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久不見你人，來看看你……”顏瑾裝腔作勢道。

    “說實話，不然我叫保安把你架出去了啊?！背杲z毫不吃這套。

    顏瑾無奈坦白道：“……其實是想給你個驚喜?！?/br>
    第二百二十章 貓與海棠（下）

    楚戈警惕地看著他：“驚喜？”

    別是驚嚇?biāo)鸵呀?jīng)謝天謝地了。

    顏瑾誠懇地點點頭，看起來真誠極了。

    “省省你的驚喜吧，我還得上班呢，你趕緊哪來的回哪去。”楚戈完全不想去猜測顏瑾這家伙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連上次的賬都懶得算了，只想趕緊把顏瑾給趕回去。

    顏瑾強(qiáng)行拖延時間道：“真的有驚喜……”

    “別扯了，趕緊走，你們家小魚呢？”

    楚戈方才聽人說顏瑾身邊還跟著個鬼鬼祟祟的人，第一反應(yīng)就是肖煜，現(xiàn)在沒看見他人，覺得有些奇怪。

    “他正在準(zhǔn)備給你的驚喜?！鳖佽?。

    “……再這樣我真的叫保安了。”

    顏瑾無奈道：“是真的?！?/br>
    話音剛落，楚戈來還不急說什么，旁邊病房的房門就被人推開了。

    肖煜艱難地提著一只四肢不斷撲騰的大肥貓叫嚷著：“顏瑾顏瑾快來幫……”

    戛然而止，因為他看見了臉色黑得嚇人的楚戈，對方正用冷漠又凌厲的目光看著他……手里的貓。

    “一個個都瘋了?！背暌蛔忠活D，咬牙切齒道：“連寵物都敢?guī)нM(jìn)醫(yī)院里，今天不把你們揍趴下我就不姓楚。”

    “哎哎哎冷靜冷靜。”肖煜縮著腦袋抱著菲兒往顏瑾那兒躲，一邊躲一邊叫道：“我是出來叫醫(yī)生的，那啥里面的人醒了……”

    楚戈不理不睬，袖子都擼起來了。

    “都說了冷靜。”顏瑾把肖煜護(hù)到身后，伸手指指楚戈身后的病房：“你還是先做好自己份內(nèi)的事情比較好，你的病人醒了?！?/br>
    “信了你的鬼話，我哪來的病人?！?/br>
    楚戈不屑地順著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結(jié)果下一秒，他就像是撞進(jìn)了美杜莎的領(lǐng)域一樣，存存石化。

    房門大開的病房里，一個瘦弱的身軀無力地靠在枕頭上，雖然整個人看起來還有些虛弱，但是那雙眼睛里卻燃燒著炙熱的生命力。

    四目相對的瞬間，楚戈看見對方微微彎起的嘴角。

    肖煜出來之前已經(jīng)按了鈴呼叫醫(yī)生說明情況，此時此刻已經(jīng)有一些醫(yī)生護(hù)士闖了進(jìn)去給人做各種檢查順帶圍觀奇跡。

    或許后者才比較關(guān)鍵。

    昏迷了整整十年的植物人居然還能醒過來，這在國際上都是非常罕見的案例，這所醫(yī)院幾十年以來也就碰見這么一個了。

    再過個十來分鐘，恐怕院長都要來了。

    楚戈呆呆地站在門口，他拼命抑制著內(nèi)心撕裂般的情感，有一瞬間甚至覺得喘不過氣來，胸膛里狂跳的心臟不斷地暗示他這一切都不是幻覺——

    喬雨糖，醒了??？

    在管轄情感中樞的閥門徹底壞掉之前，楚戈回過了頭。

    肖煜和顏瑾并肩站著，兩個人四只手才好不容易把受了驚的菲兒按住，顏瑾還好，至少是衣冠楚楚的樣子，肖煜就比較慘了，外套也不知道扔到了哪里，毛衣被扯開了好幾個大口子，干脆脫下來拿給罪魁禍?zhǔn)桩?dāng)玩具抓著玩，僅剩的一件襯衫也皺得讓人看不過去，手臂上留著好幾道抓痕。

    凄慘到了什么程度，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被大型犬追了幾條街趕來醫(yī)院打疫苗的呢。

    覺察到了楚戈的目光，肖煜回以一個傻傻的笑容：“快去吧，人家等著你呢?！?/br>
    “趕緊走，別在這里礙手礙腳，我們還得把這玩意帶回去，晚點記得帶小魚去打針?！鳖佽部此葡訔壍卣f道。

    楚戈機(jī)械地看了這兩個人幾眼，嘴唇有些發(fā)顫。

    他的大腦都快要當(dāng)機(jī)了，但是在那之前他那么清楚地意識到，這絕對不是巧合。

    “用不著你現(xiàn)在道謝，快滾，再過會兒你擠都擠不進(jìn)去?！?/br>
    顏瑾特別嫌棄地拒絕了楚戈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的謝意，帶著肖煜和菲兒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 “嘶。”

    好不容易堅持到了車上，本來只要把不知道在發(fā)什么瘋的菲兒扔進(jìn)后座上的籠子里就行，結(jié)果就在這最后的關(guān)頭顏瑾不小心被抓了一下。

    運氣很不好地破了皮的那種。

    肖煜忍住笑安慰道：“沒事沒事，正好一起打疫苗?！?/br>
    顏瑾：“它發(fā)什么瘋，別是真的有病……”

    “不是，估計還不太習(xí)慣我們兩個陌生人?！毙れ显陬佽苫蟮哪抗庵薪忉尩溃骸八麄冐堖湟蛔宀粫隙橐?，有點像記憶傳遞的意思，喬雨糖說了菲兒的記憶還停留在很多年前，所以不認(rèn)識我們?！?/br>
    “貓咪一族……”顏瑾重復(fù)了一遍。

    “哎，夠了啊，有必要吐槽這么久嘛?！毙れ喜粷M地說道：“再這樣我告你種族歧視啊?！?/br>
    顏瑾只能閉上嘴。

    發(fā)動汽車之前，肖煜突然說了一句等等。

    “怎么了？”顏瑾道。

    籠子里的菲兒撲騰玩具的聲音在這禁閉的空間里尤其刺耳。

    “我先說一件事，一會兒上了高架我不敢說?！?/br>
    “放心，我的車技很好。”顏瑾不聽勸阻，插上鑰匙。

    “哦，你這么說我就放心了，其實也沒什么大事，就是喬雨糖讓我問你還記不記得十年前是你約她出去看的海棠花。”

    發(fā)動機(jī)的聲音停下了。

    周圍的氣壓突然下降，連帶著顏瑾突然沉下來的臉色，壓抑的氛圍瞬間充斥了整個車內(nèi)空間。

    “……她還說了什么？”

    良久，顏瑾才說了這樣一句話。

    肖煜看了他一會兒，然后平平淡淡地說道：

    “她說，看在你照顧了她這么久的份上，只要能讓南家倒臺，這件事就算了。”

    顏瑾緊繃的神經(jīng)驟然放松，有一種奇異的情感在他的胸膛里震蕩。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這一段時間里，他總覺得自己好像總是在被原諒。

    要說原因的話……

    或許是小魚帶給他的好運？

    曾經(jīng)的顏瑾并不信鬼神，最初的一次，是在給他的小倉鼠取名字的時候，自那之后，他仿佛就一直在享受著鬼神的庇佑。

    “對了，她還問了我一個很奇怪的問題。”

    “什么？”

    “她說……”肖煜猶豫著說道：“南嬋死了沒有?！?/br>
    “你怎么說的？”

    “我就實話實說啊。”

    “說了什么？”

    “沒死，瘋了?！?/br>
    肖煜一本正經(jīng)道。

    顏瑾輕笑了聲。

    “有什么好笑的？”肖煜問道。

    “這個，比較復(fù)雜?！?/br>
    “能不能不打啞謎？”

    “可以啊，在高架上給你講個故事好了，坐穩(wěn)了。”

    顏瑾微笑著拉下手剎。

    ……

    楚戈整整消失了三天，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沉醉于溫柔鄉(xiāng)的原因，總之肖煜再次見到他的時候，都已經(jīng)是第二年了。

    肖煜冒著倉鼠耳朵給他開的門，楚戈看著他明顯還沒穿好的衣服和脖頸上的紅印子，再看看坐在沙發(fā)上一臉不爽的顏瑾，丟給他一個鄙視的眼神讓他自己領(lǐng)會。

    白日宣 yin，不要臉。

    顏瑾切了一聲，回敬了一個不屑的目光。

    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有本事找你女朋友去。

    尼瑪我女朋友還躺在醫(yī)院里呢！

    楚戈……敗。

    肖煜無語地看著這兩人大眼瞪小眼。

    “你疫苗打了嗎？”這是楚戈坐下來以后的第一句話。

    “打了，和顏瑾一起去的，就在小區(qū)的診所。”肖煜不覺得楚戈的問題有什么不對，盡管這家伙經(jīng)常對人不對事，但是對于自己的病人他還是很負(fù)責(zé)的。

    “不止一針吧，后幾次可別忘了，我會來提醒你們的，尤其是顏瑾?！背暝鼓畹乜戳艘谎圩谏嘲l(fā)上喝茶的顏瑾。

    顏瑾不耐煩地擺擺手。

    “喬雨糖現(xiàn)在情況怎么樣，能出院了嗎？”肖煜問道。

    “還在觀察，醫(yī)院不肯放人，反正我覺得是查不出問題的，畢竟她不是因為后遺癥昏迷，也不是因為治療蘇醒?！背陣@了一口氣：“醫(yī)院要查就讓他們查吧，難得一見的案例，要是我不了解情況我也會揪著不放的?！?/br>
    “喬雨糖都和你說了嗎？”

    “差不多，哎，不是說建國后不準(zhǔn)成精嘛……”楚戈吐槽道。

    “有什么不好，皆大歡喜。”顏瑾插嘴道。

    楚戈贊同地點點頭：“都不知道要怎么感激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