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jié)束了炎熱的夏天，大家訓(xùn)練時也不像從前那樣總光著膀子，這里降溫實在是快，陰天多云時已經(jīng)有了冬天的刺骨。

    沈亦歡倚著窗臺給周懿姝發(fā)信息，說明自己明天就出發(fā)正式開始拍攝。

    周懿姝還反復(fù)確認(rèn)好幾遍她的腿的確沒有問題才同意。

    邱茹茹也發(fā)信息過來。

    茹茹球：櫻桃腿好了嗎？

    櫻桃：好了，健步如飛。

    茹茹球：你可拉倒吧，什么時候回北京，我好無聊。

    櫻桃：看什么時候能拍完再決定，在北京你還無聊，顧明輝呢？

    茹茹球：誰知道去哪了，我前幾天找他他也沒空。

    跟邱茹茹聊完，沈亦歡拿著手機(jī)站了會兒，想起來之前顧明輝讓她等腿好了打個電話過去。

    她撥通顧明輝的電話，等了半分鐘，那頭才接起。

    很安靜，顧明輝的聲音傳出來：“喂，櫻桃?！?/br>
    “來跟你說一聲，我腿好了，別擔(dān)心。”沈亦歡說。

    “復(fù)查過了嗎？”顧明輝問，“會不會有后遺癥什么的？”

    “本來就小問題能留什么后遺癥?！鄙蛞鄽g翻了個白眼，頓了頓，又問，“您顧少爺最近又跑哪瀟灑人生去了，茹茹說她都見不著你了?！?/br>
    “到處瞎玩唄，閑著無聊?！彼f。

    電話那頭是靜謐到徹底，就連顧明輝的聲音都顯出隱約的回音。

    顧明輝站在空曠的廢棄工廠內(nèi)，一身西裝，踩了一雙锃亮的皮鞋，仿佛跟著鼓點在地上輕點，腳邊散了幾支捻滅的煙蒂。

    他拎著手機(jī)，聲音很柔和，摻雜少年氣十足的頑劣。

    他豎起一根食指，對著跪在面前，全身是血的男人，做了個“噓”聲的動作。

    顧明輝問：“你還在軍營？”

    “對啊?！?/br>
    “陸舟那對上次的事有查出什么了嗎？”

    “沒吧，我也沒聽他說起過?！鄙蛞鄽g不以為意，隨口回答。

    顧明輝上前幾步，在男人面前蹲下，手里一把黑色手槍，槍口向上，把嘴里塞著布的男人的下巴頂起來。

    他輕聲問：“櫻桃，要是抓住幕后主使，你打算怎么做？”

    沈亦歡輕皺了下眉，覺得這問題有點莫名其妙：“那應(yīng)該是陸舟決定的吧，我也不知道。”

    顧明輝哼笑一聲：“陸舟肯定是開槍殺了他?！?/br>
    沈亦歡皺眉，心里有種說不上的感覺。

    掛了電話。

    顧明輝扯開男人嘴里的布條，拿槍柄拍了拍他的臉：“再給你一次機(jī)會，李鄔在哪里？”

    男人沒說話，啐了口帶血的唾沫。

    顧明輝平靜的揚起一側(cè)眉：“李鄔呢，已經(jīng)是爛泥扶不上墻了，從今以后這的軍火生意有我就沒他的份，你要現(xiàn)在把他的消息告訴我，我就還能留你一條命?！?/br>
    男人渾身上下就沒有一塊好地，顯然是早就遭了一場酷刑。

    他瞪著顧明輝，咬牙切齒：“當(dāng)初你分刮這塊蛋糕時，李鄔沒把你趕盡殺絕，現(xiàn)在你倒是要把蛋糕全吞進(jìn)去了?！?/br>
    “本來他不惹我我也不會真非要他死不可，可現(xiàn)在，李鄔他動了最不能動的人?！鳖櫭鬏x勾唇，笑了下，“就非死不可了?！?/br>
    顧明輝站起來，把槍丟給旁邊的手下，槍口抵著男人的額頭。

    他帶著笑意殘忍無情的開了口。

    “三。”

    “二?！?/br>
    “一?！?/br>
    扳機(jī)扣動，槍聲隱于消音器后，男人倒地，血液從腦后一股股滲出來。

    第45章 孩子

    陸舟成功從馮司令那批了跟沈亦歡一起出軍營的準(zhǔn)許，雖說少不了一頓批評，馮司令原想派別人跟沈亦歡一起去。

    可陸舟那個脾氣他也了解，實在是硬，偏偏部下個個對他又敬又怕，誰敢替他來領(lǐng)這么個任務(wù)？

    下午時分，他們到了新藏公路旁的一個小鎮(zhèn)。

    沈亦歡放棄了拍攝那些已經(jīng)非常有名的網(wǎng)紅餐館兒，翻了不少的資料和視頻，又問了許多人，才篩選出幾家目標(biāo)地。

    不有名，游客也少，飯點都不用排隊，可生意也算是好的，人挺多。

    這些店口碑極好，很多回頭客，也有不少經(jīng)朋友介紹慕名而來的。

    沈亦歡當(dāng)初來的時候沒有帶厚衣服，穿了件陸舟的棉襖，袖子很長，可以把手都整個包進(jìn)去，領(lǐng)子豎起，拉鏈拉到領(lǐng)口，半張臉都能包進(jìn)去，只露出眼睛和額頭。

    店門口停了幾輛車，天氣干燥，沙塵多，車都臟兮兮的。

    “出了軍營，別亂跑，跟緊我。”陸舟在下車前說。

    沈亦歡不以為意：“哪那么多壞人啊。”

    “我不確定我是不是他們的目標(biāo)，你要是跟我走散了，我擔(dān)心他們對你下手?！?/br>
    沈亦歡動作一頓，點了點頭：“知道了?！?/br>
    陸舟在這待了許多年，的確是熟悉，干脆的點了餐，都是新疆特色招牌。

    沈亦歡坐在椅子上，是沒有靠背的木長凳，桌子也是木頭的，棕色，不是昂貴的紅木，上面還有缺口凹陷，露出奶白色的內(nèi)里。

    陸舟點完餐回來，拎起桌上的茶壺倒了兩杯茶，粗茶。

    他又扯了兩張餐巾紙自己擦桌子，擦完，白色紙巾就黑了一塊。

    這家店里沒什么服務(wù)員，店面也不大，看上去挺破舊的，和沈亦歡得到的高口碑信息有點難聯(lián)系起來。

    她端起茶杯喝了口。

    偏苦，帶澀，但很去膩，好像能嘗到里面茶葉經(jīng)年的味道。

    很快就上了菜，黃澄澄一片，大多都有牛羊rou，以爆、烤涮、燒、醬、扒、蒸為主要制作方法，口味偏重。

    而且量都非常大，比其他城市的一般餐館都多不少。

    “你點了這么多?！鄙蛞鄽g有點吃驚。

    陸舟說：“你不是要拍照嗎？”

    “那該吃不完了，你不是說不能浪費嗎？”

    陸舟：“你這是工作?！?/br>
    沈亦歡先是對每碗菜都拍了照，而后是夾著拍特寫，像馕、烤包子一類則咬開后才拍。

    她拍人和風(fēng)景比較多，做美食專題還是頭次，又是許久沒有拿起相機(jī)認(rèn)認(rèn)真真拍工作商業(yè)照了，來來回回磨蹭許久才找對感覺。

    陸舟就在一邊看著她，等她拍完。

    沈亦歡怕他餓，指了指自己已經(jīng)拍完的幾盤菜：“你先吃吧?！?/br>
    陸舟：“不急?！?/br>
    “我估計還要一會兒呢?！鄙蛞鄽g舉著相機(jī)說，“你餓嗎？”

    “不餓，你慢慢來。”

    飯館兒內(nèi)的燈光是偏黃的，拍出來的色調(diào)倒是漂亮，很能引起食欲。

    終于拍完，沈亦歡從頭到尾翻了一遍，又補(bǔ)了幾張不太滿意的照片，這才算結(jié)束。

    開始吃，她還拿出一本小冊子，邊吃邊在上面記錄點什么。

    這是陸舟第一次看到她這么認(rèn)真工作的樣子，小姑娘手指細(xì)長骨感，指甲漂亮，是一看就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手型，讀書時就沒怎么看到她這么認(rèn)真寫字過。

    “在寫什么？”陸舟問。

    沈亦歡頭也不抬：“到時候雜志只有圖片哪夠啊，得記錄一下味道嘛?！?/br>
    陸舟吃飯快，自己吃完后就給沈亦歡夾菜。

    沈亦歡那樣子看上去比高三最后一個月還認(rèn)真，陸舟托著下巴，目光挺淡的落在她身上，挺新奇的。

    沈亦歡注意到他表情，偏頭看了他一眼，問：“笑什么。”

    “嗯？”陸舟靠進(jìn)椅子里，笑了一下，“沒怎么見過你這樣?！?/br>
    “嘲笑我啊。”

    “沒。”

    沈亦歡“哼”了一聲，又記了幾個字，合上筆記本：“你得慶幸，要是我高中也這么努力學(xué)的話，你就拿不了第一了。”

    陸舟平靜的揚了下眉，點頭，“嗯”了一聲。

    沈亦歡得寸進(jìn)尺，還要得到別人的認(rèn)同，她問：“你說你是不是考不過我?！?/br>
    陸舟說：“是的?！?/br>
    他抽了張紙巾遞給沈亦歡，又說，“你想拿第一我肯定不跟你搶。”

    沈亦歡放下筷子擦嘴，聞言睨著他：“誰要你讓我了，我說憑實力的那種?！?/br>
    陸舟：“憑實力我也考不過你。”

    沈亦歡這才滿意了。

    吃完晚飯出去時天已經(jīng)暗了大半，路燈零零散散的亮了幾盞，街上許多行人，小吃攤已經(jīng)擺起來了，在冬夜里氤氳著白氣，極具生活氣兒。

    沈亦歡深吸了口氣，結(jié)果吸了一肺的冷氣，心情卻是格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