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節(jié)
半夏哭笑不得,哪里是什么鬼神庇護她,是她把綬繩捆在腰上了,身上扎著安全帶,當(dāng)然不會被甩出去。 “小女命大?!卑胂淖詈笾缓玫馈?/br> “賤隸可惡,辦事不盡心。那些賤隸死不足惜?!奔举莺莸恼f了幾句。 季嬴真正出身貴胄,此言從嘴里出來,眉宇中都帶上了一股天生的威壓。 半夏不想再說自己遇險,“小女聽說宮里最近進了好幾匹秦馬?” 楚秦巴三國滅了庸國之后,秦國向楚國借銅,另外還送了楚王好幾匹上好的秦馬。秦國祖上是給商王御車的。后來在隴西之地養(yǎng)馬幾百年,秦國出產(chǎn)的馬,在諸國之中乃是一最。 半夏進宮的時候,和寺人們聊天就知道了?,F(xiàn)在說出來轉(zhuǎn)移季嬴的注意力。 果然她這么一提,季嬴立刻想起那幾匹馬來,“蘇己也知道了?” “國君說,我若是喜歡,送我?guī)灼?,不過我還沒去看呢?!闭f著,季嬴起身,她拉起半夏的手,“蘇己陪著我一道去看看。”說著,令人準(zhǔn)備車馬,立刻去馬廄。 蕙趕過來拜見君夫人的時候,撲了空。 季嬴平日里無事可做,而且不喜歡楚地濕熱,所以平常除了在宮室里,很少去別處。 “夫人今日為何外出了?”蕙左右看看,她問面前的寺人。 寺人答,“今日蘇己來了,和夫人說起前段時日送來的那幾匹秦馬,夫人聽了之后來了興致,就帶著蘇己一道看馬去了?!?/br> 蕙面色僵硬,她賞了寺人一些東西,轉(zhuǎn)頭過來。 這蘇己的本事已經(jīng)大大超過她的預(yù)料了,原本不過以為蘇己對男子很有一套,現(xiàn)在看來,對女子也是。 她現(xiàn)在算是看明白君夫人了,君夫人對楚王是真沒有多少意思,也不會管楚王喜歡哪個女子。 “叔嬴莫要生氣,夫人年紀(jì)還小,等到過幾年,就明白其中的道理了。”傅姆說的話不但沒有安撫到蕙,反而聽起來有煽風(fēng)點火之嫌。 “等夫人反應(yīng)過來,恐怕我等早已經(jīng)不能入國君的眼了,女子青春又有幾年?” 蕙一跺腳咬咬牙,抓住傅姆走到?jīng)]人的地方,低聲說了幾句。 傅姆聽后,“叔嬴真要如此?” 蕙點了點頭。 傅姆道,“那好,婢子就去安排?!?/br> “記得小心些,別讓人看出來了?!?/br> 半夏陪著季嬴在看馬,她對馬沒有多少研究。但季嬴自小就和馬混在一塊,她和楚王一樣,喜歡馬。 半夏看著季嬴看了馬的骨骼和耳朵,然后她吹了一聲口哨。馬竟然乖乖的跪下來,讓季嬴爬上去。 “哇!”半夏幾步走上去,她看著不借助馬鞍等物就直接爬到馬背上的季嬴,“夫人太厲害了!” 騎馬里頭有門道的,可不是騎上馬背就行了,一個不小心,很有可能從馬背上掉下來。 季嬴騎在馬背上小跑了一圈,半夏站在那里看了好會。突然身后冒出聲音,“蘇己怎么不去試試?” 半夏回頭一看,見著楚王在那里。 “國君?”半夏看了看天上,發(fā)現(xiàn)蚤朝已經(jīng)過了。 “寡人去看夫人,聽人說你們在這,所以寡人來看看?!背跽f著看了一眼那邊騎馬的季嬴,季嬴在馬背上騎的格外穩(wěn)當(dāng),沒有馬韁,她兩手抓住馬鬃,整個人都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馁N在馬背上。 “不愧是秦國女子,騎術(shù)比許多男子都要高超許多?!?/br> 半夏看著季嬴明顯比平日里都要快樂的背影,“夫人遠(yuǎn)嫁,一定心里很思念秦國吧?” “何人不是如此,”楚王聽后,笑了笑,“寡人的meimei,也是遠(yuǎn)嫁秦國了?!?/br> 正說著,季嬴在馬上看到楚王,她拉過了馬頭,直接跑過來。秦馬性烈,不好馴服,到了季嬴的手里,反而溫順下來。 季嬴從馬背上下來,“國君今日不是要見鄭國行人么?” “寡人今日沒見鄭國行人。”楚王道,季嬴愣了下,楚王解釋,“鄭國太過無信,說背楚就背楚,說投晉就投晉。此時,鄭國投楚,寡人也要給鄭人們些許顏色,才讓他們不好認(rèn)為楚人好欺負(fù)才是?!?/br> “國君說的甚是。”季嬴點頭,“鄭人太過言而無信,就和晉人一樣?!?/br> 楚王來了點興致,“這話若是被晉國行人聽去了,可不好?!?/br> 季嬴吐了吐舌頭,還帶著點兒小孩子的脾氣。 半夏在一旁看著,楚王和季嬴的相處,不像夫妻,甚至楚王完全沒有把季嬴當(dāng)妻子看,就像個meimei一樣。 果然楚王抬手拍了拍季嬴的頭。 季嬴轉(zhuǎn)頭看到半夏,“我知道國君喜歡蘇己,所以也把蘇己一塊帶來了。”她話語里有些許邀功的意思,楚王果然又在她頭頂摸了一下,以示嘉許。 “夫人很喜歡蘇己?” “嗯,”季嬴點點頭,她看見半夏就笑了,“國君也喜歡蘇己,不如干脆就讓蘇己入宮吧?” 楚王眉目都舒展開來,他轉(zhuǎn)頭看向半夏,“這就要問蘇己自己了。若是她不愿意,寡人也不好把她搶進來?!?/br> 季嬴聽后,去看半夏。 半夏笑了兩聲,“夫人不要拿我開玩笑了?!?/br> 楚王只是笑了兩聲,沒有開口繼續(xù)說話。 她的脾氣他知道有多執(zhí)拗,若是愿意也就罷了,若是不愿意,強搶進來也沒有什么意思。畢竟一生有那么長,他還是希望她能自己愿意。 * 巴姬靠在床邊,聽稚和她說宮邸里的事。 “哦,那個賤婢現(xiàn)在又把主君被迷的神魂顛倒了?衣食住行全都按照主君的來。就算是當(dāng)年主母在世,也沒有這等派頭。那賤婢當(dāng)真接受了?” 巴姬說著看向身后的人,稚點了點頭。 巴姬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她牙咬的咯咯作響。 “婢子弄來了一些好物?!闭f著她附耳在巴姬耳畔,說了一些什么。巴姬聽了喜上眉梢,“當(dāng)真?” 稚點點頭,巴姬臉上的笑意更濃,“那盡快去辦?!敝梢叩臅r候,她又叫住,“記得要萬無一失?!?/br> 半夏依然是和平常一樣到了傍晚時候回屈氏宮邸里,她今日要比平常都還要累一些,楚王的那些心思,她以前多多少少察覺到,但是想起兩人之前在路上相互扶持,他待她和別人不同,也很正常。誰知他竟然是真的,不過她也不能拒絕的太難看,楚王畢竟是一國之君,要是惹怒他,那就不好了。 因為季嬴的那一番話,她這一天里小心了不少,也比平日要疲憊的多。 回去之后,侍女準(zhǔn)備熱水給她沐浴凈身,另外的人去拿晚膳。午看暫時沒有自己的事,暫時先去沐浴換衣。 半夏已經(jīng)除了他的隸籍,但是他還是自己尋一個井口,打水隨便洗洗。 午沐浴凈身,拿了干凈衣物往身上套。突然門口那兒出現(xiàn)一個女子。 那女子突然出現(xiàn),嚇了午一跳。 午慌慌忙忙拿了腰帶往腰上纏,免得在人前露出什么不該露的。 女子見到他,不但不走,反而進來,“你是在蘇己身邊伺候的人么?” 蘇己身邊有個小男子伺候,這不是什么秘密,幾乎所有人都知道。 午點點頭。 “我有話和你說?!迸幽樕n白,“有人要在蘇己的晚膳里下毒。你快過去!” 女子是宮邸里的舞伎,舞伎在宮邸里也是迎來送往的。不管是主人們還是賓客,若是看上了,都要侍寢。她們自己也作風(fēng)奔放,在宮邸里,看對眼了,有不少的情人。女子有一個情人就是在庖廚下做事,情人今日干活的時候,路過一個路口,見著兩人在說些什么,因為離得太遠(yuǎn),他只聽到把甚么放到蘇己今日的晚膳里。 女子當(dāng)年曾經(jīng)受過半夏的恩惠,若不是她當(dāng)年挺身而出,恐怕那么多的舞伎都要死了。 救命之恩,無以為報。知道這個,女子就特意趕過來。奈何蘇己住所,她根本進不去,無奈之下,就只能來找午了。 午聽后,大驚失色,他撇下前來報信的女子,也顧不上衣著不整,一頭奔了出去。 事出緊急,他跑的很快,一不留神撞到了一人身上,頓時驚叫聲四起。 “大膽!” 有人呵斥,午毫不在意,馬上他的后衣領(lǐng)就被人抓住,摁跪在地上。 屈眳站在那里,看著午掙扎,“你這么急匆匆的,是要干甚么?” 午掙扎著要起來,立刻被人摁了下去,他被迫跪在地上,“放開我,有人要給主人下毒!” 屈眳臉色一變,他一揮手,壓著午的人立刻松手。頓時他立刻跳起來,午一起來,發(fā)現(xiàn)屈眳已經(jīng)不見了。 屈眳一路狂奔,不等門口的奴隸開門,他自己一腳踹開門,門內(nèi)的堂上,半夏正端著一碗魚湯。 魚湯冒騰著一股鮮味。說是做湯的是用江魚,江魚就是長江里的魚。她今天胃口不太好,對rou類和菜蔬沒有多少胃口。所以想要喝點湯墊一墊肚子,她低頭正要喝湯,突然門那邊爆出一聲巨響。她手一抖,碗里的湯就潑出來一些。 屈眳奔跑而來,看到她坐在食案前。他一撩下擺,直接幾步上堂,看到她面前的食案,還有那碗少了一半的魚湯,臉色難看,“你吃了?” “沒有,正要吃,你來了?!卑胂陌咽掷锏耐肟攴畔?,還沒等她問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屈眳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把她從席上拉出來,他緊緊盯她好會,“有人給你下毒?!?/br> 話語落下,外面的狗尖叫了一聲,待人趕過去看,發(fā)現(xiàn)小黑狗已經(jīng)趴在地上渾身顫抖。 半夏臉色慘白,屈眳看了一眼食案上動了的那碗魚湯,“誰也不許動這上面的膳食?!?/br> 他大步走出去,“今日誰做的蘇己的膳食,還有是誰拿過來的,統(tǒng)統(tǒng)叫過來!” 第73章 決心 屈眳一聲令下,庖廚做膳食的,以及送膳過來的侍女全都被關(guān)押起來。 屈眳把半夏面前的那一膳桌的膳食令人抬走。 半夏看著那條已經(jīng)毒死了的小黑狗,臉色蒼白。只差一點,只要屈眳再晚來半刻,那碗湯就已經(jīng)進了她的肚子。然后她就要和狗一樣,被毒死了。 “主人!”午站在下面,他晚來了一點,直看到屈眳怒氣沖沖的令人把膳食全抬下去,還有好幾個侍女被拖出去。 半夏站在上面,她手握緊了又松開。午叫她,她也是沒應(yīng)。 過了好久,半夏回首過來,“午,你說,究竟是誰這么處心積慮的要我的命?” 她神情迷茫,全都是不解。 半夏想了好會,她在這個時代的這么段時日,小心翼翼,盡量避免和人交惡。結(jié)果到頭來,還是有人要殺她。而且這一家是第三次了,明擺著要她的命。 “主人,不要多想了。”午道。 半夏滿眼的不解,“難道是我做錯了甚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