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絕不。 雞同鴨講,姜聽晚見蔣鶴洲沒有一點反省的意思,懶得再說了,往后退了一步,轉(zhuǎn)身就走。 蔣鶴洲一步就又跨到了姜聽晚的面前,擋住了姜聽晚的路:“就這么走了?” 他的目光停在姜聽晚手里掐著的那一把烤面筋上,笑彎起來的眼睛里企圖很明顯:“不是說要賄賂賄賂我嗎?來?!?/br> 姜聽晚愣了一下。 谷寧寧最后明明是貼著她耳朵說的話,他竟然也聽到了。 但是他這句“來”未免太得意了點。姜聽晚不太情愿地把手里的一把烤面筋往蔣鶴洲面前遞,小氣巴巴地說道:“你就只能拿一串?!?/br> 蔣鶴洲卻繞開了她往前伸的手,拿起了她另一只手里拿著的魚豆腐串。 姜聽晚看著被蔣鶴洲拿走的那串魚豆腐,通常一串魚豆腐上面串三個,蔣鶴洲拿走的那串上只有兩個。 那是剛才被她一口咬掉一個的那一串。 “你把那串還我,那是我吃過的?!苯犕戆欀?,她把自己沒有吃過的那串遞了出去,想和蔣鶴洲換。 蔣鶴洲卻是輕輕退后了一步,他個高腿長,往后退一小步就是姜聽晚的一大步,停住之后,高高把魚豆腐舉了起來:“不還。” 姜聽晚本來不想去搶,看見蔣鶴洲這么囂張,忍不住一躍一躍地跳起來,想去把自己吃過的魚豆腐搶回來。 “停?!笔Y鶴洲的聲音里忍不住笑意,“別累著了?!?/br> 她白皙的臉頰上都開始有細(xì)細(xì)的一層汗珠在浮動了。 姜聽晚抬眸看著蔣鶴洲。 她的小臉兒浸在斑駁的樹影里,水盈盈的眼睛里滿是希冀。 蔣鶴洲要把她的魚豆腐還給她了嗎? 姜聽晚看著蔣鶴洲把舉高的胳膊落了下來,殷紅的嘴唇很快彎起了笑意。 蔣鶴洲這么乖的時候還真不多。 只是在她笑著的時候,蔣鶴洲卻是直接把魚豆腐遞到了自己的嘴里。 他把一整塊魚豆腐叼在嘴里,咬住魚豆腐的牙齒潔白又整齊,眼里開著桃花一樣輕佻又淡薄的笑意。 他彎腰,靠近了姜聽晚的耳朵:“我瞧上的東西,誰都搶不走?!?/br> 包括人。 蔣鶴洲最后伸手輕輕理了一下姜聽晚的鬢角,在小姑娘炸毛之前,迅速離開。 事實證明—— 裝逼一時爽,事后火葬場。 晚上放學(xué)的時候蔣鶴洲騎車跟在姜聽晚后面的時候,看著前面拼命蹬著腳踩、把那輛對他來說和兒童腳踏車一般大小的自行車騎得比電動車還快的小小背影,就一陣頭疼。 偏偏他還不敢追上去。 剛才他看出了她情緒有些不對勁兒,想把車騎到和她的車頭到同一水平線上,稍微問兩句,卻沒想到騎過去之后姜聽晚理都不理他,騎著車的速度更快了。 車轱轆那么小,她那兩條小細(xì)腿兒,筷子一樣,看起來就沒什么勁兒,還能把車蹬得這么快…… 這是在生氣還是在自虐? 蔣鶴洲想到這里就深深皺著眉。 姜聽晚拿定了主意今天不要理蔣鶴洲了,把車騎得飛快,但是車騎得再快,到了十字路口的紅燈這里,該停還是得停。 到了十字路口的時候,信號燈剛變成紅燈,姜聽晚停住車,等著紅燈變綠。 她一邊等著,耳朵卻悄悄支棱了起來,留意著身后的聲響。 蔣鶴洲應(yīng)該快追上來了。 她的手指悄悄圈緊,握緊了自己的自行車把手。 但是姜聽晚等了二十多秒了,都還沒等到身后有追上來什么人。 她心里賭著氣,不想回頭,又忍不住微微側(cè)了側(cè)身子,用眼角余光往后看。 什么都沒看到。 姜聽晚只覺得自己的心情更不好了。 只是忽然之間,她的車筐里忽然砸進(jìn)來了一小袋東西。 塑料袋里裝著個褐色的油紙袋,油紙袋袋口只簡單折疊了一下,袋身上寫著“徐記糖炒栗子”。 姜聽晚偏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側(cè),蔣鶴洲的胳膊肘兒隨意搭在他山地車的車把兒上,唇邊抿著笑看著她:“我道歉。” 姜聽晚沒說話,但是臉色已經(jīng)好看多了。 她戳了一下自己車筐里的褐色袋子,真的是糖炒栗子,還熱乎。 袋子里面圓圓的栗子形狀讓她的心里漸漸涌上來了笑意,但是等著姜聽晚又多戳了兩下,忽然覺得自己該有點骨氣,猛地把袋子拿了出來,懟到了蔣鶴洲懷里:“你自己拿著?!?/br> “好好好。”她這還不好哄,蔣鶴洲把袋子掛到了自己的山地車把兒上,語氣里帶著妥協(xié),“你嫌重,那我?guī)兔o帶回去,行了吧?” 信號燈在這時候從紅色變成了綠色,姜聽晚沒答蔣鶴洲的話,騎車過了十字路口。 蔣鶴洲抿了一下嘴唇,不確定姜聽晚現(xiàn)在是不是還在生著氣,跟在姜聽晚后面騎著車,也只敢小心地隔著一段距離。 只是等著過了紅綠燈,又過去百十米,蔣鶴洲看著姜聽晚的速度已經(jīng)慢了許多,忽然笑了一下。 他試探地騎車跟到了姜聽晚的身邊,還有些猶豫,手指攏住了自己剎車的車把,隨時準(zhǔn)備讓自己的山地車的速度慢下來。 但是姜聽晚并沒有因為他的接近,而又開始瘋狂蹬著自行車,她一直騎得很慢。 蔣鶴洲輕挑了一下眉,口里傳來了一道輕輕的口哨聲,口哨聲壓著幾分得意的笑聲。 哄好了。 *** 月考結(jié)束之后就是周末。 周六上午十點多的時候,蔣鶴洲手里拿著個筆記本,去敲開了姜聽晚家的門。 出來開門的是姜聽晚的爸爸。 蔣鶴洲的身子立刻繃直了許多,像軍訓(xùn)時候那樣挺拔站直了,禮貌說道:“叔叔?!?/br> 姜聽晚爸爸點了點頭:“有事嗎?” 蔣鶴洲習(xí)慣性地把目光往姜聽晚爸爸的身后落,又在意識到自己面前站著的是姜聽晚爸爸之后,規(guī)規(guī)矩矩地把目光收了回來:“我……找姜聽晚?!?/br> “她不在?!苯犕戆职痔岬阶约号畠?,眼里就帶著淡淡的笑意,“她在地下室學(xué)習(xí),你找她有什么事?我等著中午她上來吃飯,和她說一下。” “她什么時候開始到地下室自習(xí)了?”蔣鶴洲皺著眉。 他竟然一點都不知道。 “最近開始的,這不她弟弟剛會走路,正好是鬧騰的時候,你們現(xiàn)在上高一,學(xué)習(xí)比初中還要緊張,我想了想,就把地下室收拾出來,讓晚晚把那兒當(dāng)自習(xí)室了?!苯犕戆职謱ψ约旱倪@個點子很是得意,提起來的時候臉上帶了點滿足的神色,“你說我這個法子是不是很好?晚晚看起來很高興?!?/br> “當(dāng)然很好?!笔Y鶴洲敷衍笑著。 “你告訴我你有什么事吧。我等著中午告訴晚晚。是不是剛轉(zhuǎn)到一中,有點不適應(yīng)?” “沒有不適應(yīng)。”蔣鶴洲緩緩說著,翻開了自己拿著的筆記本,“我只是想來問她兩道題?!?/br> “喔?”姜聽晚爸爸看起來有些驚喜,“你開始學(xué)習(xí)了?” 蔣鶴洲只輕輕點頭:“叔叔我能去地下室找姜聽晚問問題嗎?” 姜聽晚爸爸瞇了瞇眼,看著面前這個長得比他的個子還要高些的小伙子,他停頓了一會兒,才說行。 蔣鶴洲立刻笑了:“謝謝叔叔!” 姜聽晚爸爸拍了拍蔣鶴洲的肩頭:“知道學(xué)習(xí)了是好事情,來,叔叔帶你去找我家晚晚?!?/br> “我自己去就行。” 姜爸爸搖搖頭:“那可不行,我?guī)氵^去,正好我得去樓下扔個垃圾?!?/br> 姜爸爸回屋提了個半空的垃圾袋子出來。 蔣鶴洲看著那個垃圾袋,怎么可能瞧不出來姜爸爸這是有些不放心他。 他舌尖舐了一下自己的下槽牙,語氣聽起來卻還是格外禮貌溫和又畢恭畢敬:“那麻煩叔叔了?!?/br> 姜爸爸走在前面,蔣鶴洲快步追了上去,提過來了姜爸爸手里的黑色垃圾袋。 他掂量了一下,里頭果然沒什么東西,輕得要命。 蔣鶴洲沉聲說道:“我?guī)褪迨逄嶂?。?/br> 姜爸爸也不勉強,由著他去了。 走了幾步,他與蔣鶴洲攀談:“你剛轉(zhuǎn)到一中去,覺得一中怎么樣?” “很好?!?/br> “是嗎?”姜爸爸一笑,“我還以為你會不喜歡一中這樣的學(xué)校。” 蔣鶴洲一看就不是那種能被條條框框的紀(jì)律束縛住的后輩,在一中那種紀(jì)律嚴(yán)明的地方,肯定過得不痛快。 “不,我很喜歡?!笔Y鶴洲說得格外認(rèn)真。 “喜歡就是好事?!苯职质莻€健談的人,和蔣鶴洲聊著聊著就聊起了自己的女兒,“你說現(xiàn)在縣里一中和二中水平也差不多了,二中離著咱們小區(qū)還近些,但是晚晚卻非得報考一中?!?/br> 姜爸爸忽然擔(dān)心了起來:“你那時候和她一個初中,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有什么人和她走得特別近?你說她怎么就報考了一中?” 對于女兒為什么報考了一個離家大老遠(yuǎn)的一中,姜爸爸至今心里還想不太明白。 他看著自己女兒出落的一天比一天漂亮,心里那種不踏實的感覺就越來越強烈了,走在路上要是有哪個小狼崽子多看他女兒兩眼,他都恨不得上去痛扁他們一頓。 蔣鶴洲微微沉吟。 初中的時候確實有男生想去套姜聽晚近乎,但是那些人也只是想想—— 畢竟,他在那兒。 那里所有的人都清楚姜聽晚是他的逆鱗…… 除了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