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jié)
第30章 發(fā)火 終于到旅館。 電梯斷電了,他們只能走樓梯上去。 沈亦歡跟在陸舟身后,穿過酒店長廊,地上鋪著紅色地毯,已經(jīng)被來來回回的人踩出無數(shù)個泥濘的臟腳印,什么樣的鞋印都有。 她忽然想起了他們第一次去酒店開房的時候。 拘謹又害羞。 倒是陸舟,臉不紅心不跳,推著身份證給前臺接待,大大方方說要一間大床房。 …… 一走進旅館,陸舟就把沈亦歡推進浴室,把手里提著的熱水瓶放在洗手臺上:“先洗個熱水澡?!?/br> 隨即便關(guān)上門出去了。 沈亦歡打開水龍頭,發(fā)現(xiàn)旅館里果然是沒熱水。 她提起熱水瓶,往水池里放了半池水,脫盡衣物,沾濕了毛巾從頭往下澆水,頭發(fā)、皮膚上的干涸泥土塊混著淺褐色的泥水流下來。 她還從沒有這么狼狽過。 用旅館內(nèi)自帶的洗頭沐浴共用的浴液,擦出泡沫往身上抹,一直抹了兩遍,她才覺得身上干凈了。 她洗到一半,浴室門外忽然傳來幾聲叩門聲。 “怎么了?”她問。 “開下門?!?/br> “???” 陸舟是真不打算做人了嗎,剛才半路就開黃腔,現(xiàn)在還直接讓她開浴室門? 他的聲音被擋在門板外,模模糊糊的,并不非常真切,說了下一句話:“先把藥喝了,我走了。” “什么藥?” 沈亦歡赤著身,兩手拎著毛巾,站在門邊問。 “感冒藥?!?/br> 她愣了愣,拉開一點浴室門,一只干燥寬厚的手伸進來,捏著杯壁。 沈亦歡接過,手上的潮氣濡濕他指尖。 她的手散發(fā)著溫?zé)岬捏w溫和潮濕的水汽,觸及浴室外的寒冷,還隱隱冒著熱氣,被熱水悶的皮膚泛著粉紅。 陸舟喉結(jié)上下一動,重新拉上浴室門。 而后抬手,將濕潤的指間摩擦自己干燥的嘴唇。 是加糖版本的板藍根,倒是不難喝,她也的確渴的不行,仰著頭一氣喝完,胃里暖烘烘的,舒服了許多。 她聽到外面的動靜,試探著喊他名字:“陸舟?” 他回應(yīng):“在,怎么了?!?/br> “你不洗個澡再走嗎?” “還得弄臟。”他說,把被子鋪散開,將沖好的熱水袋塞在里面,起身,“我先走了。” “你晚上過來嗎?” 話說出口,沈亦歡才覺出其中的歧義。 外面似乎也停頓片刻,然后沉聲道:“再說?!?/br> 房門一開一關(guān),陸舟走了。 她很快洗完澡,把濕衣服洗干凈,跟從泥里拎出來似的,套上浴巾晾好衣服。 一掀開被子就看到陸舟給她提前放進去的熱水袋。 讓她整顆心臟都軟了軟。 …… 到天黑,陸舟都沒回來,好在整個傍晚都沒有再下暴雨,只偶爾淅淅瀝瀝的一點小雨,沒有變大。 災(zāi)情應(yīng)該不會進一步惡化。 救援行動也不會有什么風(fēng)險。 陸舟他們都是長期訓(xùn)練鑄造而成的,更加艱險的環(huán)境都經(jīng)歷過,這樣的惡劣程度都還在可應(yīng)付范圍內(nèi)。 沈亦歡等到夜里十點,以為他應(yīng)該不會回來了,于是轉(zhuǎn)滅了窗頭的臺燈,拎起被子睡覺。 房間暗下來,被靜謐與黑暗籠罩。 不知過了多久。 門口突然傳來一些聲音,旅館的隔音效果不好,聲音清晰的傳進屋中。 一隊人都臟兮兮的,臉上灰黑,身上都是泥,頭發(fā)衣服都是濕的,悶著一腦門的汗和灰。 “欸,陸隊,上哪去?”何閔晃了晃手里的門卡,看朝另一個方向走的陸舟。 他們都已經(jīng)是將近兩天沒合眼了,緊急救援結(jié)束后也沒人敢這么熬著開夜車,于是便來這住一晚,統(tǒng)一的標間,兩人一間。 陸舟應(yīng)該是和何閔一間。 他回頭,淡聲:“你先去。” 說罷便徑自朝走廊盡頭走過去。 何閔站在原地,看著他從兜里拿出另一張不知從哪來的房卡,往門把上一刷,輕手輕腳的推門進去,連房燈都沒按亮。 這屋里絕對是有人啊。 —— 沈亦歡隱約聽到動靜,沒醒,往被子里縮了縮,又睡過去。 屋里漆黑一片,只有月光,昏黃暗淡,他在原地站了很久,看著小姑娘露在外面的半邊臉。 她緊閉著眼,黑發(fā)貼著臉頰,睫毛漆黑濃密,在眼下投下一片扇形的陰影。 他聽到沈亦歡平緩的呼吸聲,與安靜的睡顏,熟稔的氣息包裹他,像一種晦澀又鋒利的溫柔。 又像一種快要窒息的安全。 沈亦歡最后醒來,是被浴室里傳來的淅瀝水聲吵醒的。 他怕吵醒沈亦歡,還刻意將水開的很小,沒有熱水,只能用冷水洗澡,皮膚早就在洪水中泡漲發(fā)白,也不覺得冷水有多冷。 “陸舟,是你嗎?” 門口傳來的女聲讓他動作微頓。 他很快旋緊水龍頭,關(guān)了水,扭頭問:“吵醒你了?” “沒有?!彼齽傂眩胍馕赐?,聲音糯糯的,帶著鼻音,“我怕是別人,就問問?!?/br> 緊接著是趿著拖鞋的聲音,應(yīng)該是回床上繼續(xù)睡了。 少女的聲音無疑是這漆黑寂夜中的一支興奮劑,陸舟閉緊眼,重新打開水,冷水鋪天蓋地的仰面灑下來。 這種暗夜與水聲混合成一種旖旎的氛圍,吞噬青天白日下的規(guī)則和制約。 陸舟咬緊牙根,把手伸下去。 水聲淹沒過逐漸深重的呼吸聲。 里面的人握著熾熱而濕漉的部位,三年來鑄造的防御頃刻坍塌于虛無,砸出了一地的斷壁殘垣。 外面的人緊裹著被子,因為浴室里傳來的水聲而產(chǎn)生nongnong的安全感,眉頭舒展開。 他洗干凈手,扯了件浴袍套上。 沒敢再去看沈亦歡一眼,徑自到另一張床上。 —— 第二天沈亦歡醒來的時候,陸舟已經(jīng)不在了。 手機里有一條信息—— “在這里等我,今晚回軍營?!?/br> 沈亦歡躺在床上,伸開雙臂,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這一覺睡的踏實。 電話響了。 “朋友,你在哪呢?!” 是顧明輝的聲音。 等等! 顧明輝?! 沈亦歡一骨碌從床上坐起來,這才想起昨天顧明輝說了今天要過來,被她徹底拋在腦后了。 “你不會已經(jīng)到了吧?” “是啊寶貝兒?!?/br> “……”沈亦歡下床穿鞋,“那你猜我在哪?!?/br> “還睡著我就殺了你?!?/br> “哎,已經(jīng)起來了。” 顧明輝:“……” 沈亦歡一邊刷牙一邊對著電話說:“你等我會兒,我馬上就過來了?!?/br> “去死吧?!?/br>