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jié)
可現(xiàn)在,站在她面前的陸舟,完全不能和從前那個白凈高冷的班長聯(lián)系在一起,現(xiàn)在他渾身上下都是血跡,一臉冷靜漠然。 剛才他們?yōu)槭裁茨艹晒^逃出來的原因,邱茹茹到現(xiàn)在也終于反應(yīng)過來了——那個方向的所有人都被陸舟解決了。 她不知道那些人是受傷了還是死了,可看沈亦歡現(xiàn)在躺在病床上,她就有一種感覺,陸舟肯定不會讓那些人活下去。 盡管她知道陸舟是邊防隊隊長,能對他們開槍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人,可這樣對生命的漠視和過分平靜,還是讓她不由后脊發(fā)涼。 —— 沈亦歡是被痛醒的。 腿上的麻醉退了,剛剛縫合的痛意就順著神經(jīng)爬上來。 天色暗的徹底,只有一盞昏暗的夜燈,因為vip病房和普通病房隔開,就連一點嘈雜聲都沒有,靜謐的不可思議。 陸舟就坐在病床邊。 男人的輪廓流暢而堅毅,身上衣服已經(jīng)沒帶血了,有點皺的掛在身上,看到沈亦歡稍動了下眉毛,立馬傾身靠過去。 “疼嗎?” 沈亦歡有點困難的點頭,“嗯”了一聲。 她從小到大就怕疼,也幾乎沒怎么疼過。 “能忍嗎,不行我去叫醫(yī)生再打一支鎮(zhèn)定。” 她搖頭。 痛感是一陣一陣的,等一陣過去后,她才輕呼了口氣,問陸舟:“你呢,沒受傷嗎?” “我沒有。” 陸舟俯身,蹭了蹭沈亦歡的臉,頭發(fā)有點兒硬。 沈亦歡在剛才的那個夢里夢到許多荒誕離奇的事,耳邊耳鳴似的盤旋槍聲,夢境最后是陸舟一身鮮血大步朝她走來,一把將她抱起,對她說“別怕,我?guī)銢_出去。” 一睜眼就看到他在床邊。 安靜的沒有任何其他聲音。 如果不是腿上的痛意,她甚至都覺得剛才發(fā)生的所有都是一個夢。 沈亦歡把手從被子里伸出來,她還在掛消炎點滴,摸索著纏繞上陸舟的手,勾住了他的尾指。 沈亦歡微微皺了下眉:“你手怎么有點濕?!?/br> 陸舟:“剛洗完衣服?!?/br> 她這才發(fā)現(xiàn),陸舟身上那件衣服還沒有完全干。 他不放心丟下沈亦歡出去,便直接在衛(wèi)生間的水槽里把衣服洗了,還順帶把沈亦歡換下的也給洗了,正掛在陽臺上飄動著。 “還有哪不舒服嗎?”陸舟輕聲問。 沈亦歡動了動沒受傷的那條腿,伸到被子外:“腳冷?!?/br> 小姑娘的腿實在漂亮的不行,細又直,白的像塊羊脂玉,肌膚在燈光下像綢緞,上學(xué)時候總是喜歡穿半身短裙,剛過一半大腿,跑起來時就在那一截絕對領(lǐng)域跳動。 陸舟眸光暗了暗,沉聲:“可能會留疤?!?/br> “我到時候買點去疤膏,看看有沒有用?!鄙蛞鄽g說。 她也愛漂亮,誰都不愿意自己那樣漂亮的腿上有一條觸目驚心的傷疤。 “我給你去買?!标懼勰笞∷龥]受傷的那條腿的腳踝。 冰的。 他掀起自己的衣擺,攥著沈亦歡的腳踝,讓她踩在自己小腹上。 沈亦歡在感覺到guntang觸覺時收了下腿:“……你不冷嗎?” “聽話?!?/br> 陸舟不容置喙,他手也冷,直接把沈亦歡的腳按到自己小腹,然后便感覺到小姑娘在他小腹上動了動腳趾。 他抬眼,沈亦歡正歪著腦袋看他。 “怎么了?” “為什么我們會遇到那些人?” “不知道。” 沈亦歡盯著他的眼睛,剛才那句不知道,沒什么說服力。 再怎么樣,以陸舟的性格,對這種事他不可能完全不知道,即便不能完全清楚透徹,他也會有自己幾個方向的推測。 沈亦歡嘆了口氣:“你的工作經(jīng)常遇到這樣危險的事嗎?” 這才隔了幾天,就遭到兩次這樣的槍戰(zhàn)。 “有時候?!标懼郯阉裏崃说耐戎匦氯乇蛔樱辉负退斦勂渲械募毠?jié),只保證,“你放心,以后我不會讓你再遇到這種情況了?!?/br> 他聲音很沉,神情也嚴(yán)肅。 像做出鄭重的承諾。 陸舟從小到大,做什么都很平靜,一來是他不管有什么其他情緒也不會得到家人不一樣的對待,二來,他也的確聰明,一路走來都沒遇到過什么挫折。 所有漫長坦途上的波折都是沈亦歡給的。 他在第一眼看到沈亦歡腿上的傷口時還沒慌,甚至過分鎮(zhèn)定,直到把沈亦歡安放到沙丘背風(fēng)坡后,他朝那個方向走去的時候,理智才一絲絲抽離。 在那種情況下,他的確有理由也有權(quán)力對他們直接開槍。 可對于實戰(zhàn)經(jīng)驗充足的軍人來說,他不應(yīng)該把人全部都殺了,可他就是控制不住。 那時候的他被一種很可怕的沖動完全控制,就是殺紅了眼。 只要一想到沈亦歡受了傷,他就根本控制不住。 陸舟幫他掖了掖被角,伸手越過她將夜燈的光線調(diào)到最低,親了親她的嘴角:“睡吧,睡著了就不痛了?!?/br> 沈亦歡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只是睡夢中體內(nèi)的鎮(zhèn)定麻醉都逐漸完全退去,到后半夜實在沒有睡好,被痛意折磨著,雖沒醒,可夢中卻知道自己這是在做夢。 除了痛以外,只隱約感覺到,有一只溫?zé)岬氖州p輕的搭在她額頭上,替她拂去冷汗,把纏繞的長發(fā)撥到耳后。 —— 陸舟坐在椅子上,看了沈亦歡一會兒,拿著手機輕手輕腳的出去了。 走廊上空曠無人。 他撥通了何閔的電話。 交代了剛才發(fā)生的事情,又囑咐他把消息封鎖下來,景區(qū)也需要暫時封閉停止?fàn)I業(yè)。 “這次的事,也是李鄔做的嗎?”何閔問。 陸舟:“上次抓來那人有派人跟蹤嗎?” “跟了,沒見他跟人聯(lián)系?!?/br> 上次唯一的幸存者被帶回去審訊,招認是李鄔指使的派去要陸舟的命,后來陸舟就下命令讓人把他放了,私下暗中跟蹤。 他輕輕瞇了瞇眼,斂去神色:“他什么狀態(tài)?” “嗯?”何閔沒反應(yīng)過了他的意思,只說,“那小子倒是瀟灑,吃好喝好玩好,擺明耍我們玩呢?!?/br> 陸舟沉聲:“不可能是李鄔?!?/br> “為什么?” 當(dāng)初那人可是有直接自盡的勇氣,這種“死士”熬不住透露了主人的身份已經(jīng)是大錯,放出來后必然會遭來殺身之禍。 可他非但不躲躲藏藏茍且偷生,還能吃好喝好玩好?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他根本不怕被他背叛了的李鄔的報復(fù),李鄔根本不知道有他這么個人,又談何報復(fù)。 他背后的主人也是另有其人。 何閔聽完他的解釋:“你是說那次行動不是李鄔發(fā)動的,那這次也不是他嗎?” “還不能確定兩次行動背后是不是同一個人。”陸舟皺著眉,“如果顧明輝真的有走私嫌疑,我甚至不能確定這次的目標(biāo)是我還是他?!?/br> —— 翌日。 陸舟在外面買了早餐回來。 進病房時,沈亦歡正在打電話。 北京的攝影工作室老板不知道從哪聽說了這件事,心疼擔(dān)心的不行,連聲囑咐:“你要是身體堅持不住就趕緊回來吧,我再想辦法派人回去,那些個大老爺們整天就知道偷懶,一遇到出差的活全躲起來?!?/br> 沈亦歡捏著手機,看了陸舟一眼,指了指手機,做口型:“我老板。” 陸舟點頭,從一旁的消毒柜里拿出碗碟,把打包帶來的早餐倒出來。 沈亦歡看著他動作,對手機說:“大家也都忙,之前還是我自己要來負責(zé)新疆這塊的,就別麻煩大家了,我再看看吧,腿上的傷也不算太嚴(yán)重?!?/br> 周懿姝也明白沈亦歡是不想把同事關(guān)系鬧僵。 她若真強制派了別人去新疆接替拍攝,到時候被罵慘的還是沈亦歡。 頓了頓,她說:“那這樣,我跟電視臺方面聯(lián)系一下,我們的專題只需要美食就行,其他的人文地理你就別跟著他們一塊跑了,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吧。” “好,我自己去跟秦導(dǎo)演說吧?!?/br> 周懿姝又寒暄了幾句,叮囑沈亦歡千萬別硬撐,才掛了電話。 剛放下手機,陸舟就把溫水遞到她嘴邊,沈亦歡就著他的手喝了一口。 陸舟問:“拍攝還要繼續(xù)?” “嗯?!鄙蛞鄽g說,“只負責(zé)美食的話應(yīng)該會塊很多結(jié)束?!?/br> 陸舟夾了個包子,沾了醋,遞到她嘴邊:“然后回北京?” 沈亦歡咬一口,眨眨眼,笑了:“你是不是不舍得讓我回去?” “拍完就回去吧?!彼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