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墻墻墻墻, 我也是從別的班朋友那里聽來的，說學(xué)校實(shí)驗(yàn)樓在鬧鬼！”

    “大家都在說，晚上的時候不要去實(shí)驗(yàn)樓，如果去了，先看看二樓走廊的燈有沒有亮；如果燈沒亮, 按了開關(guān)也打不開，趕緊踮著腳從那里逃走——燈打不開, 是因?yàn)樽呃壬嫌锌床灰姷男∨笥言谕?！不能打擾他們！逃走的時候要輕輕的，被他們聽見了會被拉去一起玩；走也只能走右邊的樓梯, 因?yàn)樽筮吺墙o那些小朋友走的！”

    “如果聽到有人扔小石頭的聲音, 假裝沒聽見，該干嘛干嘛, 千萬不要問‘是誰啊’——誰問了就找誰, 是真的！高一（18）班有個女生試過了，今天都沒來上學(xué)！”

    “聽說有間實(shí)驗(yàn)教室的門捷列夫畫像會顯靈, 如果晚上9點(diǎn)以后還留在教室里，他會押著你背化學(xué)元素周期表, 背不出來就出不了門！也是真的，我朋友說親耳聽見18班一個女生這么說的！”

    ……

    雖然這些故事的雛形似曾相識……但事到如今, 李珍檬也很難確認(rèn), 這些煞有其事編得跟真的似的的校園傳說……到底是不是跟自己有關(guān)了。

    可能就像孩子到了青春期, 幾天不見就會變得連mama都認(rèn)不出來吧？

    （作為18班女生她可是壓根沒聽說誰沒來上學(xué)！）

    元?dú)庑幟剩骸腋杏X這些不是我傳出去的

    元?dú)庑幟剩何抑桓Y雨辰和唐卿卿說, 晚上聽到奇怪的聲音！這些肯定是別人說的，跟我沒關(guān)系！

    元?dú)庑幟剩篬可憐][可憐]

    劍在匣中：[摳鼻]傳來傳去傳成這樣了吧，添油加醋三人成虎

    元?dú)庑幟剩篬大哭][大哭]

    劍在匣中：說都說了，也沒辦法

    元?dú)庑幟剩耗窃趺崔k，祈禱那個人不會看空間墻……？

    劍在匣中：看看情況再說吧

    元?dú)庑幟剩篬尷尬]

    劍在匣中：[摳鼻]元?dú)庑±?/br>
    元?dú)庑幟剩篬委屈][委屈]

    然后李珍檬提心吊膽地過完賽前最后一個周末，又提心吊膽地背著書包開始賽前最后一個周一。她到實(shí)驗(yàn)教室的時間前所未有的早，早到整個實(shí)驗(yàn)樓里都還空空蕩蕩，走廊上的諸位學(xué)科之神都仿佛睡眼惺忪。

    熬過這一周就好了……李珍檬想，等比賽一結(jié)束，就離這棟樓遠(yuǎn)遠(yuǎn)的。

    管他成不成功丟不丟人呢。

    剛剛走到2樓樓梯拐角，李珍檬突然聽到一陣“?！薄班健钡穆曇?，在空曠的走廊里傳來，格外響亮。

    一聽就知道是搶答器，看來還有人比她更早。

    于是李珍檬大步走到教室門口，伸手一推：“早早早！”

    ——門開了，教室里沒人。

    搶答器的電子屏上飛快地閃動著o和x，仿佛一張不知疲倦喋喋不休的嘴；然后“叮——”的一聲，畫面一頓，準(zhǔn)確地停在了綠色的“o”上。

    大紅色的按鈕就放在講臺上，并沒有手去按它。

    李珍檬一怔，那半句“早早早”停在嘴邊，說不出來。

    電子屏又開始閃爍了，紅紅綠綠的圖案交替出現(xiàn)，比剛才更快，根本無法看清。

    “嘟——”

    畫面又是一頓。

    這一次，那只看不見的手按錯了，屏幕上是一個鮮紅的“x”。

    鮮紅的，閃亮的，此時在李珍檬看來，莫名帶著一點(diǎn)警告和恐嚇的意味。

    她立刻抽了一口氣，后退一步，退出門口，隨手關(guān)門。

    她不知道怎么解決，她還不知道怎么逃跑嗎？

    李珍檬一個原地向后轉(zhuǎn)，飛快地跑向樓梯口。

    ……等等，空間墻那個帖子怎么說的來著？左邊的樓梯還是右邊的樓梯？李珍檬一皺眉頭，想不起來，算了，隨便挑一個——

    “李珍檬？”

    樓下突然有人叫她。

    李珍檬還沒反應(yīng)過來，腳步已經(jīng)沖下樓去了。樓下那人正好走上拐角，兩人措不及防地打了個照面，險些就要撞上。

    李珍檬連連朝旁退開兩步，這才保住了自己高挺的鼻梁沒有受到損傷。

    “……陳俊文？”她看清了來人，“你這么早？”

    “你不是比我還早……”陳俊文說著，正了正肩上的書包。

    但現(xiàn)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李珍檬看看樓上走廊，又看看他：“我們快走吧，樓上有……有那個東西！”

    “什么東西？”陳俊文眨了眨眼，并沒有聽懂。

    “就是……空間墻里說的那個東西！”

    陳俊文一愣，“哈哈”大笑：“你還信那種東西啊，都是閑人編出來的吧！你也不想想，我們就是18班，就在實(shí)驗(yàn)樓，怎么帖子里說的事，一件都沒遇上？”

    ……那是你沒遇上！李珍檬又氣又急，馬上把教室里搶答器的事告訴了他。

    “快走快走，我看這事真的不對勁，”李珍檬說，“等林老師來了再說?！?/br>
    “可是現(xiàn)在沒你說的那個聲音啊?！标惪∥恼f。

    李珍檬一愣，突然意識到過去的這幾分鐘里，樓上既沒有“叮——”，也沒有“嘟——”。

    “我看就是搶答器壞了，”陳俊文說著，朝樓上走去，“這種簡單的電子設(shè)備，很容易出問題——不過修起來也不難，我去看看?！?/br>
    說著他已經(jīng)走到二樓的樓梯口了。

    李珍檬想了想，跟他一起上去了。

    跟陳俊文說的一樣，他擺弄了幾下?lián)尨鹌髦?，搶答器就恢?fù)如初，乖巧聽話，怎么按怎么靈。他又順便試了一下自己的搶答速度——比上周又提高了不少，完全可以無壓力完虐唐卿卿。

    “周末在家的時候，我自己用電腦和鼠標(biāo)模擬了一下，練了很久，總算習(xí)慣這個反應(yīng)速度了，”陳俊文說，“畢竟我是我們隊的短板，不能因?yàn)槲彝狭舜蠹业暮笸取！?/br>
    “……你這么認(rèn)真的嗎？”李珍檬撓撓臉，搞得她都不好意思偷懶了。

    陳俊文很奇怪地看了看她：“既然是比賽，當(dāng)然要認(rèn)真對待了。阿林選我們參加，是信任我們的能力——雖然他說隨便應(yīng)付一下就行，但如果我們真的隨便應(yīng)付一下，豈不是辜負(fù)他的信任了？”

    這話很有道理，而且……而且也找不到不想聽的點(diǎn)。李珍檬點(diǎn)點(diǎn)頭，剛要應(yīng)和他，看到陳俊文又從書包里掏出一疊練習(xí)卷：“我把前幾天的試卷都復(fù)印了一份，帶回家好好看了——還另外找了一些競賽題，畢竟阿林在這方面也不一定靠譜，只能靠我們自己來拓寬題庫。”

    ……太認(rèn)真了，李珍檬最不擅長應(yīng)付的就是又認(rèn)真又嚴(yán)肅的人。

    “李珍檬你回去之后看題了嗎？”陳俊文又問她。

    “……看了啊?！彪S口瞎說。

    學(xué)習(xí)委員滿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翻了翻手里的文件夾，又開口道：“阿林還說讓我不要這么在意比賽——我當(dāng)然知道他只是安慰安慰我，讓我放輕松；畢竟不在意輸贏的比賽，根本沒有意義。而且我調(diào)查過，前幾屆18班都是第一輪就被淘汰，或者直接棄賽了——我們可不能和他們一樣，就算進(jìn)不了決賽，也至少要拿到能力范圍內(nèi)最好的成績。”

    “等等，”李珍檬突然意識到了什么，“我冒昧地問一下……陳俊文你是不是——”

    “喲，陳俊文這么早啊?！遍T口突然傳來林落焰的聲音，陳俊文立刻轉(zhuǎn)頭朝他望去：“林老師?！?/br>
    林落焰站了一站，看到教室里還有一個人，意外地一挑眉：“……李珍檬你也這么早？這兩天總沒有作業(yè)要做吧？”

    “……我突然涌起對比賽的熱情，想早點(diǎn)過來準(zhǔn)備，為了能以最好的狀態(tài)為班級爭光?！崩钫涿收f。

    林落焰不置可否地瞇了眼，點(diǎn)點(diǎn)頭，然后轉(zhuǎn)向陳俊文：“你過來一下?！?/br>
    學(xué)習(xí)委員跟著他走出教室去了，李珍檬總算從“被迫認(rèn)真”的枷鎖里掙脫出來，仿佛一塊蛋糕“噗”一聲脫了模。她吐了口氣，癱坐到椅子上。

    不知道自己的猜想對不對，但她剛才突然覺得，陳俊文也許就是“鬼故事”里說的那個人。

    段響劍說，那個人是因?yàn)椤翱謶帧辈旁跓o意間把自己的情緒投射到現(xiàn)實(shí)中——但這份“恐懼”，很有可能是由壓力造成的。

    或者說，和壓力互相影響，互相作用。

    李珍檬想起陳俊文之前對林落焰推辭的理由——“有醫(yī)生證明”“參加比賽會讓自己焦慮，會犯病的”。

    ……到底是什么?。?/br>
    ——教室里突然響起一陣細(xì)微的電子噪音，“沙沙沙”，仿佛有臺電視機(jī)接收不到頻道訊號。

    李珍檬一愣，循聲抬頭，看到講臺上的搶答器的電子屏上突然一片模糊，led小燈珠紅紅綠綠閃個不停。

    ……又來了？

    “叮——”屏幕全綠。

    “嘟——”屏幕全紅。

    搶答器好像瘋了，電子屏上的紅綠光快速閃動，兩種聲音不停地交替響起，最后匯聚成一聲尖利的噪音，好像用指甲狠狠地刮過鋼板。

    李珍檬猛地一閉眼，下意識地抬手捂住耳朵——

    下一秒，那聲音停了，一股塑料燒焦的氣味在空氣里漫開。

    李珍檬睜開眼睛，看到講臺上的搶答器正冒出縷縷青煙，黑色的塑料外殼幾乎化成一灘軟泥。

    第八十七章 第八十七節(jié)課

    ——“什么東西燒焦了？”

    李珍檬剛要站起來跑路, 聽見門口傳來段響劍的聲音, 她立刻轉(zhuǎn)頭一望，看到對方聳著鼻子從外面走了進(jìn)來。

    “……這怎么回事？”段響劍也發(fā)現(xiàn)講臺上的搶答器了, “短路起火了？”

    李珍檬仿佛在手機(jī)電量1%的時候終于找到充電器，在限時購買的最后一秒終于刷開app, 在連續(xù)拖堂三節(jié)課后終于聽見放學(xué)的下課鈴，整個幼兒園的小朋友都被接走了自己的mama終于來了……她幾乎一步?jīng)_到教室門口, 伸手就把剛剛進(jìn)門的人往外推。

    “……怎么了？”段響劍盯著她，十分莫名地皺了眉。

    “說來話長，”李珍檬說著又把他朝門外推去，“走走走, 出去說，在這兒待著我心慌——”

    話音剛落, 教室里傳來“嘩啦”一響, 后墻上一整排大小胡子畫像同時掉了下來, 玻璃相框摔得粉粉碎。

    李珍檬頓時倒抽一口涼氣。

    用不著再多解釋，被她推著的那個人十分自覺主動地走到了走廊上。

    當(dāng)前時間是上午7點(diǎn)20分，再過一會兒，蔣雨辰和唐卿卿就該來上早自習(xí)了。

    李珍檬把早上搶答器的事, 還有她認(rèn)為陳俊文可能是“鬼故事”里的那個人的事, 原原本本從頭到尾地說了一遍，說得對面的人眉頭緊皺, 臉色比墻上掛著的列文虎克特斯拉更難看。

    “……確實(shí)是有這個可能, ”段響劍說, “這幾件事都是在我們身邊發(fā)生的，多半也是我們身邊的人引起的……而且陳俊文確實(shí)很容易焦慮，現(xiàn)在初賽還沒開始，我們和17班的練習(xí)賽又輸?shù)媚敲措y看……他壓力一定很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