就算告訴我,我也不會娶她的?!鼻呎驹谀抢铮拔抑斑€奇怪,她為何如此蠻橫,看了吾子之后,我總算明白了。就算是父親和我說,我也不會迎娶她。” 屈眳說到這里,加重了語氣,“絕對不會?!?/br> “豎子!”申女兄長勃然大怒,那怒發(fā)沖冠的模樣,恨不得立刻沖過來和屈眳決一死戰(zhàn)。 “你才是豎子!女弟如此蠻橫無禮,不去教訓你那女弟,竟然還敢來尋麻煩!可見兄妹都是如此做派!” 說著屈眳直接拔出銅劍來,“若是吾子想要動手,那么我就奉陪到底!” 申女兄長看到屈眳和屈眳身后的武士,不如自己的人多,頓時露出得逞的笑。他來的時候就沒有想過要和蘇己好好談。 帶上人來就是要到她這兒耀武揚威的。屈眳那話正好是中他下懷。 正要動手,聽到后方一陣車馬嘶鳴,回頭一看,卻見到屈眳的私兵已經帶過來了。屈眳手下的私兵要比申女兄長帶過來的要更像樣。 屈眳一笑,“開始吧。” 半夏在屋子里頭都能聽到外面的吶喊聲。侍女們給她帶消息,說是屈眳帶著兩撥人在外面和申氏的人在外面打架。 半夏一開始還有些著急,但是聽說屈眳是帶著兩撥人前后夾攻,而且切斷了一切去搬救兵的可能之后。她就不著急了。 半夏慢騰騰的起來,穿衣洗漱。甚至在外面亂戰(zhàn)的聲音里,斯條慢理的用完了蚤食。 “還要打上多久?”半夏問侍女,午也出去打架去了,她身邊就剩下侍女了。 侍女很快去而復返,滿臉喜意,“屈大夫已經把那些人給打趴下了!” 半夏聽了就來了興致,她上樓闕看了一眼。她的宮邸,是照著貴族宮邸修建的,門前會有修筑有高高的樓閣門闕。 在樓上,她果然看到門外躺尸一片,她飛快的尋找屈眳,一下就被她給尋到了。屈眳手里持劍站在那里,衣著整齊,看上去毫發(fā)未損。 他察覺到她的目光,抬頭沖她笑了一下。 明明沒人告訴他,但是屈眳就是能感覺到她在樓臺之上。 申女兄長原本是想要來尋半夏的晦氣,誰知道被屈眳收拾了一頓。屈眳一手持著銅劍,見著躺在地上只剩下一口氣的申女兄長。 “你忘了蘇己是甚么人了嗎?”他走到他身邊,居高臨下的俯視申女兄長。申女兄長挨了屈眳好幾下,雖然不傷筋動骨,更不會連累性命,但還是疼的他完全起不來身。 “堂堂上卿都不敢對她當面無禮,你女弟到底是甚么人,膽大包天。”他提劍蹲身下來,“這是鬼神對她的懲戒,怪不到蘇己身上來?!?/br> 申女兄長面上腫了好幾塊,屈眳下手有分寸,但動手的時候,也不是事事都能順從他心意來的,一不小心下手就重了。 地上的男人對他怒目而視,但卻說不出半點反駁的話。 此刻門開了,一個豎仆走出來,“大夫,主君請大夫進去,主君說馬上要下雨了?!?/br> 屈眳點點頭,他看了地上的人一眼,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轉身就走。他走后沒過多久,果然大雨傾盆。 申女兄長才來得及從地上爬起來,就當頭淋了一身。 如此奇恥大辱,申女兄長怎么會吞的下這口氣,立刻就進渚宮告狀。此事告知左尹,也沒有多少用。畢竟是自己嫡子,再怎么懲罰,肯定是偏幫自己兒子。最多不過罵上幾句了事,但在楚王那里又不一樣了。 楚王得知屈眳和申氏子當街斗毆,先是一愣,當他知道事情原委之后,好半晌沒有說出話來。 他已經有一段時日沒有見半夏了。對于心愛的,不管是人還是物,在屬于自己之前,他從來沒有任何的耐心可言。 她既然可能有了屈眳的骨rou,他自然不能納她。只能不見,只要見不到,他也就不去覬覦了。 有甚么事,他另外派人去問就是。 這段時間,都是這么過來的。誰知道一段時日不見,她竟然被一個小女子尋上門羞辱了? 楚王樂意看到屈眳被屈襄整治,但他卻并不想看到半夏被人羞辱。 “蘇己這段時日難道過得很潦倒么?為何一個小女子就能到她面前口出不遜?這在之前真是沒有過的!”楚王側首問寺人時。 寺人時聽楚王提起半夏,愣了愣。自從半夏再次回渚宮見了楚王那一面之后,楚王就再也沒有召見她,也再也沒有提起她。楚王身邊的人都以為楚王已經對這個女子沒有興致了。 寺人時頗有些吃驚,“這個……小人也說不準。” “說不準?”楚王坐在那里,申氏哭訴自己被屈眳帶人給打了,但是他要查明一件事也快的很,知道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明白申氏子被打成那樣,都是他們自己咎由自取,半點怨不得旁人。 但他還是有些不解,這才多久,就有人欺負到她腦袋上了。他可以對她不理不睬,不聞不問,可必須是他。若是換了旁人,楚王有被冒犯之感。 “蘇己以前深受國君喜愛,時常陪伴在國君身邊,旁人自然待蘇己格外殷勤?,F(xiàn)在國君不見蘇己了,自然覺得蘇己落魄了。” 楚王聽后,沉默了許久。他低頭下來繼續(xù)批閱面前的公文,看了幾眼之后,突然罵了幾句豎子。 寺人時嚇了一跳,很快又聽到楚王罵了幾句,“這個豎子,做了壞事還到寡人面前來告狀?” 楚王派人把申氏子給叫來,然后當頭挨了一頓訓斥。訓斥完人之后,他令人給半夏送些東西過去。 “那……國君想要賜給蘇己一些甚么?”小臣一邊問,一邊小心的覷楚王的臉色。 楚王想起半夏之前沒有半點含糊的拒絕,他想要幫她,但是又氣她之前的拒絕。若是她當初肯入后宮,哪里會有這么多的事! 他一生氣,揮手,“你隨意去府庫挑幾件!”反正也是做給別人看的。 小臣呆住。 小臣不敢真的隨意挑選,商量了好會之后,選了幾樣女子們喜歡的布帛之類的東西,看起來聲勢不錯,就給半夏送了過去。 半夏看著那一堆的東西,簡直莫名其妙,她都這么長時間沒有見過楚王了,不知道他送這么一堆,是要干甚么。 小臣生怕半夏多問,樣子做足了,立刻就走。 屈眳出來,站在半夏后面,一言不發(fā)。半夏轉頭就能看到他。 他和半夏目光接觸,沒有說話,直接進屋了。半夏頓時察覺到他的心情頓時變差了。 他吃醋了。 半夏看著前庭里擺著的那些東西,只覺得燙手的要命:楚王好好的干嘛給她送這么多東西!她根本就不需要啊! 還有屈眳生氣了,她要怎么哄!她對哄男人半點經驗都沒有?。。?/br> 第102章 情人 半夏不知道楚王到底是發(fā)的什么神經,兩人都已經這么久沒見了。有事全部由寺人或者是小臣來傳達。她都以為楚王不會再見她了,誰知楚王竟然給她送了一堆東西。 果然惹得屈眳生氣吃醋了。 “主人,這……”午在下面站著,他遲疑著看了一圈把前庭都給擺的滿滿的漆箱等物。 半夏看了一眼,“拿出三分之一去犒賞今日和申氏子對抗的人?!?/br> “唯?!蔽缏犝f之后,面上浮現(xiàn)欣喜之色。 武士為了維護主君尊嚴,和人動手,那是應有之義。能有犒賞,簡直意外之喜。 半夏吩咐完,直接跑到屋子里頭追屈眳去了。 之前都是她生氣,屈眳來哄她,現(xiàn)在屈眳生氣了,她對如何哄他,一籌莫展。 這男人生氣要怎么哄?半夏真是摸不著頭腦,無從下手,不知道該怎么辦。 屈眳直接往簡室去了。她走到門口,推開門,就見著屈眳坐在一堆堆的簡牘里。 他聽到輕微的拉門聲響,頭也不抬,坐在那里。半夏扶門而立,兩眼盛滿了清輝,楚楚可憐。可惜他都沒看她,這模樣他也看不到。 半夏不禁有些氣餒。她走過去,反手把門給拉上。 屈眳仍然還是做自己的事,絲毫沒有注意她。半夏頓時感覺到一陣失落,旁人這樣,她根本就不會搭理,更別說因此會有任何心頭上的感觸。但是屈眳不一樣。 半夏委委屈屈,她也沒有料到楚王會送東西過來,那些都不是她問楚王要的。楚王真是奇怪,送那些做什么呢? 她坐在那里,滿臉的委屈。半夏也不說話,就那么坐在一旁,一聲都沒有出,靜靜的呆在那里。 半夏兩眼都放在屈眳的身上,終于屈眳推開竹簡的動作慢下來,最后停住。眼睛盯著竹簡上的一個字,好久都沒有挪開。半夏見狀,抓住時機,她輕聲開口,“你生我氣了?” 她嗓音軟軟,格外的無辜。 屈眳依然沒動,也沒有說話,他的眼睛緊緊的盯著竹簡上的字,似乎那個字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半夏見他沒動,遲疑了下,伸手去握住他放在漆案上的手。 “……”屈眳感覺到手背上傳來的柔嫩觸感,低頭下去,就見到她漂亮修長的手已經覆在他的手上。掌心輕輕的摩挲著他的手背。她的掌心柔軟嬌嫩,沒有一絲老繭。揉在他的手背上如同一團柔云,帶著再明顯不過的討好意味。 屈眳終于舍得從面前的簡牘上抬頭,他看到半夏一雙柳眉搭著,眼睛里是委屈。 他轉頭過去,作勢要起身。半夏一把抓住他,“你別走!” 屈眳的手腕和袖子都被她緊緊抓住。他一言不發(fā)的看她,半夏抓住機會一下就撲了過去,緊緊摟住他的脖子,“我真的不知道國君會令人送那些給我。” “我這段時日都沒有進渚宮一次。”說著她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我和國君沒有甚么?!彼谒念~頭上吻了下。 “你知道我的心里除了我父親之外,只有你一個男子?!彼彳浀拇铰湓谒难劬ι?,睫毛在她唇上掃過,激起一層層直達心里的癢。 “我喜歡你?!比彳浀拇皆谒拿骖a上蹭過。 “你知道的呀?!?/br> 她的唇貼在他的嘴唇上。 她對如何哄吃醋的男人開心,一無所知,但把屈眳丟在這里不管,恐怕他就要又變成一條氣鼓鼓的河豚。而且什么時候消氣也不好說。 半夏設身處地的想,要是她生氣,屈眳不來哄她的話,恐怕她會亂七八糟腦子里都不知道在想什么。男人和女人不一樣,但有些還是很好像的。 她要是把屈眳放在這里,不管他,也不和他解釋的話,誰知道兩人以后會怎么樣呢。 半夏含著他的嘴唇,滿腦子思考接下來要怎么辦,難道她要脫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