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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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她初入宮時,是那般溫婉嫻靜,楚楚動人的小姑娘,他起初縱然有假借她而故意想讓綺嵐吃醋的意思,可也未曾苛待她分毫。后來明知綺嵐無意,他也徹底放棄了那份癡念,把心思放在她一個人身上,給她這世間她想要的一切。 那個時候他明明白白的告訴過她,綺嵐的事他心上有愧,儲君必該是皇后嫡出,除了這一條,他可以毫無保留的寵愛她,她也答應(yīng)的好好的,說只愿守在他身邊,他們一家三口好好過日子,絕不貪圖權(quán)勢。 卻沒想到,這個女人當(dāng)面一套背后一套,把他騙的團團轉(zhuǎn),見不得綺嵐誕下嫡子,竟然蓄意加害! 想到這些皇帝便怒從心來,劇烈地咳嗽了幾聲,有內(nèi)監(jiān)匆忙過去攙扶。 “賈詩韻,你當(dāng)真讓朕失望!”他睨著她,淡淡道。 “失望?”賈貴妃突然譏笑著抬頭,眼角一滴淚水滑落,心上是陣陣刺痛,她倔強地看著他,“臣妾哪里讓陛下失望了?我所做的一切,不過為了自保而已。我當(dāng)年有陛下無限恩寵,自然春風(fēng)得意,可陛下百年之后呢,我兒一旦不是儲君,難保不會被秦皇后母子加害。我能怎么辦,為了我的兒子,我只能放手一搏。” 說到這兒,她突然嗤笑幾聲,肩膀隨之抖動:“陛下說我假傳圣旨害了秦皇后,那陛下你自己呢,還不是信了我的話,懷疑皇后與侍衛(wèi)有私情?若非你對皇后有懷疑,她誕下嫡子時你為何不將這樣的喜事公之于眾?若非看到你對她有所懷疑,我又怎會將計就計,讓太史局的人說二皇子命格太硬,視為不詳?;鹪峤贩康畹闹家馐俏覀鞯模晌沂钱?dāng)著陛下的面兒傳的,當(dāng)時你既然未曾阻止,如今又有什么資格指責(zé)我?” “說到底,當(dāng)年害死秦皇后的,當(dāng)真便只是我一人嗎?陛下如果不是心中有鬼,秦皇后死后你為何不敢將實情告知,而是下令說她難產(chǎn)而亡?又為何突然昏厥,十?dāng)?shù)年都不敢醒來面對這一切?” 一連串的逼問下來,皇帝額頭上青筋暴起,雙拳緊握,渾身都在顫抖。突然間,一口鮮血噴了出來,頓時震驚全場。 “陛下!”有老臣匆忙上前去扶,又有人慌亂著去請?zhí)t(yī)。 蘇丞自始至終抱著平南侯的遺體,神情淡漠,對那邊的狀況不聞不問。 太后為今才曉得當(dāng)年的整個經(jīng)過,自知兒子糊涂,可到底是分別了十?dāng)?shù)載的親生兒子,看他吐血哪有不心疼的,也焦灼地跑過去關(guān)切查探。 貴妃也慌了,拼力想掙開那些人的鉗制看看他怎么樣,卻根本掙脫不得,只得干著急,眼淚一顆顆落下,心痛難忍:“陛下!”突然,她擰了擰眉,渾身抽搐幾下,面色瞬間白的煞人,額間不斷滲著細汗。 太子見此著急,掙脫了拉著他的人沖到貴妃跟前,將貴妃抱在懷里,關(guān)切地喚著:“母妃,母妃你怎么了?” 貴妃蹙眉捂著自己的胸口,痛苦道:“我,我,好像有蟲子在啃噬我的心,好,好痛……” 蘇丞將平南侯放回地上,肅然起身,一點點走了過來,看著蜷縮一團抽搐不止的賈貴妃,他淡淡道:“我在你身上下了蠱蟲,你越氣憤越心痛,就越能加速蠱蟲的生長和繁衍,自今往后,它們會在你的身體里繁衍生息,延綿不絕。這些蠱蟲不會要了你的命,卻會讓你在余下的日子里,生不如死?!?/br> 他語氣平穩(wěn)冷淡的,就好似在說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事情。 貴妃不敢相信地抬頭,顫抖著用食指指向他,恍然大悟一般突然大笑:“原來你在我身邊安插細作,怪不得,怪不得我今日竟輸?shù)囊凰康兀『靡粋€步步為營的二皇子,你可比你娘秦綺嵐聰明多了?!?/br> 蘇丞彎腰,白皙修長的手指捏著她的下顎,骨節(jié)被捏的咔嚓作響,他幽深的眸子里冷凝陰鷙,殺意十足:“我母親早就死了一顆心,無意與你爭執(zhí)罷了,她想要的,不過是一方自在安寧,偏被你攪合了。你自詡聰穎有城府,在我眼里,卻連她一根頭發(fā)絲都比不上!” 心口的痛和下顎的痛讓貴妃面白如紙,整個人不斷瑟縮著,發(fā)髻凌亂,好不狼狽。 太子看著又急又恨:“蘇丞,你快把解藥拿出來!” “沒有解藥?!彼砷_賈貴妃,淡然起身,拂了拂袖間斑斑血跡。 “怎么可能沒有解藥?” 蘇丞側(cè)目看他:“不用急著救你母妃,你以為自己今晚逃得過?賈貴妃加害圣上,企圖扶你上位,太子可別說自己無辜,什么都不知道?!?/br> 蘇丞這話唬得太子心驚,他小心翼翼瞥了眼由朝臣攙扶著怒目看過來的皇帝,頓時嚇得一個哆嗦,整個人跪在了地上:“父,父皇……” 皇帝咳了幾聲,對著貴妃和太子下令:“來人,將這二人關(guān)押入獄,聽候發(fā)落!” 太子和貴妃被禁衛(wèi)軍拖著便要走,太子頓時急的大呼冤枉,卻根本無濟于事,目光掃過蘇丞,突然道:“蘇丞,難道你沒發(fā)現(xiàn)你最疼愛的meimei蘇瑜不知所蹤了?今日所作所為,我定讓你meimei為我和母妃陪葬!” 便在這時,遠處突然起了片火光,在這寂靜的夜色里,那火光敞亮,火勢大的嚇人,竟是比方才的青云觀大火還要可怖。 人群中,不知是誰在喊:“那個地方是瑤臺,瑤臺失火了,瑤臺失火了!” 太子大笑:“蘇丞,你和寧毅為了今夜之事調(diào)走了守護瑤臺的神策軍,如今一定想不到,我讓人將你meimei押去瑤臺了吧?瑤臺失火,你猜她如今是不是身在火中?” 蘇丞陰沉著臉看他,突然攥住他的衣領(lǐng),扯著他便往瑤臺的方向走,其余人也覺得那邊情形不對,跟了上去。 太后看皇帝身體不適,攔下他道:“剛醒過來,你身子還弱著呢,先回大殿,那邊的事丞兒自會處置?!闭f著,吩咐人將皇帝攙扶入殿。 趕到瑤臺時,火已經(jīng)燒了大半兒,舉目望去,火勢蔓延而上,瑤臺頂端似有一個人影晃動,對著下面招手呼救。 蘇丞看著起火的瑤臺,神色平淡地松開他:“這便是你的謀劃嗎,自己失敗了,就想以這樣的法子擊垮我?那么太子殿下仔細看看,上面的那個人,究竟是誰。” 太子詫異抬頭去看,可那邊火勢太大,根本看不真切。這時,一個宮女跑過來呼救,哭著道:“太子殿下,那是蘇良娣啊,蘇瑜是個假的,她武藝高強,把蘇良娣綁到瑤臺上去了,火也是她放的?!?/br> 蘇琬?太子不敢相信地抬頭看著瑤臺上的女子,心上一驚。便在昨日,御醫(yī)剛診出蘇琬有了身子,那可是他的長子! “滅火!快讓人滅火??!”太子急的大叫,卻根本沒人理他。 蘇丞雙手負立,神情淡淡地吩咐:“陛下方才不是吩咐了,將太子押入天牢,聽候發(fā)落。” 禁衛(wèi)軍領(lǐng)命押著嘶叫的太子離去,蘇丞駐足看著大火下不斷坍塌的瑤臺,想到了弄弄的夢和孟良卿的話,拳頭一點點握緊了。 子時已過,皇城中的百姓放起了煙花爆竹,噼里啪啦的聲響在四周環(huán)繞,火光照耀的天空中不斷有五彩繽紛的煙花綻放,姹紫嫣紅,絢爛奪目。 新的一年,終于到了。 一位內(nèi)監(jiān)在蘇丞的身后停下來,躬身吩咐:“大都督,陛下傳您去寢殿?!彪m然方才那場變故,大家都知道這位是當(dāng)年僥幸逃生的二皇子,但陛下還沒說什么,這內(nèi)監(jiān)自然不敢冒認,依然喚他大都督。 蘇丞聽到后面色平靜,闊步向著壽安殿而去。 第61章 蘇丞來到壽安殿時, 官員們跪在外頭,幾個重臣被叫進去似乎在聽皇帝交代什么。 蘇丞被內(nèi)監(jiān)請了進去, 幾個大臣在底下跪著,皇帝躺在龍榻上,面色有些不大好,看見他進來,他張了張口, 又將目光瞥向榻沿守著的總管太監(jiān)郭冒。 郭冒了然地請了眾人出去, 對著蘇丞福了福身子, 也退了出去。 寢殿內(nèi)一時間只剩下蘇丞和皇帝兩個, 皇帝支了支身子勉強坐起來,蘇丞看他行動艱難也未曾上前攙扶, 只那么筆直地站著, 沒有說話, 也沒有行禮。 皇帝倚在迎枕上, 略顯蒼老的面容上滿是虧欠,看向蘇丞時帶了些許疼惜, 整個人顯得格外滄桑:“朕知道你心里恨, 你母后的死我的確難辭其咎,若非有你皇祖母護著, 或許連你這條命也早不在了,你恨我原也是應(yīng)該的?!?/br> “當(dāng)年是我鬼迷心竅,錯把他們賈氏兄妹當(dāng)作好人,冤枉了你們母子, 也害了自己。關(guān)于你的身世,方才我跟他們交代過了,禪位的詔書我也下了,自今往后,這天下交付在你手上,我很放心?!?/br> 蘇丞擰眉,神情復(fù)雜地看著他。 皇帝抬眸看他:“今兒個大年初一,是你的十九歲生辰,我也睡了十九年,如今一朝醒來朝堂天翻地覆,我已無力扭轉(zhuǎn)什么,如今朝中大臣忠心于你,軍權(quán)也在你手上,你即位也算實至名歸。至于我……”皇帝瞥了眼外面涼涼夜色,嘆道,“我已決意遁入空門,再不理凡塵俗世,權(quán)當(dāng)為自己當(dāng)年的所作所為贖罪了?!?/br> 蘇丞長身玉立地站在那兒,對他的打算并不表態(tài)。 以前他想過自己父親究竟是何等模樣,也幻想過如果他和母后琴瑟和鳴,他們一家三口是何等幸福。但幻想終究是幻想,母后的心沒在他身上,他后來又專寵賈妃,寵到喪失理智,他們這個三口之家分明便是強行組合在一起的,孽緣罷了。 如今母后亡故多年,大伯父隨她而去,眼前這個他恨了許久的男人,也算得了報應(yīng),眾叛親離,孤苦一生,他沒什么好怨的。 皇帝癡看他許久,沉吟道:“你那雙眸子像極了你母親,眼神卻比你母親更冷。她這一生,從未曾對我笑過,永遠都冷冷冰冰,怎么捂都捂不熱。我唯一見過她笑得樣子,便是宮中宴會上舞《鳳蹋金蓮》的時候,一襲紅衣,身姿曼妙,嬌媚動人,笑起來時左頰上有個淺淺的梨渦,美極了。后來才知道,那時候她之所以會笑得開心,只因觀舞的人當(dāng)中,有她心尖兒上的男人。” 蘇丞道:“母親固然對你冷淡,但嫁你之后應(yīng)盡的本分都盡了。你用權(quán)勢得到她,卻又懷疑她,傷害她,甚至最后殺了她?!?/br> 皇帝緘默,垂下頭去黯然神傷。 蘇丞不想再跟他說什么,轉(zhuǎn)身欲出去,后面卻又傳來他的呼喚:“丞兒!” 蘇丞止步,卻未回頭,便聽他在后面低聲道:“你能不能,喚我一聲父皇?” 他聲音低啞,透著卑微的乞求,眼神里溢滿了渴望,有些凄涼。 蘇丞轉(zhuǎn)身,滿目猩紅:“當(dāng)年你下旨想要燒死的,除了母后之外還有我,那個時候,你有當(dāng)我是兒子嗎?” 皇帝神情微滯,眸中那絲希望漸漸破滅,苦笑一聲,再不曾言語。 蘇丞出去時,郭冒呈上了禪位的詔書,殿外百官齊齊下跪,高呼萬歲。 蘇丞緊握著那份詔書,目光緩緩移向?qū)嫷畹姆较?,眸色黯淡,里面似有傷痛?/br> —— 蘇瑜除夕夜一夜未眠,到了早上,方洵剛催促她去休息一會兒,迎她的人卻已經(jīng)到了。 她聞風(fēng)飛奔出去,掃過一眾的侍衛(wèi)宮人,卻沒瞧見三哥的影子,眼底略有失望。 青楓上前對她行禮:“姑娘,陛下讓屬下來接姑娘回去?!?/br> 蘇瑜怔愣著呢喃,略顯詫異:“陛下?” 青楓解釋:“是主子,君主禪位,大都督如今是這天下之主。” 三哥做了皇帝?那就是昨晚上的事成功了,真好,蘇瑜又驚又喜,隨后又有些別扭。 陛下,好陌生的稱號。 蘇瑜動了動唇,突然說不出話來,只低“嗯”了一聲。 迎接她的馬車,最后是在平南侯府停下來的,她掀開簾子時看到了門匾上掛著的白色絹花,還有檐下那兩只寫著“奠”字的大燈籠。 蘇瑜心上一緊:“這是怎么回事、?” 青楓頷首:“平南侯歿了,陛下說讓姑娘磕個頭再行回宮。” “你,你說誰?誰歿了?”蘇瑜從馬車里跳下來,扯住青楓的手臂,眼眶一點點紅了。 青楓低著頭,小心重復(fù)了一遍:“昨晚上平南侯同太師賈道同歸于盡了?!?/br> 她無力地松開她,腳下頓時有些虛軟,忍冬剛好從里面出來,忙上前扶住她,驚呼一聲:“姑娘!” 蘇瑜借力站直了身子,深吸一口氣,強穩(wěn)著步子緩緩入了平南侯府。到了靈堂,花氏正哭得撕心裂肺,其余家人也都在一旁跪著,身著縞衣,面露哀痛。 蘇慎在最中央跪著,一點點往盆里燒紙錢,看見蘇瑜親自起身迎了上來。 直到看見靈堂和棺柩,還有豎著的大伯父的排位,蘇瑜仍舊覺得恍惚,對于眼前的一切不敢相信。 明明前幾日她來找大伯父時,他跟她說三哥的身世,還那樣健朗,看著是能長命百歲的。如今才過去幾天,怎么人說沒就沒了? 她還在恍神,花氏卻突然從地上起來,上來便推了她一把。蘇瑜始料未及,她又力道大的驚人,整個人頓時跌在了地上,耳畔是花氏的叫罵聲:“是你,是你殺了我的琬兒,你這個賤丫頭,你殺了琬兒,我的琬兒啊……” 花氏哭喊著又沖過來要打蘇瑜,忍冬上前將人推開,將蘇瑜護在了身后。 蘇瑜看著花氏瘋了一般的模樣,站起身來,不解地看向四周的人。什么叫她殺了蘇琬,蘇琬死了嗎?她什么也沒做啊…… 跪在一旁的蘇瑯道:“大伯母,我都說了,四jiejie的死不是三jiejie害得,是她要害三jiejie,結(jié)果被假扮三jiejie的人關(guān)進了瑤臺上,這才燒死的。” 蘇瑜聽得一頭霧水:“你們在說什么?” 蘇瑯道:“昨晚上的除夕宴,大伯父帶著我和六meimei一起去的,三哥身邊有個跟你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我和六meimei以為是三jiejie,還過去跟她說話來著。后來有個宮女弄臟了我的衣裳,六meimei帶我下去更衣,結(jié)果我們倆就被四jiejie的人給抓了。后來那個假的三jiejie和忍冬出來找我們,最后就找到了瑤臺,四jiejie跟假的三jiejie說如果想救我和六meimei,就一個人去瑤臺找她。然后那個假的三jiejie就進去了,四jiejie看見她下令讓人抓住她,說要拿她威脅三哥,沒想到那個假的三jiejie居然會武功,把那些人都打倒了,把四jiejie關(guān)進了瑤臺里,還放了火?!?/br> 一口氣說完,蘇瑯看著蘇瑜:“就是這樣了?!?/br> 蘇瑜:“……??” 蘇瑯這丫頭的表述方法讓她有些頭疼,蘇瑜自己又琢磨好一會兒勉強知道了大概,又看向忍冬:“什么假的我?” 忍冬回道:“是蘭沁,主子的人。主子早就知道蘇良娣要對姑娘不利,故而讓蘭沁假扮姑娘跟他一起入了宮?!?/br> 蘇瑜大概聽明白了,蘇琬想害她,結(jié)果被三哥識破,設(shè)計反害了蘇琬。蘇瑯那丫頭繞來繞去說了許多,便是這個意思。 蘇瑜又想到了那段日子時有夢到的場景,瑤臺大火,有個姑娘葬身火海。夢里被燒死的那個人原本是她的,如今卻因為三哥,死的變成了蘇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