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聞言,蘇清遠的眉頭簡直快要糾結在一起,他眸中閃過焦灼之色。 上古神花不像一般花草,它們的生命非常脆弱,而容容這次的本源又損傷的極其嚴重,饒是他已經快速趕回妖界,可依然能感知到它的生命力正在快速流失,若不趕緊想辦法止住,怕是堅持不了十二個時辰。 想罷,蘇清遠眸中閃過毅然之色,而后微微彎腰將陽炎鼎抱在懷中,轉身大步向宮殿之外走去。 玉生不知他要去往何處,便問道:“祭司大人是要去哪里?” 蘇清遠頭也不回道:“我去王宮主殿,不必跟來?!?/br> 聞言,玉生邁出去的步伐一頓,有些摸不著頭腦,自己祭司大人這風風火火的是在干嘛。 想不通,他便只能搖了搖頭,轉身出了殿去。 蘇清遠和妖王乃是一母同胞的親生兄弟,妖雖然王長了他將近兩千歲,但兩兄弟感情素來極好,因此蘇清遠沒有稟告便貿然去找妖王也無人阻止。 王宮主殿外站了許多王宮的守將,見了蘇清遠俱都畢恭畢敬地行禮。 只素來被稱溫和有禮的蘇清遠,這次都顧不上叫他們起來便像陣風一般走了過去,只留給行禮的眾人一片青色的衣角。 跪著行禮的眾守將俱都低著頭面面相覷,暗道他們這祭司大人今天是怎么了? 蘇清遠進了王宮主殿,守門的妖王侍女浮如本想進去通稟一聲,卻被蘇清遠叫住,道:“不用通稟,本祭司自己進去,你下去吧!” 浮如愣了愣,而后恭敬地道了聲是,退了下去。 蘇清遠進了門后,并沒有直接去長老們和妖王商議正事的正廳,而是轉首去了偏廳,將手中的陽炎鼎藏了起來后,空著的手中忽然凝聚出一股不小的靈力。 蘇清遠看了眼自己手中的靈力,而后毫不猶豫地一掌蓋上了自己的胸口,幾乎是手掌剛剛觸上自己的胸口,沒有設防的他頓時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他垂手撐住一邊的座椅,穩(wěn)住自己的身形,而后又細細地將自己嘴邊的血跡抹去,稍稍平息了□□內翻滾的氣息后,又才緩緩地站立了起來。 …… 正廳之中,妖王陛下坐在王位之上,與蘇清遠極為相似的一張面龐上,因為常年的肅容顯得有些老氣橫秋。 但他一身紫色華袍和頭頂?shù)慕鸸趨s讓他看上去威嚴無比,讓人不敢輕易冒犯。 看著底下坐著的眾位長老,妖王面上鮮少地露出一絲微笑,溫聲道:“七彩鳥族一事,不知眾位長老有何建議?!?/br> 妖王話一出,底下的眾位長老先是默然,而后面面相顧,過了片刻,大長老山風長老才緩緩站起身來,道:“依臣之見,那七彩鳥族的公主雖然身份高貴,但是比之我王族卻仍有差距,這聯(lián)姻之事,妖王還請三思?!?/br> 山風長老話一出,底下坐著的其他長老也紛紛站起身來道:“大長老所言有理,臣附議!” 見他們如此想,拋出問題的妖王卻犯起了難,他其實也不想就這么和鳥族的公主聯(lián)姻。 但誰叫他們有約定在先,如今雖然想改動,卻苦于沒有更好的人選,他自己是萬萬不能,至于他的兒子們輩分上卻是與那位七彩鳥族的公主差了許多,若是如此聯(lián)姻,豈不是讓其他族笑話! 妖王正犯著難,還沒有做出決定,視線里便貿然闖進一個人來。 頭戴紫金冠,身著祭司法袍,來人不是他的王弟祭司是誰! 見到蘇清遠,妖王臉上的笑容驀地大了些許,人也急急地從王位上走了下來。 蘇清遠走近,便掀了衣袍單膝跪下行禮,只是還未完全跪下,便被人一把拉了起來。 “都說你我兄弟,不必在意這些虛禮,你老是不聽!”妖王一把拉起蘇清遠,面色慈祥地笑道。 聞言,蘇清遠也面上帶笑,挑眉道:“這不是太久沒見王兄,忘了嗎!” “你呀!”妖王拍了拍他的肩,繼而神色一正關心道:“突然回來可是天梯之事有異?” 說到天梯,蘇清遠也收起了笑,道:“臣弟此去發(fā)現(xiàn)天梯突生異象,想要探個究竟,便……”說著蘇清遠面上帶上一抹愧然,道:“違背了先祖遺訓,貿然進入天梯?!?/br> 聞言,原本站在一旁神色間帶著些微笑意的眾長老面色一變,驚訝道:“什么?祭司進了天梯?可有遇到什么事?” 蘇清遠等的可不就是這句話,當下順著他的話,自然回道:“到是沒遇上危險,就是在天梯之中遇到了魔尊?!?/br> 說著蘇清遠看了妖王一眼,突然捂住胸口道:“臣弟難得與魔尊見上一次,又素來聞他大名,便忍不住在天梯中與他切磋了一番。卻不想,魔尊修為確實比臣弟精進一些,臣弟失誤,一時受了點小傷?!?/br> 聽聞他受傷,妖王瞬間皺起了眉頭,一把拉過蘇清遠的一只手,把在脈上探看,片刻后,開口時聲音里帶著些薄怒道:“這叫小傷?魔尊又不是不知道你是我弟弟,怎么下手也不知道輕重!” 第五十七章 (捉蟲) 聽聞蘇清遠被魔界魔尊所傷, 原本立在一旁面帶笑意的水云長老幾步上前皺眉道:“還請讓臣為祭司大人看看傷勢!” “對, 快讓水云長老看看, 可別留下什么隱患!”妖王放下蘇清遠的手, 退了開去, 好讓水云長老給他察看傷勢。 水云長老執(zhí)起蘇清遠的手,探脈片刻后他微微皺了皺眉, 而后不著痕跡地抬眸看了蘇清遠一眼, 換來對方的偷偷的一個眨眼。 妖王見水云長老皺眉,以為是傷勢嚴重,有些急切道:“怎么?可是很嚴重?這魔尊也是!切磋居然下這么重的……” “陛下不必擔憂。”水云長老放下蘇清遠的手, 轉向妖王道:“祭司的傷并不嚴重,只是體內還殘存了些許魔尊留下的魔氣,需要服用特定的草藥予以祛除?!?/br> “那便有勞水云長老了!先替吾弟配藥,商議之事延后再議!”妖王聞言開口便作出了決定, 顯然在他眼里什么都沒有弟弟的身體來得重要。 見此,蘇清遠眸中暖意微醺, 笑了笑道:“那臣弟便先行告退,待傷好了再與王兄對飲?!?/br> “好!好!”妖王爽朗一笑,拍了拍他的肩道:“王兄等著你!” …… 水云長老身著一襲藍色衣袍,面貌溫潤, 若不是一頭發(fā)絲白如冬雪, 誰也不會相信他是蘇清遠的長輩。 他與蘇清遠一起出了王宮正殿, 剛走出幾步, 便對著身側人搖了搖頭一臉不贊同道:“祭司大人這次也未免太過胡鬧!就算是要找老夫也不必作踐自己的身體??!” 蘇清遠回身, 不甚在意地一笑道:“清遠出此下策也是實屬無奈,只是因為此事太過急切,所以不容等待?!?/br> 見蘇清遠這樣說,水云長老立刻肅了面容問道:“祭司大人所指何事?” 蘇清遠抬頭看了看周圍,低聲道:“此地不方便談話,還請長老先隨我回青凌殿。” 蘇清遠言語動作中皆透露出急切,水云長老便沒有再耽擱,兩人回到青凌殿之后,進入內室便見蘇清遠拿出了藏于身上的陽炎鼎。 水云長老看著桌上的陽炎鼎面帶疑惑道:“祭司大人這是何意?” 蘇清遠垂下眼,低聲道:“長老揭開鼎蓋便知?!?/br> 遠是鼎中有東西,不過是什么東西才能讓祭司動用了這陽炎鼎?帶著疑惑,水云長老伸手拉開了鼎蓋,只一眼,視線便牢牢定在其上。 “這……這可是,傳說中的枯榮花?”水云長老半響才從鼎中的枯榮花身上移開視線,平常溫潤清和的嗓音難得地帶上了激動之意。 蘇清遠看著鼎中的枯榮花,抿了抿唇道:“確是枯榮花?!?/br> 其實,只一眼水云長老便確認了枯榮花的身份,多此一問不過是因為太過激動,畢竟尋找了幾千年的寶貝突然出現(xiàn)在眼前,任誰也會驚喜若狂的。 驚喜過后,水云長老稍稍回神,這才注意到鼎中的枯榮花傷得極重,竟然在有固本培元奇效的陽炎鼎中都幾近枯萎。 見此,水云長老忙從乾坤袋中翻找一綠色玉瓶,滴了好幾滴清夜進去,才稍稍松了口氣。 他收了玉瓶,抬頭看向蘇清遠,語含奇怪之意道:“祭司既然已經找到了枯榮花,剛剛為何還要避開妖王陛下和諸位長老?” 聞言,蘇清遠神色一變,語含鄭重之意道:“這正是清遠私下找長老的原因?!?/br> …… “什么?你要隱瞞你找到枯榮花的消息?”水云長老不敢置信地看著蘇清遠,一手指著他胸口起伏不定了好久才神情嚴峻道:“祭司大人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蘇清遠移開視線,輕聲道:“長老待清遠素來親厚,還請長老答應清遠這個不情之請?!?/br> 水云長老雖是蘇清遠的長輩,但一直以來恪守禮儀,這會兒卻是氣的什么也顧不上了。 “這可是違背先祖遺訓的事,我不能答應你!”水云長老背轉過身,直截了當?shù)鼐芙^。 豈料他剛轉過身,背后便“咚”的一聲響。 蘇清遠竟是撩開衣袍,朝著水云長老單膝跪了下去。 “清遠別無所求,只希望長老能為清遠隱瞞下枯榮花的消息,以及……幫它回復人形!” 水云長老回轉過身,見蘇清遠跪下,他一臉難色道:“你可知枯榮花乃是上古神花,天下可能就此一株了!你!你還要我?guī)退貜汀?/br> 說到此處,水云長老話聲一頓,猛然愣了愣道:“你……你說讓我?guī)退貜褪裁矗俊?/br> 蘇清遠目光堅定,緩緩道:“回復人形。” “你是說這朵花可以化形?”水云長老指著陽炎鼎中的的枯榮花一臉不敢置信道。 草木修靈比起他們來本就艱難許多,而上古神花想要幻化為人形就更是好比一步登天,其中的艱難可想而知,所以水云長老才如此驚訝。 蘇清遠偏頭看向鼎中的枯榮花,輕聲道:“清遠剛知道的時候也是如長老一般驚訝,不過清遠所言句句屬實,這花確實能夠化為人形,這次也是因為受了重傷才導致它變回原形。” 說罷,蘇清遠回頭看向水云長老,言辭懇切道:“還請長老幫我救它!” “唉!”雖是晚輩,卻畢竟是他們妖界的祭司,如今卻卑躬屈膝一連對他說了數(shù)個求字。 水云長老心里悵然,而后搖了搖頭,微彎下腰將蘇清遠扶了起來,“祭司大人請起。” 蘇清遠卻固執(zhí)不肯起身,只道:“還請長老答應晚輩所求!” 見此,水云長老嘆了口氣道:“不是我不答應你,你又不是不知道,枯榮花對于我族太過重要,這千載難逢的機會,祭司究竟為何要白白錯過?” 聞言,蘇清遠抬眸看了水云長老一眼后,轉而看向鼎中的枯榮花,猶豫片刻后才緩緩道:“清遠之所以如此,只因它乃是清遠的意中人?!?/br> “意中人?”水云長老微愣,而后又是長嘆一口氣道:“真是孽債啊!” 無論水云長老如何說,蘇清遠卻是一意孤行,“上古神花我會繼續(xù)去尋,只是它……還請長老幫幫清遠?!?/br> 蘇清遠話落,水云長老看著他和陽炎鼎內的枯榮花沉默良久,才緩緩伸手又去扶他道:“罷了,既如此,我便當一回睜眼瞎,不過你要記住,只此一次,下不為例,你與它后事如何皆與我再無干系!” 若是讓妖王和其他長老知道祭司偷瞞枯榮花的消息,先不說這枯榮花難逃一死,就是祭司恐怕也要深受責罰。 他幫這一次,已是不該,他日如何,是萬萬不能再管了。 蘇清遠聞言,眸中露出笑意,順著水云長老托扶的力道起身,語含堅定道:“清遠謹記,下不為例,多謝水云長老!” “不必謝我!能不能救還是個未知數(shù)呢!”剛剛他打眼一看僅知這枯榮花有枯萎之象,不過好在他及時給它灌了點回生藥,若是后期好好加以看護,也不會再隨時枯萎。 如今卻被告知要幫它回復人形,這難度可上升了幾百倍。 水云長老的口氣,讓蘇清遠剛剛放下的心又提了上來,面帶憂色道:“我族中也只有長老一人博古通今,醫(yī)術高絕,若是……” 水云長老沒說話,只走近了陽炎鼎,開始仔細察看起枯榮花的傷勢來。 他先是湊近花瓣端詳了一番,而后眉頭便是一皺道:“花瓣裂開了,這倒是不好辦……” “長老可知它傷勢如何?”蘇清遠語含急切道。 水云長老嘆了口氣,有些惋惜道:“這上古神花的花瓣乃是它神魂所依,如今花瓣出現(xiàn)裂痕,那便是形魄有損,此種情況下想要再回復人形幾乎是不可能啊!” “不可能?”蘇清遠呼吸一頓,轉而看向陽炎鼎中的枯榮花,倉惶一笑道:“都怪我,明知她嬌弱,還為了一時之氣,放她一個人回去!都……怪……我!” 蘇清遠心中傷極,一雙清眸中竟隱有淚光,傷痛間,他緩緩垂眸,而后輕捂著胸口悶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