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jié)
她拿著竹簽戳著自己面前方盒里的章魚小丸子,氣鼓鼓地繼續(xù)說道:“但是我不認(rèn)錯,我沒有錯。” “是是是,都是我的錯?!?/br> 出小吃店大概是一個小時之后,一出店門,蔣鶴洲就拉住了姜聽晚的手,十指相扣,格外用力:“握緊了,說好了要陪著我,就是真的得陪著我,可不準(zhǔn)反悔了。” 姜聽晚擺動了一下自己的手,點了點頭,算是答應(yīng)了:“你想去哪兒?” 夕陽的余暉灑在她的身上,將她的身子籠罩在一片清淺的金色光輝里。 她知道自己爸爸不會真的跑這么遠(yuǎn)來打斷蔣鶴洲的腿的,可是今天這么平常的一天,卻從他奶奶到了她學(xué)校為起點,開始變得跌宕起伏了起來。 路上有放學(xué)的孩子騎著自行車經(jīng)過,下班的人在路上走,好多人臉上的表情都十分平常,偏偏就她,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驚心動魄。 蔣鶴洲挑了挑眉,目光飄忽了一下:“真讓我選?” 姜聽晚反問:“不然我選?” 她很快輕輕松松地說道:“那各自回宿舍好了,你舍友不是剛分手了?他要是知道了你今天晚上是和我在一塊兒,會更難過吧?!?/br> 蔣鶴洲的臉上忽然多了點嫌棄:“他難過個p。” 看著姜聽晚的神色,他緊接著輕輕頓了一下,笑道:“你什么都沒聽到,我反正是什么都沒說的。你不用擔(dān)心我舍友,只擔(dān)心我就好了?!?/br> 他的嗓音沉了下來,說道:“我現(xiàn)在,是斷腿高危戶?!?/br> 姜聽晚哭笑不得:“那你倒是說呀,你想去哪兒?” 雖然嘴上不想承認(rèn)錯有她一半在內(nèi),但是實際上姜聽晚的心里也還算是清楚,她平時太過想當(dāng)然,明明知道面前的人骨子里蔫壞,卻還是容易被他騙了去。 “濱江人家?!笔Y鶴洲的嘴里緩緩?fù)鲁鰜砹藗€地名。 濱江人家是這座城市最豪華的酒店。 他在這會兒才感受到了一些事情暴露出來的好處,畢竟裝著自己真的很貧窮,有些時候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如果之前,他肯定會裝著連濱江之家的名字都沒聽說過。 話一說出口來,蔣鶴洲就等著小姑娘拒絕他的話。 她不可能答應(yīng)的。 姜聽晚卻出他意料之外地點了點頭:“那我們走?!?/br> 蔣鶴洲猶如做夢一般,和姜聽晚一起打車到了濱江之家下面。 下出租車之前,他還掐了一把自己的臉,又拉住了姜聽晚的手:“這是真的?你真的愿意跟我過來?” 有些東西,他是真的渴望擁有,可如果會讓她覺得冒犯,他還能繼續(xù)等,等到禮數(shù)周全,滴水不漏的時候再去做。 如果現(xiàn)在的她這么順從,他怕自己真的會把持不住。 姜聽晚卻笑了笑,點著頭,反手拉住自己的手。 蔣鶴洲的心里升起了一股復(fù)雜的情緒,在心里一遍遍描畫著小姑娘此刻的眉眼。 踏下出租車,蔣鶴洲開口說話的時候,嗓音驀然間沙啞了許多,他對姜聽晚說道:“那個……藥店?!?/br> 如果她愿意,他不是不可以,但是該保護好她的事情,他始終都不會忘記。 姜聽晚微微搖了搖頭,拉著他的手繼續(xù)往前走:“你跟著我?!?/br> 蔣鶴洲老老實實地跟著,身上鋒芒在這一瞬間收斂得分外干凈,乖順得像是世間最溫柔的少年。 他還有些緊張,潔白面龐上攀上紅暈。 本來他還以為,自己奶奶今天冒冒失失就去找姜聽晚,是件壞事,費了好多口舌,點了好幾盒章魚小丸子,才勉強穩(wěn)住,沒讓自己的媳婦兒跑了,這會兒卻突然,挺好的。 他垂眸,看著套在姜聽晚纖細(xì)手腕上的瑩亮的玉鐲子,更是無比安心。 這是奶奶要傳給孫媳婦兒的鐲子,戴在她的腕上,不松不緊,剛好合適。 姜聽晚忽然停住了步子。 蔣鶴洲也跟著頓了下來,抬眸的瞬間,眼里的歡喜忽然就變作了詫異。 姜聽晚松開了拉著蔣鶴洲的手,退到了一邊,眼里勾著笑,卻不看蔣鶴洲,反而看著站在面前的老人:“奶奶,人我給你帶過來啦,我先走了?!?/br> 老人家笑著看著她:“真把他帶來啦?奶奶謝謝你?!?/br> 再看向蔣鶴洲的時候,她的笑容就落了下來:“你給我滾過來,帶人家姑娘到酒店來,你腦袋里在想些什么?信不信我現(xiàn)在就敲死你。還有,三個月不回家看看你奶奶,等著看棺材板兒嗎?” 蔣鶴洲看了眼姜聽晚,她現(xiàn)在躲到了他祖母身后,彎彎的眼里帶著笑,一副得逞的樣子。 果然,他就知道,她的便宜,一向不是那么好占的。 第83章 蔣鶴洲姜聽晚大學(xué)番外part5 蔣鶴洲大學(xué)四年里,最開心的日子,大概是大二下半學(xué)期剛開學(xué)不久之后。 那天的日期是四月十一日。 蔣鶴洲在自家的一處宅子里,意外看見了姜聽晚。 這是姜聽晚第一次,進他家門。 他始終能記得那時候的場景,小姑娘端莊又拘謹(jǐn)?shù)刈谒棠痰纳磉?家中的客廳中還圍坐著一些與他家的關(guān)系或疏或近的朋友。 他幾乎立刻就能猜出奶奶是什么心思,看著她生疏拘謹(jǐn)?shù)亻_始融入他家里的圈子,他的心里格外地踏實又歡喜。 * 蔣鶴洲的奶奶看到姜聽晚的第一眼是喜歡的,即便后來與她相處的時候,總會有些試探,但是姜聽晚的脾性做法總是對極了她的口味,她也就越來越喜歡。 老太太被人寵了一輩子,年老了,卻仍然愛極了炫耀,心里認(rèn)同了姜聽晚之后,就開始逢人便說,逢人便講,儼然姜聽晚是她失散多年的親生孫女兒一般。 而蔣mama自從樓道里撞見了自己兒子攬著小姑娘親吻的動作之后,就把姜聽晚當(dāng)成了自己的兒媳婦。 這婆媳兩個常一塊兒到牌桌上玩,每每提起姜聽晚的時候,總帶著極度驕傲的語氣,以至于與蔣家有來往的一些人家,都開始好奇起了他們口中提到的女孩兒是誰。 蔣家小子誰不知道,性子渾得要命,雖說考到了好大學(xué)里去了,可蔣家有錢,誰知道他這學(xué)歷,是自己考出來的,還是花錢買出來的? 總不能這世間的所有便宜,都讓他占了去。 于是他們催著,說是想早些見姜聽晚一面,也好看看蔣家這準(zhǔn)兒媳婦,是不是像是老太太和蔣mama口里說得那么好。 老太太這輩子沒低過頭沒認(rèn)過輸,又歷練了幾十年,什么樣的大風(fēng)大浪沒見過,一聽就聽出來這些人是不信她說的話,等著看笑話呢。 這樣的人,老太太一向是懶得理的,她只想顧好自己的世界,可這回,卻升起了點小孩兒脾氣,立刻應(yīng)了要把姜聽晚給帶過來。 她瞧著沒錯的,就一定沒錯,這么多年,她的眼光就沒有錯過,這些人等著看她笑話?他們才是笑話。 蔣鶴洲奶奶給姜聽晚打了電話。 姜聽晚那頭只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的咳嗽聲,想著近來這段時間,蔣鶴洲奶奶常常有意無意地在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吞一下奇奇怪怪的白藥丸,心里登時一顫,掛了電話,叫到出租就來了。 來了之后才知道老人家精神好得很,咳嗽都是嚇?biāo)模缭缭陂T外等著,她一到,就過來攬她的胳膊,笑瞇瞇地將她往宅子里帶。 姜聽晚算是知道蔣鶴洲常常有的鬼心眼兒,是遺傳自哪位了。 蔣奶奶顯然段數(shù)更高一些。 她心里惦念著,匆匆來了,看到她沒事,心里頭墜著的千斤重量猛然散盡。騙就騙了,沒事就好。 至于蔣鶴洲……他若是用同樣的法子折騰她,她也還是會急急忙忙地趕著去看他,不過一定會在發(fā)現(xiàn)自己受騙的時候,咬他一口。 在一起的時間越長,姜聽晚越發(fā)知道折磨蔣鶴洲的法子是什么,雖說這些法子也總能讓她的心慌慌顫顫,羞著不太愿意做,可看著他壓抑著他那無所顧忌為所欲為的性子、極力隱忍的時候,卻難得地起了點逗弄他的壞心眼。 姜聽晚的目光往庭院里逡巡了一圈,也找了一圈,沒有看到蔣鶴洲的身影,迅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動作小心翼翼,攙扶著蔣奶奶往里走。 蔣奶奶時不時側(cè)眸看一眼她,瞧著小姑娘正當(dāng)時候、鮮嫩.嫩的顏色,心里止不住的歡喜。 本來以為依著孫子那種性子,長大了別的可能還好,心估計得是個五顏六色的,她最忍受不了這個,可就這么個孫子,到時候她肯定想打死他又下不去手。 蔣奶奶早早就想到了自己日后的糾結(jié),是以在知道了姜聽晚之后,格外歡喜。 孫子早戀,比他做一只花心大蘿卜,對蔣奶奶來講,容易接受得多了。 她現(xiàn)在只惦記著自己沒早些知道這事兒。 就知道當(dāng)初孫子說好了要被她帶回來,突然變了主意,非要留在阮縣,不可能事出無因。 這么個溫柔似水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就算不做她孫媳婦,她都想給帶回家里來做她孫女兒。 越想下去,心里忽然生出了幾分遺憾,被姜聽晚扶著坐到沙發(fā)上之后,蔣奶奶看了眼自己的兒媳婦,忽然埋怨道:“你說早兩年前,晚晚陪我走走,然后坐這兒,多好?!?/br> 在場的人,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來蔣奶奶對姜聽晚的喜歡。 有人好奇起了姜聽晚的家庭背景,聊了幾句之后,就聊到了她的父母身上:“你家里是做什么生意的?” 小姑娘坐姿端端正正,面容看起來生得溫婉白凈,臉上表情少了些,精致漂亮的眉眼里帶著淡淡的疏離,不甚熱絡(luò),他們講些話,她也不主動插進話來,不迎合不討好……這些習(xí)慣了被人追捧討好的人,只好奇 客廳的所有人里,除了蔣鶴洲的奶奶和mama,對姜聽晚來說,都是格外陌生的面孔,被問及家庭,又是用這種語氣,姜聽晚心里稍稍有些不適,卻抿了下唇,剛打算實話實話,肩頭被人拍了拍。 她一側(cè)眸就看到了蔣鶴洲,他笑著低頭看了眼她,屈起手指蹭了蹭她柔軟的臉頰,又迅速放下手去,很快抬眸,看向了家里微攏的那些人。 幾乎是瞬間,他的眼里就睥睨開了玩世不恭。明明低頭的時候唇角的笑是溫柔的,抬起頭來,溫雋的笑容卻在忽然生滿了刺兒。 如同玫瑰,漂亮,但是也帶著鋒利的刺兒。 “個人隱私,無可奉告,不過。”蔣鶴洲一頓,聳了聳肩,“她比我富?!?/br> 他最后看了自己祖母一眼,目光中略有埋怨,而后拉著姜聽晚的手,帶她離席。 走到了院子里清凈的角落,蔣鶴洲回身看了一眼客廳中的那些人影,搖了搖頭,對姜聽晚說道:“以后我奶奶再喊你過來,別來了,她愛顯擺,她有別人沒有的好東西,總得顯擺出來讓人瞧瞧?!?/br> 他手臂一伸就攬住了姜聽晚的肩頭,笑著說道:“我的東西,她顯擺個什么勁兒?” 姜聽晚垂眼看著腳下踩著的大理石板,踮了兩下腳,問蔣鶴洲:“你說什么我比你富?” 姜聽晚講究事實,不對的,就是不對。 蔣鶴洲的笑意如同正午旭日一般緩緩升了起來,往客廳里瞥了一眼,忽然挪了步子,擋住了客廳里看過來的目光,卻伸手碰了碰姜聽晚的手,手指勾住她的手:“走,帶你去個地方?!?/br> 他們繞到了院子后頭的一間平房里,姜聽晚在門外駐足,稍顯猶豫:“這里是……小黑屋?” 這小屋子木門木窗,灰色墻壁,風(fēng)格和大宅里其他的建筑格格不入。 “倒是聰明?!?/br> 見姜聽晚伸出手,去碰門上的塵埃,蔣鶴洲忙將她的手拉?。骸皠e碰它,有灰塵?!?/br> 他順勢緊緊拉住她的手,推開門帶她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