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節(jié)
三姐再次問道:“菲菲,你是從來都能看到嗎?” “我爸知道?!焙螡M說, “他當真了,很小的時候,我就跟他說,爸爸,我屋里有人。我爸認為是因為他不干好事,家里遭報應(yīng),讓我能看到那些不干凈的東西……” “你不怕嗎?” “為什么怕?”何滿說,“我能聽他們聊很多,只要我不看他們,他們就不知道我能看到。他們會聊我爸,聊你們在這些女人。我知道她們誰對我是真好,誰在我離開后會罵我媽,誰兩面三刀,誰是單純又笨的……” 三姐看著何滿。 她現(xiàn)在終于知道,何滿為什么看起來會比同齡的孩子更成熟。 “我聽他們說三姐。”何滿道,“我被你嚇到了,你的經(jīng)歷太嚇人了。當時我想,我爸能救你出來,你跟他鬼混比在家跟著你那個老男人強多了……哦,順便說一句,那個男的八年前死的,喝酒被嘔吐物噎死的?!?/br> 三姐又有種想哭的沖動。 何滿說:“沒想到你還在……我挺高興的。我見過好多鬼被別的鬼吞噬,我以為你很早就被其他的鬼給吞了……” 三姐猛烈搖頭。 何滿說:“我過得挺好,我沒說假話,你也別不放心。我現(xiàn)在能把學費解決了心里那塊石頭就放下了,不然還要想著去哪里打工。你meimei妹夫人一般,但能養(yǎng)我真的不錯了。雖然有時候會把他們的失敗甩鍋到我頭上,說我是克星,但只是嘴上厲害些,實際上還是養(yǎng)了我。別擔心我,我還是能哄他們的……” 三姐又使勁點頭。 何滿:“我靠著鬼相互聊天時的信息,過得還不錯。我們學校的馮老師也和我一樣,但我沒有告訴她,她很照顧我。所以……三姐你自己要過得開心,早日……嗯,成佛?!?/br> 何滿對煞鬼的了解浮于表面,但仍然獻上了祝福。 三姐熱淚盈眶:“菲菲,你長大了。” 何滿笑道:“三姐,你對我最好了?!?/br> 她說:“我每次回憶起來,也就你對我,像點媽的樣子……” “你媽她……”三姐問。 “考上大學后我找找看吧?!焙螡M道,“畢竟是個媽,以后總要知道她埋在哪,我想做個好人,不想背不孝的鍋?!?/br> 柳仁臉色一變,急打方向盤,說道:“前面也有!我走這條路!” 看起來是兩撥鬼都殺來了。 何滿睜大眼睛盯著看,說道:“應(yīng)該是他那兩個兄弟都來了……” 柳仁把車開上小路,然而還是避之不及,一些鬼沖鋒時,鉆進了他的車里。 何滿側(cè)身擋住三姐和司令,彎下腰,像抱著他們一樣,遮擋住這兩只鬼。 幾只鬼沖出去時,似乎看到了車內(nèi)有鬼,但大多數(shù)怔愣之后就繼續(xù)沖,只剩一個,鬼嚎著轉(zhuǎn)身追來。 柳仁把油門踩到了底,一邊加速一邊說:“完了,明天就有記者報道我超速飆車……” 他看了眼后座上的小姑娘,說道:“安全帶怎么不系!快系上,我要展現(xiàn)高超技術(shù)了!” 何滿扣上安全帶后,柳仁把指針飚到了一百八。 “戈壩紅綠燈少實在是太給面子了!”柳仁說。 沒有交通指示燈的地方,自然監(jiān)控也少。 當柳仁把車停在紅燈前時,那只鬼已經(jīng)看不見了。 柳仁說:“兩條腿的肯定拼不過四條腿的?!?/br> 他很興奮,胳膊搭在靠背上,轉(zhuǎn)頭來,似乎想讓一人兩鬼夸一下。 但何滿卻趁機說道:“你們資助我,生活費不能直接給我,一定要給養(yǎng)我的那家?!?/br> “為什么?”柳仁說,“這就是給你的。” “如果你一分錢都不給他們,他們是不會讓我去上學的?!焙螡M道,“你救助其他學生的時候,不清楚這些嗎?我們只是未成年,生活費給我,她知道我接受資助后,肯定會問我要錢,還會認為我瞞著他們拿了更多的錢,有這些錢,不給她兒子花,我會背鍋的。你把生活費給她,最好不要一次性給,每次少一點,她就會剩一點給我,這樣最省事,還不費口舌……” 柳仁這個順風順水長大的少爺不明白為什么要這樣,他的生活和何滿的生活天然有壁。 三姐心疼道:“你可以跟她一刀兩斷……” “養(yǎng)我的恩我還沒報?!焙螡M快速說道,“起碼要報了才能斷。柳總,我很麻煩,但這些是我考慮之后必須要說的。” 柳仁比了個ok:“我知道了,我來處理?!?/br> 柳仁計劃的處理方式非常簡單粗暴,基金會的資助,就按照何滿所說的,發(fā)給她現(xiàn)在的監(jiān)護人,之后,他要讓人每個月家訪一次咨詢賬務(wù)。這邊,他自己掏腰包給何滿買單她的所有花費。 他認為,這個還未滿十八周歲的女生,將來不會是個普通人。 人才投資,從來都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綠燈后,柳少爺慢悠悠開走,瞥了眼后視鏡,看到不遠處,那只鬼舉著刀追了上來。 “歹勢!他是神經(jīng)病啊!”柳仁用詞溫和地罵了一句。 這個路段有學校,這會兒家長來送孩子,門口堵成一片,加速超速是萬萬不可的。 少爺車往前開,眉心卻皺成三道杠:“如果我們有什么辦法能阻擋就好了……” 正在他憂慮之時,擂鼓聲四起,聲如悶雷。 柳仁一愣,問道:“你們有聽到嗎?” 緊追他們不放的那只鬼在聽到鼓聲時,怔愣了片刻,柳仁從后視鏡中看到,那只鬼向一旁望了過去,之后,大驚失色,掉頭就跑。 何滿向后望去,指著天地一線的地方喊道:“天兵天將!” 擂鼓聲愈來愈重,司令道:“想吐?!?/br> 這個擂鼓聲就如同擊在心上,令他胸口發(fā)悶,三姐的臉色更差,掙扎著起來看,擔心道:“是打起了嗎?” 巢市的星星之火總部,卓忘言站在窗口,雙目赤金。 一道傳音符出現(xiàn)在他眼前,傳來一個中氣十足,震耳欲聾的聲音:“西北大將李成德,應(yīng)召前來,已起陣,等王下令?!?/br> 卓忘言歪頭看向蘇妙。 蘇妙做了個請的手勢。 “還是您自己來?!碧K妙說,“槍桿子里出政權(quán),誰有兵誰說的算?!?/br> 收到有敵來犯的線報后,卓忘言當著柳京非的面,發(fā)布了召將令。 他說:“我教你一個道理。” 召將令如同圣旨,沒過多時,就有將軍應(yīng)召。 “我在西北布的有兵?!弊客哉f,“你幫助妙妙,我?guī)椭恪,F(xiàn)在,我來給你做示范。” 他接過那道飄在空中的符,手指觸碰到符的瞬間,眼眸也亮了。 “西北將李成德聽令,加快腳程,戈壩布陣,圍城迎戰(zhàn)。” “得令!” 蛟龍化出四爪,從他的口袋爬出來,貼著他的臉嗷嗷求戰(zhàn)。 卓忘言道:“用不上你。” 蛟龍撒嬌,咩咩嗷嗷。 “不是說你沒用?!弊客缘?,“我是說,這種戰(zhàn)場,配不上你?!?/br> 柳京非目瞪口呆,脫口而出:“這不科學!” 西北大將李成德,唐朝人,最早跟隨諦清的一批大鬼。 心愿什么的,早沒了,現(xiàn)在最大的心愿,就是能長留世間,一直做將軍,護衛(wèi)老伙伴們的平安。 他被封為西北大將后,這兩千多年就沒上過戰(zhàn)場,手癢心癢了兩千年了,都要癢出病來了,王終于召喚了他。 李成德激動萬分應(yīng)召,立即點兵,帶手下一半的兵力和先鋒隊殺向戈壩。 他們跨馬披甲,還扛著唐朝時的戰(zhàn)旗,黑色的龍鳳旗似黑云壓城,浩浩蕩蕩擺開陣來。 戰(zhàn)鼓一響,氣勢上就勝了。 那些戈壩的大鬼們,也就是平日里的街頭惡霸,打架斗毆拿手,但打仗,一竅不通。 兵書看過嗎?沒有。 知道打仗時的兵力調(diào)配協(xié)同嗎?不知道。 懂如何行軍布陣嗎?不懂。 說起來,有些悲慘。 等了兩千年了,敵人卻是這種貨色,李成德臉黑了。 不過,他很快打起精神,對左右副將說道:“一分鐘之內(nèi)掃清戰(zhàn)場,讓這些毛沒長齊的軟蛋自行嚇死!” 左右副將領(lǐng)命,各個摩拳擦掌,帶著一種幾近變態(tài)的笑,接過令旗,駕馬領(lǐng)兵沖鋒而上。 李成德坐于將臺,說道:“簡直是欺負人!” 不是說他欺負這些混混,而是說,王把他叫來,讓他處理這些蝦米,簡直像欺負他。 他掏出一枚不會走的金懷表,自然,他也看不懂。雖然手下有個清朝的兵教他怎么看時間,可他還是不懂這玩意。 現(xiàn)在,他掏出懷表,無非就是顯擺一下。 左右副將回來復命: “拿下!” “拿下!” 李成德說:“好?。∏∏梢环昼?!” 實際上可能還不到一分鐘,他只是想顯擺一下自己會看表。 右副將是個實在人,他回答:“將軍,這表壞了,我自己心里數(shù)了,沒一分鐘。” 左副將更實在,說:“將軍,我證明他說的沒錯,我會看太陽!” 李成德:“……” 去他娘的,我不要臉面嗎?! 他悻悻收起懷表,掏出一張黃紙,他真鬼畫符,歪歪扭扭畫了幾個字,黃紙上的字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