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jié)
安婳在云裳香閨大廳中央的位置放了一張雕花木椅, 按著祁禹的肩膀, 讓他坐在上面, 低聲道:“你先乖乖在這兒坐著?!?/br> 她說完去了貨架旁, 低頭不知道在翻找著什么, 祁禹黑臉坐在椅子上, 雙手抱于胸前。 屋里正在挑選東西的人看到兩人無不驚訝,先是連忙行了禮,然后小心翼翼的看著祁禹竊竊私語起來,有驚懼的、有好奇的、也有害怕的,但是所有人都站在原處,沒有離開,平民百姓見到皇子的機(jī)會少之又少,這鋪子雖然是王妃開的,但是王妃極少來,就算來了,也是呆在后院,一般不到前面的鋪子里來,王爺更是少見。 有些沒見過祁禹的更是忍不住驚奇,大張著嘴巴,沒想到傳說中的惡獸會是這樣謫仙的模樣。 眾人假裝低頭看琳瑯滿目的貨物,卻忍不住頻頻的偷偷看向祁禹。 安婳忍不住笑,她此次讓祁禹來云裳香閨,就是想讓大家見一見祁禹,至少知道他并非傳說中兇殘的模樣,或許能讓傳聞緩解一下。 她撿了幾瓶胭脂水粉走到祁禹面前,微笑道:“今日既然是七夕,你可愿聽我的?” “不是七夕的時候,我不是也聽你的嗎?”祁禹皺眉,看著她手中的瓶瓶罐罐,莫名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 屋內(nèi)靜悄悄的,周圍的人們一直偷偷的聽著王妃和王爺?shù)膶υ?,聽到祁禹如此說不由都有些驚訝。 禹王的無奈的語氣里竟然透著絲絲寵溺,大家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是說禹王爺放著如仙女一般的王妃不喜歡,喜歡的是府里一個無名無份的女人嗎? 安婳笑著抬起祁禹的臉,“那么你今日便幫我試這些新的面脂給大家看,你的肌膚細(xì)膩光滑,正合適?!?/br> 祁禹的臉色徹底黑了下來,無辜的看了安婳一眼,嘴唇抿成一條直線,明擺著十分不情愿,卻沒有反抗。 眾人偷偷看著,莫名覺得這樣的禹王有些可愛。 可愛?她們竟然覺得惡獸可愛? 眾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難以置信的神情。 見祁禹如此的乖,安婳不由笑了起來,轉(zhuǎn)頭看向眾人,揚(yáng)聲道:“大家過來看一下,我今日閑來無事,便來云裳香閨親自給大家介紹一下新到的面脂?!?/br> 一聽可以正大光明的看王爺和王妃,眾人立刻靠攏了過來,神情雀躍。 安婳笑了笑,低下身子,拿出面脂輕柔的擦在祁禹的臉上,面脂在祁禹的臉上化開,更顯細(xì)膩。 安婳拿了那么多瓶瓶罐罐過來,其實就是嚇唬祁禹,逗他開心,祁禹是王爺,她哪里真的會當(dāng)眾把那些花花綠綠的胭脂抹在他的臉上,豈不是讓用大家笑話? 安婳一邊低頭給祁禹抹面脂,一邊口中斷斷續(xù)續(xù)的解釋著面脂的作用。 可是眾人根本就沒有聽進(jìn)去多少,她們的注意力都在祁禹的身上,眼睛全都亮晶晶的看著祁禹。 不禁在心里感嘆,禹王爺?shù)募∧w可真好,不愧是龍子鳳孫,她們就是抹再多的胭脂水粉也比不上他這肌膚啊。 她看著安婳的眼神全是滿滿的羨慕,若是她們的夫君也能這么聽話又俊朗就好了。 祁禹被這群人圍著看來看去,很是煩悶,可安婳的手指柔柔軟軟的按壓在他的臉上,十分舒服輕柔,安婳靠的很近,額邊的碎發(fā)微微落在他的臉上,他能聞到安婳身上獨(dú)有的清香,這讓他的心情極好,嘴角忍不住微微彎了起來。 眾人看著祁禹彎著的嘴角,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這哪里是惡獸,這明明是天神才對,只有天上的神仙才會長成這般模樣吧。 安婳把面脂在祁禹臉上輕柔抹了一遍,然后抬頭看著眾人道:“大家覺得這款面脂的效果如何?” “好,太好了!王妃,民婦要一個!” “草民也想要!” “民婦要兩個!” 眾人紛紛喊了起來,看著禹王爺那如羊脂白玉一般的肌膚,誰不想要? 安婳輕笑,讓眾人稍稍安靜,“不急,還有幾款,我一一試給大家看看?!?/br> 眾人一聽,能夠繼續(xù)看禹王,自是十分樂意,紛紛叫好。 祁禹一聽還有幾款,臉迅速的垮了下去,眸子里的光都暗淡了下去,眉頭蹙著,暗暗的嘆息一聲。 安婳不禁輕笑,湊近他耳畔,“等會給你獎勵。” 祁禹眼睛立刻亮了亮,看了安婳一眼,挺直了背脊,如松柏一般穩(wěn)穩(wěn)的坐在椅子上。 安婳忍著笑,拿出另一款面脂低頭講解。 眾人聽的津津有味,王妃聲甜人美,王爺英俊不凡,對他們來說實在是享受,他們恨不能時間走的越慢越好,讓他們多享受一刻這人間美事也是好的。 王爺和王妃在云裳香閨的消息漸漸穿了出去,百姓們聽到消息,紛紛圍了過來,將云裳香閨堵的水泄不通。 人群中不乏還有許多男人,他們聽說云裳香閨里的東西,女人們都喜歡,因此想趁著七夕,來買些胭脂首飾送給心儀的姑娘或者娘子,討她們歡心,他們本來還有些不好意思,覺得如此費(fèi)勁心思討好女子,有些羞澀,如今見禹王都如此疼愛娘子,堂堂一位王爺都放下身段陪娘子在這里賣胭脂,他們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男人疼娘子,那是天經(jīng)地義! 路過的官員們卻不禁感嘆,這對夫妻還真是滿腦子都是錢,七夕佳節(jié),不去花前月下,竟然還在這里賣東西。 他們不禁深思,王爺和王妃都如此努力,他們還有什么資格不奮斗? 安婳看著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不由低笑,壓低了聲音對祁禹道:“王爺?shù)挠绊懥环峭岔憽!?/br> 祁禹勾唇,看了她一眼,低聲問:“幫你引來如此多的買家,婳兒可要好好獎勵我才行?!?/br> 他的聲音低沉,將‘獎勵’二字說的極為曖昧。 安婳不由臉頰一紅,嗔了他一眼,小聲道:“我說的不是這種獎勵?!?/br> 祁禹嘴角上揚(yáng),看著安婳道:“王妃以為我說的是哪種獎勵?” 安婳臉頰更紅,不再理他,專心致志的給他抹面脂,為了懲罰他,故意抹了厚厚的一層。 祁禹卻不放過她,仍低聲問:“王妃在想什么,怎么臉頰這么紅? 安婳輕輕瞪了他一眼,拿起一盒胭脂威脅道:“王爺?shù)哪橆a倒是不太紅,要不我給王爺抹點(diǎn)胭脂?” 祁禹立刻閉嘴,用眼神求饒,惹得安婳忍不住低頭一笑,放過了他。 百姓們雖然聽不到王爺和王妃在說了什么,但看兩人眉目含情的模樣,不由在心里感嘆道王爺和王妃感情真是讓人羨慕。 安婳一直介紹了幾款產(chǎn)品,才終于放過祁禹。 眾人將安婳介紹的產(chǎn)品一搶而空,然后才依依不舍的散去。 走時不約而同的想,誰敢再說王爺是惡獸,他們才不會信!哪有惡獸如此怕娘子的? 安婳并不指望通過今天的事就能徹底令京中的傳言一掃而空,但是至少不能讓傳言繼續(xù)散步下去。 她拿出手帕,親自服侍,將祁禹臉上的面脂洗凈,然后彎唇嬌聲道:“辛苦王爺了?!?/br> 祁禹勾唇,“我的獎勵呢?” 安婳領(lǐng)著祁禹走到云裳香閨后院留給她歇息的那間房,然后拿出早就準(zhǔn)備好的一個包袱,遞給祁禹,“我之前答應(yīng)送給你的錦袍,送你做七夕禮物?!?/br> 祁禹想起安婳說過的那件朱紅色金紋錦袍,不由面色一黑,眼神十分拒絕。 安婳微微嘟唇,看起來十分沮喪,“王爺不想要?這可是我親自做的。” “想要……想要……”祁禹連忙道,裝作十分開心的接過安婳手里的包袱,然后十分緩慢的打開。 他看到包袱里月白色的錦袍,微微一怔,然后不由綻開笑來,衣袍針腳細(xì)密,一看就做的十分用心。 祁禹不由低聲道:“謝謝你,婳兒,我很喜歡,母后過世后,除了宮里的繡工,還從未有人給我做過衣服?!?/br> 安婳眉眼含笑,“你穿上試試看。” 祁禹點(diǎn)頭立刻便伸手脫身上的玄色錦袍,夏衫單薄,祁禹脫了幾下,便露出了寬廣的胸膛。 安婳驚呼一聲,連忙轉(zhuǎn)過頭去,耳尖發(fā)紅,引得祁禹低笑兩聲。 一陣窸窸窣窣脫衣裳的聲音傳來,過了一會兒,祁禹道:“好了?!?/br> 安婳轉(zhuǎn)過頭,不由眼前一亮,祁禹穿上淺顏色的錦袍果然如她所想的一般好看,不,應(yīng)該說比她想象的還要好看。 如玉的面容,眉目俊逸,頭戴碧色玉冠,五官輪廓深邃,一雙冰眸熠熠閃爍,墨發(fā)馬尾側(cè)披在肩上,令他看起來有些邪魅,他身形欣長,月白色的錦袍,更顯豐神俊逸,腰間扎著同色的銀絲暗紋腰帶,其上掛著一塊質(zhì)地極佳的墨玉,意氣風(fēng)發(fā)。 安婳怔了一下才走上前,將他的衣角撫平。 祁禹低頭,輕聲問:“好看么?” “好看?!卑矉O低聲道。 祁禹滿意的笑了笑,“可是這是七夕禮物,算不得獎勵?!?/br> 安婳輕笑,抬頭看他,“那王爺想要什么獎勵?” 祁禹伸出手指,指了指臉頰,“這里今天很辛苦,都被你搓得都紅了?!?/br> 安婳湊近,明明還很白嫩,而且祁禹一直沒有照過鏡子,如何能看出已經(jīng)紅了? 安婳無言的看了睜著眼睛說瞎話的禹王爺一眼,湊到他臉頰,輕柔印下一吻,道:“可以了么?” 祁禹唇角微揚(yáng),抬起手指又指了指額頭,一本正經(jīng)的道:“這里今天也很辛苦?!?/br> 安婳無奈的看了他一眼,不過決定看在他今日辛苦了那么久的份上,遷就他一下,于是輕輕踮腳,在他光潔的額上印下一吻,“這次好了吧?!?/br> 祁禹指了指嘴唇,“還有這里。” 安婳默默看了他一眼,“面脂又沒抹到嘴上?!?/br> 禹王爺理直氣壯,“剛剛的吻是補(bǔ)償,這個吻才是獎勵?!?/br> 安婳無奈的看了他一眼,看在他乖乖換上錦袍的份上,踮起腳湊到他唇邊飛快的吻了一下,淺嘗輒止。 祁禹摸了摸嘴唇,這次終于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將安婳抱在懷里,輕輕拿下安婳頭上戴了多年的金簪,然后從懷里掏出早就準(zhǔn)備好的一支白玉芙蓉簪輕輕插到安婳的發(fā)髻上。 安婳怔了怔,抬手摸了摸發(fā)上的玉簪。 祁禹看著她低聲道:“婳婳,母后和岳母定能明白你想為她們復(fù)仇的心,你不用天天戴著這金簪,那么多好看的金簪、玉簪,我都想看你戴,你以后戴給我看可好。” 安婳戴著金簪一是為了里面的信,二是為了提醒自己,不可忘記復(fù)仇。 她聽到祁禹的話,有什么在心里融化來,她怔了怔,眼睫輕顫,低低的應(yīng)了一聲。 兩人回到王府時,王府門前圍滿了人,兩人不禁一愣,快步走了過去。 穿過人群,只見恣柔披頭散發(fā)的坐在王府門口哭喊著,她身上的衣服沾著泥土,臉上全是淚痕,侍衛(wèi)們想要把她拉走,但是男女授受不親,不方便碰她,全都為難的站在一旁。 安止一看到祁禹和安婳回來,就像看到了救星,連忙走了過來,哭喪著一張臉到:“姐,你們可算回來了,這個恣柔簡直就像被二姐附身了一樣,實在是太能鬧了,和平時一點(diǎn)也不一樣,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都這么鬧兩個時辰了,把周圍的人全引了過來,你們快看看怎么辦吧?!?/br> 恣柔見到祁禹,激動的跑了過來,跪在祁禹面前,指著那些護(hù)衛(wèi)大聲道:“王爺,您終于回來了,這些人竟然要把我送出府,說什么我的傷已經(jīng)好了,可以離開王府了,還說您把我?guī)Щ馗褪亲屛茵B(yǎng)傷的,您在外面給我買了個院子算是感謝我當(dāng)初的救命之恩,他們在撒謊對不對?他們一定是在撒謊,您怎么會那么對我?” 祁禹冷眼看她,聲音更冷,“他們說的都是真的,他們就是在奉我的命令行事,你走吧?!?/br> 恣柔驚了一下,聲音頓住,然后聲音變得更加尖銳起來,“您不能如此狠心?。∥耶?dāng)初可是救了你的命!我不走!你不能把我趕出王府!我不要搬到外面的院子去??!” 她說著竟然想伸手抓住祁禹的衣服,祁禹立刻在她的手碰到身上的新衣之前后退一步,眼中露出厭惡之色,輕輕吐出一個字,“滾?!?/br> 恣柔震驚的眨眼,然后哭的更大聲:“王爺!你是不是聽到什么人的蠱惑,才如此對我!否則你怎么會突然對我如此冷漠!” 她看了安婳一眼,神情中露出絲絲怨恨,突然快速的爬到安婳的腳邊,激動的拽住安婳的衣服,“王妃!求求您給我留條活路,我是為了王爺才來了京城,如果離開王府后,你可讓我如何活啊?以前是meimei不對,求您大發(fā)慈悲,我知道你一直妒忌王爺愛護(hù)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