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jié)
“……哦?!?/br> 二十分鐘后。 沈亦歡坐在金碧輝煌的宴客廳內(nèi),mama坐在她旁邊,對面是另一個婦人,同樣是貴婦打扮,她旁邊還有一個座位,人還沒來,空著。 貴婦人盈盈笑著:“你就是亦歡吧,經(jīng)常聽你mama提起你呢?!?/br> “阿姨好。”沈亦歡笑笑,心卻一點點沉下去。 “實在是不好意思,我那兒子也太不守時了,我之前還聽他提起過你呢,說你長的可漂亮了?!?/br> 沈亦歡愣了愣:“您兒子認識我?” “跟你一個高中的,不過好像比你大一屆,他叫許賀,你認識嗎?” 許賀…… 沈亦歡從前的狐朋狗友之一,在她高一的時候,許賀高三,極草,挺有名的,換女朋友的速度很快。 那時候他們關(guān)系還算不錯。 沈亦歡艱難的扯了扯嘴角:“認識,他比我大兩屆?!?/br> mama在一旁笑道:“那正好,兩孩子以前還認識,也算是緣分,肯定有話聊?!?/br> 等了一陣許賀也沒到,許母起身去外面打電話。 宴客廳大門關(guān)上,廳內(nèi)只剩沈亦歡和mama兩人。 mama說:“這許賀是許家獨子,剛剛出國回來不久,許家這企業(yè)以后也肯定是全部交給他的,我看過他的照片,長得也是一表人才,你們既然以前就認識,這次就好好把握機會。” 沈亦歡聽明白了,她喝了口水:“媽?!?/br> 她腦袋轉(zhuǎn)回去,對上mama的眼睛,笑了一下,“我對你來說,到底算什么東西?” “我這么做還不是為了你好?!我這么做,難道不是為了你以后著想?我給你找的這個許賀哪里差了?論家世、年齡、外貌都沒有什么配不上你的,沈亦歡,你別每天還這么高傲的看不上任何人,今時不同往日了懂不懂?你爸都死了多久了!” “我高傲?!?/br> 沈亦歡聲線很低,壓著岌岌可危的煩躁,“媽,你對許賀了解多少,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人嗎你就這么說,你到底是為了我還是為了你自己?” “我知道這孩子花心,我也了解過別人對他的評價,但這重要嗎?亦歡,一段婚姻中,絕對忠誠是不可能的,所以你更應(yīng)該抓住它能帶給你的所有利益,你不要把所有事情都想的那么理想化,現(xiàn)實一點,一會兒許賀來了,你可別擺出這臉色來為難人!” 沈亦歡沒說話。 把腦袋偏向一邊,她覺得自己眼皮都是guntang的,可眼底卻一片干燥。 她被各種各樣的委屈、不堪、屈辱覆蓋。 沉默許久,她說:“我有男朋友了。” “什么?”拔高的女聲尖利又氣急敗壞,她瞪著沈亦歡,厲聲問,“是誰?” “陸舟?!?/br> “是干什么的?” mama從前就沒關(guān)心過她,自然不知道這陸舟從前跟她的事。 “軍人?!?/br> mama皺了下眉:“本地人?” “嗯,現(xiàn)在在新疆?!?/br> mama沒說話,眼神冷下來,最后鼻腔里哼出一聲莫名的嗤笑:“沈亦歡,你就是存心跟我作對是吧……” 她還想再訓(xùn),廳門熱熱鬧鬧的打開了。 許賀一身筆挺西裝走進來,和從前沒怎么變,人高腿長,還是記憶中那張臉,挺帥的,一雙桃花眼。 mama在桌下拉住沈亦歡的手,壓低聲音警告:“你把這場飯局弄糟試試。” 許賀大步朝沈亦歡走來,張開雙臂:“櫻桃?!?/br> 沈亦歡閉了閉眼,深吸了口氣:“學(xué)長?!?/br> 她只伸手,許賀還張著雙臂,動作頓了頓,由擁抱改成握手。 “你看這兩孩子,我還以為就互相知道呢,原來是舊相識了。”許母笑著說。 吃飯的過程沈亦歡都沒怎么說話,無非是問一句答一句,最后還落了個文靜的評價,許賀就坐在對面笑,他倒是自如,一會兒給沈亦歡夾菜,一會兒又是主動搭話。 倒是把兩邊的mama都哄得開心。 吃到最后,許母和mama隨便找了個由頭出去了,讓他們倆可以自己交流。 沈亦歡原本也想走,剛站起來就直接被mama按了回去。 她們一走,宴會廳就靜下來,只剩下沈亦歡和許賀。 刀叉在餐盤上切割碰撞傳出細微的響聲,惹人煩躁。 許賀笑了笑:“我昨天聽我媽說今天一起吃飯的是你還嚇了跳,以為是同名呢?!?/br> 沈亦歡沒說話,連笑都懶得笑。 許賀放下叉子,手交疊搭在桌子上,人向前靠過去:“你說這也是巧,當(dāng)初我就挺喜歡你的,你不屑一顧,現(xiàn)在都坐在這相親桌上了。” 沈亦歡抬眼,神色不變的直視回去。 “許賀,嘴放干凈點兒,我都聞到味了?!?/br> 許賀抬眉,挺新奇的側(cè)了側(cè)頭:“喲,這性子還是沒變啊,比你爸剛出事那會兒有意思多了。” 沈亦歡面色冷下來。 許賀站起來,走到她旁邊,剛牽上沈亦歡的手,就被她毫不留情的甩開。 他也不在意,雙手揣褲兜,懶散的靠在桌子邊,傾身靠去,和沈亦歡挨的極近,四目相對,沈亦歡的雙眸冷到冰點。 “要不你跟了我,我對你好,嗯?” 沈亦歡捏著高腳杯的手用力到發(fā)白。 門“哐”一聲打開,撞在墻上。 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伸進來,揪著許賀的領(lǐng)子直接往后狠狠一摜。 熟稔的味道讓沈亦歡沒看到來人就直接鼻酸,陸舟就站在他旁邊,可以感覺到他周身的低氣壓。 所有的偽裝終于在此刻產(chǎn)生了裂隙。 陸舟不在,她就沒有靠山,她需要不動聲色的穿戴起盔甲,偽裝成刀槍不入的堅強模樣,才能不被那些難聽的話擊倒。 她的確骨子里驕傲,不愿意讓人看見她難過受傷的樣子。 陸舟除外。 沈亦歡慌忙站起來,緊急抓住了陸舟的袖口,指節(jié)用力,經(jīng)絡(luò)都凸顯,那些慌張的氣憤的無奈的情緒再也壓抑不住。 陸舟聲線冷硬,一字一頓的,咬字咬的利落干脆:“你算什么東西,用的著你對她好?” 許賀被摔到地上,看到陸舟也怔了怔。 他當(dāng)然見過陸舟,以前沈亦歡和他們一群人去網(wǎng)吧酒吧臺球室一類地方時,偶爾就能看到陸舟站在她旁邊。 可他也聽說,兩人早就分手了。 “陸舟?”他就坐在地上,雙手撐在身后,懶散紈绔樣,“你還喜歡她啊,知道她今天來干什么的,相親,懂么?” 許賀嗤了一聲,勾唇,“你是她養(yǎng)的一條狗么,這么護著她?” 沈亦歡察覺到陸舟握著她的那雙手瞬間收攏,眉眼間充滿戾氣與狠色。 她偏頭,開口有點惶急:“我沒有?!?/br> 陸舟沒說話,也沒看她。 沈亦歡瞬間有點心慌。 許賀笑了笑,又說:“這頓飯,說的好聽點是相親,難聽點,不就是你媽想把你賣給我嗎?” 陸舟松開沈亦歡的手。 她心口一跳,抬眼望去。 陸舟大步走上前,在許賀面前站定,彎腰,拎著他的領(lǐng)子把人拽起來,隨后猛地屈膝,狠狠在他小腹上重磕一記。 那力道重的沈亦歡都下意識閉了下眼,許賀已經(jīng)呻吟著捂著小腹蹲下去了。 陸舟在他面前蹲下,神色狠戾。 “我是她養(yǎng)的狗?” 陸舟臂膀的肌rou緊繃著,竟然還笑了下,語調(diào)無所謂的開了口,“打狗還看主人,你這打主人還想狗不咬你么?” 許賀痛的說不出話,呼吸都在顫抖。 陸舟起身,重新拉起沈亦歡的手:“走吧?!?/br> “等一下。”沈亦歡腳步一頓。 她拎起紅酒杯,直接往許賀臉上潑。 “許賀,這杯酒,是為了三年前你說的話潑你的?!鄙蛞鄽g又拎起一杯,潑了,“這一杯,是因為你今天的話?!?/br> —— 三年前,沈傅出事不久。 沈亦歡對這個世界有多殘酷的第一課,就是許賀教她的。 那時候很多的狐朋狗友都不再聯(lián)系她,或者只是不輕不重的隨口安慰幾句,只許賀,主動去找了沈亦歡,對她說了一句她這輩子都不會忘的話。 他遞給她一張卡,說。 “櫻桃,這里的錢可以給你救急用,不過你得跟我睡一覺?!?/br> 沈亦歡覺得自己真是眼瞎的可以,還一直把許賀當(dāng)朋友,許賀那換的極勤快的女朋友有一半沈亦歡還見過。 她甚至在那之前都不知道原來許賀對她存了這種心思。 —— 陸舟扯著沈亦歡的手腕走出大廈,冷風(fēng)急迫的朝他們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