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地點。”陸舟簡單干脆的說。

    何閔報告了自己的位置，以及一隊人中其他人分別所在的方位，又問：“陸隊，你現(xiàn)在在哪？”

    陸舟瞇了瞇眼。

    “你們上面，19層?！?/br>
    好在之前他給沈亦歡手機里裝的追蹤裝置還沒拆，他才能在脫隊的情況下跟何閔他們保持同行的頻率。

    很快匯合。

    陸舟身上只一把槍，子彈已經全部用完，何閔把自己的分了一半給他：“現(xiàn)在怎么辦？”

    陸舟說：“擒賊先擒王。”

    顧明輝不是王。

    國外的那股勢力才是。

    ——

    顧明輝走樓梯，腳步飛快下樓。

    他從小就喜歡玩槍，那時候只是單純的喜歡而已，他家里有許多模型，第一次碰到真槍是在高中的時候，黑市上買的，算是黑槍。

    再后來就是大學出國以后，機緣巧合下他認識了一個年輕軍火商，使用暗語，用狗指稱槍，而狗糧則是彈藥。

    從買家到賣家，發(fā)展出無數(shù)的下線，欲望和野心也就被培養(yǎng)的越來越大。

    而從前最初供應他槍支的那個年輕軍火商，也就是現(xiàn)在他背后的那股勢力，這趟來估計就是為了要他的命，也好滅了唯一知道背后內幕的這張嘴。

    他跑到十層，再往下的樓層已經被封鎖。

    突然從暗處伸出一只手，把他拉進一扇消防門里。

    他一愣，回頭看到邱茹茹。

    “你怎么在這？！”顧明輝皺眉問。

    “別出去！”他們兩人占據(jù)在一方狹窄的遮蔽物后，幾乎是擠在了一塊兒，邱茹茹緊緊抓著他的手臂，“我剛才看到有人往上來了，外國人。”

    顧明輝幾乎暴躁起來：“我不是讓你跟我的人先去躲著嗎！”

    “顧明輝?！鼻袢闳憧粗?，認真說，“等陸舟結束了那些人，你就自首吧?！?/br>
    “陸舟？”

    “嗯，他來了。”

    顧明輝扯著嘴角露出一個涼薄的笑。

    邱茹茹踮起腳，雙手捧著顧明輝的臉，視線直直的看進他的瞳孔，像是要看到那個高中時總是玩鬧惹事卻心底不壞的大男孩。

    他們兩家是世交，邱茹茹很早以前就認識顧明輝，但顧明輝不是，他朋友多，又愛玩，高中以前估計對邱茹茹都沒印象。

    后來認識，也是因為邱茹茹和沈亦歡關系好，而顧明輝和沈亦歡關系也好。

    那年她16歲，她發(fā)育慢，高一的時候個子還很矮，坐第一排。

    月考考到一半，她突然被老師叫出去，說她爸媽打電話過來要她馬上去醫(yī)院，她爺爺快不行了。

    邱茹茹什么都顧不上往校門口跑。

    結果直接撞在顧明輝身上，少年身高抽節(jié)似的瘋長，低垂著眼看著她，女孩紅著眼眶。

    “欸……怎么了你？”

    邱茹茹把事情告訴顧明輝，顧明輝什么都沒多問，就架起自行車送她去醫(yī)院。

    最后邱茹茹趕到，手術室燈跳滅，萬幸，救回一命。

    她從醫(yī)院出來就看到坐在一邊花壇邊兒打瞌睡的顧明輝。

    她走過去，踢了踢他的鞋尖，顧明輝瞌睡打的猛一點頭，抬頭，睡眼惺忪。

    少年的嗓音是青春期男聲變聲的沙啞，問：“你爺爺怎么樣了？“

    邱茹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剛才所有憋著的勁兒都在這一句中決堤，抽著鼻子哭的不能自已。

    顧明輝愣了下，拽著她的手腕把人拉到自己旁邊坐下，抬手摸了摸少女的發(fā)頂，聲線說不出的溫柔：“沒事，啊，別哭了，以后有什么事我罩著你，真的，我說話算數(shù)?！?/br>
    “我爺爺沒事?！弊詈笄袢闳憧蘅尢涮湔f，還抬手打掉在自己頭發(fā)上亂摸的那只手，還不忘嫌棄，“誰要你罩著?！?/br>
    顧明輝雙手往后一撐，下巴抬著睨她，笑容燦爛：“喲呵，好嘞，那以后邱姐罩著我唄?！?/br>
    學生時代，顧明輝女朋友不斷。

    全是個高腰細腿長的一類，邱茹茹就跟沈亦歡一起吐槽他是個渣男。

    邱茹茹不像他們倆人那么神經大條能玩能鬧，她心思敏感，就是個小女生的性子，她看的出來顧明輝喜歡沈亦歡。

    可是顧明輝還真跟她們吐槽的一樣。

    就是個渣男。

    白月光朱砂痣和各種蚊子血兩不誤，談戀愛照樣談的風生水起。

    后來有一回她們假期閑著沒事去外頭玩，晚上直接租了一幢別墅民宿。

    中間有一張巨大的沙發(fā)床，沈亦歡出去給陸舟打電話了，邱茹茹就和顧明輝躺在一塊兒。

    顧明輝剛學了抽煙，吞云吐霧把房間折騰的跟仙境似的，他新?lián)Q了女友，又是一個膚白貌美胸大的小學妹，仰躺著拿著手機發(fā)語音調戲。

    邱茹茹斜睨他一眼：“德行?！?/br>
    “欸我說邱茹茹你?！鳖櫭鬏x點了點煙，半撐起身子，“就你沒男朋友了，我說隔壁班體委不是喜歡你么，我認識的，人挺好的?！?/br>
    “比你還好？”邱茹茹揚眉。

    顧明輝笑：“那沒有，還有人能比我好？”

    邱茹茹嗤一聲：“連你都不如，那得是渣中之渣啊?！?/br>
    顧明輝拎了個抱枕砸她：“那你有喜歡的人沒，哥幫你追。”

    邱茹茹就躺在沙發(fā)床上，偏過腦袋看他，眼眸中噙著點難以言喻的微妙情緒，輕巧的勾唇。

    坦蕩道：“有啊?！?/br>
    “誰？”顧明輝來了興致。

    “我不打算追?！鼻袢闳闶栈匾暰€。

    “為什么？”顧明輝不理解。

    邱茹茹看著頭頂?shù)奶旎ò澹鯚粽凵涑龉夤株戨x的斑駁光線，說：“因為我不可能是他堅定的做出選擇的那一個人。”

    ……

    “顧明輝，你別再做錯事了?！鼻袢闳闩c他的鼻尖近在咫尺，第一次超越普通朋友間的距離界限，“自首吧，重新開始?！?/br>
    “你以為自首就能重新開始了么？”

    邱茹茹一針見血：“可你不自首就能重新開始了嗎？”

    顧明輝看著她沒說話，唇線緊繃。

    邱茹茹說：“前幾天我碰見你爸了，他老了，你也該回去看看他了，再不濟，你也得讓他還有機會再看看你吧?！?/br>
    顧明輝哼笑一聲：“我爸早覺得我這個兒子跟沒有一樣了?！?/br>
    邱茹茹將額頭搭在他肩上，她擁抱顧明輝，能感覺到他腰間別著的槍正抵在她身上。

    “……顧明輝?！?/br>
    過了好久邱茹茹才叫了他的名字，聲音很輕。

    “可是我在啊。”

    ——

    “狙擊手到位！”

    “武裝力量就緒！”

    “目標對象正在上樓，18樓，19樓，準備，三、二、一……”

    陸舟耳機里傳出來自各方的聲音。

    隨著目標打開門，邁出第一步，陸舟直接翻身滾過去，接連不斷的子彈幾乎把19層的地板全部打穿了。

    陸舟朝目標開了兩槍，幾乎難以招架。

    他頻頻后退便導致了對方進攻更甚。

    走到中央。

    突然，大廈19層的玻璃突然碎裂，劈里啪啦的聲音，眾人來不及反應，也沒料到陸舟不是孤軍奮戰(zhàn)。

    子彈裹挾寒風，從對面的大廈穿梭過十幾米，釘入為首目標男人的腦門。

    隨之，警笛驟響，響徹云霄。

    后援也到了。

    ——

    剛才陸舟一走邱茹茹就跑出去了，沈亦歡忙追出去，沒見到人影。

    她只能跟著腳步聲一起下樓，還沒找到邱茹茹和顧明輝，就聽到外面警笛，紅藍光線閃爍亮起。

    她看著窗外，底下整齊劃一的武裝部隊，一身軍裝，另一邊則是一身警服。

    手機響了，陸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你在哪里？”陸舟問。

    與此同時，是邱茹茹的聲音：“櫻桃?！?/br>
    她旁邊站著的是顧明輝，夕陽西下，映照在男人的臉上，他忽然蹲下去，把臉深深的掌心。

    他身體劇烈顫抖著，盡管竭力克制，沈亦歡和邱茹茹仍然能聽到他那壓抑的嗚咽，到最后猛地嚎啕痛哭起來。

    讓人聽著膽戰(zhàn)心驚。

    沈亦歡頓了頓，對手機說：“你別上來了，我們下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