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餐廳的門,在服務生的手中開開關關,門里門外的人進進出出,沒有那人的一個影子。 許曉雅又喝了一杯酒,于寒江在她耳邊說了些什么,她完全沒聽清,突然,飯店的門又一次打開,一個西裝革履的男子進了門,他戴著一副金邊眼鏡,三十歲左右,頭發(fā)打理的一絲不茍,領帶也整整齊齊的系在脖子上,一副社會精英的面貌。 事實上,他也的確是一個精英,律師事務所的合伙人,有為的青年才俊,絕對是一個堪比沐朗的鉆石王老五。 許曉雅的眼睛自從男子進門就一直盯著他,再沒離開過。許曉雅記得有句話是這樣說的,“人的一生誰沒遇到過幾個渣男”。自己沒有慧眼如炬,遇見了渣男,也是沒辦法的事,可她怎么也沒想到,自己會在同一個渣男的身上,栽了兩回。 男子叫做樊震,是許曉雅的初戀,她高中的學長,青春期的愛戀,總是美好而不顧一切的,她聽不進任何外界的聲音,眼里,心里,只有那個人。 早戀總是不被允許的,許曉雅被父母關進了家門,苦口婆心的勸阻,威逼利誘,卻沒起到一點效果。 一個寒冷的冬夜,許曉雅從窗戶逃離了家門,即便她做了安全措施,可三層樓的高度,依然讓她崴壞了腳踝,她沒有去醫(yī)院,而是第一時間去找樊震。 一瘸一拐的女子,忍著饑寒,在雪地里狂奔,不顧別人異樣的眼光,可惜她落了個空,男孩不告而別,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他好像從這人間蒸發(fā)了一般,沒有一絲痕跡。 許曉雅瘸著一只腿,站在樊震家樓下,她哭喊著,對著夜空大叫著樊震的名字,可回答她的,只是幾個大人罵罵咧咧的叫嚷,少女再不敢出聲,只能坐在墻角里,悶聲哭泣。 都說初戀是美好而甜蜜的,可許曉雅只記得那一夜的風雪蓋了她滿身,險些將她凍死,而她的初戀,就在這樣一個夜晚里,埋葬在了漫天的風雪里。 后來,許曉雅漸漸的忘了這段不愉快的記憶,她上了大學,結識了凌藍,后來,她與凌藍同時喜歡上一個男子,從無休止的爭吵到最后的不了了之。 許曉雅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再次遇見樊震,就在于寒江請她吃飯的那個夜晚,男子走近了她的座位,然后不小心碰倒了她的酒杯。 相逢是那么的偶然,又好像經(jīng)過了精心策劃,她接受了他不辭而別的解釋,他們又一次在一起了。 他們各自忙著自己的事業(yè),聚少離多,然而,不間斷的小驚喜作為生活的調(diào)劑,總會讓許曉雅在工作之余眼前一亮。 這樣挺好,許曉雅這樣想著。 可生活終歸不會讓你平淡的過去,總會給你添加一些調(diào)味料,可以是甜,也可以是苦,男人又一次消失了,許曉雅瘋狂的笑,他可以消無聲息的離開一次,便可以有第二次、第三次,乃至更多次。 沒有人理解那時許曉雅的絕望,沒有人會在原地等誰,許曉雅再沒去找他,悶在房間呆了整整一個星期后,她又開始了工作。 那段時間,是暗無天日的,許曉雅接了許許多多的案子,麻痹著自己,然后她開始咳血。 開始只是一點點,并沒引起她的重視,直到嚴重后被凌藍發(fā)現(xiàn)。 檢查,住院,只是一個流程,沒有人能救她的命,她就是這大千世界蕓蕓眾生之中最普通的一個,沒有什么閃光點,也沒有什么無法抹去的污點,她的生命,除了凌藍,沒有人會在乎。 她是怕死的,在死亡面前,沒有人會不怕,可怕并沒有什么用,她終歸是要死的,魂歸黃土,什么也不會剩下。 化療藥物的痛苦,讓她難以承受,從最初的談笑風生,到最后的瘦骨嶙峋,她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迷糊的時間卻越來越多,在恍惚之間,她還能聽見小護士們在談論他們高大帥氣的醫(yī)生,她知道那個醫(yī)生,他叫沐朗,風靈醫(yī)院最年輕的主任醫(yī)師,負責自己的主治醫(yī)生,她不止一次的見到他在自己的床前,翻看病歷,準備醫(yī)囑。 沐朗像是一道光的存在,讓人看見最大的希望,可許曉雅觸及不到那道光,在伸出手的那一瞬間,她怯弱了,也許,這便是所謂的命中注定。 第25章 醉酒 許曉雅從沒想過人生還可以重來,如果可以,那么她希望自己永遠也不要遇到樊震這個人,還有與他有關的一切??僧斠磺姓娴闹貋淼臅r候,她還是避無可避。 可遇見了又如何?當發(fā)生了那么多事情以后,當這個男人一次再一次的消失,重生后的許曉雅沒道理再與他產(chǎn)生任何的交集。 樊震一步步的向這邊的方向走來,許曉雅不動聲色的將酒杯往里挪了挪,那個男人好像沒看見許曉雅,目不斜視的向前走去,許曉雅松了一口氣。 然后,她聽見了一個聲音。 “小雅?” 這聲音成熟穩(wěn)重,是許曉雅最美的回憶同時也是她最可怕的噩夢。 “你是?” 許曉雅的心咯噔一下,然后她漫不經(jīng)心的抬頭,疑惑的問。 “我是樊震,你不記得了?” 男子的涵養(yǎng)不錯,雖然錯愕,卻保持了很好的儀態(tài)。 許曉雅皺起了眉,好似在努力回憶什么,然后她恍然大悟般答道。 “啊,我想起來了,真是許久不見?。 ?/br> 樊震的臉變得僵硬,他努力的咧開嘴笑了笑。 “是好久不見了,這位是?” 樊震看了看一直坐在那沒說話的于寒江。 毋庸置疑,于寒江是個帥哥,五官沒的挑剔,氣質(zhì)也是人中翹楚,很難讓人忽略過去。 “哦,我朋友。” 許曉雅沒解釋太多,也沒打算給他們做個介紹,隨便答了一句,算是應付過去。 樊震碰了個不軟不硬的釘子,尷尬的笑了笑,他看著許曉雅,張嘴想說什么,又礙于旁邊有人不好開口,半晌,方才悶出一句話。 “小雅,把你電話給我,有時間咱們出來聚聚?!?/br> “我覺得咱們沒什么可聚的?!?/br> “小雅,我……” 樊震有些激動,伸手去拉扯許曉雅的胳膊。 許曉雅記得,前一世,自己就是這樣被樊震拉走,然后聽了他的鬼話,給了他再一次傷害自己的機會。 人生既然重來,許曉雅怎能讓自己再次陷入如此境地,她動了動胳膊,將樊震的手甩開。 “我們好像沒有那么熟吧?!?/br> 在樊震心里,高中時的愛戀,不過是青春期的一場鬧劇,到了該散場的時候便各歸各位,各自安好。 今日遇見許曉雅確實是一個偶然,他推開了餐廳的門,一眼就注意到了坐在窗邊的女子,她雖然有些單薄,卻還算漂亮。 女子的眼睛從自己一進門就盯上了,樊震對自己的魅力一向是自信的,他也不是第一次被女子盯上,時不時的來個一夜情,也是生活不錯的調(diào)劑。 樊震仔細的看了看那個女子,然后他發(fā)現(xiàn)了一個不得了的事,這女子分明就是他高中時的女朋友。 樊震交過許許多多的女朋友,對很多人都沒了印象,卻唯獨記得許曉雅,不是因為她漂亮,而是因為許曉雅是他所有女朋友中,對他最好的一個。 女子一直盯著自己,分明是余情未了的模樣,這讓樊震的心瞬間膨脹,沒想到過了這么多年,她還沒忘了自己。 樊震起了心思,白來的漂亮女孩,斷沒有不要的道理。 許曉雅的回答并沒讓樊震放棄,也沒打破他精致的笑容, 他再一次握起許曉雅的手。 “小雅,當年是我不對,可是我也是沒辦法……” 樊震要說什么,許曉雅清楚的很,無非是出了事后他被父母關著,又悄悄的送到國外,沒能聯(lián)系的上自己。 前世的許曉雅信了他的鬼話,今生的許曉雅卻只想笑,她沒等樊震說完話,將桌上的一杯水直接潑在了他的臉上,然后拿起包包就走,連要結賬的事都忘的干干凈凈。 于寒江不明就里,同情的看著樊震,對著他不好意思的點點頭,從兜里拿出幾張百元紙幣,壓在盤子地下,快步追了出去。 城市的夜景總是很美,許曉雅最是喜歡,燈火輝煌的街頭,還有她足下的那片土地,以及西餐廳附近的這座大橋。 許曉雅不知道這座橋是什么時候開始建的,只是有一天她路過這里,就突然間存在了。 橋的對面,是萬家燈火,橋下,是深不見底的流水,許曉雅盯著看了一會,頭有些暈,她晃了晃頭,剛才還不覺得,這會被夜風一吹,酒意就開始往上涌。 許曉雅慢慢的坐在了地上,靠著橋欄桿,地上的涼意順著她的臀部往上涌,讓她的頭皮發(fā)麻,可她顧不得。 一個人如果真的能什么都忘記,那他也許就不能稱之為人,最起碼不是一個有血有rou的人。 許曉雅自然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人類,即便是過了這么久,她依然沒辦法忘記樊震對她做的一切,說她小肚雞腸也好,說她還在乎也罷,她管不得別人,卻管得住自己。 “小雅姐,你……” 于寒江終于追到了許曉雅,他想將她扶起來,可許曉雅的腿卻不聽了使喚,打著擺子,怎樣也站不住。 于寒江將她背了起來,塞進了自己的車。 許曉雅的身體不聽自己的使喚,意識卻還清醒,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于寒江。 于寒江瞬間心猿意馬起來。 許曉雅的臉色紅暈,帶著迷人的醉態(tài),她一臉憨態(tài)可掬的看著于寒江,讓他眼色一緊。 許曉雅沒有意識到自己現(xiàn)在是什么模樣,也不知道在這樣一個深夜,上了一個男人的車,是多么的危險。 酒壯慫人膽,更何況于寒江并不慫,看著眼前的美景,他沒心思再找代駕,只想立刻把車開回家,將那人囚禁起來,再也不讓人看見。 于寒江咽了咽口水,他的理智早已在許曉雅上了車的那一刻全部崩潰,他忘記了許曉雅對自己的拒絕,忘了他這頓飯的目的,他的心里,眼里,全是這個人。 “不好意思啊,我有些醉了?!?/br> 許曉雅沒發(fā)現(xiàn)于寒江的異樣,酒后的嗓音帶著沙啞,極致的誘惑。 于寒江口干舌燥,他等不得了,現(xiàn)在就想一親芳澤。 他將剛剛系好的安全帶解開,欺身壓到許曉雅的身上。 第26章 沐醫(yī)生的家 于寒江對自己的心思,許曉雅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來吃這頓飯,不是為了培養(yǎng)感情,而是將那將熄未熄的火苗狠狠的掐死。 可她低估了自己對樊震的在意程度,她沒能控制住自己,現(xiàn)在可好,樊震甩沒甩掉她不知道,于寒江的火苗是越燒越旺了。 許曉雅推了推于寒江,可她本來身輕力薄,如今又有些醉酒,手搭在于寒江的肩上,更像是欲拒還迎。 于寒江將許曉雅的雙手禁錮住,一手抬起她的下巴,頭越來越低。 許曉雅大喊了一聲。 然后,她聽見了有人在敲窗戶,這聲音讓于寒江愣了一下,許曉雅趁機推了他一把,沒推開,于寒江再次低頭,可窗外的聲音越來越急躁。 于寒江眼神暗了暗,開了車窗。 “不好意思,無意打擾,不過能把車挪一下嗎?” 車窗外的人嘴角上翹,彬彬有禮,可仔細瞧,眼里卻全是火光,大有燎原的架勢。 于寒江尷尬的點頭,準備發(fā)動汽車,許曉雅的心跳的極快,用她自己都能聽的見的聲響催促著她。 許曉雅抬頭看了眼窗外的男子,然后她閉上眼,豁出去了似的,一把推開車門。 車外的空氣有些美妙,似乎飄著酒香,許曉雅被于寒江嚇醒了的酒意不知什么時候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