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節(jié)
安安對待唐蘭芝的態(tài)度并不好,若是護犢子點的繼父,可不就當場開始指責了,但是白躍鈞沒有,相反,他臉色都沒變一絲,這人不是真正的心胸開闊,那么就是心機深沉,喜怒不顯于色。 安安心里越發(fā)警惕起來,面上卻跟刺猬一樣,“我和唐女士沒有任何關(guān)系,所以你不用介紹自己,因為沒用!” 安安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白躍鈞臉上還至始至終都掛著一絲得體的淺笑,仿佛在看著一個鬧脾氣的小孩子,他笑著,“你認不認我們沒關(guān)系,重要的是我們認你就成!” 這是打定主意賴上了安安了。 安安不喜歡和這種人打交道,她每說一句話都要在腦子里面轉(zhuǎn)三個圈,太累了。 她直白,“你們有什么事情?直說!” “不請我們進去坐坐?”,白躍鈞調(diào)侃,唐蘭芝全程站在白躍鈞面前小女人狀,當真是眼角眉梢都透露著幸福的滋味。 安安無辜的聳了聳肩,拒絕,“廟小,容不下大佛?!保蠓鹬傅氖钦l?當然是白躍鈞和唐蘭芝了。 唐蘭芝有些生氣,鈞哥都這般退讓了,安安還是油鹽不進,態(tài)度如此惡劣,她不由得將聲音提高了八度,“安安,躍鈞是你繼父!你是晚輩!你這是晚輩對待長輩的態(tài)度嗎?”,這明里暗里在指安安沒教養(yǎng),更不尊重長輩。 安安怒極反笑,“這是我家,你們一個姓唐,一個姓白,跟我姓顧的有什么關(guān)系?又算哪門子的長輩?”,陸衍見安安情緒不對,他抬手拍了拍安安的肩膀,搖了搖頭,只是步子卻上前了一些,把安安剛好護在身后。 唐蘭芝是安安的親生母親,就算在不是,也輪不到陸衍這個外人來說話,畢竟她們之間連著血脈,陸衍要做的就是,保護好安安,讓她不受到傷害。 許是陸衍的動作有了作用,安安深吸了一口氣,緩了緩,“衍哥,咱么走,該干嘛干嘛!這些人和咱們沒有一絲兒的關(guān)系?!?/br> 唐蘭芝卻突然上前一步,伸出了胳膊,把安安給攔住了,高聲,“別走!” “唐蘭芝,你要干什么?”,顧衛(wèi)強從屋內(nèi)出來,就見到唐蘭芝伸胳膊要打安安的樣子,他腦門懵了一瞬間,條件反射的沖了出去,把唐蘭芝給推的遠遠的。 突如其來的顧衛(wèi)強,因為護女心切,下手沒個輕重,唐蘭芝被猛的一推,腳下的高跟鞋“咔嚓”一下,歪了過去,眼看著就要直挺挺的摔倒在地的時候,白躍鈞猛地伸手,牢牢的把唐蘭芝給攬到了懷里,當真叫一個溫香滿玉抱入懷,可惜唐蘭芝不是十八歲的小姑娘,而是一個三個孩子的母親。 白躍鈞臉上有著恰到好處的關(guān)心,“蘭芝,你沒事吧?” 唐蘭芝最愛的就是白躍鈞那種把她放在心尖尖上關(guān)心的感覺,尤其是男人說話的時候,從內(nèi)而外散發(fā)出的一股溫文爾雅,這是典型的知識分子,更是良好的家庭環(huán)境所培養(yǎng)出來的,更不是顧衛(wèi)強那個泥腿子所能比較的,她臉頰上突然染上了兩層緋紅的云朵,連帶著心跳也無端的加速起來,仿佛自己也跟著年輕了許多歲。 唐蘭芝低聲,那語氣中更是透著甜死人的溫柔,“鈞哥,我沒事!”,說完,她要站起來的時候,腳下的鞋子似乎不聽話,一不小心又歪了一次,這次!又恰到好處,穩(wěn)穩(wěn)的再次被白躍鈞給接住了,白躍鈞無奈,他伸手點了點唐蘭芝的額頭,“都是當媽的人了,還是這般不小心?!?/br> 安安看到這里,感覺自己的牙都要酸倒了,她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惡繼女,涼涼,“得得得,這么多人看著呢!要恩愛回家去!”,沒看到自家老父親臉色都黑了嗎? 男人都有劣根性,即使是自家老父親也不例外,哪怕是他和唐蘭芝離了婚,但是當初畢竟是同床共枕的人,如今對方兩口子,在自己面前秀著恩愛,顧衛(wèi)強的臉色能好看到哪里去?? 唐蘭芝低頭,恰好露出那一抹嬌羞來,“鈞哥,孩子還在看著呢!” “都依你!”,白躍鈞點了點頭,轉(zhuǎn)身看向顧衛(wèi)強,伸出手,介紹,“我是白躍鈞,唐蘭芝的丈夫!” 顧衛(wèi)強雖然這會穿的不如白躍鈞,但是氣場兩米八,他看著遞在半空中的手,搖了搖頭,“我們沒必要認識,畢竟不熟!” 半晌沒人接手,白躍鈞也不尷尬,他慢悠悠的收回了手,佯裝無意,“那真可惜,我還打算感謝你多年來對她和婉婉的照顧!”,唐蘭芝已經(jīng)和白躍鈞在一塊了,除了沒領證,其他的酒席,昭告親朋好友,一一的辦理了一邊。 安安想要開口,卻被陸衍給拉著了,她回頭,看了一眼陸衍,陸衍對她搖了搖頭,這是長輩之間的較量!做為晚輩,若是顧衛(wèi)強真的吃虧了,安安在幫忙也可以。 顧衛(wèi)強語氣平平,“沒什么可惜的,做人最重要的是盡職盡責!”,話里話外,他當年會照顧唐蘭芝和顧婉婉那是責任,并不需要他一個后來的丈夫或者繼父來感謝。 白躍鈞仿佛沒聽懂顧衛(wèi)強話里面的意思,他挑了挑眉毛,還沒開口。 孫老師突然從屋內(nèi)出來,眼見著這么多人,她著實怔了一下,氣氛冷不丁的安靜了下來,這會若是掉根針下來也是聽的清清楚楚的。 安安覺得,這事故的現(xiàn)場有點尷尬,親媽和繼父,親爸和后媽,當真是一出大戲,她主動表明立場,稍稍往后退了一步,站到了孫老師跟前兒。 卻不成想,更意外的事情發(fā)生了。 白躍鈞主動開口,“小師妹,好久不見?” 孫老師淡淡,“你認錯人了!” “紅梅!這么多年不見,怎么連老朋友都不打算認識了?”,白躍鈞挑了挑眉毛,胸有成竹。 安安瞠目結(jié)舌,從繼父到繼母,在到小師妹???這可真是戲劇化?。∷揪筒粦岩砂总S鈞認錯人了,畢竟知道孫老師本名的人,可不多呢! 往前兒那么多年,孫老師可都是用的丁厚山這個名字。 孫老師見既然被拆穿了,她也沒什么好隱瞞的,她英氣的五官上帶著幾分不悅,“你來干什么?”,白躍君問孫老師喊小師妹,而孫老師稱呼白躍鈞單單一個“你”字,可想而知,這里面的關(guān)系復雜程度。 顯然,白躍鈞是想和孫老師保持關(guān)系的。 但是孫老師卻不愿意,一個“你”字,把關(guān)系給拉的遠遠的。 孫老師的態(tài)度,讓白躍鈞很不舒服,他眼里閃過一絲陰霾,面上卻仍然帶著儒雅的笑意 ,他抬手指了指唐蘭芝,介紹,“這是我夫人!” 孫老師是見過唐蘭芝的,她玩味的笑了笑,感嘆,“當真是無巧不成書!”,這可不是恭喜的意思,里面的嘲諷太明顯了。 唐蘭芝對于白躍鈞親近的女人,有著天生的敵視,她警惕的打量著孫老師。 安安嗅出了八卦的意味,孫老師對人向來冷淡嚴肅,很少有這般情緒外露的樣子,她抬起頭想要辨認下面前這個人到底是不是孫老師。 孫老師見著安安這小八卦的樣子,她抬手捏了捏安安的臉,親昵,“就你好奇心重!回去在跟你說?!?,她一發(fā)話,后面跟著的兩個小豆丁立馬開口了,“媽,我們也要知道。”,開口的不是別人,正是冬冬和姜姜。 唐蘭芝看到自己身上掉下來的兩塊rou,親親熱熱的喊著一個陌生女人mama,心尖都在泣血??! 她搖了搖手,“冬冬,過來讓mama看看!” 冬冬和姜姜是后面發(fā)現(xiàn)家里一個人都沒有,這才最后出來的,冬冬聽到唐蘭芝的話后,他搖了搖頭,拒絕,“我mama在這里!”,說著,他還拉著孫老師的衣角晃了晃,這里面的親疏一眼就能看出來了。 唐蘭芝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樣,當真是弱不禁風,白躍鈞穩(wěn)穩(wěn)的扶住唐蘭芝,他寬慰,“蘭芝,你還有婉婉呢!”,當初的事情,唐蘭芝說出來的時候,雖然美化了不少,但是以白躍鈞的聰明,也能把里面猜測的七七八八,這幾年知青為了返城,女的拋夫棄子,男的拋棄妻女,都是很正常不過的事情。 聽到白躍鈞提起了婉婉,唐蘭芝猛地抬頭,神色激動,質(zhì)問,“顧衛(wèi)強,我的婉婉呢?”,暑假才開始的時候,婉婉瞞著她說要去同學家住一段時間,可是這么久了都沒有任何消息。 直到前幾天顧衛(wèi)強一個電話打了過去,唐蘭芝才起了疑心,去了婉婉口中的那個同學家打探了一番,這才發(fā)現(xiàn),婉婉壓根都沒去所謂的同學家,而是不知所落。 唐蘭芝三個孩子里面,最疼愛的就是顧婉婉了,更何況,如今和另外兩個孩子還離了心,那不是把顧婉婉當做心頭rou來疼?。?/br> 若是顧婉婉出了事情?她不敢想,不對!婉婉已經(jīng)出事情了,上次來太松縣的事情,許多時候,唐蘭芝故意讓自己去遺忘一些事情,但是沒用,她來到了太松縣,無時無刻不提醒著以前發(fā)生的事情。 她突然瘋魔了一樣,猛地掙開了白躍鈞的懷抱,她沖向顧衛(wèi)強,一把抓著了顧衛(wèi)強的衣領子,質(zhì)問,“婉婉呢!你把我婉婉弄到哪里去了??” 第206章 誰都沒想到唐蘭芝之前還嬌嬌弱弱的,怎么突然發(fā)起瘋來,唐蘭芝自從回到了省城,整個人就閑賦了下來,手上留著長長的指甲,那指甲戳到了皮膚了里面,生疼生疼的。 顧衛(wèi)強蹙著眉毛,他低頭看著那拽在脖子上的手,有些不悅,“唐女士,請你拉開手,我現(xiàn)在是有家室的人。” 等唐蘭芝恢復了正常,他在和唐蘭芝交談,這是最基本的。 唐蘭芝被顧衛(wèi)強訓了以后,臉色不變,仍然沒有松手的意思。 但是身后的白躍鈞卻突然出聲,“蘭芝,過來!”,短短的四個字,到底是比顧衛(wèi)強說一百句都強,唐蘭芝回頭,“鈞哥,婉婉?” 她是想告訴白躍鈞,婉婉的下落還沒有問出來。 白躍鈞搖了搖頭,一頂高帽子先帶出來,“顧先生也是婉婉的親生父親,他對婉婉的疼愛不比你少,你還擔心他做出傷害婉婉的事情?” 安安猛地抬頭,看向白躍鈞,這人太可怕了,他的每一句話,都是經(jīng)過腦袋的細細思量,無時無刻不在給大伙兒挖坑。 顧衛(wèi)強到底是活了一輩子的人,經(jīng)歷的也比安安多,他臉色不變,抬手拍了拍唐蘭芝的手,淡淡,“唐女士,你先松手,我們在討論下婉婉的事情。” 聽到這話,唐蘭芝這才松開了手,站到了白躍鈞旁邊,只是那神態(tài)沒有半分的警惕,仿佛只要顧衛(wèi)強敢騙她,她就敢隨時上去一爪子,撓的顧衛(wèi)強說真話為止。 顧衛(wèi)強跟沒看到一樣,他突然指著唐蘭芝,生氣,“唐蘭芝我不知道你這么多年是如何教婉婉的,但是!”,他話鋒一轉(zhuǎn),發(fā)現(xiàn)周圍有不少人看熱鬧,顧衛(wèi)強粗著眉毛,“進屋說?!保裢褡龅哪切┦虑?,他總不能當著周圍的鄰居的面,大張旗鼓的說出來。 再怎么說,那事情也不光彩。 聽到顧衛(wèi)強這般說話,唐蘭芝越發(fā)有了不好的直覺。 進了屋,她把門“砰”的一聲給關(guān)上了,“婉婉是個在乖巧不過的孩子,顧衛(wèi)強你少來無賴她?!?/br> 顧衛(wèi)強不怒反笑,他坐在椅子上,緩緩道來,“婉婉就是被你這種不稱職,又自私自利的母親帶成了這樣,走上了不歸路?!?/br>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安安見不得唐蘭芝這般咄咄逼人的將劍鋒指向自家父親,她突然起身,看向唐蘭芝,“樊六你總該認識吧?” 樊六這兩個字一出口,唐蘭芝的臉色瞬間煞白煞白的,她顫抖著唇,“你說什么?” “我說,顧婉婉和樊六勾結(jié),想要毀了我的清白,害死我,唐女士,你聽明白了嗎?這就是你疼愛了這么多年的小閨女,你不知道的時候,她的心比誰的都黑!手段比誰都狠辣!” “不可能!”,唐蘭芝下意識的反駁,“你可是婉婉的親jiejie,她怎么會做出這種事情!” 安安神色微冷,譏誚,“看來唐女士還是不夠了解你的小閨女,她不僅要害了我的清白,把我送給樊六,更要把我們一家人拆散?!保f到這里,她突然抬手指著孫老師,“看到我mama了嗎?” 唐蘭芝不明白,怎么和孫紅梅又扯上了關(guān)系。 安安的話,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壓斷了唐蘭芝心里最后的一點天平,安安繼續(xù),“我mama本來也是有個女兒的,雖然失散多年,但是好歹在某個角落里面活的好好的,但是顧婉婉來了以后,親手鼓動我繼姐,也就是丁曉曉和家人反目成仇,并且利用丁曉曉把我和老太太引到了樊六那里,不僅如此,唐婉婉在知道,樊六是丁曉曉的男人身份的時候,還當著丁曉曉的面搶了樊六?!?,說到這里,安安突然上前一步,趴在唐蘭芝的耳朵旁邊,低低的出聲,“一尸兩命!” 細細麻麻的呼吸,灑在唐蘭芝的耳際,然而安安的話,卻讓唐蘭芝渾身冰涼,仿佛血液也跟著倒流了一樣,她猛地抬頭,否認,“不可能!” 安安嗤笑一聲,眼里帶著譏誚,“你身上掉下來的一塊rou,難道你還不了解唐婉婉的性子,不擇手段,心狠手辣!”,這八個字是安安對于唐婉婉的評價。 屋子內(nèi)突然安靜了下來,連掉根針的聲音都聽得到。 安安原本不想提丁曉曉三個字的,提一次就代表著在孫老師的心上戳著傷口,但是唐蘭芝逼到門跟前兒。卻不得不提。 而且最好是由她來提,而不是顧衛(wèi)強和孫老師。 安安說完話后,余光一直在注視著白躍鈞,但是她到底是低估了這個人,哪怕安安爆了這么多驚人的事情來,白躍鈞的臉上還是掛著進屋時候得體的淺笑,至始至終,眉毛絲兒都沒挑動一下。 出了這種事情,白躍鈞還是這種神色不變,這種人要不就把唐蘭芝和顧婉婉母女兩人從來沒放在心上,畢竟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 要不就是經(jīng)歷了太多的大風大浪,面前安安說出來的事情,對于他來說不值一提。 果然,唐蘭芝被驚的說不出話來,不斷地踉蹌著步子,往后退,退無可退的時候 ,白躍鈞再次作為堅實的后盾,扶著了唐蘭芝,他語氣還是有著恰到好處的關(guān)心,“蘭芝,你沒事 吧!” 唐蘭芝仿佛跟沒看到白躍鈞的關(guān)心一樣,她腦子里轟然一響,臉色煞白,在聯(lián)想到了婉婉做的那些事情,冷不丁的打了一個冷戰(zhàn),露在外面的皮膚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一顆一顆的,寒毛也跟著豎了起來。 她突然急急的解釋,“鈞哥 ,你聽我說,婉婉是個很善良的小姑娘,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永遠都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說的就是唐蘭芝這種,她看待婉婉,那是帶著濾鏡的眼睛,自覺的把婉婉所有的缺點和不好都屏蔽了,見不得別人有半分心思說婉婉不好來。 哪怕是安安說的,她也不信。 安安冷笑,毫不猶豫的補刀,“有些人尸骨未寒,唐女士說出這種話來,難道不怕冤魂索命嗎?”,畢竟丁曉曉當初會這樣,固然有自己的原因,但是顧婉婉確實占了一大半的。 可以說,顧婉婉就是害死了丁曉曉的直接兇手,那是比樊六更可惡的存在。 安安的話都說到了這份上了,唐蘭芝也不可能在欺騙自己,她知道,自己的大閨女說的每一個字都是事實,她比任何人都了解安安的性子,這孩子老實,從來不善于說謊話。 但是!但是! 她的婉婉是那般的善良,怎么可能做出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情。 唐蘭芝不死心,試探,“安安,是不是你們姐妹兩人有什么誤會?”,這是唐蘭芝唯一能想到的借口。 安安直接了當,“唐女士,顧婉婉想毀掉我是事實,她和樊六睡在了一塊也是事實,她手上更沾的有人命,這一項項都是不容抵賴的事實,我不明白,到了你嘴里面,怎么就成了誤會,難道這年頭殺人放火完畢了以后,為了躲過牢獄之災,全部都是誤會嗎?”,頓了頓,“那你的臉也忒大了一些!” 唐蘭芝滿臉灰白,終于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