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就做這么一盆，賣完就拉到?！?/br>
    “那行，明兒我還來買，多了用雞蛋換行不？”

    “行?！?/br>
    最后木桶里就還剩下七個。

    “這些五文錢我都拿著了?！逼渲幸粋€婦人耷拉著眼皮。在旁邊嫌棄的扒拉來翻過去，這點東西都盯了半個時辰，林橋道：“最后這點不賣了，自家吃?！?/br>
    誰料那婦人訕訕的：“不賣拉到?！?/br>
    大伙兒買完了東西也都散了，林家村里的大伙兒就跟商量好了似得。來都是拿著銅錢。放在一個粗口的陶瓷罐子里，搖一搖，里頭已經(jīng)不少錢了。

    剩下那幾個打糕，包好給了林瑞：“拿回去當(dāng)零嘴吃?！?/br>
    “這……這都是要賣錢的？”

    “不差這點?！?/br>
    陳瑞想起他娘的叮囑不想拿，但實在是經(jīng)受不住內(nèi)心的誘惑拿著回了家。臨回去之前又在這邊吃了一碗面條，比起在家吃野菜的時候，這簡直是神仙一般的日子。

    ……

    陳瑞去哥哥家那叫一個勤，

    才幾天，那精瘦的小臉上就開始長rou了，頭發(fā)也從原來枯草似得變成亮麗順滑。

    孟母看在眼里，雖然沒說，但還是感激的。

    姑爺也不富裕，還得余出來一份給他吃，每次叫她過去吃飯總是不去。

    “娘，橋哥煮的面條可好吃了?！标惾鹫秦澇缘臅r候，回憶起這個面條，口水都像是兜不住了似得，在那吸溜了一下。

    孟母冷淡的嗯了一聲。

    陳瑞道：“明兒橋哥說了，要去村里頭割點rou，包餃子吃。娘……白面餃子，咱家過年都吃不上?！?/br>
    “不許去！”

    “娘……”陳瑞嘴饞的厲害，眼睛可憐巴巴的看著孟母。

    孟母卻不為所動。只是下手包野菜團(tuán)子的速度更快了。

    ……

    林橋把賺的那罐子銀子鄭重的交給了陳鶴：“這銀子給你了，等你能下床了，也扯幾匹布做衣裳?！?/br>
    陳鶴嘴角輕輕上揚：“我哪兒也不去，做新衣服穿給誰看？”他長得好看還白凈，怎么看怎么可口。

    林橋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見陳鶴神色如常？覺得自己大抵是想多了：“那也得買，你跟我成親什么都沒有，以后我?guī)氵^好日子?！闭f完這話一陣寒風(fēng)吹過。冷冷的打了個哆嗦。這破房子年頭多了，外頭刮大風(fēng)屋子里刮小風(fēng)，這番豪言壯語實在是有些……不應(yīng)景。

    路漫漫兮啊。

    寶寶已經(jīng)睡了，安穩(wěn)著呢。

    林橋在地上搭了兩塊板子，把鋪蓋卷打開在地上將就了一宿。那小床不大他一去把媳婦都擠沒地方了。更何況還有孩子呢。

    地上真他娘的冷，還潮。

    但是忙活了一天這會兒也困的不行。大男人皮糙rou厚的沒那么多講究，閉上眼睛迷迷糊糊就睡著了。

    半夜總覺得有人給他蓋被子！

    第二天早上一問，陳鶴比他還發(fā)懵，林橋撓了撓頭，多半是睡迷了。

    把孩子抱起來哄了一會兒，小孩渾身都軟乎乎的。紅撲撲的小臉可愛極了。真是越看越高興，就沒見過這么可愛的孩子。一直不怎么哭。餓了就喊兩聲，用勺子給他喂了奶，林橋現(xiàn)在都是熟手了，喂完之后拍拍奶隔抱在懷里，渾身都是奶香的小寶貝更加討人喜歡。

    過了一會兒陳瑞來了：“橋哥，我娘說了家里做了好吃的，也不用帶出我那份了。有啥好吃的你們吃了吧！”

    陳鶴想要說點什么，但最終也沒有說話。眉宇間的笑意漸漸換上了一點憂愁。何嘗不知道這是娘的托詞。但實在沒辦法要求林橋再養(yǎng)他娘親和弟弟。也不知道是不是生了孩子的緣故，越發(fā)多愁善感。偷偷抹起眼淚來！

    林橋輕輕的拍了怕他。

    這才穩(wěn)住了情緒。

    林橋道：“你跟岳母說孩子還小，大人也需要照顧。過來幫幫忙。”

    “這樣啊，娘肯定愿意，昨兒忍著沒來，還跟我叨叨好幾句說想孩子了?！标惾瓞F(xiàn)在越來越愿意往哥哥家來了，娘也是，只是嘴上不說。

    “快去吧?！?/br>
    “好嘞?！?/br>
    半天陳瑞也沒回來，林橋一個人把活兒都干了，還沒等出攤就看見村子里跟他關(guān)系最好的小黑哥跑過來道：“林三哥，出事兒了！你岳母把人給打壞了！”這村子一向排外，又出了奇的護(hù)短，就算再不堪的人也不能被外人欺負(fù)了，這下捅了螞蜂窩了。

    第6章 調(diào)戲

    林橋趕到的時候，已經(jīng)有人圍著指指點點。

    圍觀的人看見他來了，自動的讓出了一條道。陳瑞哭，孟母氣。老光棍則用手拄著頭側(cè)臥在地上。不走心的叫喊：“哎呦，可疼死我了!多半是把我給打壞了。你給我等著，我不會放過你們的，老子有的事時間陪你耗！”

    “你一個外村的還挺牛氣，連村子里頭的人都敢打？”圍觀的人也跟著幫腔。

    “就是，再不好那也是我們村里的人。村里的老人不是說了么，非我族類必有異心?！?/br>
    “外村人，滾出去！”

    “帶著你那個兒子一起滾！”

    “當(dāng)年就不應(yīng)該一時心軟把你們留下來。”

    孟母氣的渾身發(fā)抖。

    林橋道：“怎么回事兒？”

    一見他來了，陳瑞哭的更加委屈了：“是他調(diào)戲我，被我娘看見了打了他一下。他就躺在地上耍無賴！”眼淚都掉下來了。

    林橋的臉色也漸漸冷了，老光棍聽到這話，一咕嚕從地上爬起來指著陳瑞的鼻子怒罵：“我呸！毛都沒長齊的臭小子還想在我這信口雌黃，也不滿村打聽打聽我是誰？”

    旁邊有那湊熱鬧不嫌事兒大的：“你咋知道人家毛沒長齊，你看見了？”引得一陣哄笑。

    陳瑞又羞又氣，孟母氣瘋了：“你們可給嘴里積點德吧！”

    “嗤……”

    這老光棍仗著人多，有恃無恐了起來：“我自然是看見了，他還跟我睡過哩。你可不能這么無情無義啊，咱倆晚上的時候……”越說越不像話。孟母沖過去：“滿嘴噴糞，我跟你拼了！”

    “哎哎哎，外鄉(xiāng)人撒潑了，要打本村人哩？大家瞧一瞧看一看啊，這潑婦帶個小sao蹄子要打死人了！”他越喊聲越大。

    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孟母的心開始往下沉。所有人都看出來是這個老流氓耍無賴。想打他卻被幾個人攔著，就欺負(fù)他們孤兒寡母。今兒就是性命不要，也要撕爛他的臭嘴。

    陳瑞哭的都抽抽了，他雖然小，但也要臉，他看了看最遠(yuǎn)的一棵樹心里一橫。就碰死在這里，以證清白！

    剛打定了主意。就聽見旁邊人道：“林老三你干什么？”

    陳瑞回神看過去。見林橋不知道從哪里摸了一塊又堅又硬的石頭。直接就往前沖。他這身材高大，幾個人都攔不住。

    圍觀的人站在道德高點職責(zé)他道：“你難道要為了這幾個外鄉(xiāng)人，欺負(fù)自己人么？這是胳膊肘往外拐?！?/br>
    “呸，往外拐個屁，那是我小舅子和岳母。臭流氓，缺媳婦看那圈里的豬去，跟你正相配?！币蝗徒o老光棍給打倒，隨后一個搬磚就重重的呼在他的頭上。

    “嗷……”老光棍只覺得頭上一陣劇痛，隨后濕濕的，用手一摸再一看猩紅猩紅的：“啊……血?！?/br>
    一拳又一拳，拳拳到rou，在場的人都紛紛打了一個寒顫。

    老光棍慘叫的聲都變了調(diào)，之所以瞄上了陳瑞就是因為他孤兒寡母的。雖然是個哥兒，但看他哥那樣子也知道他未來多半也不差。想去隔三差五sao擾一番。但陳瑞可不像村里的野寡婦，從來不讓他得逞，惱羞成怒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先把他名聲弄壞，看他還嫁誰去？外頭到處都在鬧災(zāi)荒，他們要是走多半活不下去，到最后還不是便宜他這個老光棍。想的挺美，沒想到半路殺出來一個林橋。

    聽說他跟他媳婦關(guān)系也不好，誰能想到竟會給他們出頭？

    在旁邊看熱鬧的人也都變了臉色，忙上去拉著。老光棍之前嘴里還不三不四的罵著，到最后只有求饒了，現(xiàn)在出的氣兒多進(jìn)的氣兒少，再不攔著就要出人命了。

    “林橋，可以了，別再打了！”

    “再打人都要沒氣了?！?/br>
    林橋是真動了怒跟本攔不住，直接把地上軟成一灘的老光棍被提溜起來道：“你他娘的給我說，到這里干嘛來了？”

    老光棍渾身的骨頭都快散架了。身上的rou像是被驢車碾了一道又一道，尿都嚇出來了。對上林橋那煞神一樣的眼睛渾身一寒，哪兒還敢說些亂七八糟的，為了保命只好道：“我就是來看看他，他不是嫁不出去。我也娶不著，正好湊一對了?！?/br>
    林橋一拳砸在他眼眶上。

    “啊……”老光棍一下子被打趴在地上還想喊呢，卻被人用腳反復(fù)的碾了好幾下。鼻涕也出來了跟淚混成一團(tuán)，看著別提多惡心了。

    “放屁，我小舅子跟你可不一樣？你之前說睡過？嗯？”他的眼睛里藏著一絲殺機(jī)。要是他做了什么，就弄死他！

    “沒有?！崩瞎夤髅Σ坏恼f：“我根本連個手指頭都沒碰過他。剛才是我瞎說的。你就當(dāng)我放屁吧！”

    “你說我岳母打了你，有的是時間陪我岳母耗？”林橋瞇起眼睛。

    “我這幾天在她家路過，聞著糧食香味了。尋思從這老太太身上榨出點油水來，都是我的錯，我豬油蒙了心?！?/br>
    林橋狠狠的踹上幾腳：“爛貨，廢物，迎風(fēng)臭十里的狗東西，憑你也想打我小舅子的主意？”

    他打人那個架勢大伙兒都跟重新認(rèn)識了他一番似得，打打不過。罵人人家也在行？惹不起。

    “別打了?！?/br>
    林橋?qū)χ厣夏莻€爛泥般的老光棍道：“狗東西，從今往后你要是敢招惹我小舅子，保證把你打成死狗。然后再廢了你身下那禍害！”抬起頭環(huán)顧了一下周圍這群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同鄉(xiāng)道：“剛才的話都已經(jīng)說清楚了，大家正好做個見證，別人都說我混。”他嘴角帶著意味不明的弧度：“我就混到底了，誰要是敢亂傳什么不三不四的話，被我知道了。他就是下場……”說完指著地上不成人型的老光棍說著。

    那些人臉色難看。十分不滿，沒人喜歡被威脅。可是真要跟他反駁又像是會傳閑話似得。道：“這話讓你說的？”

    “誰會亂傳？咱是那樣的人么？”

    “沒有最好。”林橋才不管剛才那句話是不是打擊面太大，這時代對名節(jié)多看中？熱鬧他們看了，閑話他們傳了，要是陳瑞真想不開死了。他們又把責(zé)任往老光棍身上一推，把自己撇的干干凈凈，殊不知他們才是幫兇。

    陳瑞都已經(jīng)心存死志了，沒想到峰回路轉(zhuǎn)，回頭看見林橋哇的一下就哭了。說不盡的委屈和復(fù)雜的感情，心里隱約知道，從今往后不用再擔(dān)驚受怕過日子。

    孟母年過半百又從千里之外逃荒來的心腸早就硬的。卻被姑爺這一番話感動的直抹眼淚。

    “你們趕緊收拾東西?！?/br>
    孟母微怔。

    地上那老光棍聽到這話來了精神，看吧，窩里橫。實際上還是得把這一老一小給趕走，不然林家村的村長都不能放過他，他再愣也不能螳臂擋車不是？

    他道：“把鋪蓋拿著，從今兒起就搬到我那去??！”世人都說他愣，做事兒不管不顧，如今看來愣也有愣的好處，竟沒人敢在他面前指手畫腳。

    孟母要強(qiáng)，她不愿意成為別人的負(fù)擔(dān)，一直婉言謝絕林橋的邀請。但是這事兒卻給她敲響了一個警鐘。小兒子還小，又是個嬌弱的哥兒，要真是發(fā)生了啥后悔都來不及。只好豁出去老臉不要住在姑爺那了。

    回去收拾收拾，把被子枕頭卷號其余的用品還想收拾，被林橋制止了：“兩家住的近，用的時候再回頭取?！?/br>
    “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