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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嬌娘斂財手冊在線閱讀 - 第161節(jié)

第161節(jié)

    蕭礪替楊萱掖掖被角,柔聲道:“鬧騰了半宿,快睡會兒,要不一天沒精神……別擔(dān)心別人閑話,在家里沒人敢說?!?/br>
    楊萱壓在心底的石頭已去,而且著實是困了,窩在他臂彎,不大工夫便沉沉睡去。

    她悠長的呼吸像是輕柔的搖籃曲,蕭礪也忍不住倦意,擁緊她闔上了眼睛。

    春桃跟往常一樣起了個大早,估摸著卯正時分,走進(jìn)正房去喚楊萱起床。

    剛撩開門簾,瞧見大炕上兩人相擁著正睡得香,頓時唬了一跳,忙不迭地退出來。

    站在廊下,臉頰熱辣辣地燙得厲害。

    好容易平靜了些,尋到蕙心問道:“大人昨夜幾時回來的?”

    蕙心茫然未覺,“大人回來了,不知道???怎么了?”

    春桃咬咬牙沒言語,因怕再有人闖到正房院,忙尋條未繡完的帕子坐在西廂房門口,一邊繡花一邊等著。

    直到正午,才見楊萱穿戴整齊地走出來。

    春桃忙迎過去,稟道:“胡嫂子將早飯熱了好幾次,我讓她不用熱了,直接準(zhǔn)備午飯,現(xiàn)在想必做得了,姑娘餓不餓?”

    楊萱看她眼神躲閃,猜想她定是進(jìn)去過內(nèi)室,面色微紅,低聲道:“昨天跟大人商議事情晚了……等大人睡醒就擺飯?!?/br>
    春桃話中有話地說:“姑娘往后少熬夜,晚睡傷身?!?/br>
    “我知道,以后會早睡早起,”楊萱呼口氣,連忙轉(zhuǎn)移話題,“先前做好的那兩床石青色被子放哪兒了,這幾天大人差事不忙,請他送去給錢多?!?/br>
    春桃瞧楊萱神情,知道兩人只是同床而眠,并不曾成事,也不多糾纏,笑道:“放在廂房炕上,我找包裹包起來。”

    又過兩刻鐘,蕭礪才醒來。

    他睡覺素來淺眠,身邊稍有響動就會察覺,這一覺卻是睡得沉,不但沒聽見春桃走進(jìn)屋子,連楊萱何時起身也不知道。

    睡足了覺,精神格外健旺,全然不是昨天頹廢的模樣。

    錢多上下打量著他嶄新的青色緞面長袍,撇撇嘴,“大哥就不該管你,半夜三更跑出去,連門都不關(guān),也不怕被賊人摸進(jìn)去偷了東西?”

    蕭礪赧然。

    他昨晚著急回去看楊萱,出門之后騎了馬就走,根本忘記關(guān)門這回事。

    心里歉疚,面上卻不露,將包裹扔給錢多,“哪天搬?”

    錢多抬手接住,“過完二月二,二月初四是個好日子,我看過黃歷了,萬事皆宜。”將包裹打開,看到石青色繡著蒼松翠竹的被面,伸手拍一拍松軟的被子,咧嘴笑道:“就知道小四嫂對我好?!?/br>
    蕭礪唇角微彎。

    西屋他蓋的那床被子才是楊萱親手縫的,這兩床是玉蘭跟海棠做的,花樣倒是楊萱挑的,而且還特地囑咐過她們,做一床冬天蓋的厚被子和一床春秋蓋的薄被。

    錢多看到他的笑,又撇嘴,“昨兒四哥煩悶,大哥請了酒,這會兒四哥高興了,幾時也請請我們?”

    蕭礪想想,“我得問問萱萱。”

    錢多“切”一聲,“這點事兒也問……真有出息?!?/br>
    蕭礪冷聲道:“不想去拉倒?!?/br>
    錢多忙道:“想去!”

    蕭礪扯扯嘴角,提著馬鞭往外走,“二月初四我一早過來?!?/br>
    楊萱聽說錢多想來吃飯,自不會推辭,特意打發(fā)胡順去買了一簍鯽魚、一扇肋骨、又提前泡發(fā)了香菇、木耳等物。

    蕭礪如今心眼小,覺得正房院是他跟楊萱兩人撒歡的地盤,輕易不許人進(jìn)去,便是程峪跟錢多也不成,因見竹韻軒空著,遂將酒席擺在那里。

    楊萱跟胡嫂子分工合作,楊萱做了錢多點名要吃的醋溜白菜,蒸一碟東坡rou,再做一個揚州菜燒干絲,胡嫂子則做了紅燒排骨、清燉鯽魚和素炒淮山。

    兩人手藝不見得比小七好,比起小十一卻是強了百倍。

    兄弟三人吃得心滿意足肚子渾圓。

    歸家路上,錢多感慨不已,一路念叨著想要娶個媳婦,每天回家有湯湯水水伺候著。

    二月初四那天,錢多搬家,楊萱帶著蕙心跟憶夏等人,再加上薛壯跟劉高婆娘,七手八腳地將宅子收拾出來。

    再過三日,李石從江西回來,同來的還有他二叔一家。

    堂弟李橋去年秋闈高中,今年打算下場試試春闈。

    二叔跟二嬸娘一來為陪伴兒子,二來受李山父母相托,cao持李石的親事。

    楊萱設(shè)宴款待二叔一家。

    李橋得知楊萱是醉墨齋東家,眼里再沒有過旁人,回到住處,徑自央及二嬸娘托媒提親。

    李山得知消息,苦笑道:“倘或楊姑娘仍待字閨中,還能輪得到你提親?我可是比你早來三年,你沒瞧見蕭千戶臉沉得跟黑炭似的?”

    李橋愣道:“沒成親就住在一起?”

    “六月里成親,”李山伸出三根指頭,“楊姑娘去年剛除服……這兩人一個屋檐底下住了三年,圣上都知道,宅子也是圣上賞賜給他們的?!?/br>
    李橋訝然不已,“當(dāng)真?”

    李山道:“那當(dāng)然,否則圣上怎會將親手所寫的印章交給楊姑娘?圣上共寫了十六幅字,都是宮里能工巧匠精心刻出來的。世面上只流傳了八種字樣,另有八種楊姑娘還沒有放出來?!?/br>
    李橋心生向往,“我共得了五種,我同窗中最多的是得六種,還有人只得了三四樣就歡喜不盡,幾時能夠?qū)⑹N圖樣都集全了才好?!?/br>
    李山抿抿唇,“這次會試,我若考中則罷,要是考不中,定然要楊姑娘將十六種圖章都給我一份?!?/br>
    二月中,各地趕考的舉人陸續(xù)進(jìn)京,凡來應(yīng)考者,無不到醉墨齋去轉(zhuǎn)一轉(zhuǎn)。

    羅掌柜特意準(zhǔn)備了一批品相上佳的筆墨共學(xué)子們選用,筆墨雖好價格卻不貴,而且見到家境貧寒者,更是分文不取。

    醉墨齋名噪一時,幾乎無人不知。

    二月二十六,會試成績出來,榜紙就張貼在禮部門口……

    第165章

    蕭礪花二十文錢買了份榜文, 楊萱只看了幾行就找到了李山的名字。他排在第二十三名,算是很靠前的位置。

    李橋卻是榜上無名,范誠也沒有。

    這次共錄了二百八十七人, 前一百人有資格參加殿試復(fù)考,復(fù)考名次高的前三十人可以得見圣顏, 親聽圣喻。

    楊萱很替李山高興, 正想等殿試名次出來后一并去道喜, 誰知李山跟李橋聯(lián)袂而來。

    李山道:“三日后殿試, 筆試我自認(rèn)頗有把握, 只怕面圣時候應(yīng)對不當(dāng), 惹得圣上不喜。蕭兄跟楊姑娘都見過圣顏,特地請教一二?!?/br>
    蕭礪沉吟片刻, 開口道:“誠懇老實不可妄語,圣上目光如炬, 但有欺瞞必能發(fā)現(xiàn)?!?/br>
    楊萱笑著補充,“圣上性情爽朗, 喜歡快人快語, 先生應(yīng)答時不必引經(jīng)據(jù)典斟酌詞句, 但要言之有物, 不能信口開河。再就跟大人所言,先生怎樣想就怎么說,不要為了逢迎圣上說些阿諛諂媚之詞……就是夸贊也要夸得樸實真摯?!?/br>
    李山略思索, 長揖道:“多謝姑娘指點?!?/br>
    “先生見外了, ”楊萱盈盈笑道, “再過半個月三爺跟春桃成親,咱們可就是一家人了,而且阿桂師從先生啟蒙,先生考得好,我們大家臉上都有光。”

    李橋看著楊萱笑靨如花,只覺得一顆心“怦怦”跳得厲害,恨不能溺斃在那對靈動的梨渦中,根本聽不到那幾人在說什么,只道衣袖被重重扯了下,才恍然回神。

    李山瞪他一眼,賠笑道:“四弟今科失利,等三弟成親之后便回江西,想帶些紙箋回去以作自勉……”

    不等說完,蕭礪已冷聲道:“這里沒有,往鋪子里去買?!?/br>
    李山早熟悉他的冷面孔,半點沒放在心上,李橋卻臊得面皮紫紅。

    他年紀(jì)尚輕,因為書讀得好,不管在家里還是書院都是被人捧著的,何曾受過這種直截了當(dāng)?shù)木芙^,只差在地上尋個地縫鉆進(jìn)去。

    楊萱自不會在外面駁蕭礪的面子,況且她也覺得李橋這般盯著人看實無禮,遂對李山道:“等春桃出閣,會給她陪送幾套紙箋作為嫁妝?!?/br>
    至于春桃樂不樂意給他們,端看他們待春桃的態(tài)度了。

    李山心知肚明,帶著李橋離開。

    三日后復(fù)考,李山不出意外地得到了面圣的機會。

    天南地北共三十位佼佼者站在殿前,有老又少,有黑又白,大都身形單薄文質(zhì)彬彬,李山的魁梧高大便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豐順帝一眼就看到了他, “報上名來?!?/br>
    李山急忙行禮,“學(xué)生姓李名山,江西人氏?!?/br>
    旁邊已有人將他的答卷呈在豐順帝面前。

    萬晉朝中,江西籍官員不少,幾可與江浙一帶媲美,豐順帝并未當(dāng)回事,可瞧見他的字跡,覺得有些熟悉,遂問:“聽說坊間有種李山箋,與你可有關(guān)系?”

    李山恭聲道:“學(xué)生與醉墨齋東家相熟,聽說她尋人作畫刻章,學(xué)生不自量力斗膽一試,承蒙東家不嫌棄,便將就著用了。”

    豐順帝淺笑,再仔細(xì)瞧一瞧,覺得他濃眉大眼鼻直口方挺順眼,又問:“觀你體態(tài)頗為健碩,可曾習(xí)武?”

    李山答道:“未曾習(xí)武,但素有晨跑的習(xí)慣,多少有些力氣,倘或朝廷需要,愿棄筆從戎保家衛(wèi)國?!?/br>
    豐順帝龍顏大悅,連連點頭,“好,好!”

    李山會試第二十三名,復(fù)考升了三個名次到第二十名,殿試過后,御筆親批為第八名。

    榜紙公布出來,李山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連著數(shù)了好幾次才確認(rèn)。

    李橋得知,心里若有所思。

    他是學(xué)子,對歷年科考多少有些了解。往年殿試過后,名次會有所變動,但通常變動不大,上下差兩三個名次,除非有驚世駭俗的口才打動天子,才能有大變化。

    而李山竟然連升十五名。

    要說跟醉墨齋毫無關(guān)系,那絕對不可能。

    當(dāng)下對楊萱更是刮目相看,連帶著對尚未過門的堂嫂春桃也起了幾分敬畏之心。

    二叔跟二嬸娘有心讓三年后的李橋也能沾點光,更使出渾身解數(shù),把親事cao持的周到體面,給足了春桃面子。

    三日回門,春桃見到楊萱便跪下了。

    楊萱忙拉她起來,“都是李家三奶奶,要當(dāng)家理事了,別動不動下跪,得把威風(fēng)立起來。”

    春桃唇邊帶笑,眼里卻含著淚,“就是以后成了太太夫人,那也是姑娘的丫頭。”

    “可別這么說,”楊萱笑問,“這兩天過得可習(xí)慣?三爺?shù)膵鹉镆患掖憧珊???/br>
    春桃答道:“很客氣,敬茶時候包了很大的封紅,李橋也很客氣,張口閉口嫂子嫂子的叫……我知道他惦記著紙箋,我要不要送給他?”

    楊萱道:“不用急,等他定下回程再說,這幾天先讓他到醉墨齋碰碰釘子,紙箋可不是想買就能買到手的。”

    春桃重重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