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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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那位掌門說了些什么,擺擺手,跪下的人們又齊刷刷立起。他又說了幾句,廣場上再次激起一片響亮的呼喝——“恭喜師兄!” 然后有兩名弟子走上臺前,手□□同捧著一個長長的錦盒,侍立在掌門身側(cè)。 再然后,一個熟悉的背影走上高臺。 “恭喜師兄臻至金丹——!”臺下再次齊聲大喊。 林落焰走到白衣男人面前,恭敬地低頭,作揖,單膝跪下。 白衣男人又說了些什么,林落焰朝他高高伸出雙手來;然后白衣男人從兩名侍童手中取過那錦盒,雙手交托到林落焰手中。 “恭喜師兄榮獲神兵!”這一次的呼喝重復(fù)了三遍,越來越響亮,氣沖霄漢,回音也在山谷間久久回蕩不去。 ……這就是讓林落焰風(fēng)光無限的那個“授劍”,李珍檬想起來了。 根據(jù)《響劍傳》上寫下的內(nèi)容,林落焰順利結(jié)成金丹之后,掌門真人就把“斬滄”傳授與他;這把劍是紫陽宗歷代掌門都曾經(jīng)用過的佩劍,雖然沒有明說,但掌門這一舉動也相當(dāng)于在所有人面前,認可了林落焰繼任下任掌門的實力。 怪不得這么鄭重其事,還要弄出個儀式來……李珍檬想。 然而片刻間,對面山頭上的幻景消失了,主殿也好廣場也好,像散了場的戲院,瞬間空空蕩蕩,仿佛能聽到山風(fēng)吹過的回響。 李珍檬突然有種感覺,“消失”也是她所看到的幻景的一部分。 “消失”并不意味著這些幻景結(jié)束了——而是那些人真的不見了。 幻景里的故事并不僅僅在她面前終結(jié)。 這種感覺讓她有些莫名的難受,但這份難受又像被一口氣吹上天的蒲公英,飄飄蕩蕩,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落點。 她忍不住想,如果林落焰按照這樣的軌跡走下去……是不是會在未來的某一天,順利接任掌門之位? 他之前的努力也許是為了這個目標,又也許是為了懲惡揚善的心中大義;但無論如何,這一切都在那個雷雨夜中止,他的人生換了軌道換了方向,過去所積累的一切都被全盤顛覆。 他日夜修煉得來的成果,只能用來震懾幾個毛賊。 李珍檬回憶了一下《響劍傳》的劇情,如果段響劍對于這部分故事沒有刻意隱瞞和編造,那么林落焰得到斬滄之后不久,就去了后山閉關(guān)修煉,鞏固境界——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天雷降臨。 等到段響劍感知異動,趕赴他閉關(guān)的后山山洞的時候,洞里那個人似乎早已灰飛煙滅,什么都沒剩下;門派上下也在一段時間的尋找之后,不得不接受大師兄可能已經(jīng)不在人世的現(xiàn)實。 而林落焰本人對于當(dāng)時的回憶,只剩下突然劈落的“天雷”和在山洞里的“纏斗”。 ……等等,李珍檬突然心頭一亮。 林落焰是在“后山”失蹤的——如果主殿在那座山頭,那么眼下自己所在的地方,算不算是“后山?” 李珍檬轉(zhuǎn)頭看看自己周圍;剛剛她在這山上一陣亂走,只顧著看附近的建筑,還有尋找可能出現(xiàn)的林落焰的身影——不知不覺之間,已經(jīng)到了一處比較偏僻的地方。 只有樹,花,石頭……連鳥叫聲都鮮有聽見。 這里算不算后山……? 如果林落焰就是在這里閉關(guān)的,那自己現(xiàn)在趕去當(dāng)時的山洞,能不能有機會看見……事情發(fā)生的經(jīng)過? 最最起碼,能不能看見那個和林落焰纏斗的人? 這個念頭剛剛從李珍檬腦中劃過,天色突然一暗,緊接著狂風(fēng)大作,地上的枯枝落葉,碎石細沙,通通被風(fēng)挾卷著吹上天去。 李珍檬趕緊從山崖邊退開,靠緊了一棵樹,死死閉上眼睛,不讓沙子飛進眼里。 但狂風(fēng)沒有停止,反而愈吹愈烈,天邊隱隱約約地滾來雷聲。 ……雷聲? 李珍檬努力迎風(fēng)睜開眼睛,正好有一道閃電從天頂劈落,像一把極快極利的尖刀把整個天幕裂成兩半。她一下子從樹旁躥開,拼命朝前跑去。 ——“那一幕”要開始了……要趕緊找到當(dāng)時的山洞! 李珍檬不知道這里的環(huán)境會不會對自己造成影響,但天上的雷聲一聲響過一聲,閃電一道亮過一道,暗沉的云幕上簡直像要著起火來。她內(nèi)心翻江倒海的都是恐懼,呼吸和心跳越來越快;然而又慌又急地在山上亂竄了一圈之后,她還是毫無頭緒,什么也沒找到。 ——又一道閃電劈下,一瞬間,視野被照得雪亮,巖石上的裂縫都清清楚楚。 李珍檬被嚇得尖叫出聲,一步都不敢靠近。 緊接著又是一道閃電,又亮又兇,像從一只巨手上擲出的飛刀,接連不斷地指落向山崖的另一頭。 李珍檬突然明白了什么:如果這就是天雷,那只能說明——林落焰就在那里! 仿佛在印證她的猜測,火亮亮的電光再次從云端炸下,還是穩(wěn)穩(wěn)地劈在同一個方向。李珍檬像看到指路的道標,立刻邁開步子,追著閃電跑去。 山野在電閃雷鳴中明明暗暗,山石草木的影子被拉扯得如同鬼魅,但李珍檬完全忘了害怕,一點都不怕了——她想知道林落焰的人生脫軌的起因,到底是什么讓他被丟到另一個世界。 雖然他的脫軌為自己……以及自己身邊的同學(xué)朋友們帶來了一個好老師……但也正因為如此,她更想知道,是什么讓自己喜歡的老師失去了過往的一切。 ——“嘩啦”一聲爆響,又一道閃電炸落。借著這一瞬間的灼目光輝,她看到自己面前不遠處立著一塊石碑。 石碑之后似乎是一個山洞。 大把大把干枯衰敗的藤蔓枝條垂落在洞口,仿佛積灰的門簾。 ……就是這里? 李珍檬想都不想,立刻跑上前去。但洞門緊閉,她推不動,打不開;想貼在門上聽聽里面的動靜——但那塊厚厚的石板仿佛隔開兩個世界,她什么都聽不見。 身后的雷聲倒是越來越響,李珍檬覺得自己就像站在一面鼓皮上,每次炸響一聲雷鳴,腳下的地面都仿佛隨之震動。 石門后也許正在發(fā)生什么事……也許已經(jīng)發(fā)生了什么事。 但她沒有辦法進去??赡芫拖窳致溲婧投雾憚σ淮未胃嬖V她的——只是一介凡人,不要多管閑事。 不要多管閑事。 ……哼! 李珍檬使勁捶了一下門板,又氣又不甘心。 雷聲炸落的間隙里,她突然感覺到身后有異樣的氣息。李珍檬下意識地轉(zhuǎn)身回頭,看到一個白衣白發(fā)的男人輕輕落在飛沙走石的山野之中。 眼下狂風(fēng)大作,他的衣擺和發(fā)絲卻沒有被吹起半分。 李珍檬一愣——這是掌門真人? 又一道閃電炸亮山野,李珍檬看到掌門目光炯炯地盯著那石碑,眼睛亮得仿佛暗夜中的星辰。她下意識地也要跟著一望—— 下一秒,那兩束銳利的目光指向了她。 李珍檬只覺得呼吸一滯,像被人扼住脖子,差點透不過氣來。 等她察覺到的時候,身體也僵住了,四肢無法動彈,李珍檬感覺自己成了一只小飛蟲,措不及防地被一滴樹脂包裹,一動不能動地被困在了這塊琥珀里。 她保持著轉(zhuǎn)身的姿勢,費力地轉(zhuǎn)動眼球。狹窄又模糊的視野中,李珍檬看到那位掌門真人邁步朝這邊走了過來。 朝著山洞……還是朝著山洞前的人? 掌門越走越近,但他的每一步都像落在虛空的湖面上——沒有踏碎一片枯葉,也沒有踢飛一粒砂石。 他甚至沒有發(fā)出半點腳步聲。 他走到她的面前了。 掌門真人看上去大約三十幾歲,眉目俊逸淡然。 他像是長身而立在這昏暗的天地之外,仿佛一座橫亙在時間洪流中的山峰。 ——李珍檬覺得呼吸越來越急促,她聽到自己隆隆的心跳聲,甚至蓋過了耳邊驚天的雷鳴。 掌門站在三五步外,望著她。他平靜如水的目光也許落在她臉上,也許穿過她而去;李珍檬不太確定,她甚至懷疑他什么也看不見。 然而,掌門真人銳利的薄唇輕輕一抿。 “不妙?!?/br> 這兩個字隱隱約約地傳入李珍檬耳中。 第二句話是——“出去?!?/br> 下一秒,一個巨雷轟然炸落,天地隨之一震。李珍檬覺得整座山都要塌落下去了。倉皇之間,她看到面前的白衣男人似乎縱身朝前疾沖而去,自己的視野中只留下一道白茫茫的虛影。 然后意識中斷了,大腦仿佛被切了電閘,李珍檬又落入安靜的黑暗中了。 目前為止16年半的人生里,李珍檬摔過四五百跤,擦破過五六百次皮,碰出過上千次淤青;割傷、撞傷、燙傷、扭傷……這些林林總總的大小傷情加起來,也許次數(shù)能破萬。 但摔下山崖,只有這一次。 對于普通人來說,一輩子最多也只有一次。 仔細想想,在小說里,摔下懸崖會死的,那可只有反派。 真是不公平,李珍檬想,自己平時也沒做什么壞事,為什么要和反派一個待遇? ——等等。 為什么她還能有機會發(fā)表這樣的感慨? 這個念頭一從腦中冒出,意識仿佛被磁鐵吸引的鐵屑,再度從黑暗的各處聚集起來。李珍檬漸漸感覺到了自己的身體,感覺到掛垂的雙手和彎曲的雙腿。 感覺到自己的下巴輕輕抵著什么。 ……自己好像趴在一個什么東西上? 李珍檬試著動了動手指,這一次,指尖觸過一片柔軟又粗糙的表面。 還隱約有些溫?zé)帷?/br> “醒了?”耳邊傳來一個人的聲音。 “……林老師?!”李珍檬瞬間從迷迷糊糊的半清醒狀態(tài)中精神起來。 ——她被林落焰背著,下巴擱在他的肩上,雙手耷拉在他胸前;他架托著她的腿,一步一步朝前走。 視野中還是一片山景,林落焰特意繞開了坑坑洼洼的小路,還有那些過于低矮的樹枝,連落葉堆都踩得小心翼翼。 大概是怕影響到背上的人。 反應(yīng)過來之后,李珍檬頓時腦子一茫臉上一紅——她上一次被這么背著,幾乎是十年前的事了。 背著她的還是自己親爸爸。 “大家都很著急,”林落焰說,“結(jié)果還是讓我先找到了?!?/br> 李珍檬一愣,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林落焰的衣服——是那身難看的鐵灰色,學(xué)校統(tǒng)一發(fā)放的教師運動服。 她稍微有些安心下來。 “別怕,”林落焰又繼續(xù)說道,“這里只是半山腰,你也就‘骨碌碌’地滾了一點點路——救護車就在外面,等會兒我陪你去醫(yī)院做個檢查?!?/br> 見李珍檬沒有說話,他又開口:“我覺得應(yīng)該沒有什么問題,剛才我用真氣把你渾身的氣脈過了一遍——沒有大礙,一切正常,可能是斬滄在護著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