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jié)
他轉(zhuǎn)頭看向祁禹和安婳,郎才女貌,同樣的寵辱不驚,般配極了。 他懷疑祁禹不是他兒子的時候,只覺得祁禹處處不如他的意,祁禹的優(yōu)秀只會讓他煩悶,如今知道祁禹身上流著他的血,他再看祁禹,發(fā)現(xiàn)祁禹一表人才又智謀雙全,是真正的人中龍鳳。 祁禹抬眸看向安瑤,聲音清冷如河水,“皇弟與婳兒不但是叔嫂,還是表兄妹,更何況中間還隔著一個座位,這樣坐沒有什么不方便,弟妹下次說話還是多注意一些的好?!?/br> 他這樣說既撇清了祁嘆與安婳的曖昧關(guān)系,又表明了他對安婳的信任。 安婳不由對他嫣然一笑,這樣的場合,她不適合開口反駁安瑤,由祁禹來說則是正好。 景韻帝淡淡道:“越王妃就安心在那里坐著吧。” 景韻帝的聲音里帶著絲絲不悅,安瑤意識到惹得景韻帝不快了,連忙低頭喏了一聲。 “不自量力?!?/br> 坐在她身側(cè)的紫秀嗤了一聲,聲音輕飄飄的傳入她耳中,里面滿滿都是嘲諷。 安瑤低埋著頭,掩蓋眸中翻涌的情緒,她暗暗把手伸進袖中,摸了摸里面藏著的琉璃瓶,琉璃瓶圓潤光滑的觸感讓她安心。 她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過了今晚,祁嘆就徹底是她的了,等她有了祁嘆的骨rou,有了第一位皇家長孫,看到時她這個小姑子還敢瞧不起她。 安婳和祁禹在景韻帝身側(cè)坐好,祁禹面上仍很冷淡的,他知道景韻帝改變態(tài)度的原因,也因此更恨景韻帝,他的生身父親。 一桌子的人臉色各異,只有祁航和祁琛臉色未變,祁琛是不懂這代表著什么,祁航則是低頭喝茶,看起來根本不在乎。 景韻帝笑容滿面的道:“一家人難得聚在一起,今日你們都不要回府了,就在宮里住下,你們以前的宮殿都給你們留著呢。” 出去建府的只有祁禹和祁嘆,于是他們二人應(yīng)了聲是。 后宮里人少,一直沒添什么新人,所以祁禹和祁嘆之前住的宮殿,都保持著原樣,日日有人收拾著。 景韻帝開懷笑道:“這后宮有些冷清,你們加把勁,趕緊給朕生幾個孫子,也讓這宮里添些喜慶熱鬧?!?/br> 安婳臉頰一紅,低了低頭。 祁禹看了她一眼,微勾唇角,“是,父皇?!?/br> 安瑤神情有些雀躍,她一定會搶在安婳前面生下孩子。 祁嘆也低低的應(yīng)了一聲,他答的心不在焉,目光忍不住一直有意無意掃向安婳,安婳正在低頭喝茶,櫻紅的嘴唇貼著青玉茶碗,唇瓣柔軟嬌艷。 他喉嚨滾動,也仰頭喝下一杯涼茶,心頭的火卻燃燒的更為猛烈,如果是跟安婳成婚,他一定早就讓安婳懷上他的孩子了。 景韻帝看了眼祁禹,意有所指的對大家道 :“這些年父皇一直忙于政務(wù),沒有時間好好關(guān)心你們,以后有什么事,你們就來跟父皇說,父皇一定好好補償你們?!?/br> 祁禹嘴邊揚起嘲諷的弧度,景韻帝對他和芯月尚可彌補,那么對阮皇后呢?他要拿什么彌補? 衛(wèi)貴妃聽出景韻帝的話外音,面色僵了僵,她壓下心里滿滿的疑惑,深吸一口氣,淺笑著拿起酒杯,對景韻帝柔聲道:“祝陛下福如東海、紫氣東來,福壽綿長?!?/br> 眾人一同抬起酒杯,恭祝景韻帝長命百歲。 景韻帝心情極好的環(huán)視一桌兒女,然后笑著將酒喝下。 衛(wèi)貴妃起了頭,大家紛紛開始祝賀景韻帝,全都是恭維的吉祥話,聽得景韻帝紅光滿面。 輪到芯月時,芯月捏著酒杯,有些緊張的低聲道:“祝父皇,如日之升,山河同壽。” 景韻帝露出欣慰之色:“乖。” 等到稱贊,芯月眨了眨圓潤的眸子,開心的抿唇微笑。 眾人都說完,便輪到祁禹,大家都看了過來。 祁禹拿著酒杯的手微頓,抬頭眸色深沉的看向景韻帝,薄唇微動,抬起酒杯,“……祝父皇問心無愧?!?/br> 第70章 眾人一愣, 隨后神情流露出一絲輕蔑, 暗道祁禹果然是個莽夫,連祝福的話都不會說, 哪有祝人問心無愧的? 景韻帝的臉色卻變了, 仿佛一盆冷水從頭澆了下來,臉上的紅光迅速褪了下去,他看著祁禹黑亮的眼瞳,緩慢而心虛的移開了目光,匆匆把杯中的酒喝下。 今夜短暫遺忘的愧疚與心事又涌上了心頭, 剛才愉悅的心情蕩然無存。 喝到口中的酒變得苦澀而艱辛, 景韻帝忽然想起他和阮皇后成婚第一年生辰,那一晚阮皇后親手做了酒菜, 兩人在花園依偎著, 阮皇后牽著他的手放到自己肚子上,含笑道:“這是臣妾送給皇上的生辰禮物?!?/br> 他當時怔愣片刻,方才反應(yīng)過來, 心里涌上了巨大的驚喜,甚至開心的說不出話來。 阮皇后一直微笑看著他,月光下的阮皇后泛著瑩白溫柔的美。 他至今還記得她的美, 也記得祁禹的到來帶給他多大的驚喜。 這些年他一直不敢想起阮皇后, 卻一直沒有忘記過。 他抬起頭, 看著祁禹, 這是他的第一個孩子, 也是他與此生最愛之人所生的孩子。 他都做了什么…… 他拿起酒壺, 躲開沈公公想要幫忙的手,親手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悶頭喝了下去,喉嚨間一陣**襲來。 他抬眸看向芯月,忽然道:“月月還沒有封號吧?!?/br> 芯月看著他,小心翼翼的答:“是的,父皇。” 景韻帝沉吟了一會兒,道 :“那朕就封你為錦樂公主吧。” 芯月愣了一下,連忙起身屈腿行禮,“謝父皇 ……” 錦樂……錦繡、快樂。 眾人這次沒有太吃驚,只是心里都在忍不住疑惑景韻帝為何突然對祁禹和芯月的態(tài)度轉(zhuǎn)換如此之大。 衛(wèi)貴妃和紫秀臉色難看的厲害,紫秀妒忌的望著芯月,鼓了鼓嘴巴,衛(wèi)貴妃眸子里閃著冰冷的光。 景韻帝冊封完芯月,情緒徹底低落了起來,只顧悶頭喝酒,眾人不知原因,又說笑了幾句,見景韻帝都沒有反應(yīng),便都安靜了下來,沉默的夾菜,一時只能聽到筷子和碗碟碰撞的聲音。 祁嘆的視線總是不經(jīng)意的落在安婳的側(cè)臉上,眼神炙熱,帶著重量,見景韻帝喝醉了,眼神愈發(fā)的放肆起來,對面的幾位嬪妃已經(jīng)往他們這邊看了幾次,可祁嘆偏偏還是不收斂。 安婳微微皺眉,終究忍受不了,找了個借口離開座位。 她剛剛喝了酒,臉頰微紅,杏眸泛著水潤的光,她緩步走到花園的河邊,看著波光粼粼的水面發(fā)呆,想躲得一時清凈,透透氣。 一輪彎月掛在夜空上,繁星點點,地面暈著淡黃的光。 祁嘆悄無聲息的跟在安婳身后,看著她站在水邊的婀娜身影,緩緩的眨了眨眼,眼里的光更盛。 安婳素衣翩躚,烏發(fā)垂于身后,站在河邊猶如不食煙火的仙子,側(cè)身的剪影秀美妖嬈,祁嘆再也忍不住內(nèi)心的悸動,沖過去從身后一把抱住了安婳。 安婳大驚,以為遇到了賊人,劇烈掙扎起開。 “婳兒是我……”耳畔是祁嘆顫抖的聲音,癡纏迷戀。 安婳聽出是祁嘆,掙扎不但沒弱,反而更加劇烈。 “放開我!”她沒想到他會在宮中做出這種輕薄之事,一時又驚又怒。 “婳婳,你不要對我這么殘忍,我是真心喜歡你的。”祁嘆的聲音有些急促。 他身上的酒氣充斥在安婳鼻間,安婳眉間的褶皺更甚。 祁嘆對她或許有幾分真心,但他在新婚夜的選擇,已經(jīng)說明,在他心里權(quán)勢更重要。 安婳不懂,他既已經(jīng)做了選擇,為何還要這般苦苦糾纏。 他或許是心有不甘,擁有了權(quán)利還想要她,但這世上哪有那么多兩全之法。 “你先放開我!”安婳聲音冰冷,不住的掙扎,可是祁嘆看著溫文爾雅,力氣卻極大,安婳越是掙扎他抱的越緊。 “我不放,婳婳,你早晚都是我的,你好香……他碰過你么……” 祁嘆粗喘著氣,著迷的嗅著安婳耳畔間的發(fā)絲,聞著安婳身上的女兒香,不知道為什么他今晚格外的燥熱激動,他越湊越近,待著一絲急不可耐。 他身上的熱度和酒氣讓安婳惡心,就在祁嘆想吻上安婳圓潤小巧的耳垂時,安婳一只腳重重的踩在了他的腳上。 同一時刻,一枚石子倏然隔空打在祁嘆的手臂上,他痛的驚呼一聲,松開了手。 祁禹在夜色中走了過來,似笑非笑的道:“皇弟,你不但洞房花燭夜看不清娘子,就連抱人之前也不看清楚么?” 和他的表情不同,他的聲音猶如臘月寒冰,瞬間澆滅了祁嘆身上的火焰。 祁禹看著安婳與祁嘆,不禁想起小時候阮皇后的再三叮囑,她總是說‘婳婳meimei以后是要給你弟弟做娘子的,你不可以與她太多親密?!?/br> 那么現(xiàn)在呢?現(xiàn)在安婳是他的娘子,是不是……應(yīng)該只有他可以靠近? 祁禹表情沒有變化,目光卻變得森寒凜冽,黑眸暗沉,仿佛在壓抑著什么,眼如寒刀利刃射向祁嘆,“你現(xiàn)在抱的……可是我的娘子。” 祁嘆捂著被打得發(fā)麻的右手,沉著臉,退后一步。 他一松開手,安婳便立刻跑到了祁禹身后,背對著他,再也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看到安婳仿佛尋求庇護一樣的姿態(tài),祁嘆眼眸里的光一下子滅了下去,變得深不見底。 他晃了晃頭,裝作神智不清的模樣,道:“抱歉,臣弟喝醉了,把婳……皇嫂認成了瑤瑤?!?/br> 祁禹輕笑一聲,把安婳的手牽進手心里,十指緊扣,然后面無表情的抬起頭看向祁嘆。 他看著祁嘆嘴角微挑,聲冷如冰,“皇弟還是莫要再認錯人的好,否則……我該讓父皇請?zhí)t(yī)給你診治一下眼睛了。” 祁嘆額上的青筋凸了起來,他垂下眼簾,低頭拱手,“……是。” 祁禹似笑非笑的與他對視片刻,然后輕飄飄的收回目光,牽著著安婳轉(zhuǎn)身便走。 祁嘆唇角的笑意漸漸凝固,看著他們的背影,眼里的光芒閃了又閃,隱現(xiàn)霾色,透著絲絲危險。 安婳低頭看著兩人緊扣的雙手,輕輕眨動眼瞼。 待走了數(shù)十步,遠離了祁嘆,她微微掙了掙,小聲道:“可以放開了?!?/br> 祁禹沒有松手,反而握的更緊,臉色暗沉,唇抿成了一條直線,似乎在生氣。 安婳眼中閃過疑惑,他在為什么生氣?為了祁嘆嗎? 安婳想起恣柔,不禁輕笑一聲,祁禹和恣柔兩情相悅,又豈會在乎她與祁嘆那點糾葛。 那么她對祁禹呢?安婳抬起頭看著祁禹的側(cè)顏,不得不說這么多年一直以來默默的注視,讓她習慣了留意祁禹的一舉一動,祁禹對她來說是不同的,只是這份不同到底代表了什么,她也不知道。 不過無論祁禹對她是何種存在,她都絕對不會與另一個女人爭搶相公,等她助祁禹登上皇位,查明當年的真相,讓當年的壞人都得到懲治,她便與祁禹和離,在宮外繼續(xù)做生意,暢快度日。 心緒已定,安婳這次用了些力氣掙脫,兩人正巧走回了宴席,祁禹便順勢放開了手。 桌前已不見了景韻帝和衛(wèi)貴妃,祁禹臉色仍有些沉,低聲問芯月:“父皇呢?” 芯月見安婳和祁禹面色不佳,小心窺了窺他們的面色,乖乖答道:“父皇說喝了酒,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父皇走后,貴妃娘娘說她不勝酒力,頭暈便回海棠苑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