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jié)
景韻帝顏面無光,祁嘆更是名聲受損,在大家的心中他再也不是那個完美的越王了。 祁嘆被放出來時,祁禹尚在闌州。 這日, 李文兒讓人送了信來, 邀請安婳參加她的生日宴,貴女們生辰時經(jīng)常邀請女眷們聚在一起慶賀, 這倒是不足為奇, 只是這次她在請柬上不但邀請了安婳,還邀請了恣柔。 “小姐,你說李小姐是何意?”冬梨問。 安婳拿著請柬左右翻了翻,輕笑一聲: “想看我笑話罷了, 京城里的這些女人們對恣柔好奇已久,想借此機會一見真容?!?/br> “小姐,那你還去嗎?”冬梨皺眉。 安婳放下請柬, 淡淡道:“當然要去,她們想看, 便讓她們看好了, 如果我不去, 反而不知會被她們傳成什么樣子?!?/br> 正說著恣柔便來了, 站在門口柔聲問:“jiejie, 我可以進來嗎?” 安婳和冬梨對視一眼,輕輕一笑,道:“進來吧?!?/br> 恣柔看起來有幾分興奮,一進門便道:“jiejie,你說明日李小姐生辰宴,我穿什么款式的衣裙好?” 隨后她有些羞澀的笑了下,“不瞞jiejie你說,這還是我第一次參加這種聚會?!?/br> 這是她融入京城貴女中的絕佳機會,她當然重視。 “你想讓我?guī)湍氵x?” 恣柔眨著眼睛道:“jiejie,你店里的衣裙款式繁多,見慣了好東西,所以我想請你到我屋里幫我挑選看看……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挑件衣服而已,反正安婳現(xiàn)在無事,便答應了下來,“不會,現(xiàn)在就過去吧。” 恣柔忙不迭點了點頭,走在前面引路。 自從恣柔住進了縉云小筑,安婳再未踏足過這里,只見縉云小筑如今屋內鋪滿了粉色的幔帳,擺著許多古玩字畫,墻的正中央掛著一幅姿柔的畫像,生動形象,手里拿著一束山茶花。 恣柔甜笑道:“這是王爺給我畫的?!?/br> 安婳看著畫不以為意的笑了笑,心頭卻閃過一絲疑惑,安婳看過祁禹書房擺放的畫,他的畫蒼勁有力,下筆瀟灑,如行云流水,可恣柔屋內的這幅,線條纖細,畫風柔和,和祁禹的風格大相徑庭。 姿柔指了指屋內的擺件,炫耀的繼續(xù)道:“王爺最喜歡送我這些小玩意兒,這屋子里擺的古董和我頭上戴的發(fā)簪都是王爺送給我的,我跟他說了多少次,我不需要這些,可是他還是一直送給我,他的護衛(wèi)曲河說這是他對我的一片心意,不過和這些貴重的物件相比,王爺送我的這些禮物里,我最喜歡的就是這幅畫……” 冬桃出聲打斷她:“恣柔姑娘,你不是讓我們小姐來幫你選裙子的嗎?你還是把快些把衣裙找出來給我們小姐看看吧,我們小姐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她還有那么多店鋪要看管,不像你無所事事,每日賞花看畫的?!?/br> 恣柔尷尬地笑了一下,不情不愿地停了下來,勉強擠出一句,“……是我耽誤jiejie時間了?!?/br> 她打開雕花衣柜,親手拿出了幾件裙子,顏色各異,款式也多,但是都不夠新穎。 云裳香閨里的衣裙款式繁多,自從安婳開了云裳香閨,京城貴女們可以挑選的花樣便越發(fā)的多了,姿柔的這些裙裝,恐怕都入不了她們的眼。 安婳眼波流轉間,便已明白恣柔讓自己前來幫忙挑選的目的,看著恣柔晶亮的目光,她笑了笑道:“恣柔姑娘這些裙裝漂亮是漂亮,款式卻不夠新穎,不如我讓人從店里送幾件衣服來給你,明日你挑一件喜歡的穿。” 恣柔立刻喜上眉梢,開心道:“那真是麻煩jiejie了?!?/br> 從縉云小筑出來后,冬桃就忍不住道:“小姐您何必送衣服給她,她明日出盡洋相才好。” “她如今住在王府里,如果穿得不好,大家會覺得是我這個當家主母苛待了她?!卑矉O低聲解釋。 冬桃小聲嘟囔,“真是便宜她了?!?/br> 安婳無所謂的笑了笑,只要恣柔安安分分的呆在王府里不惹事,這些小事安婳愿意遷就她,如今祁禹不在京城,她不想多生事端。 祁禹已經(jīng)走了三個月了,天氣越來越熱,不知他在闌州是否適應,安婳看著蔚藍的天空,輕輕眨了眨眼。 第二日,安婳和恣柔一起去了李府的別院,李府的別院建在山里,兩人同乘一輛馬車,因為知道李府喜靜,所以只帶了兩個小廝趕車,連貼身丫鬟也沒有帶一個。 恣柔挑了一件桃粉色的抹胸裙,臉上的妝容一看就精心打扮過,平日帶著病態(tài)的臉上,露出了幾分艷色,看起來很是招搖。 安婳穿了一件翠綠色蓮蓬裙,外披淡青色輕紗,在初夏里顯得生機勃勃,臉上只施了淡妝,路過花園的時候,隨手摘了一朵嫩黃色的小花別在頭上,更襯得她姿容嬌美,如花中仙子。 恣柔看得安婳如花似玉的臉,眼神里流露出幾分羨慕與妒忌,忍不住道了一聲:“jiejie真絕色?!?/br> 安婳淺笑了下,和她一起走進了內院。 李漢儒是位文官,喜歡文雅清幽,山里人煙稀少,風景宜人,別院里建的樸實雅致,就連府里的侍女和仆人也穿得很素雅。 眾人早就到了,正期盼的看著門口,眼中都是等著看好戲模樣,流露著滿滿的興奮。 安婳和恣柔一走進去,大家的目光立刻便聚攏了過來,全都伸著脖子張望,待看清了恣柔的模樣卻有些失望,她們本以為能讓祁禹帶回府的女子必定貌若天仙,也暗暗期盼著,能有人在容貌上壓過安婳,可恣柔漂亮是漂亮,比起安婳終究是差了幾分,而氣質和韻味更是沒法相提并論。 李文人站起身,微笑招呼道:“參見王妃,這位就是恣柔姑娘么?可真是個美人,難怪能讓禹王癡心一片。” 李文兒還記恨著安婳當初讓她在宮里丟盡臉面的事情,這次請恣柔來就是想給安婳添堵的,于是一見面,就開始提祁禹心悅李文兒的事。 屋里坐著的幾位貴女聽到李文兒的話,全都掩唇笑了起來,恣柔是不是真的美并不重要,只要能讓安婳難堪,就夠她們看笑話的了。 任她安婳再漂亮又如何?相公的心還不是不在她那里? 不過她們也只是偷偷笑一笑,祁禹如今正得圣寵,而安婳是他的王妃,她們自是不敢輕易招惹,恣柔說到底不過是一個還沒娶進門的女子罷了,京城貴族中從來不缺少這種風花雪月的小玩意,她們也就當個笑話看看。 恣柔屈了屈腿,柔柔的笑道:“多謝李小姐夸獎?!?/br> 安瑤卻是個不怕事的,如今祁禹越來越受皇上寵愛,她看安婳越發(fā)的不順眼了。 祁嘆之前一直在關禁閉,便還沒有降她的位份,她卻自以為此事已過,又安枕無憂起來。 她勾唇笑了笑,道:“文兒,你快些讓恣柔教教你怎么才能得到男人的心,以后好找個好男人嫁了,恣柔可是比那些身份尊貴的,更懂得如何虜獲那人的心?!?/br> 安婳在林宛柔身旁坐下,與林宛柔相視一眼,然后一同含笑看著這些人表演。 安瑤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大家看李文兒的眼神都變了變。 李文兒心高氣傲,自認為身分不比安婳差,比起安瑤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憑什么安瑤都可以嫁給皇子,她卻只能嫁給臣子? 她一直心有不甘,可如今剩下的皇子里,四皇子年級尚幼,三皇子是個病秧子。 她年前因為落水大病了一場,婚事便耽誤了下來,一直沒有出嫁,如今已經(jīng)快成了老姑娘。 安瑤根本沒想到這一點,在場的眾人卻都想到了,不自覺偷笑了兩聲。 李文兒眼里閃過一絲暗色,冷冷的看了安瑤一眼,然后幽幽笑了下,對恣柔道:“對啊,姑娘快教教我怎么才能拴住男人的心,我可不想以后成婚了,夫君卻不喜歡我,到時候連孩子都沒有機會生,在府里的日子可怎么過呀?” 她這句話不但說了安婳,也連帶著安瑤一起說了,成婚后祁禹在外征戰(zhàn)一年,安婳沒有孩子尚且說得過去,祁嘆卻一直在京城,安瑤一直未孕,祁嘆和王貴人的事又傳的風言風語,大家雖然不知道是安瑤給祁嘆下了藥,卻都覺得祁嘆是因為看不上安瑤,才跟景韻帝的妃子不清不楚,所以都在背后偷偷嘲笑安瑤,只有她還有那份閑情逸致來看安婳的笑話。 安瑤面色有些難看起來,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大家待她的態(tài)度大不如前。 安婳抬眸看了李文兒一眼,李文兒對安瑤的態(tài)度有些奇怪,以她們二人以前交好的關系,哪怕她心中有氣,也不會這樣公然讓安瑤難堪。 恣柔笑了笑,頗有些得意的回道:“我哪里懂得什么手段,不過是王爺愛護我罷了。” 李文兒親自領著恣柔落座,裝作關切的問:“姿柔姑娘,禹王何時娶你進門啊?” 李文兒今日邀請姿柔的主要的目的就是奚落安婳,自然什么能讓安婳難堪就問什么。 “……還沒定下來?!表嵘裆g閃過一絲懊惱,祁禹一直不提娶她進門的事,她試著說了幾次,祁禹都裝作不懂的樣子,她正為這件事發(fā)愁呢。 李文兒笑了笑,道:“禹王對姑娘的愛護之心人盡皆知,想必是想把你風風光光的娶進府?!?/br> 恣柔忍不住嘴角蕩漾起驕傲的笑來,她也這樣認為。 眾人不時引恣柔說幾句她與祁禹之間的事,偷偷注視著安婳的表情。 安婳沒有什么反應,依舊平平靜靜的低頭喝茶,好像她們談論的都和她無關。 眾人不由有些泄氣,想想也是,不過是個連妾都不是的女子,官家的女人們能坐穩(wěn)正妻之位才是關鍵,相公在府里養(yǎng)著小玩意又有什么要緊,她們不由有些意興闌珊,沒了樂趣,不再搭理恣柔了。 用午飯的時候,小廝突然稟報,說越王來了,還帶了賀禮。 安瑤怔了下,然后開心的站了起來,沖李文兒道:“王爺定是知道我與你交好才趕來的?!?/br> 祁嘆如此給面子,她心中雀躍,立刻興沖沖的迎了出去。 李文兒則先是有些難以置信的呆了呆,隨即面露喜色,臉頰紅了起來,羞澀又滿懷期待的看向門口。 安婳皺起眉頭,李文兒的神情有些古怪,她眼神中的期待,不像是對密友的相公,反而像是對愛戀的男人。 祁嘆走了進來,身著錦袍,頭戴玉冠,清瘦了一些,依然文雅溫和,只是神色有些頹然。 在場的女眷們都知道他被關禁閉的前因后果,此事看他的眼神便不自覺帶上了挪揄,有幾位甚至掩唇偷笑了起來。 祁嘆沒去看眾人神情各異的目光,進門后第一眼便看到了安婳,瞳孔微微顫動,神情閃過一絲羞赫難堪,他低下了頭,抿著唇朝李文兒走了過去。 安瑤亦步亦驅跟在他身后,只是他一眼也沒有回頭看安瑤,經(jīng)過這次的事,他對安瑤厭煩到了極點。 李文兒羞答答地站了起來,“王爺……” 祁嘆拱手道:“本王和母妃略備了薄禮,祝姑娘生辰快樂?!?/br> 李文兒珍而重之的接過禮物,輕輕點了點頭,“多謝王爺和貴妃娘娘厚愛?!?/br> 她頓了一下,微微抬起頭看了祁嘆一眼,然后紅著臉,低下了頭,柔聲問:“王爺吃過了么?可要留下用飯?” “不了,你們慢用,本王先走了?!?/br> 李文兒失望的垂眸,戀戀不舍地點了點頭,又抬頭看了祁嘆一眼,目光柔柔,帶著眷戀。 祁嘆朝她露出一個很淺的笑,然后轉身,面色冷了下來,他一抬頭看到安婳正看著他,黑白分明的水眸,似乎看穿了一切,他頓了一下,低下頭快速離開。 安瑤連忙追了上去,遠遠還能聽到她的聲音:“王爺,你這么快就回去?。俊?/br> 李文兒看著她的背影輕蔑而不屑地笑了一下。 安瑤不一會兒就回來了,看起來有些失落,肩膀都垂了下去。 眾人剛剛目睹了祁嘆對她的冷淡,看她的目光更加不屑。 安瑤心焦于祁嘆的態(tài)度,沒有注意到大家目光的轉變,只是有些失神的坐了下來。 祁嘆離開李府后,沒有回王府,而是直接進宮見衛(wèi)貴妃。 “把禮物送給李文兒了?”衛(wèi)貴妃柔聲問。 祁嘆神情冷淡而疲憊的坐在藤椅上,捏了捏鼻梁,輕輕“嗯”了一聲。 衛(wèi)貴妃滿意的笑了一下,李文兒就是她幫祁嘆選擇的‘登天梯’。 “很好,我之前已經(jīng)跟李大人透露過想讓你娶他女兒的意思,他看起來很高興,只說不能讓他女兒被一個庶女壓在頭頂,這正合我意,這次正好有正當理由可以把安瑤換掉,安將軍亦怪不得我們,安瑤只是個庶女,哪里比得上李家嫡出的小姐,過兩日你找個緣由把安瑤降為妾室……算了,還是側室吧,不能一點面子也不給安將軍留,然后我會跟皇上說,讓你把李文兒娶回來?!?/br> “無所謂……”祁嘆表情木然,毫不在意的道。 他先是娶了安瑤,這次妥協(xié)再娶李文兒,已經(jīng)徹底無法在安婳面前抬起頭,不過沒有關系,只要安婳最后能是他的就夠了,他有了權利,就等于擁有安婳。 對于祁嘆這次的配合,衛(wèi)貴妃很滿意,她笑了笑,溫聲道:“雖然現(xiàn)在祁禹風頭正盛,但是只要你能娶到李文兒,李漢儒就會站在你這面,他在文臣中地位崇高,他擁護你就等于大部分文臣擁護你,至于武將,這次把安瑤降為側室,安將軍就算心里有氣,也怨不得我們,他向來通情達理,應不會為此事怪罪,之后……” 衛(wèi)貴妃瞇了瞇眼,“要不把秀秀嫁給安止?我見秀秀對他似乎有幾分好感……” 衛(wèi)貴妃沉思了片刻,道:“這件事以后再從長計議,但是有一件事要快點解決……” 祁嘆眸色一沉,接著她的話道:“朱香蓉留不得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