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她們盡可能的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現(xiàn)在褚沅辰面前,努力揮動著四肢,舒展著曼妙的身材,可過了片刻,卻發(fā)現(xiàn)少督軍并沒抬眼看她們一次。 褚沅辰低著頭,閉目養(yǎng)神,仿佛根本不是身處喧騰的歡鬧場,他周身仿佛冰封般冷冽,任何人都入不了他的眼。 氣氛在醫(yī)學(xué)院的舞蹈表演時達到高潮。 女孩子們舞步輕盈,男生們矯健又利落,幾乎沒有出一次錯的完成了整個表演。 表演結(jié)束之后,她們一起拉著手鞠了一躬,臺下掌聲雷動,叫好聲一波高過一波。 褚沅辰也被震得抬了抬頭,看了一眼,便又把目光移開了。 醫(yī)學(xué)院的,他早就看過了。 沒什么新鮮感。 為首的兩個女生有些失望,但時間到了,也只能落寞的下了臺。 可袁一梅卻不免緊張起來。 她扯了扯站在她一旁的舞伴,低聲道:“剛剛少督軍是不是抬頭了?我看他掃了一眼打頭的兩個女生?!?/br> 舞伴茫然道:“是嗎,沒有注意?!?/br> 袁一梅的臉繃了起來。 她就是看到了,這是截至目前唯一一個吸引褚沅辰抬頭的表演。 或許這次新生舞會真正入了少督軍的眼的,就是這兩個當中的一個了。 她心里酸酸的,開始沒底起來。 醫(yī)學(xué)院的表演確實好,捫心自問,她覺得自己排練出來的比不上。 再回頭看一整個班級沒精打采的樣子,她更是有些泄氣。 但好在他們這個不是群舞,《嫦娥奔月》里她飾演嫦娥,是唯一被烘托的主角,只要她跳的好,跳的美,還是比醫(yī)學(xué)院的更有機會的。 她用余光掃到了正在調(diào)試小提琴的姜逢木。 這兩姐妹也是單獨表演呢。 而且姜逢木長得甜,姜安如長得嫩,不知道會不會造成威脅。 想了想她又噗嗤一笑。 怎么可能呢,誰讓她選擇了小提琴,居然妄想在少督軍面前班門弄斧。 理學(xué)院表演的合唱之后,便是文學(xué)院的《嫦娥奔月》了。 袁一梅心里砰砰跳,一遍又一遍的對著鏡子看自己的妝容。 好像眼睛化得不夠大,這里的花是不是不夠緊,還應(yīng)該再黏一黏。 照著照著,她聽到主持人道:“下下一個節(jié)目就是你們倆的,做好準備?!?/br> 姜逢木柔聲答道:“知道了?!?/br> 姜安如風(fēng)風(fēng)火火,抱著一袋子服裝跑進來:“jiejie我們快去換衣服,他們的舞蹈也就五六分鐘?!?/br> 姜逢木點點頭,提著琴隨姜安如去了小隔間。 袁一梅看著姜逢木的背影,不知道為什么,心底有些慌亂。 越是快要登臺的時候,袁一梅越是手足無措,等音樂響起,她的腦子已經(jīng)徹底空白了。 臺下烏泱泱的人,她找了一會兒,總算找到少督軍的身影。 少督軍不知為何,一直摸著腰帶的位置,若有所思,顯然心思也并未放到她身上。 打扮的再漂亮又如何,唱的再好又如何。 少督軍什么沒有見識過,又怎么會覺得一次新生晚會驚艷。 果然是她想的太多了。 袁一梅喪氣的放下胳膊,動作也逐漸變得隨便起來。 舞蹈到了結(jié)尾,一晃神的功夫,她沒有跟上拍子,竟然一腳踩到了舞伴的長衫,一時站立不穩(wěn)噗通趴在了臺面上。 臺下傳來窸窸窣窣的低喃聲,還有壓抑不住的竊笑。 袁一梅臉色一僵,尷尬的爬起身來,羞愧的渾身都在哆嗦。 直到他們下臺,臺下都沒有響起過掌聲。 剛走到后臺,袁一梅就將貼花扯了下去。 其余的學(xué)生不樂意了,嘟嘟囔囔道:“是你自己沒跳好,跟誰甩臉子呢。” “對啊,不用想就知道,我們這個節(jié)目肯定墊底了,花了那么長的時間準備,連入場券的影都摸不到?!?/br> “反正一梅無所謂啊,她哥哥可是新任縣長,還能弄不到一張入場券嘛?!?/br> “她根本也不是為了讓大家贏,當初還不如跟逢木一起演舞臺劇了。” 袁一梅瞪著她們道:“你們這么說是什么意思,難道我沒帶你們好好練嗎?” 有女生瞥了瞥嘴:“那不如你也不要去督軍夫人的生日宴,跟我們一起哦?!?/br> 袁一梅被她嗆得沒有話說。 生日宴她是一定要去的,那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她正不知道該怎么應(yīng)對,前面的主持人已經(jīng)開始報幕了。 “接下來請欣賞文學(xué)系帶來的小提琴演奏《梁?!??!?/br> 臺下的褚沅辰微微一怔,淡漠的勾唇一笑。 竟然還有人表演小提琴嗎? 還是首從來沒聽過的曲子。 他并未抬頭,也未在意。 那枚徽章無緣無故的不見了,時間卻那么巧,褚沅辰一邊想著,一邊撫摸著沉甸甸的槍柄。 片刻,他又把手松開了。 還不到時候。 主持人退了下去,姜逢木提著琴,款步走到話筒前站立。 她今天穿了一身束腰的白裙,裙擺又長又松軟,直垂到腳踝,金色的腰帶把她玲瓏的身材勾勒出來,雖然曼妙卻一點也不誘惑。 她披散著頭發(fā),皮膚是干凈的乳白色,顯得柔軟又可愛。 細長的手指撫摸著琴弦,琴弓輕輕搭在了弦上。 柔和的黃色燈光籠罩在她身上,她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靜,水潤的眸子閃爍著光芒。 琴音從指尖緩緩流淌,悠揚輕快的前奏響起,琴風(fēng)穩(wěn)健,琴聲悠揚。 姜安如穿著一襲白紗,在她身邊偏偏起舞,輕柔的紗裙在風(fēng)中飄搖,和琴聲相映成趣。 褚沅辰在琴聲響起的剎那便抬起了頭。 身為個中里手,只聽一下他便知道此人功力深厚,甚至不亞于他聽過的那些國外專業(yè)琴師。 可看到姜逢木的那一刻,他才是徹底錯愕了。 她竟然會小提琴嗎? 為什么之前從來都沒見她拉過? 姜逢木低垂著眼眸,細膩的側(cè)臉如精致的白瓷,看起來那么溫柔,縹緲。 曲子變得越來越快,姜安如的舞蹈便也越來越快,臺下鴉雀無聲,都被這對姐妹的表演給震驚了。 褚沅辰微微瞇著眼,緊緊盯著姜逢木,似是要把她的每一個動作印在心里。 曲子快到極致后,突然戛然而止。 姜逢木閉上眼,將琴弓輕輕放下,舞臺上一片寧靜,燈光悄然熄滅。 就在所有人以為表演已經(jīng)結(jié)束,想要開始鼓掌的時候,她突然又抬起了手。 原本歡快明朗的曲風(fēng)消失不見,曲調(diào)突然變得綿長又哀傷,像一首決絕又惆悵的挽歌,好像她心中有千萬般的苦都無法宣泄,只能隨著生命的流逝而消失殆盡。 姜逢木的睫毛顫了顫,一滴眼淚從眼角滑了出來,她似乎意識到了什么,神情有一絲慌亂。 褚沅辰心頭一顫,被震得半邊身子都開始發(fā)麻。 曲子中的悲哀讓他難受的幾乎無法呼吸。 她又是因為什么這么痛苦?她有什么資格像他一樣痛苦! 琴音慢慢走向終結(jié),姜安如也逐漸隱沒在黑暗中,姜逢木將琴一收,朝臺下鞠了一躬,便頭也不回的下了臺。 臺下的觀眾還沒有從那股哀傷的氣氛中緩和過來。 這首曲子為什么那么悲涼,聽的人直想垂淚。 坐在臺前的褚沅辰霍然而起,面色凝重的朝后臺走去。 袁一梅張了張嘴,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今天晚上給她的震驚太多了。 她沒想到姜逢木的小提琴會拉的那么好,更沒想到,少督軍竟然因為她的琴聲而坐不住了。 姜安如表演完長出了一口氣,她一邊解著紗裙的扣子,一邊贊嘆:“真沒想到你的小提琴這么厲害,你是什么時候...姐你怎么哭了?” 姜逢木輕咳兩聲,抹了抹眼角。 從她學(xué)琴開始,老師就告訴她,在舞臺上要投入感情,出來的音樂才真摯,能打動人。 她已經(jīng)很久沒上臺了,難免有些激動。 但情深不壽,拉完了這一曲她便覺得渾身疲憊,什么都提不起興致。 “沒什么,來幫我解下后面的帶子。” 姜逢木站起身來,弓著背,一邊讓姜安如給她解后背的綢帶,一邊將小提琴小心翼翼的放在琴盒里,剛欲扣上盒子,突然有只手抓住了她的胳膊,一股大力把她扯向身后。 她嚇了一跳,趕緊掙扎,卻看到了褚沅辰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