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蕭靖的眉心愈發(fā)緊蹙了起來,幾乎是突然之間奪了面巾,“長留,你放肆!誰讓你進我的屋子,還拿了這東西?” 這條面巾是淡淡的桃粉色,兩年前的那個晚上,那女子除卻對他說了一堆孟浪話之外,只留給了他這點線索。 蕭靖雖是常年不在洛陽,而且除卻打戰(zhàn)之外,為人十低調(diào),從不與朝中大臣聯(lián)絡。 不過,蕭靖暗中的人脈卻是遍布黑白兩道。 這兩年,蕭靖已經(jīng)暗中命人找過那個女子,甚至于還抓住了一個女采花賊,然而確認過之后,那日出沒客棧的并非此人。 蕭靖那日不得動彈,五覺卻是放大了數(shù)倍,所有的一切記得一清二楚。 他與那女子都是初次,那些細節(jié)直至如今還時常出現(xiàn)在他的夢里,讓他好不煎熬。 這廂,長留更委屈了,他指了指蕭靖手中的面巾,又指了指不遠處的開元湖。 蕭靖一慣對長留很是容忍,今日卻沒甚耐心,“錯則當罰,下回還見死不救么?我蕭靖的人,就算是死,也只能是我來動手!” 長留垂下腦袋,眼看著就要哭了,蕭靖倒也不是真的想懲戒他,長留在他眼中無非只是一個孩子,“拿去?!?/br> 蕭靖破例又給了長留一碟子桂花糕。 若非因為他,長留父兄也不會遭受橫禍。 這下,長留才抱著整碟子的桂花糕,委屈巴巴的退到了一側(cè)。 蕭靖的手摩挲著紗巾,將它放入了袖中,幽眸再一次望向了夜里朦朧處。 長留不會無緣無故的搗亂,蕭靖突然眸色一滯,似乎想到了什么。 可那日在青碧山上,他是親手摸過她的,是個男子無意。 肯定不是衛(wèi)辰。 難道是與衛(wèi)辰有關(guān)的人? 那女子說日后會來尋他,她究竟是何方高人?竟然了無音訊,饒是他也找不到她。 *** 酒饋繼續(xù)進行,蕭靖入席時,辰王等人正談笑風生。 這時,一男子上前稟報了一聲,“王爺,逸公子過來了?!?/br> 趙逸的到來,無疑讓在座的天潢貴胄有所警惕。 坊間傳言,得冀州者得天下。 如今太子之位懸而未決,屆時萬一承德帝撒手西去,誰若是與冀州結(jié)盟了,誰就等于坐擁了半壁江山。 “好,本王知道了,速準備下去,讓媚娘過來助興?!背酵跛f的媚娘,便是洛陽三美之一的妙人兒。 提及媚娘,不少貴公子都是頗為惋惜,數(shù)年前,媚娘也曾是大家閨秀,但其祖父犯事,才致闔族被牽連,她雖是一個清倌,賣藝不賣身,但這輩子終歸是毀了。 趙逸與宋悠先后踏入了酒樓。 眼下全洛陽皆知,衛(wèi)辰是蕭靖的人,她也很自覺的走到了蕭靖身后站著,對在開元湖發(fā)生的事情只字未提。 穆王是個察言觀色的好手,問道:“皇兄,怎么,你府上的衛(wèi)辰與逸公子認識?” 趙逸還未落坐,這時幾乎與宋悠異口同聲。 “我們不熟?!?/br> “不怎么的認識?!?/br> 長留咽下了一口糕點下去,小眼神頗為憤怒,“........”衛(wèi)辰就是一個騙子,都與逸公子摟摟抱抱了,還敢說不熟! 穆王聞此言,并沒有繼續(xù)追問,幾位王爺與趙逸寒暄了起來。 “鄙人冀州趙逸,幾位王爺有禮了?!壁w逸隨身攜帶的是一把軟劍,尋常時候都是藏在腰間,他手中不知何時冒出了一把扇子。 方才在開元湖邊上,明明還沒有。 辰王起身,親自相迎,穆王亦然,獨獨蕭靖的態(tài)度不冷不熱,還是他如初時候的樣子。 酒樓里處處都是酒菜香,還有美人身上的脂粉味。 蕭靖并不喜歡。 但宋悠站在他身后時,那種不甚明顯的淡香讓他體內(nèi)的暴戾漸漸消散了。 如初開的玉簪,或是潤著晨露的牡丹,淡到了極致,雅到了極致。 蕭靖眼角的余光不經(jīng)意落在了宋悠微紅的手腕上,他眸色微滯,終是沒說什么,心道:衛(wèi)辰這樣的人,幸好有幾分膽識與謀略,否則遲早會淪為權(quán)貴的玩.物。 蕭靖對宋悠的身份開始有了疑惑,越是查不到,他越要查下去。 這時,一穿著碧色綾羅衫的美人抱著琵琶婷婷裊裊的走來,女子面帶薄紗,一雙美眸顧盼遺光彩,身段玲瓏嬌小,是個碧玉一樣的人物。 因著戴著面紗之故,似露非露,更讓人渴望的想知道面紗后面藏著怎樣一張美艷的臉。 “媚娘給諸位王爺,公子請安,不知諸位今日要聽什么曲兒?”美人就是美人,就連嗓音也格外的清甜。 宋悠看呆了去,她這樣饑渴的表情一覽無余的落入了蕭靖眼中,與尋常男子沒什么區(qū)別。 蕭靖再一次打消了某個念頭。 趙逸是個風流人物,但對女子甚是敬重,就算對方只是一個風塵女子,他也沒有輕視之意,“原來姑娘就是名揚天下的媚娘,我趙逸今日算是有幸了?!?/br> 媚娘自然知道趙逸是誰,她與辰王對視了一眼,這才溫婉一笑,“能得小侯爺青睞,是小女子的大幸才是?!?/br> 媚娘不是尋常的清倌,她的追捧者從達官貴人,到文人大儒,比比皆是。 只要她首肯,洛陽不少官員立刻會抬她進門。 只是,以她的身份,能得到寵愛,卻得不到敬重,嫡妻是絕無可能的。 “哈哈哈,不知媚娘你擅長什么曲調(diào)?我倒是認識一人,他(她)對聲樂也頗有涉獵,而且此人就在席上,媚娘一人奏曲未免有些孤落,不若讓那人與你共奏?!?/br> 趙逸言罷,視線看向了蕭靖身后的少年身上。 宋悠心里一陣滂湃,將趙逸畫在圈圈里,詛咒了十來遍。 她知道趙逸喜歡折磨人,而且手段總是千轉(zhuǎn)百回。 媚娘道:“小女子自是沒有異議?!?/br> 趙逸望向宋悠,“衛(wèi)辰,你好歹也是在南風館待過的人,不如與媚娘合奏一曲。” 一語畢,眾人皆紛紛看向了宋悠。 南風館是什么地方,已經(jīng)用不著解釋了。 蕭靖身邊的心腹竟然是那種地方出來的?! 這無疑是一個勁爆的消息。 就連素來只關(guān)心甜食的長留也驚呆了:衛(wèi)辰果然有問題!南風館的人,他(她)是怎么當?shù)牡?/br> 作者有話要說: 長留:衛(wèi)辰原來是風塵人士! 九皇子:皇兄身邊怎能養(yǎng)一個小白臉? 辰王:正愁著沒有法子對付蕭靖! 蕭靖:.......某人最好自己解釋清楚了。 宋悠:?。?! 第17章 不可描述 穆王臉上溢出一抹滿意的笑意。 看來,趙逸與蕭靖不可能站在一條線上,趙逸今日揭發(fā)衛(wèi)辰的過往,無疑是打了蕭靖的臉。 當所有人的視線統(tǒng)統(tǒng)朝著衛(wèi)辰看過來時,也在紛紛打量著蕭靖的臉色。 宋悠因為帶了人.皮.面.具,所以看不出她臉上有任何的異樣。 而蕭靖亦然,他從不飲酒,手中正持著杯盞,輕抿了一口茶,輕薄的水汽縈繞在他面前,愣是將一員猛將襯托成了隱居丘壑的仙人。 宋悠覺得,此事得她自己解決才行。 不過,未及她開口,蕭靖清冷的嗓音蕩了出來,“英雄不問出處。” 宋悠,“.......”天啦,反派男主竟這般體貼,這種情況下還護著他手底下的人。 宋悠上前一步,她個頭不高,身形又消瘦,因著胸前捆綁著數(shù)層綁帶的緣故,讓她看上去不至于那般柔弱。 宋悠先是抱拳施了一禮,這才面色如常道:“實不相瞞,我衛(wèi)辰的確在南風館待過一陣子,當初孩子他娘剛走,我為了討生活養(yǎng)孩子,這才在南風館賣藝,再坐的諸位也知道,我在冀州得來的那些賞金統(tǒng)統(tǒng)都捐贈給了窮苦百姓?!?/br> “我家王爺慣是清廉,我因不愿讓王爺cao心,這才設法謀生,一不偷二不搶,本以為無傷大雅,卻是險些讓我家王爺蒙羞了,我是之過?!?/br> 宋悠這話一出,方才還在背后嘲笑的公子們漸漸收斂神色。 是啊!按理說,衛(wèi)辰不缺錢啊,她在冀州破了幾樁奇案,冀侯賞賜了黃金數(shù)千,想來衛(wèi)辰之所以去了南風館也是為了擺脫一時的困境罷了。 君子自當能屈能伸,這話言之在理。 趙逸好整以暇的看著宋悠說話,他生了一雙丹鳳眼,笑時可謂風華萬千,因為太過俊俏了,讓女子瞧著也會心生自卑。 宋悠也回以一笑,繼續(xù)道:“不過好在我遇到了逸公子,也不至于在南風館遭罪。逸公子對南風館的小倌倒是極好的,連我這樣的正經(jīng)男兒也頗為照顧?!?/br> 轟! 眾人又驚愕了! 衛(wèi)辰在南風館賣藝還不算什么大事,沒想到逸公子還喜歡逛南風館,對小倌們還甚是關(guān)照! 久聞冀州小侯爺風流,卻也潔身自好,身邊沒什么女子,原來是好這一口?! 趙逸臉上的笑意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消散,宋悠忽閃著大眼,抱拳道:“我一直不曾有機會感謝逸公子曾經(jīng)相助之恩,我想親自宴請逸公子一次,經(jīng)我夜觀天象,明日定是風和日麗,萬里無云,最是適宜垂釣。若是逸公子不嫌棄,明日驍王府見。” 趙逸他能嫌棄么? 這小子已經(jīng)當眾闡述,他趙逸是個斷袖! 若是他不去,反而是不打自招了! 趙逸眸色微瞇,轉(zhuǎn)而輕笑了一聲,“當初無非是賞識你的才藝,既然你非要道謝,那我明日自當?shù)情T拜訪。” 長留蹙著小眉頭,有點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