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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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礪再度拜了拜,站起來,回手又將楊萱拉起來,正要轉(zhuǎn)身離開,聽到范直喝道:“把身上掛落的收拾利索了,丟人現(xiàn)眼?!?/br> 楊萱抬眸瞧見蕭礪發(fā)梢掛著兩片茶葉,忙踮腳尖夠下來,又上下打量番,見身上再無不妥之處,這才斂袂往大門口走。 小十一站在門旁無限同情地看著他們。 蕭礪拍拍他肩頭,“好生照顧義父。” 兩人出了門,楊萱的淚便忍不住簌簌而下。 蕭礪將她引至僻靜處,抓起她的手看了眼,慢慢攏在掌心里,柔聲問道:“疼不疼?” “不疼,”楊萱搖頭,抽泣著道:“大人,對不住,是我連累了你?!?/br> 蕭礪低笑,“沒事兒,要是義父再打我,你不用攔,他不會真的動手……義父就是這樣的性子,越是自己人,越是不留情面,可他要是對你客客氣氣的,你就真得當(dāng)心了。他罵一頓解了氣,說不定這兩天就跑動去了,明兒下午我再來一趟?!?/br> “真的?”楊萱抬眸仰視著他,杏仁眼里淚光猶存,浸潤著那粒紫葡萄般的黑眸,就像清晨荷葉上滾動的露珠,明亮透澈。 蕭礪只覺得心跳得厲害,手也抖得厲害,周身血液就像沸騰了一般到處亂竄,誘惑著他,驅(qū)使著他,要他吻去她明亮眼眸中的淚花,吮去她白嫩臉頰上的淚珠。 而適才握住她手時候的感受,愈加地真切生動。 細(xì)嫩、柔軟,仿似沒有筋骨似的,熨帖在他掌心,略略有些涼意。 被這種沖動蠱惑著,蕭礪忍不住伸手撫在楊萱臉頰,觸手所及的濕冷頓時教他清醒過來,著火般縮回手,磕磕絆絆地解釋,“義父疑心重,最恨人欺瞞他,所以要委屈你跟我暫住數(shù)月?!?/br> 楊萱明白,原先楊修文做著小官,她勉強(qiáng)算是官家小姐,如今楊修文入獄,她身為案犯家眷,或者受牽連一道入獄,或者變成無主的浮萍,誰看中她就可以將她“收”了。 過上幾個月,覺得“膩”了,就可以攆出去或者轉(zhuǎn)送他人。 現(xiàn)在有蕭礪肯庇護(hù)她,何來委屈一說? 楊萱斂眉,輕聲道:“我不委屈,只是怕給大人添麻煩……我另有兩個丫鬟,住在文思院附近,我能不能去跟她們見個面?” 蕭礪思量會兒,溫聲答:“先等兩天,看看情勢再說?!?/br> 楊萱重重點(diǎn)了點(diǎn)頭。 兩人順著原路往回走,行至燈市胡同,楊萱想起西次間光禿禿的床板。 如果她只住三五天,也便湊合了,可現(xiàn)在要住三五個月,說不定要住到臘月里去,蕭礪總不能數(shù)九寒天也睡光板床,沒床被子蓋。 還有日常飯食,也不能天天從外面買來吃。 遂道:“大人,我想去逛逛鋪?zhàn)??!?/br> 蕭礪毫不猶豫地應(yīng)聲好,與她一道將所需的各樣?xùn)|西買了回來。 只是賣菜的攤販早晨才出攤,這會兒都將近黃昏了,根本沒有買到菜,卻是買了一把香蔥和幾只雞蛋。 夜飯只能又在外面吃。 吃過飯,楊萱就著油燈給被子縫被頭。 被面是黛藍(lán)色,深色不顯臟,她特意配了塊荼白色的布當(dāng)被頭,使那種暗沉的藍(lán)多了些許明亮,而且顯得格外雅致。 蕭礪坐在門檻上磨菜刀,磨一會兒便抬頭看她兩眼。 楊萱脂粉不施,釵環(huán)未戴,只腕間攏一只式樣既普通的銀鐲子,身上穿著毫不起眼的棉布襖子。 縱然是如此平常的衣衫,卻掩不住她與生俱來的姣美。 尤其是那張白凈的小臉,被昏黃的燈光照著,似是蒙了層朦朧的金光,有種讓人安定的寧靜。 蕭礪不由想起太子班師那天,楊萱穿著寶藍(lán)色繡云雁紋的織錦褙子,天水碧羅裙,眸光里藏著淺淺笑意,腮旁暈著淡淡粉霞,一步步踩著樓梯走下來,長長的裙擺懸垂著,仿若九天之上的仙子。 而現(xiàn)在,她近在咫尺,好似仙子降落凡塵,只要他伸手就能觸及到她。 可是……她是千嬌百寵地養(yǎng)大的,只看她那雙柔嫩的手就知道在家里不曾做過粗重活計(jì),而他家徒四壁,樣樣都要親歷親為。 蕭礪有片刻的遲疑,可旋即下定決心,站起身,大步走到桌旁,溫聲道:“天兒暖和了,我不用蓋被子,等明天再縫也一樣,你別傷了眼睛?!?/br> 楊萱正覺得眼睛發(fā)酸,便道聲好,咬斷線頭,將針線收拾起來。 蕭礪給她倒杯水,從懷里掏出把鑰匙,“我明兒有事要忙,你在家里待得煩了,就出門逛逛,只別走遠(yuǎn)了……中午時候,我會買飯菜帶回來吃?!?/br> 楊萱搖搖頭,“不用,我早起去買菜,在家里做就成。你午飯能不能趕回來?” “能,”蕭礪不假思索地回答,“下午我去找義父,義父中午要歇晌覺?!?/br> 楊萱遲疑著問,“范公公收養(yǎng)了許多義子?” 蕭礪“嗯”一聲,“共十四個,最小的才六歲,被義父送到豐臺讀書了,過年時會接回來?!?/br> 楊萱好看的杏仁眼映著燈光,好奇地問:“那最大的呢?” 蕭礪笑笑,“最大的有二十五了,在六部為官。我們平常見面不多,出了東條胡同極少聯(lián)系,義父也不許我們在外人面前提到他,可有事的時候大家決不會袖手旁觀……他們都是我的家人,可以守望相助的家人?!?/br> 楊萱又問:“范公公待你們可好?” 蕭礪將茶盅往楊萱面前推了推,示意她喝茶,自己也喝了一大口,這才答道:“很嚴(yán)厲,卻都是對我們好。義父是無根之人,將來是要我們給他養(yǎng)老送終,給他承繼香火。小十四和小十三都姓范,用了義父的姓氏?!?/br> 楊萱默然。 想來,前世蕭礪以三品大員的身份心甘情愿給一個內(nèi)侍當(dāng)車凳,或許并非諂媚奉承,而是出于孝道吧。 也難怪他能升得那么快。 有范直這層關(guān)系,再加上他肯干,升遷不過是早晚的事情。 又思及,蕭礪今天在范直面前說的話,心頭輕輕顫了顫。 前世她對朝政毫不關(guān)心,這世鑒于之前的教訓(xùn),多少明白了一些道理。 萬晉朝重文輕武,文官勢大權(quán)大,雖然不若武將升職快,但武將都是腰里別著腦袋拿命換來的軍功。 軍功攢夠了才能升一級,而且還得有空缺才成。 蕭礪竟然說要用軍功抵消楊修文的罪…… 而且,還毫不顧忌地說起他們十幾個兄弟之間的事情。 楊萱頓覺臉頰發(fā)熱,竟然有些不敢直視蕭礪的眼睛,只得假托犯困,逃也似的回了東次間。 坐在床邊,感受著窗外習(xí)習(xí)吹來的夜風(fēng),那股灼熱才慢慢褪去。 楊萱不知的是,相隔不遠(yuǎn)的干魚胡同,夏懷寧幾乎要瘋了…… 第81章 自從夏懷遠(yuǎn)上次被楊家的馬踢到胸口,引發(fā)舊傷之后, 夏懷寧就感覺一切都好似脫離了他的掌控。 本來, 他這世發(fā)展的極好, 小小年紀(jì)考過童生試, 在順天府學(xué)嶄露頭角, 然后結(jié)識了未來的御前大太監(jiān)范直,最近一年更是搭上了太子這條船, 前途是顯而易見的光明與平坦。 而夏懷遠(yuǎn)雖然舊傷復(fù)發(fā), 但尚未到?jīng)_喜的地步,只要好生調(diào)養(yǎng), 假以時日定然能夠恢復(fù)。 可夏太太貪圖便宜,不知從哪里弄來幾只瘟死的雞燉了吃。 其他幾人吃了都沒事, 夏懷遠(yuǎn)卻上吐下瀉了好幾日, 幾乎爬不起床。 夏太太真正是怕了,不顧花費(fèi)銀子,去回春堂請了個有名的郎中。郎中診完脈說性命堪憂,只憑天意。 夏太太不顧夏懷寧阻攔,尋死覓活地非去找楊家姑娘沖喜。 說來也怪, 楊家答應(yīng)喜事那天, 夏懷遠(yuǎn)竟然有了好轉(zhuǎn),慢慢能夠下床走動了。 夏太太更加得意,指著夏懷寧罵:“你這個兔崽子還說沖喜沒用, 沒用你大哥怎么就見好了?古時候就傳下來的規(guī)矩, 哪能沒有道理?” 成親那天, 夏懷寧頗有些忐忑,雖然楊家說好許的是楊芷,可上一世沖喜的卻是楊萱。 古往今來,姊妹易嫁也不是沒有先例。 夏懷寧一方面是擔(dān)心夏懷遠(yuǎn)的身體,另一方面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成親那天主動陪著夏懷遠(yuǎn)去迎娶。 看到素紋那刻,夏懷寧心中一顆大石終于落在地上。 這一世,楊萱再也不是他的嫂子,她將會是他的,完完全全地屬于他。 令夏懷寧始料未及的是,夏懷遠(yuǎn)因先前收拾房屋、量體試衣太過勞累,又強(qiáng)撐著親迎,不等回來就病倒了。 夏太太故技重施,哭天抹淚地要求夏懷寧代替夏懷遠(yuǎn)行禮拜堂入洞房。 夏懷寧堅(jiān)決不干。 可連著好幾天,夏懷遠(yuǎn)的身體毫無起色,天天躺在床上跟活死人差不多。 夏太太又動起夏懷寧的心思,每次見到他都哭嚎“家門不幸,夏家后繼無人,早晚要斷了香火”等話。 夏懷寧不勝其煩,索性約了三五個同窗,稟過夫子之后,到京外暫住了數(shù)日。 回來之后,就聽說當(dāng)日上午楊家被官兵查抄的消息。 夏懷寧火燒火燎地趕往順天府牢獄,要求探視。 獄卒見他穿著尋常,渾身上下也沒個值錢東西,知道不是什么大人物,揚(yáng)著下巴道:“你當(dāng)這是集市啊,阿貓阿狗都能進(jìn),你瞪大眼睛瞧瞧,旁邊牌子上寫著什么,‘無關(guān)之人,一概不許入內(nèi)’,你認(rèn)不認(rèn)字?” 夏懷寧漲得滿臉通紅,卻又沒法與其爭執(zhí),從荷包掏出一兩銀,好話說了一籮筐,總算進(jìn)去了。 進(jìn)門之后兩條路,左邊關(guān)押大案要犯以及疏通過關(guān)節(jié)的犯人,牢房寬敞;右邊則是普通牢房。 獄卒把夏懷寧全身摸了個遍,見沒有夾帶兇器,往右邊一指,“自己進(jìn)去找,別呆久了,盞茶工夫須得出來?!?/br> 夏懷寧連聲答應(yīng)著,一間間牢獄看過去。 男監(jiān)在外側(cè),女監(jiān)在內(nèi)側(cè)。 男監(jiān)收容的人多,一間牢房關(guān)著十幾人,夏懷寧費(fèi)了好大力氣才找到楊修文跟楊桐。 礙于旁邊人多,而且夏懷寧心思也不在此,隔著鐵柵欄干巴巴地問候過楊修文,又安慰楊桐幾句,便借口看望辛氏,急匆匆地往里面走。 來之前,夏懷寧已經(jīng)盤算好了,該如何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說服辛氏跟楊萱允親,可令他大失所望的是,牢房只單單辛氏帶著四歲的楊桂,壓根沒有楊萱的蹤影。 辛氏見到夏懷寧頗為感慨,“都說患難見真情,阿桐沒有結(jié)交錯人,這個時候你能想著來看我們,可見你仁義重情?!?/br> 夏懷寧胡亂敷衍兩句,便問起楊萱,“師妹在哪里,沒跟師母在一起?” 辛氏半喜半憂地說:“官兵來時,她趁亂跑了。” 夏懷寧跺跺腳,“師妹一個小姑娘,怎么能到處亂跑,錦衣衛(wèi)想要抓人,就是掘地三尺也能找出來。而且?guī)熋糜稚闷?,別落在歹人手里?!?/br> 辛氏正也擔(dān)心這個,想起楊萱遣散下人時的鎮(zhèn)定與從容,又覺得不太可能,推測道:“八成是去找她三舅舅了,她三舅喜歡結(jié)交三教九流的人,興許能想辦法替她脫罪。要是一家人都被抓,連個在外面跑動的人都沒有。” 夏懷寧面上流露出不滿,“前陣子風(fēng)聲那么緊,師母能將大姑娘嫁給我哥,怎不替師妹尋個出路?便是找由頭與師妹斷絕關(guān)系也可以,總能保得師妹性命。我受先生教導(dǎo),絕不會坐視不管,定然能庇護(hù)師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