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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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一片荒涼,柳念絮笑笑,抬眸看著月亮, 抗拒之意從全身上下散發(fā)出來。 沈穆盯著她嬌美如畫的容顏, 輕輕側(cè)目, 輕松道:“跟你開玩笑的, 不必放在心上。” 柳念絮亦跟著裝作輕松:“殿下這般年紀(jì),還喜歡胡鬧嗎?” 心里面卻還是涼意如水。 是真是假,她看得出來,是不是玩笑,更一清二楚。 假的不會變成真的,真的也假不了,縱裝作毫不在意的模樣,亦遮掩不住。 柳念絮趴在欄桿上,長長的睫毛遮住烏黑的瞳仁,紅腫的眼皮更顯得楚楚可憐。 她當(dāng)作無事發(fā)生,低低開口:“有件事要求殿下。” “何事?” “周夫人明日回鄉(xiāng)?!绷钚跚弥鴻跅U,慢悠悠開口,“她這樣的人,該受些教訓(xùn)才好,求殿下給周翰林安排個千嬌百媚的貴妾?!?/br> “不用耽擱好人家的女兒。”柳念絮平靜開口,“我知道秦淮河上,十里煙波,花船如梭,花船上的花娘個個千嬌百媚,姿容過人,可年紀(jì)大了便被棄如敝履,若能做翰林之妾,也算是終身有靠。” 沈穆沒答應(yīng),只特別好奇地問:“秦淮河連我都不曾去過,你是怎么知道的?” 好好的內(nèi)宅閨秀,誰會在她面前說這種話?如秦淮妓子,一般的官僚都不知道她們后路,她是怎么知道的?這一點(diǎn)很值得懷疑。 柳念絮嫌棄不已:“那是殿下孤陋寡聞!” 沈穆只盯著她。 柳念絮深深嘆口氣,“我爹以前找過幾個秦淮名妓,養(yǎng)在郊外的莊子里準(zhǔn)備送給同僚。我家下人都怕我,事無巨細(xì)全都告訴我了,殿下還想問什么?” 沈穆收回目光,慢悠悠道:“原來如此,你所求不過小事一樁,應(yīng)了你也無妨,保證做到天衣無縫。” 柳念絮趴在欄桿上翻了個白眼。 “可是周夫人從不在意家中姬妾,甚至能把庶子視如己出,讓周翰林納個貴妾,對她有什么影響嗎?” “那是因?yàn)橹芗业募ф?,都是丫頭抬的?!绷钚趼唤?jīng)心道,“身契捏在周夫人手中,不敢對她不敬。若新姨娘與她爭寵,爭權(quán),爭子嗣,周夫人還能穩(wěn)坐釣魚臺嗎?至于這位新姨娘會不會與她爭斗,就看殿下的人怎么教了。” 總而言之,這是殿下的事情,不是我的事情。 沈穆?lián)u搖頭,感慨道:“照理說,你不該這般恨她的?!?/br> “我不恨她?!绷钚趼唤?jīng)心道,“我對恨的人,沒有這么和風(fēng)細(xì)雨。我只是想讓周家內(nèi)宅不寧,周夫人疲于奔命,沒空搭理大表嫂,也沒空折騰妞妞。” 至于周家人是死是活,管她屁事! 沈穆沉默片刻,搖搖頭嘆息一聲。 柳念絮漫不經(jīng)心道:“殿下不必覺得我狠毒,我還能更狠一些,只是沒必要罷了?!?/br> 沈穆來了興致,問她:“更狠一點(diǎn)事什么意思?” “對癥下藥啊?!绷钚踺p輕一笑,“她既然在意夫君,那就想法子逼迫周翰林休了她。我想,憑殿下的手段,逼周翰林休妻,應(yīng)當(dāng)不難?!?/br> 周翰林并非真正的硬骨頭,威逼恐嚇之下,總有恐懼之時。 “真正的狠毒就是這樣,”柳念絮眼神冷漠帶著寒意,“就算什么都不做,我也能逼死她?!?/br> 可惜并無深仇大恨,還犯不著將人往死路上逼。她這輩子要沾染的血腥太多,能少一樁算一樁。但求閻王爺看她這一點(diǎn)慈悲之心,讓柳中郎和唐婉言先她一步下油鍋。 沈穆沉思一瞬,默默道:“若我對不起你,你會怎么對付我?” “那是以后的事?!绷钚跗届o無比,“而且我相信殿下不是那樣的人?!?/br> 沈穆笑笑,抬頭看著月亮,“三千銀界,誰共我傾倒杯中明月?!?/br> “其實(shí)想把月亮接到手心里,也并非沒有辦法?!?/br> 沈穆伸手拿過桌上的水壺,慢悠悠望白玉杯里傾注一盞清水,骨節(jié)分明的長指捏著玉杯送到柳念絮手中。 “贈你水中月,愿你心想事成?!?/br> 柳念絮接過那個杯子,看著杯中映出一輪皎潔明月,透明的杯盞幾乎能看見她的皮rou不經(jīng)心一看,那輪月亮就好像當(dāng)真被她托在掌心里。 她聲音極低:“多謝?!?/br> 不等沈穆回答,她站起身,腳步匆匆地往樓下走,帶翻了椅子都一無所覺,只給沈穆留下一個匆忙的背影。 沈穆輕輕一笑,扶起椅子,拿另一只玉盞倒?jié)M水,順著杯沿慢慢喝下去,眸光沉沉。 柳念絮坐在窗戶前,將杯中水倒在花盆里,粗粗喘息幾下,心情平靜下來。 清透的水氤氳下去,花盆一片濡濕,白玉杯被隨手仍在腳下,昭示著主人心情何等慌張。 周夫人的事兒,沈穆做的極漂亮,沒過多久,大太太便收到信提起此事,說是周大人納了個年輕貌美的貴妾,是流離失所的某家年輕寡婦,亦是良家子出身,十分漂亮能干。 對周翰林一見傾心,傾慕其風(fēng)華學(xué)識,只求能隨侍翰林身側(cè),縱使做個粗使丫鬟也值了。 這位姨娘進(jìn)府沒幾日,便籠絡(luò)了周家上上下下,跟周夫人也生了幾次矛盾,次次都哭哭啼啼的示弱,讓周翰林徹底厭了周夫人。 如今周夫人日日只顧著與妾室爭斗,再沒工夫講別的事。 大太太背著周氏悄悄跟幾個姑娘吐槽,“要不怎么說惡有惡報呢?!?/br> 對唐家人來說,只是談?wù)搸拙淞T了,可周氏接連幾日郁郁寡歡,屋漏偏逢連夜雨,更聽得晴天霹靂,夫君的官職因自己被上司擱置下來。 大太太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十分逼真:“那人說,旭兒整治不好內(nèi)宅,導(dǎo)致妻子不能彈壓妾室,定是個無能的,若給他為官,不過是白白荼毒百姓?!?/br> 周氏泣道:“可是整治內(nèi)宅是婦人之事,這與夫君有什么關(guān)系?” “與旭兒無關(guān),卻與你有關(guān)!”大太太沖她怒道,活脫脫一個兒子前程被耽擱,因此遷怒兒媳婦的惡婆婆,“若不是你非要留著那紫姨娘,若不是你處處讓著她,若不是你逼旭兒做那等事……” 大太太指著周氏的手都在顫抖,大聲哭訴起來:“敗家媳婦兒!我造了什么孽,攤上這么個媳婦,不能幫襯夫君便罷了,還要拖夫君后腿!” 周氏想為自己辯解兩句,可一向嘴笨,只能將求助的目光看向柳念絮幾人,眾人眼觀鼻鼻觀心沒有一人為她說話。 獨(dú)有柳念絮慢慢飲一口茶,含笑道:“我倒是想幫表嫂說幾句話,偏又不敢。上次為表嫂出頭,已經(jīng)被周夫人罵做殘暴不仁,沒有教養(yǎng),若再為表嫂出一次頭,怕是性命都要給人奪了去?!?/br> “表嫂還是自便吧,不必再看我?!?/br> 周氏被她擠兌,更手足無措。 她一向溫文爾雅,唐家人對她極好,婆母別說是磋磨她,往日連重話都不曾給她說過幾句,小姑子小叔子都敬重她,從未被人罵過。 今日碰上大太太罵她,便覺得天旋地轉(zhuǎn),整個人徹底懵了。 大太太的罵聲還在繼續(xù):“我可憐的旭兒啊,可憐你苦讀二十年,瘦的沒有二兩rou,結(jié)果卻被個女人拖累,都怪娘不好,怪娘沒給你挑個賢惠的好媳婦!” “我斷然沒想到,堂堂翰林千金,是個連妾室都彈壓不住,是個只會拖夫君后腿的,否則娘就是拼了這條命,也不能讓你娶她!” 這話直指周氏不賢惠,說的極重。 周氏嚇得臉色慘白,連忙跪在大太太膝前,哭泣道:“婆母,兒媳知錯。求婆母饒兒媳一次,我再不敢了。” 大太太冷笑一聲,甩開她的手:“你連妞妞都不顧,還想我把兒子交給你?” 第57章 知錯能改 大太太神色冷厲, 冷哼道:“我從未見過你這樣的女人, 為妻不能襄助夫君建功立業(yè), 只能拖他后腿,不賢至極!為母不能保護(hù)子女, 只能害她, 不慈至極!為人媳不知為婆母分憂, 要婆母為你cao心, 不孝至極!” “如你這樣的不賢不慈不孝之人,若非為了妞妞, 我定要旭兒休你回家!” 每個婆婆都有做惡婆婆的潛質(zhì), 大太太也一樣,罵起人來絲毫不輸給街上老王的媳婦 。 “你自己想想吧, 若還要跟現(xiàn)在這樣,我們唐家再留不得你。” 周氏跪在地上哭泣:“母親……” 老太太慢悠悠打圓場:“別胡說, 咱們這樣的人家, 斷然沒有休妻的道理, 旭兒媳婦不好,你教她罵她都好, 只是別說這樣的話。” 周氏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 “老太太……” 大太太嘆口氣, “老太太,我這也是氣糊涂了, 老爺在應(yīng)天府沒有門路, 好不容易才安排好差事, 結(jié)果人家不知道從哪兒聽說咱們內(nèi)宅的事情……” “再找就是?!崩咸喔鴩@口氣,苦口婆心地勸說,“旭兒媳婦,你可改了吧?!?/br> 周氏哭哭啼啼道:“老太太,我不知自己做錯何事,我……我也只是為子嗣計……” 老太太失望地看著她:“事到如今,你還不覺得自己錯嗎?” 周氏喏喏不語。 老太太嘆口氣,“咱們這些人里頭,唯有念念說話最清楚,念念,你告訴她,她錯在哪兒了!” “大表嫂有三錯?!绷钚跣煨扉_口,“第一錯,錯在忽視女兒,任由姬妾?dú)埡Υ蟊砀绲淖铀?,還口口聲聲為子嗣計,實(shí)在荒謬絕倫!” “第二錯,錯在逼迫夫君大表哥無心女色,對那紫姨娘毫無興趣,大表嫂卻百般逼迫夫君,致使夫君陷入兩難境地?!?/br> “第三錯,錯在維護(hù)惡人,那紫姨娘這樣的人,剁了她的手我都嫌臟,大表嫂還要護(hù)著她,真真好笑,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大表哥的,而是大表嫂你爹的!” 柳念絮說話一向難聽,今日格外刺耳,甚至將紫姨娘套在周翰林頭上,周氏聽得臉色慘白,“表妹慎言……” “怎么?”柳念絮歪頭一笑,“這些事情,大表嫂能做,我不能說?” 她不怕得罪人,只笑瞇瞇又問一遍:“表嫂覺得這話難聽,就不覺得自己做事難看?” 周氏嘴唇顫動,沒有絲毫血色。 “照理說這些閑事不該我管,不過看大表嫂死不悔改的樣子,還是送回周家吧,我覺得潯陽侯府,著實(shí)養(yǎng)不起這樣的主母!”柳念絮隨意開口。 大太太搖搖頭:“孺子不可教也!” 周氏連忙道:“母親,我知道錯了,我會改的,別把我送回家……” 大太太冷淡看著她:“知道錯了?” 周氏忙不迭點(diǎn)頭。 “那你就親自去處置了紫姨娘。”大太太吩咐她,“不管你今日做什么,我都不會怪你?!?/br> 周氏猶豫一下。 大太太冷哼一聲,對身側(cè)丫頭道:“送大奶奶去東院,讓她親自發(fā)落!” 周氏慌張離去,好像生怕被休了。 大太太狠狠嘆口氣,“不知這劑狠藥下去,能不能真讓她改了,別再這個性子!若是不行,我真不知該怎么辦才好?!?/br> “若她敢殺了那位紫姨娘,大舅母就放心吧?!绷钚跎裆届o,“若仍舊心慈手軟不舍得對那個庶子下手,大舅母日后將她放在家里養(yǎng)著就罷了?!?/br> 素白的手指捏起一塊點(diǎn)心,柳念絮側(cè)目:“大表哥是飽學(xué)之士,日后我還得用他,不想看他被內(nèi)宅拖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