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再不走遲到了,天也救不了你。”姜聽晚淡淡落了一句,先蹬著腳踏車開始往前走。 蔣鶴洲踩了山地車,兩下就追了上去。 姜聽晚的車是二十寸的三乘九檔的變速車,蔣鶴洲的山地車卻得有二十七寸,三十速的,雖然裝備比姜聽晚的好,但是蔣鶴洲的車騎得慢,他的山地與姜聽晚的車隔著半步距離,跟在姜聽晚的身后。 到了一中,蔣鶴洲下了車推著山地,還是不緊不慢地跟在姜聽晚后面。 姜聽晚聽著一直跟在她身后的腳步聲,在把自己的車推到了她班里的停車區(qū)鎖住之后,轉(zhuǎn)頭看著身后的蔣鶴洲:“你們要到哪兒停車?是要到自己分班去的班里吧?!?/br> “還沒分班。”蔣鶴洲的目光停在姜聽晚的腳踏車上,忽然一笑,把自己的車推到了姜聽晚腳踏車的旁邊,動作利落地給落了鎖。 “反正我們是鄰居,車也做鄰居也好了。” 姜聽晚倒是知道蔣鶴洲不守規(guī)矩的性子,想了想她班上的停車區(qū)一向停不滿,也就沒說什么。 這時候從小路那邊推著車走過來一個戴著眼鏡、個子高高身子胖胖圓圓的男生,他在走到停車區(qū)的時候頓住了步子,和姜聽晚打招呼:“姜聽晚?!?/br> 姜聽晚朝著男生輕輕點了點頭。 這個男生是姜聽晚班里的林青之,也是她前桌。 林青之把車推到了姜聽晚腳踏車的另一邊給鎖住了,然后才抬頭看著姜聽晚:“昨晚老師留的那套化學(xué)試卷最后一道題,你做出來了嗎?” 姜聽晚目光一亮:“做出來了。” “厲害了。”林青之笑著說道,“待會兒到教室給我講講你怎么做的唄,我想了一晚上,還是沒想明白?!?/br> 蔣鶴洲敲了一下姜聽晚的肩頭:“我先走了?!?/br> 姜聽晚對蔣鶴洲擺了擺手:“那拜拜?!?/br> 蔣鶴洲輕挑了一下眉,沒說什么,最后看了林青之的車一眼,然后就轉(zhuǎn)身離開。 林青之一邊和姜聽晚討論著最后一道化學(xué)題,一邊往教室走,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腦袋:“我水杯忘車筐了?!?/br> 林青之立刻往回跑:“我先去拿我水杯了,拜拜。” 林青之回到停車區(qū),突然之間就找不到自己的車了。 他明明把車停在姜聽晚的車的旁邊的,但是姜聽晚的車還在,他的卻不見了。 明明……他也落好鎖了,車能往哪兒去呢? 正當(dāng)林青之有些著急的時候,忽然看見了自己的車。 他那輛自行車現(xiàn)在正在停車區(qū)的東北角落里帶著。 林青之撓了撓腦袋,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記錯一開始的停車位置了。 很快他就釋懷了,車也沒丟,杯子也還在那兒,那就沒事,不必多想。 作者有話要說:鶴爺:不睡覺,長不高,不彎腰親都親不到,趕緊趕她去睡覺 第3章 下早讀的時間是七點十分,鈴聲一響,樓道在短短幾秒鐘之內(nèi)從空無一人變成了人山人海,又在一短短兩分鐘之內(nèi),潮水一樣的人流朝著食堂涌去。 很快樓道里又恢復(fù)了空無一人。 所有的人都在為了早餐,勇爭上流。 姜聽晚的教室在二樓,她習(xí)慣性等了半分鐘,等到教室后面?zhèn)鱽砹斯葘帉幍穆曇?,姜聽晚才趕緊起身出了教室。 她和谷寧寧一起跑下樓,看見了教學(xué)樓外的景象,兩個人的步子都停下來了。 教學(xué)樓外站著十幾排穿著黑色校服的學(xué)生,而她們的級部主任閆澤正背著手站在這支隊伍最前面,來回走著,高聲念著校規(guī)校紀。 谷寧寧往人群里看了一眼,戳了戳姜聽晚:“這些就是六中的學(xué)生唄?” 谷寧寧說這句話根本不是等著姜聽晚回答她的,阮縣不同學(xué)校校服都不一樣,谷寧寧當(dāng)然一眼就認出來了這八十來個人就是六中分來的學(xué)生。 她興致沖沖地往里頭掃了一圈,拽了拽姜聽晚的校服袖子:“聽晚,好像有幾個長得很帥哎。我怎么看著他們的黑色校服穿著比咱們的藍色校服要好看?顯瘦顯高?!?/br> 姜聽晚的目光從十幾排人的最后面略一掃過,沒有找到她想找的人的身影,對谷寧寧說道:“再晚一分鐘,你喜歡吃的云吞面就賣完了?!?/br> 她這是一語切中谷寧寧的命脈了,谷寧寧的笑容一斂:“走走走我們趕緊走?!?/br> 谷寧寧和姜聽晚跑開之后,墻角站著的一高一矮兩個人中間的矮個子對身邊的人說道:“鶴哥你看見了沒?剛才跑過去的女孩,我覺得長得很好看……” “這是在一中,罰站就老實點?!笔Y鶴洲的聲線聽上去格外冷淡。 矮個子的這個叫李犀,常和蔣鶴洲在一塊玩兒。 李犀嘟噥了句:“你不也在罰站,不也一直盯著她看?” “閉嘴?!?/br> “安靜!” 蔣鶴洲壓低的聲音和級部主任中氣十足的喊聲混在了一起。 級部主任叫閆澤,是個三十五歲上下的高瘦個兒,他朝著蔣鶴洲和李犀那邊看了一眼,目露兇光。 在接到了學(xué)校的通知,知道了他們高一部要接收八十四個從六中過來的差生的那一天,是他職業(yè)生涯里最黑暗的一天,他想好了這幫學(xué)生來的第一天,他就得先殺雞儆猴,可不能讓他們反了天。 所以今天他特意早起在學(xué)校轉(zhuǎn)轉(zhuǎn),果然被他給找到了兩個典型。 叫李犀的那個遲到了,若是遲到還是小事,主要這人畏罪潛逃,在被他喊住之后居然撒開腳丫子就跑,他更沒想到這個李犀看起來身子圓兩腿短,跑起來卻飛快,追了三層樓才把他給逮著了。 另一個叫蔣鶴洲的這個,倒是沒遲到,但是沒有按照要求在樓下集合,居然跑去了二樓亂逛,還趴在“六八零”的甲班教室后門往里張望。 雖說蔣鶴洲在被他喊住的時候,沒逃跑也沒慌張,淡定得宛如學(xué)校像是他家的一樣,但是二樓的“六八零”甲乙兩個班像是他心頭rou一樣,他來第一天就去給他心頭rou搗亂,這要不管管,以后是不是還得到他墳頭上蹦迪了? ……怕不是一中死對頭二中那邊派來拉低他學(xué)校升學(xué)率的jian細。 這倆,就是今天要殺的“雞”了。 閆澤對著另外那八十二個六中學(xué)生念完校規(guī)校紀之后,背著手走到了墻根這邊。 他負手看著挨著墻站著的兩個人,蔣鶴洲身子站得挺拔,他沒什么好說的,但是這個李犀,站沒站相,松松垮垮的,沒點做學(xué)生的精氣神。 閆澤手里拿著的校規(guī)校紀的本兒,卷成圈兒往李犀面前虛晃著打了一下他的肩膀:“站直點!” “遲到之后還逃跑、亂逛擾亂學(xué)校的學(xué)習(xí)秩序,你們這是什么行為,你們自己心里清楚嗎!” 閆澤一下把校規(guī)校紀甩在了李犀和蔣鶴洲身上:“你們兩個就在這里站著,不等我說走不準走!這本校規(guī)校紀看見了嗎?下周一之前抄寫一遍,一個錯字都不能有!錯了一個字罰你們?nèi)鴆ao場跑一圈兒!兩個字兩圈!聽明白了嗎?” 看著李犀和蔣鶴洲兩個人都不說話,加上蔣鶴洲個子比他還高,閆澤心里忽然就生出了那么幾分不自在,他微仰著頭,大聲道:“知道錯了嗎?” 李犀這時挺直了腰板兒。 要知道在六中的時候,這種和他鶴哥一起罰站的時候也不少。 但是鶴哥和他都是個鐵骨錚錚的漢子,是硬骨頭,是不會向這種級部狗屈服的! 李犀大聲應(yīng)道:“我沒錯!遲到了就是要逃跑!” 每當(dāng)這種時候,心里還不清楚自己是個中二少年的李犀胸膛里總會涌起一種兄弟共患難的英雄義氣,熱血沸騰。 他一臉堅毅與不服輸,驕傲側(cè)眸看了蔣鶴洲一眼。 他鶴哥的側(cè)顏帥的一塌糊涂,唇角還帶著笑,這笑容的弧度多一分太多少一分太少,恰到好處地展現(xiàn)出了他鶴哥的不畏強權(quán)玩世不恭。 鶴哥果然是他鶴哥,不出聲就顯得這么杠,牛批! 而他雖然比起鶴哥的氣勢弱了一點,但是也是條漢子! 李犀一時間挺胸更直了。 但是蔣鶴洲卻在他的目光注視下,忽然有了動作。 他雙手放在校服褲的褲線上,上身彎下,身體形成了一個直角:“閆老師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該在‘六八零’班外面張望?!?/br> 后一句話,蔣鶴洲喊得格外大聲。 閆澤本來心里沒指望這兩個六中來的差生認錯,蔣鶴洲突然鞠了個躬,讓他還嚇得往后退了一步。 聽了蔣鶴洲的話,閆澤余震猶在:“好,好。” 很快他眉頭又皺了起來。 這么快就認錯? 可不是陽奉陰違吧? 閆澤狐疑地抬頭看了蔣鶴洲一眼,就看見蔣鶴洲并未再看他,而是嘴角噙著笑地朝著他身后看去。 閆澤轉(zhuǎn)身,看見了離著他大概二三十步遠的姜聽晚,和另一個女孩子。 閆澤是認識姜聽晚的,這可是難得的好學(xué)生,他的表情立刻溫和可親了起來。 姜聽晚正皺著眉,見閆澤看見她了,立刻朝著閆澤微微鞠躬:“閆老師好?!?/br> “好好好?!遍Z澤笑容可燦爛了,“姜聽晚同學(xué)快回去學(xué)習(xí)吧,快月考了,要考好??!” “謝謝老師?!?/br> 姜聽晚最后看了蔣鶴洲一眼,拉著谷寧寧走了。 在走上樓梯的時候,正抱著杯豆?jié){大口大口喝著的谷寧寧不懷好意地笑著看著姜聽晚:“我說怎么剛才沒看到蔣鶴洲,原來他是被罰站了?還是因為去偷看你罰站了。你看,他轉(zhuǎn)過來咱們一中了吧,昨晚你還和我說他去二中,你騙我?!?/br> 姜聽晚的臉頰上帶著點微紅,像是貼了桃花一樣,顯得膚色格外白皙:“我沒有騙你,我那時候真的不知道他要來一中,他mama和我說,要讓他去二中來著?!?/br> “你臉紅了。”谷寧寧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呦呦呦臉紅了?!?/br> “上樓梯累的。”到了二樓了,姜聽晚看了谷寧寧一眼,“剛才級部主任說要月考了,你聽進去了?” 谷寧寧臉色一變,飛快往三樓跑:“聽不見聽不見,我沒戴眼鏡,你說什么我都聽不見?!?/br> 姜聽晚看著谷寧寧疾步如飛的背影,輕輕搖了搖頭。 她往自己的教室走,忽然想到了什么,停住步子,扶住欄桿往下看了一眼。 剛探出頭,她的目光就迎上了蔣鶴洲往上看過來的目光。 姜聽晚一愣,立刻把腦袋縮了回去。 **閆澤大型“殺雞”現(xiàn)場** 李犀因為態(tài)度強硬不認錯,在他和蔣鶴洲兩個被儆猴的可憐兒里脫穎而出,受到了閆澤的特殊照顧。 閆澤把李犀從頭說到尾,足足說了四十分鐘,從李犀遲到逃跑這件事上,引申到國家榮敗民族興衰地球滅亡,直說得李犀臉色越來越白,深感人間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