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jié)
安安苦笑,“聽講!”,被丁老師當眾點名批評了,有點汗顏,接下來的幾節(jié)課,安安可不敢在走神了,放學后把冬冬一塊接回家,晚餐她直接準備好了食材,端到了丁老師家,陪著阿奶吃完后,把冬冬留在丁老師家做作業(yè),算是先幫忙看著冬冬。 而她看著時間,要準備去廢棄的磚廠了。 喬裝打扮了一番,等她到廢棄磚廠的時候,發(fā)現(xiàn)廢棄工廠的外面野草中間藏著不少人,顯然是在等她的。安安也不怯場,照著原來設想好的方案,找到了胡援朝,這可是幾萬塊錢的交易,算是大單子了,胡援朝當然會親自來。 被從從墻后面挖出來的胡援朝,內心一陣驚訝,面上卻毫無波瀾,“大爺,眼光真毒?!?/br> 安安呵呵呵的笑了一聲,直入主題,“錢都帶了嗎?” 胡援朝拍看拍胸脯,從里面抽出了一個牛皮袋子,卻沒有給安安,而是拽在自己手上。 安安不以為意,“多給我六百塊錢,我給你三輛永久牌自行車,女士的?!?,她超市里面是有一塊被重新開發(fā)出來的是復古場地,里面有著不少的老物件,安安也是后來才發(fā)現(xiàn)的,這三輛車還是她從復古屋里面淘出來的,有些舊,但是是女士自行車,這年頭??!生產的大多都是單杠男士自行車,女士的很少見。 胡援朝聽到女士自行車三個字,他眸光閃了閃,“在哪?我要看了貨才知道值不值得這個價格?” 安安語氣平平,“和糧食放在一塊,你讓你的人都退出來,不許有任何人進磚廠,不然咱們今天的交易到此為止。” 胡援朝察覺到安安的不悅,招了招手,一下子從周圍出來了十多個壯漢。 安安并沒有面上那么平靜,手里面全部都是汗。 她盡量讓自己的步子穩(wěn)一些,進了磚廠里面,一陣摸索,發(fā)現(xiàn)果然有一塊地面的聲音不一樣,她敲了敲,把那磚給撬了起來,下面則是一個大大的通道。 安安之所以知道這個地方,是因為在之前看過不少探索節(jié)目,有一期主持人講過,在五六十年代甚至更早的時候,那個時候的人們怕敵人來襲。 都會在每一個廠的周圍挖上一個通道,那是救命用的。安安之前探查了一次,留了個印記,這次剛好派上了用場。 她看了一眼外面,在門口和窗戶的地方,她綁了一根繩子,上面綁著鈴鐺,若是有人進來,鈴鐺必然回響。 不過她也很快,不過一招手的功夫,那十袋子的米和面,就被放到了通道里面,至于袋子上的日期和牌子則被安安給弄了下來,起碼從外面是看不出來是什么時候,哪里生產的。 三輛自行車,則被安安放在糧食的旁邊。 安安豎著耳朵聽了聽,那胡援朝并沒有派人進來,她夠了勾唇,到算是守信,不過卻沒有放松半點警惕。 她對著外面的人招呼,“進來!”,見到胡援朝帶著一幫人都要進來,安安伸出手,指著胡援朝,“你一個人進來,其他人留在門口守著?!?/br> 安安謹慎,胡援朝同樣謹慎,見安安一個瘦瘦小小的老頭子,他也松了幾分心思,招手把跟在他后面的下屬給留在了門口,按照胡援朝的想法,只要留到了屋子內,他不怕這老頭子走丟,至于中午廁所跟丟那一次,完全是老頭子狡詐,自家的屬下又廢物。 見胡援朝進來后,安安指著,“把錢給我!我要檢查一遍,糧食才能給你!” 他對著屬下吩咐后,進到里面,發(fā)現(xiàn)整個屋子破破爛爛的,并沒有任何糧食,他臉上有些怒意,“你耍我??” 安安不以為意,重復,“你把錢給我了,我自然讓你見到糧食?!?/br> 胡援朝并不愿意,但是形勢卻不得不把錢交出去,安安接到手上,當著胡援朝的面,把一捆子的錢嘩啦啦的倒在了地上,直接從里面抽了一疊子檢查,全都是真錢,沒有哪假的來糊弄她。 不怪她謹慎,而是能做黑市老大的人,她不信這人的手腳真是干干凈凈的。 檢查了錢,她又把裝好了以后,當著胡援朝的面,把之前蓋起來的一塊地磚給揭開了起來,這一揭開就露出了一個大坑來。 胡援朝才發(fā)現(xiàn)安安身旁的不遠處已經(jīng)有個地道,難怪! 難怪自己的人進來幾次,都沒有找到糧食,胡援朝眸子中對安安的警惕更加深了,他身為地頭蛇,都不知道這廢棄的磚廠里面有個地下通道,而這個外人卻知道。 看來對方有準備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自己這邊消息不周全。 安安由著胡援朝看著,反正自己戴著斗篷也看不出來什么,她指了指入口,“你下去看看,糧食都在下面,還有自行車?!?,這磚廠廢棄有些年頭了,到處都是蜘蛛網(wǎng),連地面都有些潮濕。 胡援朝看了看地上的一截繩子,他嘴角抽了抽,顯然這繩子是給他準備的下去地道的,他也就照著做的,反正這錢,這老頭子也帶不走,不錯!胡援朝打算黑吃黑,這也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了。 安安雖然不知道胡援朝接下來的做法,但是多少能猜到一些。 她看著胡援朝站到下面后,隨手摸出了個手電筒照著光,“你仔細檢查一番,有問題喊我!” 胡援朝著實被面前這精白米和細白面給驚呆了,這都是好東西??! 等這批貨出手后,說不定他的位置還能更進一步,到時候給自家大兒子說媳婦的條件可以在提一提了。 胡援朝抬頭,發(fā)現(xiàn)手電筒還擱在那地面上,一半騰空,那光束剛好打在地面,明顯那老頭子在幫他照燈,再加上外面還有他的屬下,那老頭子插翅難飛,胡援朝也放心了不少,慢悠悠的把剩下的袋子一一打開檢查了一遍,最后看的是自行車。 這自行車的樣子倒是新奇,不過看起來有些舊了,他兩百塊錢收回來算是高價了,不過眼角撇到這一堆的糧食后,也想開了,這自行車就算是搭頭吧! 他在下面呆了十多分鐘,這才拽著繩子慢悠悠的爬了上來,等他上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那手電筒不過是被一個石頭給壓著在,一半騰在空中,壓根不是那老頭子舉著的手電筒。 他到處找人,卻發(fā)現(xiàn)屋子內空無一人,只有橫斜的木頭架子和遍布的蜘蛛網(wǎng),胡援朝心里咯噔一下,他走到門口,急切,“你們可有看到那老頭子出來??” 他帶來的幾個屬下齊齊的搖了搖頭,斬釘截鐵,“沒有任何人出來?!?/br> 胡援朝整個人的臉色鐵青,吩咐,“給我搜!一寸地方都不要放過。” 屬下們面面相覷,齊齊的沖了進去,那真真是快掘地三尺了,半個小時候,大家伙齊齊的搖了搖頭,“那老頭子不在廢棄磚廠了?!?/br> 胡援朝一腳踹到了離他最近的一個屬下,“廢物!” “說!跟我說上次這老頭子怎么丟的??” 上次負責跟追安安的兩個人把情況說了一遍,胡援朝百事不得其解,好好的一個人,怎么會消失了呢?? 而此時消失的安安,正在回家的路上,她是手里還有個鐮刀,邊走邊割茅草,這一塊鮮少有人過來,都長了厚厚一片茅草,她拿著鐮刀割了一條路出來。 不僅如此,她還故意割了另外一個方向,為了營造她有人幫忙的場景,胡援朝他們早晚會查到這里來,多余的一條路不過是打掩飾而已,這瞞天過海的計劃,一個人可完不成的。 等出了這一片茅草林子,就是四通八達的大路,若是胡援朝在想找她就不容易了。安安趁著沒人的時候換了衣服,在路上繞了一大圈,這才去了丁老師家,給冬冬給接了回來。 她卻沒想到,冬冬竟然也入了阿奶的眼,她去的時候,阿奶正在給冬冬講神話故事呢! 冬冬聽的可認真了,而丁老師在衛(wèi)生間洗漱,聽到動靜,他穿好衣服出來。 安安抬眼望了過去,不知道是不是她錯覺,丁老師好像比白天矮了一些?也白了一些??連帶著走路的身形也有些像個女人。 她晃了晃眼睛,可能是忙暈了,丁老師明明是個男人的,她怎么會看成了女人。 安安笑瞇瞇的把從老福記買回來的桃酥給擱在了桌上,解釋,“排隊好久才買到,耽擱了許久?!?,說完,她看向丁老師,“丁老師,晚上給你們添麻煩了,我這就把冬冬接回去?!?/br> 許是剛洗漱完,丁老師臉上還有些氤氳水汽,連帶著平日里緊繃的五官也柔和了幾分,安安越發(fā)覺得這樣看丁老師的長相,有種雌雄莫辨的感覺,以前她倒是不覺得,罪過罪過!她不是故意編排丁老師的。 丁老師,“回去吧!不早了,早點休息,下次過來別再帶東西了?!保@孩子每次過來都帶東西,不知道要多花多少錢出來。 顧師傅有再多的錢,也不夠嚯嚯的。 安安牽過冬冬,笑瞇瞇的點頭應是,只是下次過來,該帶東西還是接著帶。 兩人出了門,阿奶目送著兩個孩子離開。 回頭,顫抖著手,把桃酥給解開了,抽了一塊遞給了丁老師,喊,“紅梅,你也嘗嘗!咱家曉曉帶回來了呢!” 紅梅兩個字讓丁老師渾身一顫,他硬著頭皮解釋,“媽,您看清楚,我是小寶啊!” 第58章 阿奶一臉認真的摸了摸丁老師的臉,認真,“你不是小寶,是紅梅!”,當媽的哪里能認不出自己的孩子,老太太的雖然精神恍惚,但是偶爾還是清醒的。 丁老師沉默,“媽,您是什么時候認出來的?” “我也不知道!”,老太太有些恍惚,喃喃,“小寶呢?” 丁老師眼眶瞬間紅了,“小寶被留在下面了!”,丁老師并非男人,而是一個女人,阿奶的兒子叫丁厚山,當年為了掩蓋真正的丁厚山的的死訊,一時怕老太太經(jīng)不起打擊,二是怕上面有心人探查,她這才這么多年來女扮男裝,專門陪著老太太度過了這么多年。 丁老師的本名叫孫紅梅,是丁厚山的婆娘,不過她家成分不好是大地主,她逃難流落到周圍的村子,后來嫁給了丁厚山,生曉曉沒過幾年,被家里人給找到了說是讓上面的父親不在了,被喊了回去,哪成想這一回去,因為成分問題,被當時的紅衛(wèi)兵給留了下來,看守起來。 直到后來的丁厚山也被流放到孫紅梅的同一個村子里面,只是路上的丁厚山被人狠揍了一番,丁厚山本來就是文人,哪里經(jīng)得起這番折騰,再加上流放的環(huán)境艱苦,沒多久,丁厚山就沒熬下去了。 那個時候孫紅梅意外遇見丁厚山,簡直是欣喜之極,她正愁回不去聯(lián)系不上家里的男人和孩子,沒想到自家男人竟然和自己流放到同一個村子里面。 欣喜之余,卻是更多的擔心,他們兩口子都被弄了下來,家里的孩子還有老人可怎么辦。 她沒cao心多久,更大的困難在她面前,那就是丁厚山的身體每況愈下,在村子里面醫(yī)療條件不行,再加上他們兩人的成分都不好,丁厚山被劃分為臭老九,而孫紅梅是大地主。 那都是大家批斗的對象! 好在孫紅梅的身體不錯,白天把自己的活做完后,晚上就假扮成丁厚山的模樣,他們兩人本就有夫妻相,到了后來,孫紅梅假扮起丁厚山來,也得心應手。 再到后來,城里面?zhèn)鱽戆⒛滩∥5南?,此時丁厚山也是吊著一口氣,最后丁厚山想到了一個法子,打算貍貓換太子,自己這條命反正也沒有日子可以活了。 就把這個機會讓給了孫紅梅,讓她回城占據(jù)工作名額,還能幫忙照顧年邁的母親和孩子。 而他們下放的地方,卻是燒了一把大火,丁厚山連尸骨一塊留在那里。而孫紅梅沒辦法,放棄了村子里面的親人,李代桃僵回到了太松縣。 此時她回來的時候,太松縣原本認識丁厚山的人被死的死,散的散,而她的曉曉也成了大姑娘了。 孫紅梅回到太松縣后,就用著丁厚山的身份,而下放在村子里面的孫紅梅已經(jīng)死了。 她只能做回丁厚山,孫紅梅和丁厚山生活那么多年,把丁厚山所有的習慣都給學了過來,她裝作丁厚山的時候,除了最親近的人,沒人能認的出來。 可是沒想到,老太太竟然在這么多年后卻把她給認了出來,或許老太太更早都認出來了,只是她不愿意清醒,阿奶渾濁的眼睛帶著淚水,她摸了摸丁老師的臉,“紅梅??!苦了你?。 ?,這么多年來,一個人里里外外的cao持著一個家,還要照顧她這個病歪歪的老太太。 丁老師笑著扶著阿奶坐到床邊,臉上帶著說不出來的輕松,“不辛苦?!?,這是實話,厚山用命把自己換回來了,她為老太太盡孝道那是應該的。 至于曉曉,這輩子能找到她就是最大的幸運了,萬一找不到,她就守著老太太過日子。 說起來曉曉當年會離家出走,和丁老師也有一定的關系,當初才回來的時候,阿奶一眼就認出來了這個丁老師不是她的小寶兒,兩人在談話的時候,被放學回來的曉曉聽到了,對于十五歲的曉曉來說,這宛若晴天霹靂。 在她眼中最疼愛他的父親,竟然不在了,而她叫了好幾天的爸爸,竟然是當年拋棄了她的mama。 對!在曉曉的眼里面,孫紅梅就是那個攀高枝不要她的壞mama。 愛她的爸爸沒有了,拋棄她的mama回來了。 不管孫紅梅怎么解釋,曉曉都不聽。 到最后還是阿奶強撐著一口氣,出面解釋了,哪里知道曉曉這孩子正處在青春叛逆期,長輩越講,她越不聽,到最后阿奶實在是被氣很了,她說了一句賭氣的話,“你爸已經(jīng)走了,難不成你還去村里面找他不成??”,說這句話的時候,阿奶心里面簡直是在泣血??!曉曉沒了父親,她又何嘗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 許是這一句話有了威懾,曉曉很是安靜了幾天,但是卻偷偷的背著家里人,在工會交了下鄉(xiāng)知青的申請書。 而丁老師和阿奶知道的時候,曉曉已經(jīng)踏上了下鄉(xiāng)的路上。 阿奶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一病不起,丁老師那段時間是最為心力交瘁的,不僅要擔心遠在鄉(xiāng)下的曉曉,家里的老太太藥水不斷,家里很快就被花了的干干凈凈。 不僅如此,阿奶自打那次昏迷后,醒來就整個人精神恍惚,對于之前發(fā)現(xiàn)孫紅梅頂替丁老師的事情也忘記的干干凈凈。 心里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離家的曉曉。 而丁老師好不容易等阿奶身體好了一點,把她暫時托付給了自家男人丁厚山的大哥,不過丁厚山的大哥卻不是阿奶生的,而是丁厚山父親前面那妻子生的,叫做丁忠山,當年不過是太松縣政府里面的一個普通科員,把阿奶托付給了大哥丁忠山后,當然孫紅梅的身份也沒有瞞過丁忠山,便找人開了一個走親戚的證明,去了鄉(xiāng)下。 只是孫紅梅去晚了一步,等她去的時候,發(fā)現(xiàn)原本名單上的曉曉竟然沒有在分配的那個村子里面。 孫紅梅心里面跟一萬只螞蟻一樣啃食,在責怪自己為什么那么不小心,讓阿奶發(fā)現(xiàn)了身份,兩人談話的時候,又被曉曉聽了去。 自打那一年后,孫紅梅就把往每一個下鄉(xiāng)的村子里面去找,但是找了不少村子,卻一無所獲。 這么多年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